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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杀手接连倒地。

    阿土没沾上一滴血,他面色淡漠,动作散漫地将化骨粉撒了一地。

    走到青黛面前,阿土身上冷嗖嗖的阴暗感消匿无踪,他回望地上尚未散去的血迹,想抱她,又犹豫了。

    最后,阿土背过身,蹲在青黛面前,只道,“地上脏。”

    毛子火上浇油:这是有多不想娶你!

    青黛:^_^

    从邱岩到陵山有好一段脚程。

    青黛搂着阿土的脖子,轻声,“你要带我进山庄,你怎么解释?”

    阿土脚步一顿,“你跟着若水。她会帮你。”

    “噢。”青黛扬起脑袋往阿土脸边凑,“我说是你幼时老家的旧识如何?”

    老家?

    阿土对年幼时家乡的记忆只有被洪水冲散的村庄和一口一口灌进肚子里的脏水。

    他低低应了一声,“嗯。”

    “那……”青黛骤然加重语调,“既然是旧识,我得知道你的名字。”

    “我……我已经忘了。”

    青黛扬唇轻笑,轻巧又柔和,“我记得。”

    “我告诉你。”

    阿土的身体一瞬间僵硬。

    青黛的意思,是要给他取一个新名字。

    “是什么?”阿土停顿许久,才终于开口。

    青黛捏住阿土的下巴,宛若给他注入了潺潺如流水的生命力,有穿透黑暗的力量。

    “明灼。”

    意为明亮、聪颖、热血又意气风发的少年。

    青黛一笔一画在阿土背上写出这两个字。

    倏尔,她感受到手下的身体变得紧绷,连呼吸都停滞了。

    阿土再开口,语气艰涩,“我……怎么能叫那样的名字。”

    “还……还是换个。”

    青黛哼了一声,继续一笔一画地把这两个字教给他。

    “明灼明灼明灼明灼!”

    少年杀手他阴暗纯情8

    阿土确实已记不清他原来的名字。

    有这般温暖吗?

    是光听到这两个字,就刺得人眼眶发热吗?

    阿土默不作声。

    被抛弃,被忽视,被排挤,谁都看不起他,谁都可以踩他一脚,这才是他。

    为什么呢,云青黛?

    为什么不讨厌他?

    为什么要执着地给他一个名字?

    为什么要认为那样不堪的他,配得上“明灼”两字?

    青黛轻戳垂在他肩上的铃铛,宛如洞察了他的慌乱和自卑,“明灼,抬头看看。”

    无边夜色之中,这条小路好似长的没有尽头,只有他和青黛两人紧紧相依着

    。

    正是在黑暗掩盖下,阿土才敢慢慢抬头。

    夜空像铺开的绸缎,其间繁星点缀,散发着微弱却引人遐想的光芒。

    阿土神情茫然了片刻。

    满天繁星他常年可见,但他的心情第一次如此平静。

    “这样就很好。”

    青黛笑起来,向前伸出双臂,兴奋地蹬腿,“成为明灼的第一课,抬头向前走。”

    阿土忙按住青黛的小腿,才防止人从背后跌落。

    背后的女人还不肯作罢,揪住他的小辫,“我只说一次。别人再风光无限,恣意潇洒,那也不是我的明灼。”

    “我的明灼,只此一个。”

    她小声,“千金不换。”

    商人重利,对于云青黛来说,这大概是最隐晦的情话。

    说罢,她不管阿土有没有听懂,一拍阿土的肩,示意他走快些,再快些。

    阿土愣神。

    不是人人可轻贱的阿土。

    是只此一个的明灼。

    “叮——任务达成进度50%”

    他深吸一口气,迈出腿。

    酸闷又烦杂的心情被丢在身后的黑暗里,他朝着前头有隐隐火光的陵山大步走。

    有了名字,他好像离正常人更近了一步。

    一进厄藏院,若水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两人,马上提着灯笼迎上来。

    一照到青黛的脸,若水的手停顿,“阿土,这是……你说的……”

    “旧识。”阿土补上。

    “咳咳。”青黛拍拍阿土,“放我下来。”

    她走到若水面前,“若水嬷嬷,我叫阿芸。”

    没说两句,青黛一手掩面,咳嗽两声,终于把气儿喘匀了,“是阿土老家的媳妇儿。”

    “咳!”这回是阿土咳的,被自已的口水呛到。

    他瞪大眼睛,“媳……?”

    青黛转身嗔他,原先生动漂亮的表情在这张五花八门的脸上很是精彩,“害羞了?相公~”

    阿土蹬蹬后退两步,都快贴到门上去了,“我我……”

    青黛叹气,“我们三岁定亲,从那之后失散多年。我知道你嫌弃我,不肯认我。”

    “那我走了。”

    她以手拭泪,低头走出大门。

    阿土猛然攥住她手腕,对上青黛可怜巴巴的视线,又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若水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最终停留在阿土的脸上。

    神情着急,脖子到耳朵红了大片。

    若不是他中意的姑娘,阿土根本不会把人带回家。

    这小子,还不承认。

    于是若水一锤定音,正色,“阿土,和娘子闹什么别扭?快带人进来。”

    “娘……娘娘子。”阿土像被烫到似得松开青黛的手,“我……”

    “嗯?”若水瞪了他一眼,“还是说,你不想对这位姑娘负责了?”

    青黛在旁边幽幽叹气。

    阿土手中剑柄上的纹路抠进掌心,他咬牙,“劳请若水多多照看……我的娘子。”

    说完他马上转身,走到半道突然折返,一声不吭地拆下一个旧铃铛塞到青黛掌心。

    “这个?”

    阿土看了若水一眼,别别扭扭地,“若水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在你身边,你别给她添麻烦。”

    青黛猜测,一摇动铃铛,阿土就能赶到她身边。

    不让青黛去麻烦若水,那去麻烦谁?

    自然是阿土自已啰。

    “啊?”青黛捏着铃铛,“担心我就直说嘛,相公。”

    阿土嗖得一下钻入夜色,跑的没影了。

    若水温和一笑,牵过青黛的手,“阿芸小娘子,随我来。”

    两人在院中曲折绕了几圈,走到一个干净整洁的厢房。

    “阿土难得如此郑重地求我照看一个人。厄藏院鱼龙混杂,我不太放得下心。怕是要辛苦小娘子这几日与我同宿。你可愿意?”

    青黛点点头,“若水嬷嬷心善,阿芸已是感激不尽。”

    主卧房和侧卧的被褥都柔软舒适,显然主人打理十分用心。

    若水点起一盏油灯,“我负责打点厄藏院众人的生活起居和吃穿,小娘子有任何需要都可同我说。”

    吃……

    青黛若有所思。

    原来阿土当时不肯跟她走,执着回山庄吃饭,有大半原因是牵挂着山庄内唯一对他好的人。

    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让人心软。

    若水絮絮叨叨,“原来阿土口中的朋友是娘子。难怪我看他像突然转了性子。”

    青黛不明所以。7204

    “阿土没跟你说?他报名参加了今年的金秋盟约,胜者能跟盟主要一个心愿呢。我瞧着,他是生了离开的心思。”

    “明明身手在厄藏院数一数二,以前说什么都不愿意去。”

    黄澄澄的灯光下,若水笑意嫣然,有着母亲一般的慈爱和骄傲,“那小子长大了,知道为自已和心爱的姑娘谋个未来了。”

    她眼中闪着水光。

    若水还记得见到阿土的第一面。

    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小孩被连峰踩在脚底,他愣愣地眨眼睛,一棕一蓝,像嵌在雪地里的宝石。

    连峰加重力道,“杀手?你这种货色,也就只能给我们山庄当条看门狗了。”

    小孩呕出一口血,反而露出两颗小巧的虎牙,“看门狗不好吗?我就被咬过,很痛很痛。”

    说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抓住连峰的脚恶狠狠地咬上他的腿。

    连峰一惊,立刻使上内力,一下踹断小孩的几根肋骨也没能让他松口。

    他痛呼,“死狗!松开嘴!”

    小孩这才慢悠悠地松口,瞬间就被连峰踹到门边。

    连峰痛得跌坐在地,小腿几乎被小孩撕咬下好大一块肉。

    小孩歪头,表情天真,“都说了,狗是会咬人的。”

    连峰怒不可遏,但小孩这种不怕死的行为让别的主子看上了,留了一命,收到厄藏院做杀手。

    此后,阿土也确实没让主子失望。

    一次比一次更不要命。

    简直是个疯子。

    若水心里酸涩。

    阿土明明只是个在冬日里不着寸缕,只捧着一个冷掉的馒头,还露出无比满足笑意的小少年罢了。

    青黛抚上若水的手,“嬷嬷别哭。跟你说个秘密,阿土有名字。”

    “明灼。”

    青黛沾着茶水,在桌边认真地写下这两个字,唇边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你、我,还有他的爹娘,我们都爱他。”

    若水不禁掩面。

    明灼啊。

    多好啊。

    太好了。

    听起来就是被深深爱着的名字。

    “难怪,难怪。”若水眼眶通红,“你这般好,难怪他拼了命地想挣一个未来。”

    少年杀手他阴暗纯情9

    青黛和若水说了大半夜,以至若水对这个其貌不扬的“儿媳”越来越喜爱。

    她昨夜入住厄藏院,第二日好事者就把阿土金屋藏娇的消息传了满院。

    青黛不想给阿土惹事,就乖乖待在若水的厢房不出门。

    她不惹事,其他人不愿意放过她。

    门外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不停,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恶意地说三道四。

    他们不敢贸然进若水的房间,趁着若水不在,猖狂地来这给青黛一个下马威。

    青黛实在搞不懂这群人的脑回路。

    他们和阿土无冤无仇,甚至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却个个以欺负阿土为乐?放在现代这不是妥妥的霸凌吗?

    门外一个男人突然故意大力拍门,木门吱呀作响,摇摇欲坠。把愣神的青黛吓了一跳,碰掉了手边的茶盏。

    瓷器砸落在地,门外的人得逞大笑,“乡下来的小娘们,就是不禁吓啊。”

    还有人附和,“哈哈哈,没见识的村妇!”

    “哎哎,你们说,把她搞死,阿土会是什么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坨子你小子心真毒,阿土刨你家祖坟了?”

    “什么刨祖坟啊?他个孤儿有祖坟吗?还不是梨月院里的小蝶,前日来厄藏院送月钱,多看了阿土一眼。”

    “就这?”

    “别装清高啊!你不爽阿土身手比你好,我们可都知道哦。”

    毛子偷看青黛。

    她十分平静地看映在窗边笑得前仰后合的人影。

    毛子害怕地缩到青黛的肩后。

    它能感觉到自家宿主真生气了……

    青黛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拿在掌心漫不经心地把玩。

    试图去理解施暴者的心态才是最蠢的。

    她抬眸,两指夹起一块瓷片,门外若水大声,“你们在干什么?”

    青黛动作流畅地收回瓷片,蹲在地上一言不发地整理碎片。

    门外众人散去,木门打开,若水的声音响起,怒气冲冲道,“阿芸!他们欺负你了是不是?”

    青黛沉默片刻,只道,“他们也这样欺负明灼吗?”

    分明才三十出头的年纪,若水抿唇,细纹明显,显然是一张忧思过重的脸,“阿……明灼他……他……”

    “我来,我来。”若水蹲到一地碎片前,挡开青黛的手,利索地收拾干净。

    青黛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女人低落道,“他一进厄藏院就得罪了最大的管事,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挨欺负。”

    “最初是上头示意,后来是他们自已看不惯次次出风头的明灼。这才……”

    出类拔萃还成了受害者的原罪不成?

    什么狗屁。

    毛子怕青黛大开杀戒,小心看眼色:你要怎么做?

    青黛微微笑:用言语感化他们,让他们和阿土握手言和,来日相见还是兄弟,美美he。

    毛子震惊:这怎么可能?!

    青黛面无表情:哦。你也知道不可能。

    不管阿土是不是她要攻略的男主,厄藏院其他人都别想美美he。

    霸凌是会遭报应的!

    陵山前院。

    主位之人灰竹纹白衣锦袍,头顶银冠挽发,面庞如清月,嘴唇薄且唇色淡,看起来有些冷漠寡情。

    他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底下却无一人敢吱声。

    “四日了。不仅没找到云青黛,还折损了二十余人。”

    “查不出是谁做的?”

    地下跪倒一片。

    “一群废物。”

    连景声摸着桌上紫玉狼毫毛笔,“唉。你们的血脏得很。今日我换新书桌,不想杀人呢。”

    连峰大气不敢出,点头哈腰,“是是。盟主的书房自然是顶顶好的用具,别见了我们的脏血。”

    连景声瞥了他一眼,端起砚台,缓慢地倾倒。

    乌黑墨水淋了连峰满头,他陪笑,“盟主,金秋之约还有五日,除了原先定好的各门派代表,还有要邀请的吗?”

    连景声无趣地扔开砚台,忽而又想起什么,“哈。有一个。”

    “敢问是哪位门派的大侠?”

    “明水县,云家管事李游春。”

    连峰默默记下人名。

    这似乎……是盟主未婚妻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听闻好像关系还不错。

    怎么会突然邀请他?

    难道是试探云青黛的下落?

    连景声忽然道,“金秋之约的擂台,厄藏院谁上?”

    “有三十人报名,大概今日就能决出上擂台的前三甲。”

    “哦?”连景声又问,“厄藏院那个不要命的小疯子今年还是不去?”

    连峰偷看连景声的脸色,暗自揣度主子的心思。

    主子貌似很欣赏那个疯子。

    他忙道,“今年去!今年去!”

    “哼哼。”连景声面色好转,清月般的脸上闪烁着破坏美感的血腥兴味。

    “疯子间的相互攀咬才好看。”

    “来人!”连景声兴奋不已,“吩咐下去,今年的擂台加固,场内放入后山野性难驯的……凶兽。”

    最后两个字带着笑意,瘆人得很。

    连峰这下话都不敢说。

    自家主子不是挺喜欢阿土的?怎么这等做法更像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当真是,人为蝼蚁,生死皆不由已。

    谁能保证,下一个被碾死的不是自已?

    场边的人敲响铜锣,阿土抹开嘴边血痕,眼珠子静静环视一周,淡声,“还有么?”

    擂台负责人适时补充,“若再没有人上,阿土便夺下魁首了!”

    底下一圈有的鼻青脸肿,有的吐血不止,就是无一人敢应声。

    铜锣再度重重敲响,“阿土获胜!”

    “接下来我们角逐第二……”

    阿土没理会,直接翻身跃下擂台,往厄藏院后院跑。

    一早上没听见铃铛响,还是去瞧瞧比较安心。

    留下一地的杀手面面相觑,又呕出一大口血。

    不是……

    都被第一名打成这样了,他们怎么再去争第二第三?!

    该死的阿土,绝对是故意的!

    临到若水房门前,他揣着两个从厨房顺来的馒头,蹲在漆红的柱子后,晃动小辫上的铃铛。

    木门嘎吱一声打开,阿土莫名有些紧张。

    他慌乱地站直,拍拍明蓝圆领袍上的灰尘,递上温热的馒头,“姐……阿……阿芸。”

    “明灼?”

    少年杀手他阴暗纯情10

    阿土显然还没适应这个新名字,他后退一步,又怕抗拒的样子伤了青黛的心,他绷紧表情,把馒头往前伸,“嗯。”

    带有薄茧的纤长手指径直掐住了他的下巴。

    女人被胭脂涂得五彩缤纷的脸凑到阿土跟前,左右转着脑袋瞧他脸上的伤。

    阿土屏住呼吸,不敢吱声。

    气场好强,莫名觉得会被骂。

    青黛却没发作,眯眼看他心虚的神情,“你……要去参加金秋盟约?”

    金秋盟约是由武林盟主牵头举办的江湖盛会,美名其曰较量身手,实则正邪两派来者不拒。

    若正巧在擂台中对上有仇怨的,刻意下死手的人多得数不胜数。

    因为参加金秋盟约的人默认签下生死状,一进入擂台,想要再出来,必须有一方非死即重伤。

    在擂台内,不管使出什么下作的手段,只要能赢就是胜者。

    一开始,江湖中人唾弃这样蛮横的条件,可谁让金秋盟约前三甲彩头的诱惑太大,依然引得各界人土趋之若鹜。

    上一届的前三,有的拥有了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有的竟是直接赢走了江湖失传已久的至高武学秘籍孤本。

    以连景声的变态程度,这次擂台赛绝对残忍又血腥。

    若阿土进入擂台,他一无身份背景依仗,二在院内遭自已人厌恶,他面对的,只会是生死之战。

    阿土好似对自已现下的处境根本不在意,他乖乖站着任青黛揉搓,说道,“我没受伤。”

    那群人大概平日里只钻研怎么欺负他了,身手几年来也不见长。

    无趣得很。

    “馒头,趁热吃。”

    他还在惦记这一口。

    青黛恶狠狠咬下一口,“你倒是出息了。不声不响跑去参加那个什么玩意儿,我告诉你,你一死,我就马上改嫁。”

    “那个什么阿冬啊,小贾啊,都是不错的夫婿,可会疼人。”

    两人身后的若水坐不住了,她满脸着急,生怕这根木头真把娘子气走,“阿芸……”

    谁知这时,阿土眼神变了,唇边的小虎牙若隐若现,他一步一步上前,逼得青黛步步后退。

    最后咚的一声,腰间的剑不知何时出了鞘,剑柄那头杵在木门镂空的纸窗上。

    阿土低头看青黛,呼吸平缓,混杂着剧烈的心跳,他小声,“姐姐,这话我不爱听。下次不许说了。”

    毛子化身尖叫鸡。

    身后的若水停住脚步,诧异地看突然开窍的木头。

    少年情动果然热烈又迅猛,无所顾忌地直进,像白日晴天里梅子熟时的酸涩香气,惹得人心怦然。

    “哎呦。”若水蒙起眼,转身向房内走去,“我当真老了,见不得小辈的恩爱。”

    恩爱?

    阿土松开手,出鞘的一截银光滑落回剑鞘,想反驳,又被青黛的眼神堵了回去。

    细弯柳眉下,色如春晓,双眼清澈明净,似有似无地引人沉醉。

    属于云青黛的气场流露,她故意激阿土,“你都不肯娶我,还不让我嫁别人了?”

    他弱弱辩解,“我没有不让你嫁给其他人。”

    “那你刚才为什么生气?”

    “我没……”阿土吸气,“我……我只是觉得我肯定不会死。你……你小看我,我才不高兴。”

    青黛抱臂,再恶狠狠啃了一口还举在阿土另一只手的馒头,“哦!”

    “是,那我换种说法。你不会死。但我迟早会嫁给别人。”

    青黛有意步步紧逼。

    阿土嘴唇动了两下,说不出话。

    他一气之下……抬高了捧着馒头的手。

    青黛张开嘴,咬下的一口落了空,高冷地哼了一声。

    “姐姐。”

    意料之外,憋红了脸的阿土忽然开口。

    “至少,今年不要嫁给别人。”

    “好吗?”

    至少……在金秋盟约之后。

    等他讨到那个心愿。

    等他……成为正常人。

    青黛慢慢站直,别过脸。

    就在阿土以为青黛拒绝了,她轻声,“总归迟了五年,也不怕再多等一年。”

    “叮——任务达成进度55%”

    阿土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如此明显的喜色。

    青黛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阿土真正开心的时候,是不会露出那两颗小巧的虎牙的。

    不再阴冷乖张,明明眼睛在笑却并无情绪。

    他会极力地抿住唇角,压下内心欢愉,在颊边陷下去两个小窝,看起来像梨涡,却又不是梨涡。

    这时,那几分缺失的少年意气才重新鲜活过来。

    只为青黛一人。

    他双手捧上被青黛咬了大半口的馒头,殷切道,“吃。”

    青黛揪起一小团,猝不及防地塞进阿土嘴里。

    指尖撞上他的唇齿,阿土眼皮一颤,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接受投喂。

    有点凉,不过很好吃。

    今日厨房做的是玉米馒头。

    比在山洞那次甜得多。

    金秋盟约临近,厄藏院上下全部如临大敌,训练的训练,出任务的出任务。

    唯独这个院内魁首,在一堆白面粉中冒头,“咳咳咳咳!”

    他发尾都染上了白生生的粉末,一眨眼,簌簌掉粉,“若水,好难。”

    若水叉腰,一点也不惯着他,“知道阿芸爱吃,你还不学?怎么做人家相公的?”

    “我学。”阿土大力甩头,才堪堪露出一张辨得人形的漂亮脸蛋,“姐姐去哪了?”

    “好像是什么落在房内了,她说去去就回。”

    “哦。”阿土捏了捏脸边的铃铛,发出轻微闷响。

    这是他从小听到大的铃铛声,只要在整个陵山之内,他都能快速辨别铃铛在哪。

    青黛带着,他就能放心许多。

    但人不在跟前,阿土心神不宁,洗了手跨出厨房,“我去找她。”

    厄藏院后院。

    青黛停在一间房门口,房内人的声音还在继续,“听说你今天的任务是接一位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啊!就是个管家而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盟主要请他。看起来就是个懦弱好说话的软蛋。”

    “哪里的管家?”

    “还能谁家?”里头人猥琐一笑,“盟主未婚妻家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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