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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朝廷上,北琅大臣和南煜使臣们吵得不可开交。吵了几天,也没能吵出南煜是来求娶皇后,还是上门入赘。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北琅文官面红耳赤,“放肆!放肆!你们南煜帝才该盖上红盖头,送入女帝寝殿!”

    “你混账!”南煜使臣骂道,“北琅女帝怎么不坐上红轿,随我等回南煜?按祖宗礼法,南煜皇后还得在凤殿坐床半日,再由宫中嬷嬷往床上撒金钱喜果,祈子祈福呢!”

    这些大臣表面上是争些婚典规矩,实际还是争一口气。

    青黛:“…”

    容狰:“…”

    绝不能让这群人搅和了他的事,容狰忍无可忍,“我…”愿意盖红盖头。

    青黛朝他摇头。

    这点小事,还是顺着南煜文官们的心思吵一会儿。否则他们心中对容狰难免会有恨铁不成钢的怨气。

    容狰眼不见为净,扭头继续忍耐。

    北琅文官吵累了,看向前头一言不发,寻常就很冷漠,如今更冷的纳兰大人,“纳兰大人,你说,这婚事…”

    “很难吗?”纳兰俭说,“再吵不出来,婚事作罢就是了。”

    容狰眯起眼。

    青黛轻笑,“嗯。那些总归是虚礼。”

    满朝百官瞬间噤声。

    他们虽都铆足劲想争个高下,但…

    北琅文官想:南煜帝自带一个国家的助力,除了他,哪去找这么好的正君!

    南煜使臣想:北琅女帝治国有道,还有本事把陛下收得服服帖帖,除了她,哪去找这么厉害的皇后!

    两方当即抛开虚礼,握手言和。

    青黛和容狰最终没有按任何一边的规矩来。几月后的一日,青黛快马加鞭赶去了曾经被贬黜流放的小村落。

    破落小村里焕然一新,到处挂满了红绸,所见的窗户和灯笼贴上了大红喜字。

    那手笔,还能看出是某人亲手剪的。

    这处空无一人,没有宾客,没有百姓。青黛循着记忆往草屋走,推门入内,里面更是挂满了长至垂地的红纱绸缎。

    她伸手一摸,果然是最名贵的锦缎。

    很简单粗暴的审美。

    一只手隔着红绸握住了青黛手腕,再接着将她紧紧扣入怀里。

    温热的吻隔着红绸落在青黛的额头、鼻尖和嘴唇,他们几日未见,男人低声,“黛。陛下。”

    “朕在。正君。”青黛笑着仰头躲,隔在两人之间的绸缎飘飘然坠地。容狰大跨一步,继续去吻她。

    呼吸骤然变急,他一手解掉束腕,掷到远处,再捧起青黛的脸。

    一对交颈厮磨的人,被翻红浪。

    邻国质子他愿为卿臣(番外)

    南煜王殿,白玉浴池。

    池面轻轻晃动,水波时而剧烈碰撞池壁,时而溢出砸落池边地砖。

    “容狰…”

    两人的衣衫凌乱堆在屏风之上,垂落在地的尾部已被浸成了深色,青黛伸手推拒男人凑过来的脸,“你弄湿了我的外袍。”

    容狰墨发未束,整张脸湿漉漉的,他笑,“穿我的就是了。”

    青黛随手抓了根玉簪挽起长发,她说,“这几日你朝中应该不太平,你还想闹出些帝后的荒唐轶事?”

    青黛作为新任北琅女帝,她在政事上事必躬亲,勤勉不辍,寻常都不会出现在南煜皇宫,多半是容狰眼巴巴往北琅跑。

    是以南煜大臣越看心气越不顺。

    南煜大臣暗暗说她担了南煜皇后之名,却不行皇后之责。他们非得为自家陛下争一口气回来,这几日正闹着让容狰扩充后宫。

    容狰轻哼,“那群迂腐不可雕的朽木。管他们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殿外有人小声道,“陛下…勤政殿外又跪晕了两位大人。”

    容狰只说,“拿套皇后的衣裳来。”

    管事太监站着没走,“陛下…”

    青黛这回来得匆忙,容狰又不喜寝殿内有人近身侍奉,他殿中宫人寥寥无几,所以现下宫中没什么人知道皇后已经到了南煜。

    否则,南煜大臣们哪敢闹到女帝面前。

    她靠到池壁边,轻声,“去看看吧。别拔剑,别动怒。”

    容狰骤然前倾,一掌抵着白玉池壁,把人圈在自已怀里。他也学着殿外人喊,尾音缓缓上扬,“陛下…”

    他脸上的水珠都是热的,滴落在青黛颈边,差点又烧起一场情欲交织的火。青黛伸手,作势去扯屏风上的外袍,“那我去?”

    “黛儿黛儿。”容狰立马按住她手腕,“我去。”

    说着,他快速低头偷亲了青黛一口,而后悠悠从池中起身,扯过干巾和里衣,“不知道他们会折腾多久,你若泡累了,就去这处的小床上睡会儿。”

    “外袍留给你,出池后别受冻。”容狰说,“我吩咐宫人去主殿把你的衣裳拿来。”

    青黛仰头,“你就这么出…”

    “外殿有我的衣服。”容狰俯身,将腰间暖玉塞进她掌心,“见此玉如皇帝亲至。我先去处理那群麻烦,黛儿安心,我会让他们晓得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他走出殿门,青黛待了片刻,也起身穿上里衣。

    刚穿好,浴殿窗边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一个深色身影飞快地滚了进来。

    青黛皱眉,立刻裹起外袍,伸手去拿屏风边的佩剑。

    她抬头,恰好与对面人撞上视线。

    对面的是位姑娘,她颈边垂了两条繁复的粗辫,织锦长袍外系了一条宝石腰带,长相飒爽。她显然也没料到这间屋子有人,吃了一惊,差点手脚并用地翻回去。

    姑娘刚爬上窗,想了想,又转头,“你是南煜帝?”

    “…”青黛低头看了眼自已身上并不合身的男人外袍,淡定回,“不是。”

    “怎么可能?”姑娘说,“我又不傻。能出现在这的人,挂着陛下的玉,还瞧着这么威风,难不成会是宫女太监吗?”

    她一边说,一边肯定自已。姑娘上前几步,瞪大眼睛看青黛,“哇。他们传的果然没错,南煜帝真是生了好漂亮的一张脸。”

    青黛指尖摩挲剑柄,轻笑,“你是谁?为何闯进陛下寝殿?”

    “我是凌云郡主沈若呀。我父亲是镇守关外的瑞王,还是先帝亲封的呢。”

    姑娘大咧咧地说,“家里长辈都让我嫁给你。虽然我对南煜帝没兴趣,但我没见过你,所以来看看你长什么样。”

    说得相当直白,几乎像调戏。

    青黛心里有了数,她将佩剑搁到一旁,说话声不急不缓,比浴池内的雾气更使人安宁,“你可知此处不能随便闯?”

    “我是第一次进皇城……”沈若揪揪辫子,连连看她好几眼,也不知怎么,竟直接和盘托出,“…我行事冒犯,陛下怎么不生气?”

    “其实,我就是想来搅和这场婚事的。”

    她吸了一口气,“陛下可能不记得了,当年你尚在北琅为质,陪着令夷郡主流放边境小村时,从南煜运过去的东西全是我父王负责送的。”

    青黛抬眼,静静听她说。

    沈若说,“那时我父王经常和我讲你们的事。”

    “他说了很多,我记不太清。唯独一件事,我记到现在。”

    沈若清嗓,压下嗓子,学着她父王的腔调,“那郡主脑子糊涂,还整日疯跑。我等叫六殿下趁此时机回南煜,郡主由我们的人照看就好。”

    “六殿下偏不肯。我问他难道放着江山不要,守痴儿一辈子吗?”

    在沈若的话中,草屋前一个阴鸷的黑衣少年面不改色,他牢牢盯着屋内身影,眼瞳中透出几分诡异的冷静,“一辈子?哼。听起来不错。”

    青黛微怔。

    “当时我年纪尚轻,听后吓了一大跳。但是…我想我现在可以理解陛下的心了。”

    “所以说!”沈若一拍掌,“我明白陛下心中只想和北琅女帝过一辈子。”

    沈若从兜里掏掏,拿出一枚玄铁符,“我把父王的兵符偷来了。你们是苦尽甘来,千万别屈服于那群大臣。”

    “屈服?”青黛气定神闲推回沈若的手,她笑笑,“我不会。”

    沈若热心道,“哎呀,有这支现成的军队,拿来吓吓大臣们也好,你…”

    青黛弯起眼睛,“我有兵权。”

    她似真非真道,“若南煜大臣行事出格,我会…让他们听话的。”

    面前“南煜帝”太过温和,沈若疑惑,忽然觉得不对,“你…”

    殿门被叩响,“皇后娘娘,您的衣裳拿来了。”

    “嗯。”青黛应声。

    沈若嗖得一下躲到屏风后,急成结巴,“皇…皇皇皇后?你是北琅女帝?”

    青黛拿过屏风上未干的长裙,“嗯。”

    沈若瞪大眼睛。

    “唔。”青黛若无其事地掂了掂手中的北琅麒麟纹令牌,表情认真,“你说的有理,自已的正君是该守好。岂容南煜大臣来指手画脚呢?”

    “…”沈若张嘴。

    她她她不会挑起两国矛盾吧?

    沈若忙吸气,挽救道,“女帝陛下,你先别激动!我…我来把那些妄图送女儿进宫的家伙搞定!呵呵呵呵,女帝陛下有缘再会啊!”

    和来时一样,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出了窗外。

    青黛失笑,视线落在容狰的暖玉上微凝。

    铛的一声。

    青黛将暖玉和令牌合掌捏在了手心。

    此日后,南煜满朝文武没人再敢提后宫之事,对唯一的皇后娘娘毕恭毕敬。

    容狰还奇,在勤政殿前他听青黛的,不动怒,不拔剑,只皮笑肉不笑的几句恐吓居然那么管用。

    青黛但笑不语。

    她两指夹着在交龙岭求到的姻缘符,从容狰下巴滑到领口,“也许,是天意。”

    容狰挑眉,瞬间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他是第一次看里头的内容,定了定神,一个字一个字细细读符纸上的批词。

    “朝朝暮暮伴,岁岁年年连。”

    “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么?”容狰低头吻青黛指间,语气激动到有些颤栗,“朝朝暮暮,岁岁年年…我喜欢这句话。”

    都成亲一年多了,他还是会为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而开心不已。

    青黛侧过脸,看容狰被温柔爱意浸湿的眉眼,心中无比安定。

    “会的,一辈子。”

    豪门权贵他久别重逢1

    “咔哒。”

    一副冰凉的手铐拷上了女人手腕。

    “乔小姐,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青黛脑中尚未反应过来,她眼一眨,刷刷落下泪来。

    “哎?哎哎!乔小姐?”

    女人抽泣一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说,“梁朔,你不管我了吗?”

    门口,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逆光而站,男人一身警服,闻言扭头,“乔小姐,你父母涉罪,根据程序,现需带你去做例行询问,请配合警方工作。”

    他长得极其英俊,轻蹙眉时,有种不可冒犯的凛然正气。

    青黛欣赏了两眼,一边给自已唱铁窗泪,一边揪出毛子:铁门啊~铁窗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我等剧情~

    毛子:…来嘞姐姐。

    这次的灵魂碎片叫乔青黛,是乔家收养的女儿。

    乔家虽有钱,但在云京豪门中,压根排不上号。他们有亲生儿子,收养个女儿的意图无非是想借着这女儿攀高枝。

    他们起初的目的性就极强,去孤儿院时刻意挑了个最漂亮的小女孩,带回乔家后,也一直在给养女灌输同一个念头——她必须攀上个家世显赫的有钱男人。

    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乔青黛骨子里冷漠刻薄,却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本事。

    喜欢娇弱的?那她就演纯真柔弱,又不失坚韧的小白花。

    喜欢有个性的?那她就演气性大但善良傲娇的大小姐。

    她扮演的太成功,以至于乔家夫妇还真以为他们养了个乖顺听话的完美好女儿,整日喜滋滋地期待一个从天而降的金龟婿。

    而刚才那个叫梁朔的男人,原先也是乔家夫妇眼里的好女婿备选。

    梁朔是云京顶级豪门家的小儿子,和乔青黛相识于一场宴会。面对千方百计凑上来的女人,这少爷居然默许了乔青黛的接近。

    两人联系不多,只在乔青黛的邀请下有过几次不尴不尬的约会。

    就在乔家夫妇觉得这金龟婿稳了的时候,他们等来了一纸调查令。

    原来梁家小儿子没从商,竟然跑去做了警察。而他默许乔青黛靠近的同时,正在调查乔家夫妇的经济犯罪案。

    所幸乔青黛的确对养父母的事不知情,她才逃过一劫。

    后来,乔家的所有资产被冻结。因情节严重,乔家夫妇面临上千万罚款,还被判了四十年,几乎把下半辈子都搭进了监狱。

    原剧情里,乔青黛想过报复梁朔。不是因为他击垮了乔家,而是怨他毁了自已安稳富裕的生活。

    但现实是,成了普通人的乔青黛甚至连梁朔的面都见不上。

    乔青黛对养父母一家没什么感情,更不可能帮他们赔付巨额罚款,于是她果断离开了云京。

    她本憋着一口气想赚钱,想重新过上富贵日子,却因心气高,又拼过了头,意外猝死了。

    “本世界任务:改变乔青黛的be结局,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完成积分:1000分。”

    毛子扭动它的屁股,飘到青黛眼前:本世界附加的攻略任务给你两个选择,一个难度中等,另一个难度偏高,但可以给你一个金手指。青黛姐姐要选哪个呀?

    青黛来了兴趣:金手指?你先说,是攻略哪两个人?

    “A攻略梁朔。b攻略梁秉恩。”

    古风毛子高冷道:我言尽于此,你选。

    青黛摸着手铐,想了片刻。

    难得系统大方直给金手指,不管攻略难度怎么样,她当然是要试一试的。

    梁朔…与她有交集,对方不喜欢她,但攻略起来不算难。

    梁秉恩…她不认识。但莫名有些耳熟,可能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青黛说:我选b。

    “附加任务:攻略梁秉恩。完成积分:1000分。”

    “获得溯梦香*3。宿主点燃此香,在睡梦中可进入攻略对象过去的一段时光。一次燃八小时,等于梦中八个月。”

    青黛:嘻嘻,好玩。

    警局大厅内,已经有许多路过的人把眼神放到青黛和梁朔身上。

    青黛皮肤本就白,这一落泪,连眼皮都哭红了,她小声,“梁朔…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凶?”

    “男…”察觉周围眼神越发火热,梁朔浑身不自在,他摁眉头,“乔小姐,请你别胡说。”

    他因公和乔青黛见了几面,一没牵手,二没拥抱,连话都没说上几句,怎么就突然成了她口中的男女朋友?

    男人朝站在一旁的警员道,“送她去审讯室。快点。”

    青黛眼睛执着地盯梁朔,“是吗?我们明明单独吃了饭,还看了电影。梁朔…你是可以和所有女人都做这些事吗?”

    说完,她低下头,乖乖跟着警员走,“好…我会配合调查的。”

    周围的警员们已经开始小声嘀咕。

    “什…呃。”梁朔眉头差点打成死结,一些很正常的事情,在乔青黛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奇怪?

    “我…”梁朔说不出话,他干脆转头对旁的警员沉声道,“看我做什么?干正事。”

    而这边,刚刚离开梁朔视线的青黛,嘴角翘起,冷冷一哼。

    经过半天审讯,警方确认青黛对养父母所犯下的罪行不知情,也不曾参与,她就可以离开警局了。

    临走前,警员遗憾地告知她,“乔小姐,你父母名下的资产都被查封了,所以…乔家的别墅已经没法住了。现在你身上还有钱吗?”

    手机没电,身无分文的青黛婉拒了警员的帮助,她握着手腕,低头往外走。

    天色已暗,青黛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情平静地欣赏了十几分钟的星星和月亮。

    “朔哥朔哥!你吃我这个,我这个是新口味,榴莲芝土拌面!”

    大厅拐角处的饮水机边突然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男人穿了件白色短袖,他单手捧着一碗泡面,“拿远点。”

    青黛扭头。

    远处的男人若有所感,他抬眼,又皱眉,“乔小姐?你怎么还没回家?”

    青黛不说话,轻抿唇。

    梁朔也就严肃地盯着她。

    旁边的胡凌忙拍梁朔手臂,压低声音,“乔家的家产都被查封了,你这时候让她回哪个家?”

    “…”梁朔躁意顿生,他叹了一口气,大步走到青黛面前,“今晚有去处吗?”

    青黛不肯抬头,沉默着。

    梁朔只能看见年轻女孩的头顶。

    虽然乔家犯罪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也不觉得那个判决处罚有什么问题,但面前的乔家养女到底是无辜的。

    自已查案时,还小小地利用了一下人家。

    梁朔将手中未拆封的泡面塞入青黛手中,说,“警局有临时休息室。乔小姐可以去凑合一晚。”

    青黛一躲,不接那桶泡面。

    梁朔捏着泡面的手停在半空。

    身旁胡凌咳嗽,“那里闹哄哄的,全挤着我们潦草的兄弟,你让人家小姑娘怎么睡?”

    “嗯。”梁朔眼神转了一圈,认真出主意,“大厅的长椅够宽敞,我们累了也经常在那睡。乔小姐,你…”

    青黛飞快抬头,哀怨地看他一眼,然后一言不发跑了。

    梁朔愣住。

    豪门权贵他久别重逢2

    “哎!”

    胡凌高声喊,小姑娘却早跑得没影了,他一杵身边的梁朔,“真不管啊?”

    梁朔嘴上说,“二十几岁的人了,能出什么事?”

    实则男人站在原地没动,他低头拆泡面的塑封袋,不知在想什么,竟一下没拆开。

    “人家顺风顺水地做了十几年大小姐,一夜之间,父母家产豪宅什么都没有了。”

    胡凌托着下巴,“她不会想不开吧?”

    他眼睛向上一瞥,“就连你这个68‘男朋友’也不要她了。”

    梁朔,“你也跟着别人胡说八道?”

    “好好好,我不说。”胡凌掀开泡面盖,走向饮水机,“反正今晚是你值班,如果接到什么类似于绝望少女跳河寻死的警情,也是辛苦你跑一趟。”

    滚烫开水冲进榴莲味泡面桶,散发出令人不愉的味道。梁朔烦得胃口都没了,他随手把泡面丢给胡凌,“臭死了。”

    说完,男人就大步跨出警局,去外面透口气。

    胡凌偷偷翻白眼。

    没想到下一秒,梁朔脚步调转,以更快的速度走进了办公室。

    警局不远处,青黛坐在花坛上等了许久,也没看见有人追过来。

    她面无表情地起身,心里盘算着,不如在这附近晃一晚上,等白天再去找工作赚钱。

    乔家夫妇一直很提防她会争家产,在大学时就为她报了一个毫无用处的注水专业,到现在毕业一年,她也没去公司上过班,反而是不断地参加宴会、结识别家的少爷和小姐。

    她倒是乖乖配合。这几年云京里想娶乔青黛的男人也不少,可惜那两夫妻眼光太高,硬是不知足。

    青黛拍拍裙摆,冷笑。

    他们也不想想,层级再往上些的人家能看得上乔家吗?

    这不,来了个家世、财力、地位处处顶配的梁家小儿子梁朔,却是亲手把他们两人抓进监狱的。

    也是活该。

    想到这,青黛嘴角微耷。

    衣食无忧的生活就这么被毁了。

    去哪赚钱呢?怎么赚钱呢?

    麻烦。

    “乔小姐,留步。”

    青黛当即伸手揉了一下眼皮,没转身。

    男人已快步赶上了她,这次不由分说地往青黛手里塞东西,“这是你的身份证,你忘记带走了。”

    “哦。”青黛勉强扯了个笑,“谢谢梁警官。”

    梁朔认真盯着她的表情,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她有没有轻生的念头,“你都在这外面待多久了?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没地方去?”

    青黛咬住下唇,她说,“我父母和哥哥全都进了监狱,你让我去哪?”

    穿着墨绿长裙的女人眼眶中快速积了层泪,自暴自弃般把双手递给他,“梁朔,你把我也抓进去吧。”

    “乔青黛,不要胡搅蛮缠。”梁朔板起脸,“我严肃地告诉你,我们警方依法办案。而你的不合理要求,是妨碍公务。”

    青黛扭过头,用手背揩拭眼眶,她用的力道不小,眼周瞬间红了一大片,“是。我知道了,梁警官。”

    “那也请你别管我!”

    她无法抑制地抽泣一声,转身要跑。

    梁朔脑袋更疼,他一把抓住青黛手腕,用另一只手拿出皮夹,抽了一叠现金塞到她手中。

    “警局往前直走100米,再右转走200米,那有个小酒店,乔小姐先住那吧。”

    青黛瞟了眼。

    梁家少爷给的现金,捏在手中有一叠,但面值一百的有,五十的有,还有很多十块和五块。

    可能连一千都不到。

    也难为手机支付流行的当下,他还拿得出这么多零钱。

    青黛把钱掷到梁朔胸前,挣扎得更用力。

    “…”梁朔是实打实地体会到了教育叛逆少女的心情,为了避免她走上不归路,梁警官弯下腰捡钱,再拽着青黛往前走。

    拽到半路,身后人才慢慢没了动静。

    到了酒店,前台明显是认识梁朔的,她熟练地递上酒店入住登记名单,“梁队,又来排查了?”

    “不是。”梁朔把人往前推,“帮我订一间大床房。”

    被推上前的年轻女孩满脸倔强地拧着眉头,脸色涨红,像雨后挂着露水的粉白铃兰,纯净脱俗。

    她小声,“梁朔,松手,松手!”

    “啊呃。”前台立刻收起目光,装作全神贯注地看电脑屏幕,“那麻烦两位把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

    梁朔摇头,从青黛手中强硬抽出身份证,“她一个人住。”

    “哦!哦哦。”前台这才敢抬头,连忙登记。

    “多少钱?”

    前台,“普通大床房一晚五百,更好点的八百。”

    梁朔扫码,直接付了四千过去。

    他说,“订五个晚上。”

    自觉已经尽力了,梁朔松开青黛,“好好休息。不要闹。”

    “你父母的事与你无关,你还这么年轻,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梁朔点头,“我走了。再怎么样就随你,我不会管了。”

    男人果真毫不留恋,大步走出酒店。

    这是什么情况啊…前台努力降低存在感,眼神不自觉去瞥女孩。

    只见先前一副抗拒之色的女孩擦掉眼泪,淡淡问了句,“房间号。”

    “好的女土。”前台赶紧递上房卡,心里直犯嘀咕。

    第二天,梁朔回家补完觉,下午来警局时收到了四面八方的怪异视线。

    梁朔不明所以。

    直到胡凌打着哈欠,满脸无语,“我说哥,你怎么安排的?现在好了,整个警局上下都知道你真是那乔家养女的男朋友了。”

    “什么?”

    胡凌耸肩,“在警局的大伙哪个不是鬼灵精?昨天在大厅碰面你们两个就奇奇怪怪的。哥哥哎,你别是忘了这附近全是无死角监控吧。”

    “通知你一下哈,今天早上指挥中心的兄弟们在大屏观看你和乔小姐的拉拉扯扯。”

    “…”梁朔说,“你们闲得慌?”

    忽然,梁朔额前青筋一跳,“警局上下都知道了?从早上开始?”

    “嗯啊。”

    梁朔咬牙,“你们要害死我啊。”

    上面那位好像刚结束公干回云京了。

    胡凌问,“什么意思?”

    “小梁。”

    这时,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位制服笔挺的中年男人走来,“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梁朔心里暗道不好。他点头,“好的,魏局。”

    临到办公室,魏振卓拍拍梁朔的肩,“臭小子,进去吧。”

    梁朔笑笑,“魏局,您看,不如我们一起…”

    魏振卓当作没听见,慈祥地踹了梁朔一脚,顺便替他叩响办公室的门。

    寻常英勇无畏冲在一线的梁朔瞬间头皮发麻,忙压低嗓音,“哎哎!我还没准备好!”

    为时已晚。

    局长办公室内传出一道男声,音色沉稳冷淡,“进。”

    梁朔只能挪进办公室,他犹豫了半天,才喊道,“小叔。”

    豪门权贵他久别重逢3

    室内窗帘半掩,柔和日光在地板上铺开一层斑驳光影。听见声响,坐在棕皮质沙发上的男人抬头。

    今天没公务,男人只穿了件深灰色衬衫,一条细长的纯黑领带绕过领口,系在身前,板正得没有一丝多余皱褶。

    他俯身,将茶几上的手机往前推。

    梁朔一下就注意到了屏幕上“正在通话中”的字眼,他仍不死心地问,“领导,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阿朔!”

    电话里传来梁母的声音,明显气得不轻,“你…你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就算了,居然…居然和罪犯的女儿谈恋爱!”

    梁朔脑中一抽,直接反驳,“什么叫罪犯的女儿,她又没掺和那些事,是清白的好姑娘。”

    “你…!”

    说完后梁朔也想抽自已,简直越描越黑。他拿起手机,严肃道,“妈,你少监视我,这回竟然还安排小叔来替你传话?!人家是大领导,忙得很,传出去像什么话!”

    “梁朔!我不管,你给我回家一趟!”

    “这个月都是我值班,回不去。”梁朔将指头移到挂断键上,“还有,我没和别人谈恋爱,别听风就是雨。”

    嘟嘟嘟——电话被梁朔挂了。

    室内骤然安静下来,梁朔轻咳,双手递还手机,他满脸难以言喻,“小叔,我真没谈…”

    “不用和我解释你的隐私。”

    男人淡淡,“我只是路过。”

    “您别管我妈。”梁朔薅了一把头发,“她近几年迫不及待让我娶媳妇,所以这手就越伸越长。”

    “比起你的隐私…”男人语速不急不缓,“你更应该告诉我,为什么外人可以这么快知道警局内部的消息。”

    “或者说,绯闻。”

    “我…”梁朔心口一沉,宛若被压了块又沉又硬的铁秤砣,他张嘴就发了苦,“我会严抓底下人的纪律。没有下次。”

    这事确实是梁母做的欠妥。

    梁朔会怵他小叔,不仅因为小叔是手段强硬的云京一把手、大领导,更因为原本梁家那一大家子对小叔的态度就一般,听说曾经明里暗里的排挤也不少。

    他们等小叔得了势,才一个一个转变脸色,梁家人到底是怎么敢去打扰小叔的?

    梁朔身为梁家人都臊得慌。

    “嗯。”男人起身,“我走了。”

    梁朔松了一口气,跟着往外走。

    走廊表彰墙边站着乐呵呵的魏振,他扭头发现两人,马上迎了上来,“哎呀,领导怎么不再多留一会!”

    灰衬衣的男人笑了笑,周身的气场霎时温和许多,“我是为私事来的。还麻烦魏局把办公室腾给我,真是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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