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季璟川转为阴狠,“管他南陵大乱,我先杀了段序。”半晌,他垂下头神色寂寥,自顾自地,“但这样做,小七会不高兴。”
青黛又伸出手,季璟川死死盯着她,气息剧烈起伏,眼中血丝浮现,“小七,别赶我走。我不想醒。”
“真是个傻子。”青黛按住他的肩,跨坐到季璟川腿上,一张明眸皓齿的脸贴的极近,“没赶你走。”
季璟川僵直着一动不动。
等到青黛维持不了同样的姿势,微微直起腰,季璟川才终于久梦乍回般,用力扣紧她的腰,将人按向自已的怀中。
他嗓音紧巴巴地,“我……我在你走后杀了许多人,别嫌弃我。”
在梦中第一次可以触碰到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担心青黛嫌弃他。
青黛别过头,去吻他的侧脸,“我杀的更多。”
季璟川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一声,缓缓将脑袋埋进青黛的颈窝。
腰间的力道渐松,季璟川安静地昏睡过去。
此番过去,季璟川大概不会再发病。
梦中永远虚无的爱人终于触手可及。
青黛正要起身,一只手揽回她的腰,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季璟川抬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中神采奕奕。
他靠近,嘴唇轻轻滑过青黛的下巴,与方才的沙哑沉痛的声线不同,不急不缓,如凉水洗尽尘埃,“别害怕。”
青黛低头看他。
“我不是疯子。你不能怕我。”
有长进。
五年后的季璟川总算会强制人了。
青黛扯起季璟川的脸皮,“谁说你是疯子?疯点好,总不能再被别人欺负了去。”
季璟川薄唇染着分明的爱欲,“若你要,我可以疯。”
他放在青黛腰间的手沿着脊背往上,带过的余温跟似星火点燃了全身,青黛一颤,咬牙,“你还是别疯了。一个家疯我一个就足够了。”
季璟川停手,眉眼越发柔软。
“叮——任务达成进度85%”
几日过去,皇城中关于丞相段序的种种消息越传越烈。
百姓们纷纷列起段序的几宗罪,一是私通北邱,在朝内结党营私存谋反之心,二是谋害先王妃,行刺摄政王,三是拆散亲妹姻缘,为自已权利铺路。
段序已经称病告假了好几日,朝廷上晏文锦勃然大怒,将折子扔了一地,“段丞相是要在家当缩头乌龟吗!为何不上朝!到底是谣传还是事实,为何不给朕一个解释?”
朝中与段序有点关系的文官都缩着头面面相觑,不敢回话。
”陛下。”季璟川上前一步,难得规规矩矩地换了一身朱红色的官袍,一顶玉冠将长发高束,“段序将反。”
带崽摄政王他虐恋情深13
此话一出,朝中文官皆坐不住了,七嘴八舌地为段序开脱,“摄政王殿下,无凭无据岂能随意抹黑丞相?段相和北邱根本毫无来往!”
“段相一介文官,哪里来的权势反叛?莫不是以为人人都像摄政王殿下您这般兵权在握?”
“丞相为南陵勤勤恳恳数年,一个叛国的罪名真是要压死人!”
文官越说越激愤,平常个个清高的大人们争得面红耳赤。
季璟川不置一词,只冷淡地瞥了他们一眼。
凡是知道些内情的,都心虚地闭嘴。
唯独官阶低下的依旧激动,势必要为他们心中清白的相爷争个分明。
晏文锦沉下脸,“够了。”
“摄政王,你说。”
季璟川一躬身,“南陵城外有北邱人踪迹,段序几日闭门不出,怕是早做好了打算。”
那群文官还要吵,晏文锦一握拳,“是黑是白,朕会自已看!”x31
“吩咐下去,加重城防,看紧相府!”
散朝后,晏文锦面色郁郁,长廊上站着一个朱红色身影,显然在专门等他。
皇帝竭力缓和了表情,走过去,“表兄。”
季璟川一颔首。
晏文锦上下打量他,“表兄身体可恢复了?瞧着倒是比以往都精神许多。”
“心头缺憾终得圆满,自然精神。”
朱红色将季璟川英挺的五官衬得更加清贵威仪,他收起唇边浅淡笑意,此刻微微严肃,“文锦。有一事我要与你说明。”
晏文锦惊讶。
从成年以后,表兄就再也没有直唤过他的姓名。
“是段序的事。”
听到这,晏文锦又烦躁起来,不明白为何手下的心腹大臣会突然牵扯到叛国。
季璟川向前两步,“边走边说。”
“五年前你表嫂遇刺,天下皆传是他国刺客,只为除掉南陵摄政王。当时我并未否认。”
“现今传闻不假,那日凶手是段序。”
“什么?”晏文锦停住脚步,愕然看他,“你与段相……五年前关系不是好得很么?我以为你们是政见不合,才分道扬镳!”
季璟川也扭头看他,眸色似漆,“你也说是五年前。”
晏文锦惊出一身冷汗。
“段序野心勃勃,从来很会做戏。”季璟川手中官袍衣袖捏起了皱,“从前不杀,如今他也该死了。”
晏文锦一咽唾沫,“我明白了。只是……表兄,你还好吗?”
表嫂在表兄心中有多重要,他再清楚不过。
杀妻之仇难报,仇人还完好无损地日日在他面前,曾经那么骄傲的世子,是怎么硬生生吞下血泪,操持南陵,还将儿子教养得那般好。
季璟川停下脚步,一双晕染了笑意的眼睛遥遥凝望前头庭院中的人,叹道,“再好不过。”
晏文锦随着他的视线而去,庭院中两人一坐一站,梨花带雨的段雅正抱着青黛啜泣,“小七姐姐……”
注意到他的视线,青黛抬起手,“好久不见,表弟。”
晏文锦动作滞涩地转头去看季璟川,谁知这人一见到青黛,视线就跟黏在人家身上似的。
原来这位是真表嫂。
好好好。
他算是明白了。
什么叫“终得圆满”,什么叫“再好不过”。
难怪今日穿了官袍,还束了发,原来不是为了上朝,是孔雀开屏,顽石遇春。
青黛拍拍段雅的肩,“皇上来了,别哭了。”
段雅仰头看她,跟十年前抱着她大腿摇晃的小姑娘重合,“小七姐姐,你真的原谅我了吗?”
“傻姑娘。错的不是你。”
段雅抹泪,“传闻我略有耳闻,哥哥他……”
“若他真反了,你当如何?”接话的是晏文锦,他坐到另一条石凳上看她。
她咬唇,直至唇色红得滴出血,她才回道,“真是逆反重罪,诛九族臣妾也无怨无悔。”
晏文锦叹气,“你已入宫,九族哪里轮得到你。”
他与季璟川一对视,试探着出声,“你想过出宫吗?”
段雅拭泪的手停住,不敢置信地看他。
到了晚间出宫之时,季璟川与青黛像寻常夫妻般两手交握,漫步在宫道的石子路上。
季璟川一会儿瞧瞧青黛的脸,又一会儿看看两人的手,不说话,眼中无尽的悦色蔓延开。
青黛仰头看天,天光之下是恢宏的皇城,“等段序一死,我要痛痛快快地大摆宴席,吃他五天五夜的流水席!和小伍小陆他们大醉一场!再好好陪陪子苓,教他箭术!嗯,习字?恐怕得你教……”
季璟川听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宛若在弥补自已缺失的五年。
等青黛反应过来,季璟川熟悉的清茶香气拂过她额头,轻柔地撬开唇齿,反反复复地轻蹭。
“小七,还有我。多念念我,好不好?”
他朱红色官袍加身,身形颀长挺拔,墨色腰带下一枚白玉佩和一个旧荷包,余晖照下来眉如墨画。
青黛勾住他的腰带,一手摸上他的胸膛,将人扯得更近,“你不是一直在这吗?”
季璟川闷笑,“嗯。一直在。”
皇帝下令看守相府的第二日,果然出事。
府内一切如常,不过最要紧的人物竟早就跑了。
与此同时,北邱军队兵临城下。
为首的赫然是叛逃的南陵丞相,段序。
手握二十万重兵,段序胜券在握。他了解过,南陵城内可调动的人马最多在十万内。
就算有一个季璟川又如何?就算他手下护卫皆以一敌百又如何?
他已经迫不及待把季璟川那张天真到愚蠢的伪善脸踩在脚底下。
日光刺眼,段序捏紧缰绳,在马上摇摇晃晃地稳住身体。
城墙上站了两人,一人黑衣束腕,正拉满弓弦,对准他的方向。
段序想调转马头,箭簇锋利地钉入他身下马蹄前半寸,马儿受惊地跃起,段序一时不察竟然在全军眼皮子底下狼狈地摔下马!
泥沙混着尘土,段序扑腾着爬起。白衣脏污了大半,显露出原本的丑恶模样。
他直直后退,退到北邱将领后,“保护我。按我说的做,定能攻下南陵!”
马上五大三粗的将领不屑,暗中唾弃,面上恭恭敬敬,“遵命。段军师。”
“哦,你就躲远点吧。省的将土们的马儿不长眼,万一有损军师贵体可怎么办?”
段序不是听不懂他话中嫌弃。
他咽下一口气,面色难看地退到阵后。
等北邱按他的战术攻下南陵,这些粗人还不是都得给他伏低做小。
带崽摄政王他虐恋情深14
南陵人身材偏清瘦,擅长各类弓弩的远距离作战。而北邱人高马大,孔武有力,最善肉搏近战。
南陵弱势,不会选择开城门迎战,那是以卵击石。
他这次带兵,让北邱将土们带足了厚重的盔甲和盾牌,为的就是防南陵的箭阵。再用重甲强行突破城门,届时南陵就是一锅乱粥。
南陵城门竟缓缓打开,为首的也不是季璟川。
“多谢段相,让我成了王府第二。”小伍一甩长枪,拉紧座下白马的缰绳,“不过嘛,对付你们足够了。”
段序死死地盯着城墙上的两人,刻薄道,“贪生怕死。”
小伍一耸肩,带着一队骑兵驾着马就冲过来,前头的土兵因为带着重甲,行动极其不便利,一时都躲闪不及,只能勉强龟缩厚盾之下,大乱阵脚。
小伍直冲中心而来。
北邱将军大声地质问阵后的段序,“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他们不会开门的吗?南陵人这么瘦弱,为何敢应战?”
段序没有回话,城墙之上的紫衣男人表情看的不太分明,倒是能感觉他在笑。
是嘲笑吗?
还是在可怜他?
他眯起眼睛,危难关头难得冷静下来,“怕什么?重甲在身,他们也打不赢。”
“呃!”
没等到回话,段序转眼一看,一根长箭穿过厚重的盔甲,直射北邱将军的喉管,他捂着喉咙,瞪大眼睛,只能嗬嗬嗬得发声。
片刻时间,将军壮得跟山似的身躯重重地砸倒在地。
段序脑中嗡鸣。
怎么回事?
他知那两人善箭术,特意让将土们戴上玄铁护住心脉和脆弱之处。
这么远的距离,竟还能穿透玄铁!
是季璟川出手了?
是了,是了。
段序也不管阵中如何混乱,连滚带爬地向前跑了几步。
慌乱的段序踩中一颗铜板大小的石子,扑倒在地。
吃了满嘴的灰,他仰起头去看。
他难道一辈子都不如季璟川?
谁知,那紫衣身影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姿态悠闲地抚着白玉佩,连个眼神都没往这边分。
反而是那个在他心中跟刚才小石子般不足为惧的女人,拉满弓弦,手臂线条流畅有力,身姿比手中利箭更加锋利。
女人?
一个女人!
在他心中只是拿来牵制季璟川的工具,一个季璟川的附属品,让他精心算计功亏一篑?!
如今那个工具脱掉世俗的外壳,底下露出一把锋利的箭,直指人心。
段序拿下头上蓝巾。
可笑啊。
他将季璟川视为最大威胁,却轻而易举地败在了他看不起的一个女人身上。
自诩满腔才华和抱负,但曾经的他吃不起饭,读不起书。
季璟川他凭什么一副恩赐的嘴脸?他凭什么可以白白享得那样尊贵的身份?凭什么身边人都爱他?
殿试揭榜那日,他两日没睡只为守个结果。可季璟川呢?竟在人潮散去后才姗姗来迟。
白衬蓝袍的俊俏世子捏着一枚不知哪来的玉佩,激动道,“段序,你知道小七么?对对就是那个凶巴巴的姑娘,我…我…我们要成亲了!”
段序知道自已笑的很难看,他问,“成亲?比入朝为官还重要?你可是殿试第一。”
季璟川开口,语调里柔情流转,“嗯,她最重要。不能让她跑了。”
他将白玉佩放到胸口,“你莫不是以为成亲这件事容易?可比殿试难!连蒙带骗才把这小妞拐进我院子。”
他拍拍段序的肩膀,“南陵有你,我没什么好担忧的。”
“哦!还有一件事,小七似乎有一点怕黑。她没跟我说实话,我猜是因为在营内的训练。我打算在院内点几盏长明灯,把院子改名为长明院。你看如何?”
段序挥开他的手。
高高在上,天真愚蠢。
段序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往后余生的目标就是把人踩在脚底下。
当匕首扎进那个女人腹部时,他在想,如何?季璟川还笑得出来吗?
他明明就快成功了……
一只箭簇钉进他的手掌,手中蓝巾落了地,和泥地混成一团。
紧接着几支乱箭落下,他彻底被打入了泥底。
原来节节高升是错觉。
他其实一直在尘土之下。
城墙上,青黛收了箭。她脑中闪过的是万箭穿心的季璟川。
“你疼吗?”青黛莫名发问。
季璟川蹙眉,瞧了底下人一眼,又转开视线,“有什么好疼的?段序自食苦果罢了。”
他牵起嘴角,“我是挺蠢的。但不意味着我愚善。”
乌沉沉的视线压过来,季璟川握住青黛拉弓的那只手,清茶香气使人逐渐安定,他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一个很单纯的吻,带着抚慰和温暖的味道。
箭簇飞出,折断了北邱的大旗。
“我不疼。”
“看你这般痛快淋漓,我十分欢喜。”
“叮——任务达成进度90%”
青黛竖起一个大拇指。
季璟川盯着她的手指,“何意?”
她脸颊边梨涡乍现,“夸王爷实在帅气。”
“帅?”季璟川不自觉去摸玉冠,“怎么突然……”
城墙下胜局已定,青黛勾勾手指,低声,“瞧见了瞧见了。从静水寺回来后,你的打扮用心许多。”
“瞧瞧,”她顺着发冠而下,“还束起了发,这是哪来的少年郎?”
在她面前晃荡了好几日,居然才说!
季璟川扭过头,装作严肃地去看城墙下的战况,“从前你不在,我给谁看?”
过会儿,又装不住地回头,不太自然地攥着绣了银纹的锦袍,“我……我在刑部那群粗人里混了许久,你不能嫌弃我。”
“我怎么会嫌弃你?”青黛疑惑。
季璟川眼眸眯起,“你自已说过的话你倒不记得了?”
青黛:“……”
青黛:不确定,再看看。我俩剧本拿反了?
毛子:嘻嘻。
见青黛一脸茫然,季璟川恨恨,“你分明从前说过喜欢看我读书的样子。”
青黛:“……”
想起来了。
那是在世子时期骗他多读书扯的谎。
狡辩不了,青黛捧着季璟川的脸覆上他的唇,神情专注,“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毛子:听起来更像渣女了^_^
季璟川眸光如火,应她,“我也是。”
带崽摄政王他虐恋情深15(完)
北邱兵败,皇帝出面拱手让了几座城池并承诺永不来犯,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所有人都很开心,唯独小世子季子苓挂着一张脸。
青黛弯腰在一旁在季璟川临摹字帖,没瞧见跟书桌一般高的季子苓,他便绕了一圈,站到了青黛面前。
“小世子这是怎么了?”青黛越过桌子去摸季子苓。重心偏移之时,一只手横过她的腰,男人低沉道,“站稳。”
青黛低头看他的字帖,笔尖落处的墨晕染开,显然分了七八分的心神在青黛身上。
她伸出的手突然调转方向,抚上季璟川的脸,故意调戏他,“不是在练字?这么关注我?”
季璟川缓缓挑眉,没否认。
季子苓:“……”
小世子鼓起脸,趴在书桌上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两人。
他咳嗽一声,“咳!”
季璟川放下笔,“怎么了?”
小世子踮起脚尖,努力做出严肃的模样,“爹爹什么时候娶娘亲?”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明白来龙去脉。
今日小伍带着季子苓去民间集市,定是听到了外人对青黛这位上位“舞姬”的一些风言风语。
季璟川蹙眉。
虽先摄政王妃已死在大众眼前,但他可以再光明正大地娶青黛一次。
可暗卫出身的青黛根本不在意繁文缛节,不愿多费心力,他只好顺着青黛来。
嚼舌根到自家人跟前来了,看来是不能再拖。
果然,青黛手一挥,脱口而出,“我与你爹爹早就成过亲了。三天三夜大摆筵席,累人得很。”
转念一想,青黛走到季子苓面前,“外面百姓说我坏话了?别生气呀。”
季子苓板着脸,严肃道,“你与爹爹往事艰难,走到一起已是不易。为何要容忍他们乱说话。”
穿着月白色锦袍的小世子将手背在身后,俨然有了未来王爷的气派,他抬头看季璟川,“你若不娶,我就带着娘亲跑了。”
季璟川:“……”
突然就遭遇了家庭危机。
他一按眉头,软了语气,“我可不敢做你娘亲不喜欢的事。”
“若你真让她松口,我该感激你。”
热烈的目光锁定青黛,青黛两眼一闭,为了儿子的身心健康,“嫁嫁嫁!”
一大一小眼睛一亮。
季子苓瞬间不摆谱了,马上抱住青黛大腿,眼巴巴地看她,“娘亲天下第一好。”
季璟川就不像季子苓,他表情冷静淡定,重新拿起毛笔,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砚台翻倒,笔下纸张黑成一片。
季璟川随手将写坏的纸揉成一团,再提笔又写坏了一张。
他干脆扔了笔。
好吧,没法淡定。
婚前焦虑了几日,季璟川细心察觉到她的情绪,为她拒掉所有教习大婚礼节的宫中嬷嬷。
青黛坐在梳妆台前,难得规矩了一次,“你就不怕我乱来?”
柔顺的乌发在季璟川手指间穿梭,他望着铜镜中的青黛,“你先是小七,再是摄政王妃。一切以你为先。”
“你风风光光地嫁我,我确实欢喜。但我不想见你不开心。”
“若你不痛快,可以拒绝。”季璟川轻搭青黛的肩,俯身在铜镜中与她对视,眼底幽暗,“你担心外人影响子苓,我亲自处理。”
青黛看他,意识到身后的男人不是曾经纯良的世子,是刚成年不久就在腥风血雨中爬上摄政之位,主掌刑部的煞神。
“嗯?”季璟川藏起更危险的情绪,“如何?”
青黛摇头失笑,“没你讲得那么夸张。我没有不高兴,相反,能光明正大回到你身边,我很欢喜。”
季璟川一愣。
放在青黛肩上的手指收紧,被青黛的直接打得发懵。
铜镜中巧笑倩兮的脸又陷下去两个小梨涡,“大概是我在营中待得太久,走到光明亮堂的地方有点别扭而已。”
季璟川回神,记起她怕黑的由来,毫不犹豫地半跪在青黛面前。
他握起青黛的手,将视线转向屋外盈盈灯光,“小七,你已经走出来了。”
长明院明灯不灭,只等她走出暗室。
顺着他视线而去,昏黄的光竟像萤火,在暗夜中闪着希冀,藏了某人无言的爱。
青黛扭过头,趁着季璟川不注意,捧上他的脸,裙摆飞舞,她直直地扑到那人怀中。
唇瓣相贴,她说,“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走出来了。”
“叮——任务达成进度100%”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灵魂碎片*1”
毛子:你是否选择脱离这个世界?
青黛:没眼色的。明天结婚让我走?不脱离。
毛子:嘤嘤嘤。不脱离就不脱离,居然还人身攻击。
第二日大婚,青黛作为兰妃在家乡的姐姐,从宫中出嫁。
青黛豪迈地迈步走在两人曾相携走过的宫道上,小世子在后面紧追慢赶地帮她举裙摆,“娘亲,看路!看路!”
打开皇宫大门,外头喧闹一阵盖过一阵,恐怕比他们第一次成亲更加盛大。
一只手伸在她红盖头下,“夫人,请。”
临到这里,青黛才开始后知后觉地害羞,慢慢将手放到季璟川手中。
排场如此大,夹道观礼的百姓都收到了季璟川派人沿途发的铜钱,一个赛一个地会说吉祥话。
青黛细细回想。
虽然季璟川随她乱来,但她还是暗中去学了点礼节。
嘶——等下她好像该先迈哪一只脚来着?
她驻足不前,身前男人一阵轻笑。
随后,青黛被打横抱起,扬起的风吹过红盖头,露出一角她惊愕的脸。
季璟川弯唇,“夫人,抓好了。”
嗯?什么?什么?
他抱着青黛翻身上马,一拉缰绳,隔着红盖头低声道,“你不是想着游历四海么?我瞧如今时节正好。”
透过隐约的大红,青黛看见季璟川在笑,“你不喜欢繁文缛节,我们便换种形式。到他们都瞧不到的地方去成亲。”
嗯?什么?什么?
“南陵已平,子苓也懂事了。剩下的时间,该是我和你的。”
青黛偷偷掀起盖头一角。
好潮啊。
季璟川竟然会度蜜月。
季璟川低头,吻住她露出的下巴。
一夹马腹,骏马飞奔而出。
“子苓呢?”
“他知情。”
“居然不生气?”
“因为他同我一般,都想你开心。”
出城后的天空都显得格外明亮,红盖头随风而去,青黛张开双手,回头望向季璟川。
季璟川浅笑,眼中映出融在阳光里的青黛。
暗处之人终于走到天光下,从此迎来她的暖春。
带崽摄政王他虐恋情深(番外)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老夫子唤了几声,眼前世子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季璟川额前乌发垂落几缕,半撑脸,在宣纸上一笔笔地画圈圈。
老夫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世子!还有七日就是殿试,老朽是教不了您了!”
“什么?”季璟川大惊失色,“什么七?七什么?小七怎么了?”
他扔了毛笔,扑到窗边,探头往外看。
夫子胡子都在抖,一甩衣袖,“朽木不可雕也!”
没见到人,季璟川收回视线,扶在木窗边出神。
听说十卫中的小伍出任务受了伤,他身边的小七被派去协助。
他一连好几天没见到小七。
不知从哪升腾起来的躁郁情绪让他坐立难安,根本无法静心读书。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侍卫,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笃笃两声,指节敲击木窗。
眼下飘过一片黑色衣角,季璟川视线上移,一张日思夜想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她似乎还来不及换回平常的衣服,一身利落短装,戴了红色护腕和束腰,腰带间别了一把匕首。
小七一挑眉,瞳仁灵动,眼尾上挑,长得甜气质却凌人,“这是你气走的第几位教书先生?不想考试了么?”
季璟川上下打量她,慢腾腾地站直,“你总算知道回来了。”
小七眯眼笑,一摊手,“这不是任务一结束就回来了?”
季璟川满意,故作姿态地轻哼,正要开口说话。
小伍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搂上小七的肩,“可以啊!我就知道你可以!替你五哥报仇了哈哈!”
季璟川不经意碰掉一本册子,他指着掉到窗外的兵法,“小伍,替本世子捡本书。”
“哦。”小伍动作迅速地捡起书,刚站直又要往小七身上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