第19章
警察问,“真的?给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老夫妻自上了火车后,也是心烦意乱,心里老惦记着这件事,怎么也坐不住。
正好看见警察把江听夏和那男人带走,听他们交谈了几句,就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内心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两个老人斩钉截铁道,“同志,我和我爱人亲眼看见的,错不了。”
“我们都能给这姑娘作证。”
两个老人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我们两口子一辈子兢兢业业,你们不信打听去,就连邻里邻居都没红过脸。”
“我们这么大年纪了,不说假话。”
警察一番查证,发现江听夏,老夫妻,还有那个男人,几人之间完全没有交集。
他们三人没有说假话冤枉那个男人的动机。
有了人证,事情就定了。
变态男看事情不对,嚎叫起来。
“不不不,这俩老东西跟她是一伙儿的,你们去找其他人,肯定有人看见,是这臭娘们诬陷我。”
江听夏捂着脸,“我一个女人,拿这种事情诬陷你?”
“我不要脸面了吗。”
“光是以后的风言风语我就活不了。”
江听夏捂着掉了两颗扣子的衣领,“你看我这身上,还被他挠了两道印子,让他看也看了,摸也摸了……”
“我爱人就在这里看着,知道我被你……”
江听夏没说下去,哽咽了两声,似乎很难过,“他能不嫌弃我?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说不定出了这个门,他就要跟我离婚。”
江听夏擦了擦没流出来的眼泪,说道,“这些我都不管了,我就要个公道。”
厉菖蒲走过来,拉住情绪激动的江听夏,内心如同针扎一样的疼,他一双眼睛明亮坚定,轻轻拥她入怀,像怀里抱着易碎的琉璃。
厉菖蒲摸着江听夏柔顺的头发,一下一下像是安抚,“我不会嫌弃你。”
他的嗓音嘶哑道,“你受苦了。”
江听夏被厉菖蒲抱在怀里,感受到他的胳膊环住她的肩膀,他没用力,却把她完完全全抱在自己怀里。
他看了一眼江听夏裂开的衣襟,说道,“不离婚,我带你回浩瀚江去。”
“什么都不会发生,以后我照顾你。”
“我保证。”
江听夏被他拥在怀里,挡住了脸上烦躁的表情,她在心里埋怨他碍事,好好的凑什么热闹,耽误她大事。
她用力推开厉菖蒲,撸开袖子,让她看她自己弄出来的伤口,“你看着这些,真的不在意吗?”
没有迟疑,他说,“我不在意。”
江听夏恨得想拧他一把,却只能呜呜哭着,“骗人,这种事情哪个男人能接受。”
“你现在就是可怜我,可时间久了,这件事就会在你心里结了疙瘩,怎么也解不开。”
厉菖蒲:“不是……”
江听夏:“够了,你别再说了,我不用你可怜我。”
她再不敢让厉菖蒲说话,最好是大家都觉得她是因为这个事情被离婚,把这畜牲的罪名死死定了才好。
没想到他们两人离婚这件事,还有这样的作用。
她一把拉住离她最近的女警,“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判他流氓罪。”
现在的流氓罪够这畜牲吃枪子的。
变态男急了,疯狂喊冤,可江听夏一番泣血哭诉,再加有人证加持,没谁会信他的话。
第88章
桃子味儿的糖果
江听夏和老夫妻签了一堆保证书和认定书,那男人就被压着走了,他喊冤又能如何。
都以为他是为了脱罪乱喊乱叫,让人更生厌烦。
江听夏趁没人看她,原本靠在厉菖蒲身边,垂着脑袋哭泣的她突然抬起脑袋。
她捂住了半张脸,肩膀颤动,似是哭泣不止,她冲被押送离开的变态抬了抬眉眼,哪有刚才受辱羞愤,哭喊着要寻死的样子。
她刚才特意问过了,只要她咬死这件事,这畜牲死定了。
现在的风气并不开放,连结婚夫妻在人多的地方都不会牵手,可见对男女问题是多么在意,严苛。
妇女们被调戏,大多因为流言和众人的指指点点没有脸面见人,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最后被逼得活不下去,流氓自然要赔命。
只是她不会为了这个去死就是了。
变态男见了,大叫,“臭娘们,你害我,你们都看见了没,她瞪我了,是她害我!”
结果,下一刻就被训斥道,“老实点儿。”
变态男眼看没人信他,也知道等待他的结局是一颗枪子,吓得浑身瘫软,裤子慢慢湿了,室内弥漫着一股尿骚味。
江听夏看他这样,心里不屑道,还以为能做出恶事来,胆子多大呢,原来疼到自己身上,也是个胆小鬼。
江听夏似乎是被吓着了,拿丝帕堵住脸,埋在厉菖蒲身上,哭得身体都在抖。
厉菖蒲僵着一张脸,轻拍她后背安慰江听夏的手拍了两下,就再也没有动作。
她真的在哭吗?
她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哭起来要么抬头挺胸理直气壮,要么绝对不让人知道。
从来不像现在这样,好似做戏,巴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她的惨状。
厉菖蒲整个人满面冰霜。
他刚才看见了江听夏抬眼的那副得意模样。
被流氓欺负了的女人脸上不会出现那种表情。
两人相伴往外走着,厉菖蒲却突然把江听夏带到警局的椅子上,“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厉菖蒲拐了个弯,掉头回去遇见了那对作证的老夫妻。
看见他,老夫妻也打招呼道,“你是那个小姑娘的爱人。”
说完,朝他身后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呢?”
厉菖蒲也搞不明白了,刚才警察就查明白了,这对老夫妻和江听夏是完全不认识,没关系的,按理说,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会一起做假证。
只是江听夏刚才那奇怪的表现,到底是为什么?
看厉菖蒲这表情,老夫妻大惊失色,“难道你真的要离婚,那可不行。”
厉菖蒲皱了皱眉,他们似乎对江听夏很是关心,他没说话,脸色沉了沉。
他故意顺着他们的话说道,“事情到了这一步,离婚对我跟她都好。”
老夫妻果然大惊失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厉菖蒲听了这话,心猛地一跳,这里头果然有猫腻。
他平时无意识冷着脸就够吓人的,更别说现在他心情不佳,一张脸乌云密布,更是吓人,“事情是什么样的没什么重要,结果就是如此。”
老夫妻急了,“那就是个畜牲,你的爱人是在做好事,你要理解她。”
两人劝道,“即使会有一些风言风语影响到你们的生活,你也不能这么对她,她是个好人。”
“她是在帮那个可怜的孩子。”
厉菖蒲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事情真相,怪不得,江听夏刚刚会有那样的表情,就像猫儿吃到了鱼,那样得意。
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厉菖蒲心里怒火冲天,连面上都快显露,他问道,“你们为什么帮她?”
老夫妻目光炯炯,并不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我们不能装看不见,让那样的畜牲逍遥法外。”
厉菖蒲问道,“所以,你们做了假证。”
他终于确定了,他们几个玩的是什么把戏。
江听夏坐在椅子上,她看了一眼时间,火车都要开了,厉菖蒲还没回来。
她所在的是铁路警察局,远远能看见站台上,已经有工作人员走来走去呼唤站台上的乘客上车,她有些着急,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
临上站台,看见那个小女孩儿和她母亲。
小女孩儿呆呆地站着,还在哭泣,眼睛都哭肿了。
江听夏走到她身边,蹲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来一颗水果糖,递给她,是她喜欢的随身带着的糖果味道,桃子味儿的。
她说,“小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走路都能摔倒,还哭得这么惨。”
“吃个糖,把这一切不好的都忘了,只记得糖果甜甜的味道吧。”
小女孩很是胆小,可却伸手接过了江听夏的糖果,慢慢把糖纸剥开,粉色的糖果入口的那一刻,口腔里都是桃子香甜的味道。
江听夏说话轻柔缓慢,一遍遍加重孩子的印象,“小妹妹,你要记得我的话,你今天呢,只是摔了一跤,有点疼,所以你哭了,不过没关系,吃了糖就好了。”
小女孩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江听夏只是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以后还有那么长的人生要走,如果能把这些噩梦一般的事情忘了是最好的。
最好在她模模糊糊的记忆里,只记得那颗甜甜的糖果,记得她的话,什么都没有发生。
江听夏站起来想走,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下意识转身向后看去。
在她身后不远处,厉菖蒲正铁青着一张脸盯着她看。
第89章
混账
厉菖蒲大步朝她走过来,一把拉住江听夏的胳膊,说,“跟我走。”
然后带着她往前走去。
江听夏想把胳膊抽出来,挣扎了两下挣不脱,生气地问道,“厉菖蒲,你要带我去哪儿?”
厉菖蒲也很生气,脸部线条绷得僵硬,“警局。”
“去把事情说清楚。”
江听夏被拉着往前走,他步子太大,非得她倒腾着小碎步才能跟上,这样才不会摔倒,可她穿着一双牛皮高跟鞋,走得快了不舒服,她发怒道,“你要我去说什么?”
厉菖蒲终于停下脚步,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你还不承认?”
“黄大有什么都没对你做,这根本是你设的局。”
江听夏听他这么说,脸上露出了几分心虚的表情,这时看见那对老夫妻慢慢从远处走了过来,电光火石间,江听夏意识到,原来他刚才是去找他们了。
所以他都知道了?
下一秒,江听夏看见厉菖蒲脸色阴沉下来,眉头紧锁,眼神严厉,声音震耳欲聋,“你这是诬告!”
果然,他知道了。
江听夏甩开他的手,既然他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因为自从她决定做这件事开始,就没觉得这是错的。
她变得理直气壮,语气都开始变冲,“我有什么错?”
江听夏的眼神变得狠戾决绝,“那人就是个禽兽,他做的事情比我恶劣一千倍一万倍,对一个小孩子都能下手,他该死。”
厉菖蒲是绝不认同江听夏这套歪理的,“他该死,但却不能是这么死。”
他眼珠漆黑,面容坚毅,看着人时自带一股子刚正不阿,正气凛然的意味,厉菖蒲向来如此,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可现在看在江听夏眼里,他就是天生的一根筋,死脑筋。
厉菖蒲看江听夏这个样子,心里很是着急,忍不住吼道,“重要的不是那个畜生如何,而是你如何。”
他又气又急,情绪都在失控,可看着江听夏肿得胡桃一样的眼睛闪着点点水光,瘦削的肩膀被他吓得微微瑟缩,又立刻心软下来,缓下声音解释道,“事情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你不能用你的方式,你的思想去审判他,你没那个权利,你不能这么做。”
“江听夏,你明不明白?”
江听夏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兔模样,说得话却能气死他,“我就是这么做了。”
看她梗着脖子毫不知错,厉菖蒲瞪大了双眼,气得脖子上青筋都显露了出来。
江听夏毫不示弱,对厉菖蒲喷火的眼神,反瞪了回去。
她仰起脸,盯着厉菖蒲,问道,“所以呢,你要举报我?”
说完,她举起双手,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你要把我拷起来,要亲手把我送进警局,要让我因为诬告这个罪名蹲一辈子大牢?”
厉菖蒲看着她,只见江听夏对他举起双手,嘴唇却勾起玩味的弧度,似乎是打定主意,他不会这样做。
眼看她那张明艳俏丽的脸庞带着得逞的笑意,边说话边朝他走近,一个步子一句话,步步紧逼,直逼得他想要抬脚后退。
厉菖蒲满脑子就一个想法,江听夏要是诚心跟你作对,能活生生把你气死。
他立住脚步,裤腿直得如同一棵青松一样,绝不后退。
江听夏双手交叠举起手挑衅一般看着他,“好啊,那你就把我抓起来吧。”
厉菖蒲忍无可忍,吼道,“你混账!”
他满脸通红,拳头都握紧了,厉菖蒲张了张嘴,气得嘴唇都在抖,好半天才说,“你做事情真是混账!”
比起盛怒的厉菖蒲,江听夏平静多了,还振振有词道,“如果不是我,那个畜生现在还逍遥法外,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人遭他毒手,我有什么错。”
厉菖蒲重重哼了一声,“逍遥法外?你还知道有法律?我以为你早把它抛之脑后了!”
江听夏知道他是讽刺,回怼道,“只看结果不就好了,如果连结果都没有,用什么方式还重要吗?”
听着她这骇人听闻的发言,厉菖蒲喊道,“江听夏!”
接着连珠炮一样说道,“你脑袋里尽是这些出格的想法。”
“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这件事你要负责任的,你承担得起吗?”
江听夏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咱们两个人的想法一个天一个地,没有交集,我跟你说不通。”
说完抬腿就要往火车的方向走。
厉菖蒲却长臂一伸,拦在了她面前,“不许走。”
江听夏急了,“你干什么?火车都要开了,大狗还在上面……”
厉菖蒲哪还顾得上那些?拉起江听夏就走。
江听夏在他手臂上拍了两把,顺带着对他的胳膊又打又拧了半天,见毫无作用,又带着哭腔道,“厉菖蒲,你快放开我。”
“你弄疼我了。”
她喊道,“我的胳膊都要被你拽断了。”
可看厉菖蒲还是沉着脸,一言不发,径直带着她往派出所方向走去,江听夏急了,问他,“你真要把我抓到警局去?”
厉菖蒲紧紧抓着她,向前走去,“只是让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江听夏用两个指甲掐住他小臂上的一块肉,用尽力气拧了两圈,可他还是不放手。
她忘了这家伙,最是皮糙肉厚。
她只好软下脾气,说道,“说出来也不管用,只能白白便宜了那个畜生。”
“小孩子太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家里人也不让她说,那样的家人,更别提配合调查了,要是你真带我去说清楚,我就白白忙了这一场。”
厉菖蒲:“你放心,我有办法,不会让那畜生逃了。”
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真叫江听夏恼火。
江听夏眼看胳膊都要脱力,也不解释了,喊道,“我不去,厉菖蒲,你聋了吗,我说我不去,你放开我。”
看厉菖蒲铁了心如此,江听夏也不犹豫,朝着周围喊了一嗓子,“来人呐,救命啊,人贩子拐卖妇女了。”
厉菖蒲没想到她会来这一招,看着她不可置信道,“江听夏,你……”
周围瞬间有人围上来,已经有暴脾气的大哥,随手捡了两块砖头冲厉菖蒲砸过去。
第90章
她都是装的
砖块擦着他的肩膀飞过来,厉菖蒲堪堪躲开。
砖头砸过来的瞬间,他先是下意识推开江听夏。
而江听夏等着的就是这个机会,在他撒手的一瞬间,人就跑了。
厉菖蒲忙着追了两步,才把她拉住,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控制在自己怀里。
武德充沛的大哥一看,嚯了一声,“你小子真不怕死,我们这么多人看着,你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妇女。”
说完,眼看又是一板砖。
厉菖蒲急忙大吼着解释道,“大哥,我们是夫妻。”
周围人:“啊!”
厉菖蒲看着江听夏,“江听夏,你说句话啊。”
等来的只是无声沉默。
厉菖蒲:“你真要看我被打死是不是?”
江听夏侧过脸去,“不是夫妻。”
听她这么说,厉菖蒲认命地一闭眼睛,带着江听夏后退了两步。
“我有证件能证明,就在火车上,现在我就去取……”
说完拉着江听夏要走。
拎着板砖的大哥听见江听夏否认,才不听厉菖蒲要解释什么,立刻就要动手,“好啊,你小子还编瞎话,看我今天不……”
眼看板砖要拍下来,被人群堵住的两人无处可去,厉菖蒲又不会跟群众动手,捂着江听夏的脑袋背过身,打算生生挨了这一下。
“是前夫!”江听夏慌乱地喊了一声。
“离婚了。”她补充道。
板砖大哥停下了动作,问,“所以,你俩认识啊?”
江听夏点点脑袋,声音细若蚊蝇,“嗯,认识。”
大哥把板砖扔在地上,教训道,“那你瞎喊什么救命!”
“这不是胡闹吗!”
江听夏微微弯腰,“对不起,大哥。”
说完弯着腰绕了半圈,对着人群一一道歉,“对不起,各位,麻烦你们了。”
人群里爆发出不满,“小夫妻吵架回家吵去。”
“就是,开玩笑没个度还行。”
“下次别这样了。”
“这不耽误事吗。”
江听夏,厉菖蒲卑微道歉,“是是是,对不住,对不住。”
板砖大哥倒是豪爽,临走前还对着厉菖蒲问候,“小伙儿,没事吧,刚才差点给你开了瓢,幸亏你躲得快。”
“第一下砸着你了吧。”
厉菖蒲摇头否认,“没事。”
只是肩膀不自然地动了动。
江听夏自知理亏,低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了。
大哥又对着江听夏语重心长,“以后可不能开这样的玩笑了。”
江听夏点点头,又道了歉。
两人尴尬地看着人群散开。
厉菖蒲几乎要被气笑,指着江听夏无可奈何道,“我就说你做事太出格。”
他立在原地,下巴一抬,“走吧。”
经过这一遭,江听夏嚣张气焰全无,问道,“能不能不去?”
厉菖蒲看着她,“不行。”
江听夏低着头,蔫蔫的,“既然这样……”
话说了一半,人突然离弦之箭一样跑了出去。
厉菖蒲刚才看她那副可怜样,以为她想通了,看着江听夏狂奔的背影,这才明白,她都是装的。
他咬牙喊着她的名字,“江听夏!”
厉菖蒲拔腿追了上去,抄了个近路,直接到了江听夏前面。
江听夏心想,不是受伤了,怎么还跑那么快。
眼看要撞上他,知道被他抓住,结果就是坐大牢,心里一急,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哇地吐了出来。
她这几天旅途颠簸,什么也吃不下去,但是也得逼自己吃两口,加上这段时间,情绪大起大落的厉害。
她也害怕那个畜生,被他抓着衣领拎起来的时候,看着他那双要杀人的眼睛她心里也在发毛,她也不知道那个变态会不会伤害她,之后又在警局那么高度紧张的环境里,又哭又闹,好不容易放下一颗心,厉菖蒲又对她不依不饶,拖着她走,非要送她坐牢,江听夏的身体早就到了承受极限。
“听夏!”
厉菖蒲看她往外吐酸水,着急地过去,“怎么了?”
江听夏心里又气又急,一把推开他。
要不是厉菖蒲,自己能丢这么大的人吗?在公共场合吐的昏天黑地,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厉菖蒲要去扶她,又被一把挥开。
江听夏赌气一般,说着扎心的狠话,“你走开!”
“你还管我死活干什么?”
说着身体如同风中落叶摇摇晃晃的,就要往前走,见厉菖蒲堵在她面前,白着一张脸气若游丝说道,“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随你去吧,想把我带到哪里,你就扛过去扔在那儿算了。”
厉菖蒲看她这样,也变了脸色,“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江听夏说着就哽了嗓子,“要是叫我去蹲大狱,还不如死了算了。”
厉菖蒲:“不会的,只要我们把事情说清楚,我保证能带你离开。”
江听夏听了,心里一堵,暗骂他死脑筋。
厉菖蒲突然看见她身体一晃,赶忙扶住她。
江听夏弱柳扶风地扶着脑袋,“我头晕,恶心,好难受啊~”
厉菖蒲看她脸色着实不好,着急忙慌说,“我带你去医院。”
江听夏摇摇手,“叫我在这儿坐一会儿,歇歇。”
于是厉菖蒲扶她坐在了旁边的石墩上。
江听夏看厉菖蒲围在自己身边,恨不得他走远些,她扶着脑袋想着脱身的办法,想着趁一会儿火车开动的时候,找个厉菖蒲不注意的时机,快速跑上车。
只要上了开动的火车,他还能拽自己下来不成。
最好是自己上了车把他甩下来,省得这个一根筋的死脑筋在自己耳边聒噪。
江听夏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到时把他的东西从窗户里给他扔出去,她自己回江家去,彻底甩开他这个麻烦。
正好连离婚的消息都能瞒住。
等这消息传到江家人耳边,她早拿着钱天南海北任逍遥了。
江听夏脑袋里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事情,突然眼前出现了几颗黄澄澄的橘子。
她抬眼一看,是那个小女孩的母亲。
一双被生活磋磨得粗糙短小的手,诚挚地捧着几个橘子,说道,“给你吃。”
江听夏没有接,她记得这小女孩的母亲,她极力否认自己女儿被人欺辱的事实,还对着那个畜生亲切地笑。
还有,小女孩哭着跟她说,“娘不让说。”
童稚的声音扎得她心疼。
这个女人为了从那畜生手里获得便利,把自己女儿生生推进地狱。
农妇见江听夏一双眼睛满是敌视,流下了两行泪水,眼泪划过她干涸的皮肤,刺得脸疼。
她低声说,“我也没办法,家里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儿,黄大有也是,要是这种事情让别人知道了,我家妮儿没法做人了,她才那么点大,让别人指指点点她一辈子,她以后咋活。”
“我只能咬死了不承认。”
她一脸心疼,“谁知道,一转头孩子就不见了,是那个畜生,他看我们不声不响的,觉得我家好欺负,把我女儿从我大儿子手里骗走了。”
“要不是你,我们绝对不敢认这件事情的,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江听夏听了这些话,瞪大了眼睛,她以为女孩家人把她当交易品,原来不是,女孩母亲也是在为女儿打算。
女孩母亲把橘子往她手里塞了塞,“你拿着,我见你不舒服,这个酸酸甜甜,放进嘴里含一片能舒服点。”
江听夏接过橘子,看着远处站着的小女孩,说道,“小孩子的记忆是模糊的,如果你女儿以后突然想起这件事,问起你,你就告诉她,没有这回事,慢慢的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叫她好好生活。”
女孩母亲明白了江听夏的意思,擦了一把眼泪,装作没事发生一样,走到女孩身边,领着她走了。
第91章
你自己力气多大你不知道吗
厉菖蒲看着江听夏手里橙黄色的橘子发怔,刚刚江听夏和那女人的谈话他都听见了。
直到此刻,他也坚定地不认同江听夏的想法,可却不能像之前那样强硬地要求她如何如何。
站在江听夏的角度来看问题,她这么做,有自己的的考虑,有她要这么做的原因。
厉菖蒲站在一边,想要到她身边去的动作有些迟疑。
就这么一个短暂的纠结,站台上响起了铃铛声,是火车要开的最后提示。
江听夏听见动静,迅速起身,全然没有刚才病病歪歪的样子,一溜烟跑上了火车。
厉菖蒲看着她飞一样地离开,这次没有阻拦。
江听夏边跑边看了一眼身后,厉菖蒲并没有跟上来,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听夏找到车厢,看到厉菖蒲的包裹,一把拎起来,往里走了两步,她拉开窗户向外看去,打算一看见厉菖蒲,就把他的东西狠狠地朝他砸过去。
可站台上也没有厉菖蒲的身影,江听夏几乎半个脑袋都伸出去寻找,依旧没有。
火车颠了一下,已经开始启动,沿着铁轨慢慢向前方驶去。
看着向身后倒去的站台,江听夏疑惑万分,他人呢?
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找我?”
江听夏转过身,厉菖蒲穿着一件白衬衫,正从床上拿起他的外套,披在身上。
他冷着脸问,“拿着我的行李,站在窗户边干什么?”
江听夏腹诽道,这么明显,看不出来吗,要跟你分道扬镳。
厉菖蒲这个人内心比外表老成多了,有时候也像个老狐狸一样,狡猾得很,明明心知肚明,还要问出来,让大家都尴尬。
江听夏怎么会乖乖受他的气,看了一眼手里他的东西,顿时觉得这玩意儿重得很,她一下子脱了力,东西落在地上。
她没好气朝包裹踹了一脚,“你东西挡路了,我挪挪。”
厉菖蒲把行李提起来,重新放好,随后坐在了一边。
火车行进中,两人都一言不发,等到了晚饭时间,厉菖蒲才说,“走,去餐车吃饭。”
江听夏在给大狗顺毛,头也不抬,“不去。”
她向窗外看了一眼,说道,“火车快到站了,你想把我拉下去,送我坐牢是不是?”
江听夏一脸戒备,甚至用手抓住了面前的栏杆,似乎是防着他,怕他用蛮力把她拖下车。
她耍无赖道,“你别想了,我就坐这儿,哪儿也不去。”
厉菖蒲额角青筋不受控制突突跳着,“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都说了,带你去吃饭。”
江听夏也不说话,切了一声,意思大概是,我会信你。
见说不通,厉菖蒲要去拉她,手刚碰到她的胳膊,就听见江听夏嘶的一声。
她的小脸皱在一起,带着火气骂道,“厉菖蒲,你别碰我了。”
“你自己力气多大你不知道吗?疼死了。”
厉菖蒲松了手,问,“又是装的?”
她这一天,骗他几次了。
江听夏哼了一声,慢慢把袖子撸上去,白嫩的小臂上几道抓痕,已经泛紫。
她把胳膊举到厉菖蒲脸边,“好好看看,我是装的吗?”
“这都是你弄的。”
厉菖蒲也吓一跳,他竟然使了这么大的力气,害她胳膊都肿了。
厉菖蒲起身,“我去找些膏药来。”
江听夏拦住他,把袖子放下来,说道,“不需要,只要你肯放我一马,我就谢天谢地了。”
火车的速度已经开始减慢,眼看就要停在下一个站台,江听夏的心都悬在了喉咙眼,紧张极了。
按厉菖蒲那个古板认死理的性格,说不定车一到站就要把她押下去。
这一站只停靠十分钟,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她就安全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火车停了下来。
厉菖蒲噌地站起来,江听夏立刻抓紧了床铺边的栏杆,紧张道,“你干什么?”
厉菖蒲看她这惊弓之鸟的样子,一言不发,自己下车了。
江听夏长舒一口气,随后又想,他不会是看自己跟他耍无赖,干脆去报案带警察来抓她吧,江听夏又开始惶恐不安起来。
十分钟快要过去,厉菖蒲气喘吁吁回来了,江听夏朝他身后看去,他是一个人回来的,没带人来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