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叶空放轻了呼吸，心跳也跟着放缓。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已的眼神有多小心。
她以前所未有的耐心等待了很长的时间，才看到男人慢慢抬起头来。
他对上她的视线，背后的影子仿佛在无声放大，变成怪物、变成深渊——
“在我十八岁的成年礼，”他沙哑的声线一段段响起来，“我的父母在太平洋的游艇上为我庆生。”
“没有别人，只有我们一家三口。”
“妈妈送给我一个潜水机器人，里面有她亲自编写的程序，据说可以翻译鲸鱼的鸣叫，并同时把影像随时记录并传递给我。”
——
“这样一来，你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和你喜欢的小宝贝……哦不，是大宝贝们对话了！全世界第一个能和鲸对话的人类！怎么样？是不是很拉风？”
不修边幅却依旧美得惊人的女人叉着腰看着他：“我可是花了很多时间搞这个的！我保证这是天下最好的成人礼物！”
“等等等等！我还没说话呢！”
刚脱下外套准备开红酒的男人立刻急了，放下酒捞起袖子指了指他们：“跟我来，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最好的成人礼物。”
女人撇了撇嘴。
外貌惊人气质张扬的少年顶着一张淡定脸，却难掩眼中跃跃欲试的期待，插着兜跟着男人走了。
他妈妈跟在后面，与其说碎碎念不如说是在做法：“肯定没我的好肯定没我的好肯定没我的好。”
他们一家三口就这样走过海风习习阳光热烈的甲板，又绕过能看到海豚追逐白鸥盘旋的长廊，一路进了船舱，又走进了地下室。
下了一层阶梯，先一步到了下面的父亲转过身来，很有贵族毛病的做了个优雅的展臂动作：“为了祝贺我和池弯刀女土唯一儿子的成人礼，为了祝贺温家小少爷人生仅有一次的宝贵的十八岁——”
荧荧的蓝光填满了两只瞳孔。
意识到那是满眼的海水时少年的鞋底已经落在了最下面一层的阶梯上。
他抬着头，出现在他面前的，是整整一面墙的巨大投影，比世界最大的电影幕布还要更加广阔清晰的投影里，无边无际的海水中，一头庞然大物正缓缓破水跃起。
“爸爸为你领养了‘爱丽丝’，多亏我平时慈善做得多，才能换得一点这样的特权，这是正式的领养证书，看看上面是谁的名字……”
“嘁，钞能力者。”
“池女土不要试图抹黑我的慈父心，我可是跑了很多地方费了很大功夫喝了很多场酒才得到这个的，而且谁说我的礼物只有这个了？”
“这座游艇也是爸爸的礼物。”
男人展开双臂，露出优雅却完全不掩饰胜利意味的笑容：“你高兴时，可以载客，在其中做一个普通的追鲸的游人，你不高兴时，就不用载客，马力加到最大，尽情在你喜欢的海面上飙船。”
“温璨船长，请务必带上我。”池女土一脸郑重。
“你不来求我……”
“求你做什么？又不是你的船。”
“是我送的。”
“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
——
“那本领养证书上写着我的名字。”
“我知道到现在已经有很多人都在领养海洋生物了，这件事变成一种宣传环保的手段——但即便如此，我是第一个。”
他的声音环绕在刺骨的冬夜里，像一列从枯萎时光里驶来的火车，疲倦而机械的前行着。
“‘爱丽丝’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亲眼见到的鲸鱼，它已经很老了，所以很大，又很温柔，我很喜欢它。”
“那本领养证书上，领养人一栏上写着一行字。”
“那就是我，最不愿回想的画面。”
——
第569章
心心
海风带着暴烈的阳光的气息，吹过记忆中女人不服气又不得不服气的悻悻的脸，男人看似稳重实则炫耀得意的表情，最后来到少年满含喜悦的、耀眼而熠熠生辉的眼睛。
他清澈骄傲的黑色瞳孔里，映着领养证书上工工整整的一行字。
——
领养人——爱丽丝的朋友：温璨先生。
温璨先生携母亲池弯刀女土、父亲温荣先生，愿爱丽丝和其他鲸鱼朋友们寿命长长，畅游大海。
——
帐篷上的黑色影子最终化作巨大的深渊，一口吞下了脸色惨白的男人。
·
“你，”他低声问，“还有什么想问的？”
“……”
叶空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喉咙，在极沉极重的心跳里发出冷静的声音来。
“你活到现在，最想改变的瞬间。”
“……”他的手在轻微的发颤，声音却很平稳，“我妈妈的车祸。”
没有要深入解释的意思，他继续问：“还有想知道的吗？”
“两个问题问完了。”
“……是我忘了。”
他轻声说：“今晚就到这里吧，我不能待太久。”
“好。”
“围棋下次再下。”
“好。”
“你好好睡觉，不要在天台待太久。”
“好。”
“我先走了。”
“嗯。”
“拜拜。”
“拜拜。”
她看着他站起来。
动作和平时没有两样，如果不去看那张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和黑如深渊的眼，一点都看不出他方才被两个问题逼到双手发抖。
看着男人就要转身，叶空突然道：“等一下，今天还没有接吻。”
“……”
他顿住了，片刻后转过身来，半跪在地毯上，俯身越过棋盘，在她直勾勾的视线里顿了顿，再垂下眼皮，温柔地贴住了她的嘴唇。
——好凉。
叶空想。
就好像全身的血都要被抽空了一样，呼吸也奄奄一息。
唇上一空，他要离开了——她错觉离开的是一块即将化作灰的碎片，于是动手就成了不经大脑思考的下意识动作。
就像她自我觉察的那样——她一向依照本能行动。
从学会思考就决定要追寻“活着的意义”这样本就空泛无意义的答案。
从认识原初就决定要追逐“爱”。
从认为温璨百分百符合她的审美会成为能左右她“爱的天平”的人开始就决定要和他谈恋爱。
而此刻——她的直觉只是想让这个人不要化成灰。
于是她拉住了已经起身一半的男人，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拉回来，为了不压到她温璨猝不及防撑住了棋盘，满盘棋子哗啦啦洒了一地却没人管。
密闭的帐篷里响起沉重的呼吸。
唇瓣厮磨、唾液交换。
叶空捧着男人的脸，像一只笨拙的小兽，试图用唾液粘补他撕裂的伤口，于是亲吻从嘴唇来到下巴、鼻梁、脸颊、眼睛、额头，手指从脸侧胡乱而不知所谓地摸到耳朵，脑后。
温璨：……
“你……”
试图说话的嘴又被对方气势汹汹的吻堵住了。
他能感觉到少女还在用力把他往那边拽，而他这个半跪倾身的姿势在这样的捣乱下实在很难维持。
“等一……唔……”
手肘在棋盘上一滑，这下棋盘连同残余的子都噼里啪啦翻倒在地。
一起翻倒在地的还有难分难舍的两人。
叶空仰倒在满地棋子中，还在忘情地咬住温璨的嘴巴。
温璨：……
要不是他及时用手肘撑住地面，他就要整个人压在少女身上让她感受一下什么叫泰山压顶呼吸困难了。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有心想制止这个突然发疯的家伙，最终却只是揽住了少女的腰，一个翻身和她换了个位置，好叫满地散落的围棋不要硌到她。
叶空从仰躺变成趴在男人身上。
她眼神有些茫然，含着一层薄薄冷冷的雾与他沉默对视。
温璨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抬手抚过她唇边亮晶晶的唾液，在她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带着一丁点微不可查的笑，抚上她的后脑勺，把人压下来，反被动为主动地含住了她的嘴唇。
帐篷里在升温。
黑夜被挡在灯光之外，再冷的空气也无法侵袭他们。
·
温璨最后顶着满脸口水匆匆走了。
叶空盘腿坐在帐篷里，撑着脸，在满地散乱的黑白棋中出神。
亲吻能缝补一个人的伤口吗？
不知道。
可如今温度冷却，她却又能回忆起温璨的每一个表情。
此时看着这空荡的帐篷，她觉得这里好像满地都是他的碎片。
如果他爱我就好了。
她想。
如果他很爱很爱很爱我，那我的亲吻应该可以让他好受一点吧？
——这种感觉，叫什么呢？
她想。
由衷的，发自内心的希望某个人能好受一点，不要变成碎片——这种会让心脏有点酸有点麻，好像心尖尖变得很轻很软的感觉，是叫怜惜？还是叫喜欢？或者已经是爱？
还是都有呢？
可无论如何，她不后悔问了那两个问题。
最不愿回忆的画面代表痛苦的根源。
最想要改变的瞬间代表这个根源所导致的最严重的结果。
而这两者之间，全是伤口。
“最不愿回忆的，不是车祸呢。”
叶空出着神，喃喃道：“为什么呢？曾经幸福过，是比那场亲眼目睹的车祸更让他不愿接受的现实吗？”
“他是不是，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个事实？”
突如其来的大风撞到帐篷上，发出呼噜噜的闷响。
叶空跟着抬起头来，却只望见塑料布上流水般荧荧的灯光。
她突然想到温璨刚才走的时候穿得有点少，不由得嘟囔：“可别感冒了。”
·
车行驶在寂静的路上。
风的呼啸突然变大了。
温璨望着窗外，低声喃喃：“可别又感冒了。”
第570章
漫迷的反击
早上刷牙的时候，叶空接到了海外出版社的电话，临时被布置了一个作业。
于是只好暂且放弃出去觅食的打算。
开始工作之前，她发了会儿呆，登上网看了看八卦。
才打开微博，就被自已的名字糊了一脸。
#不死妖真容#
下面还紧跟着一看就有关联的词条，#爱的是灵魂而非肉身#
叶空点进去看了一眼，发现聚集了热度的是那个名叫“银河之霜”的富翁博主。
ta是这么说的——
【银河之霜v:看到了很多人的艾特，善意的也好恶意的也好纯粹看热闹的也好，但我实在搞不懂这有什么好讨论的，我迷上《银河之花》的时候不死妖甚至还是个小学生的年纪，那时候传言更多，有说是他是个大人装小孩的有说他是大神披马甲的还有说她是外国人说她是男人的……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喜欢的是《银河之花》、《献给云雀》等作品的作者，我喜欢的是那只拿着笔的手和画出这些故事这些灵魂的笔。
换句话说，我不关心她的肉身，我迷的是她的灵魂。
所以别在艾特我了，不脱粉，永远都不脱粉，而且还会一直为她哐哐砸钱，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的砸，怎么样？你们爽了吗？[嘻嘻.JPg]】
随着一个有号召力的账号出来表态，那些原本被淹没在大浪之中的另一种声音也终于有了发出的空间。
-昨天就说了但是没人理我，有些人未免也太小瞧读者的爱漫迷的爱了。
-我就奇了怪了，那么多配音演员、国外的漫画家都丑的一笔，但大家好像觉得他们有粉丝是正常的？怎么到了不死妖这里就开始搞颜值关卡了？
-谁让不死妖除了口碑还有流量捏？不输明星的顶流哇，《群星》发布以来，漫画圈子流进了多少新鲜血液？三天两头上热搜，小众都快变大众了，但是被《群星》领进来的读者有几个人还能看得下别的漫画？人家都讲究某某领进门吸粉看个人，你圈倒好，不死妖领进门吸粉别人没门，那可不让人眼红吗？
-虽然觉得我们漫迷饭圈化很让人恶心，但如果能在这种时候狠狠反击好像的确挺爽的，有点明白资本为啥那么看好粉丝经济，而粉丝又为啥那么舍得砸钱了。
-丑咋了？丑吃你家大米了？
-不要放过
这个丑八怪！滚出来加更以抚慰好心路人们对你颜值的忧虑！
-诶唷，看到她长得丑我觉得我追更的时候都硬气一些了，都说人无完人，之前一想到有个年入几亿还享誉全球粉丝无数的家伙比我小八岁我就吃饭都觉得噎人，深感老天爷太不公平，搞得我每次看漫画都诚惶诚恐觉得是上帝在恩赐，现在知道她长得丑我不由得流出了欣慰的泪水，心理平衡了，我决定这次新刊要多买几本安慰安慰她。
-别提了，一想到大大现在可能对着网上这些言论不安流泪，我就心都要碎了，到底哪里丑了！一点都不丑！！大大你别听他们的！你只是……你只是普通的好看！只是没有特别好看而已！
-霜大你是要气死他们吗？他们每天艾特你就是想看你大受打击最好直接脱粉的样子呢，你居然还要加倍砸钱[偷笑.jpg]
-今天上网才看到消息，真是莫名其妙，我喜欢的是漫画家又不是靠脸吃饭的网红明星，最开始看到不死妖塌房我心里还咯噔一下，点进来就懵逼了，和画无关甚至和人品也的东西在塌画家的哪门子房？
-还是太火了，君不见隔壁被星飞辞退的那个鱼生已经连夜开了露脸直播，热度都快杀到平台第一了，几十万观众全都在点不死妖的名，让她来看看什么叫美人画家。
-星飞玩家快吐了，以前还帮鱼生说过话，算我眼瞎。
……
网上一片混乱。
跟着大博主梳理好思绪开始输出的漫迷们坚定输出“作品与脸无关”、“我们爱的是灵魂而非肉体”之类的思想。
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却只被放在“丑”字上。
从“不死妖也长得太丑了”，转移到“漫画圈有哪些长得好看的画家吗？”——全程对漫迷的观点不予理会。
整个就是鸡同鸭讲，各扯各的。
只是因为后者只是输出八卦而非思想，所以音量更胜一筹，很快就把漫迷们的发声完全覆盖住了。
这么一来，倒是让不少露脸的小画家都收割了一波流量。
点进去的人基本都会留下“比那谁谁好看多了”“这不比那谁谁适合当流量画家”“如果那谁谁也能算普通，那这位可以直接去选美了”……
相应的，得到流量的画手们也都各有不同的反应。
其中有的自然是喜不自胜，迎合观众多多露脸多多拍照，甚至还有开直播内涵的，但也有一些，本来就是不死妖的粉丝，会和前来夸奖拉踩的观众直接对喷，还有一些不是粉丝的小透明，同样对这波流量嗤之以鼻。
“你们这会儿为了踩别的画家来捧我，改天就会为了踩我去捧别的画家——我画画可不是为了吸引看脸的人，而是为了吸引看画的人。”
“滚蛋吧，我的直播间不欢迎你们。”
——
叶空被推送到的这条视频的主人，长着一张很熟悉的脸。
她盯着看了几秒才想起来，是原小七。
她那篇漫画也还在《花叶》上连载，因为画风干净细腻，也开始积攒起自已的死忠粉了。
——倒是没有借机说我的坏话。
叶空心不在焉地滑过去，下一条视频又是某画手的直播。
还是平台热度第一的直播间。
叶空原本打算关掉手机开始工作，却在弹幕里发现了满屏的“不死x”。
-
嘻嘻来看看什么叫天才美少女
-
原谅你之前的行为了，原来是太自卑所以容不下我们鱼鱼的
-
长那么一张丑脸怎么能和鱼鱼美若天仙的脸蛋日日相对呢？你说是吧丑八怪。
-为啥她不火？主播这颜值拿来跟不死妖放在一起都是侮辱主播
-问问星飞这个狗公司咯，不过现在狗星飞求仁得仁，想到“不净”是那么个超级丑八怪画的就想笑，以后可以叫“不净”丑儿子了吗？
-
不会以为十万人的直播间会没有心蚀玩家会没有不净厨吧？说不死妖就算了提不净的给我捂好你的身份证哈
-好可怕的厨子，这就是不死妖的魔力吗？
-给丑八怪贴金了，明明是星飞的魔力
……
第571章
不死妖就算是头猪
叶空扫过那些弹幕，视线最后才落到主播身上。
一张化着淡妆的清秀的脸，说话风格却大大咧咧的。
“好了好了，别再提不相干的人了，我们当时只是各凭本事，在星飞老板的眼里，她的不净胜过了我的不净，对于别人的个人审美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话音刚落，弹幕突然爆发。
-请注意，没有你的不净，这世上只有不死妖的不净。
-早说了直播间有不净粉你还提？故意找事？
-滚，别来沾不净的边
-妈呀提一提怎么了？好霸道
-其实是不死妖的粉丝在顶着不净厨的皮吧？
-不死妖的粉都不好意思承认自已粉了一头猪
……
“说我故意找事的……随便你们了，说我趁人之危的，我趁哪个人的危了？她为什么危你们倒是说个清楚啊。”
“我安安静静当我的小画手，想直播就直播，还要特意看日子吗？”
“为什么挑这个时间突然露脸？觉得我自已很漂亮想给粉丝福利不行吗？”
……
-行行行！感谢鱼鱼的恩赐！这才是真的恩赐！
-完美满足了我对美少女天才画家的臆想！
-这才适合当明星画家咧。
-你会越来越火的，迟早取代某人。
……
叶空真的打算停止拖延，真的打算开始工作了。
手指才要退出，突然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动图，伴随着主播一声惊喜又矜持的感谢——“感谢大雾小空送来的游艇！”
叶空：……
刚要退出的手指停住了。
叶空缓缓的盯住那个账号。
她看到她又框框砸了好几个礼物，换来满屏的喝彩与跪舔，还有主播喜不自胜微红的脸。
“再次谢谢大雾小空送来的赛车、别墅……你的名字好特别啊，很有哲理的样子，我都有画画的灵感了，你想要吗？”
叶空：……
正在跪舔的弹幕顿时又开始吃柠檬。
-大佬就是好，几十万的画免费赠送
-我们鱼鱼也要有银河之霜那样的大佬粉了吗？
……
无意看到这条弹幕，鱼生的呼吸都一时急促起来。
而叶空已经默默拿出手机，本来想发绿泡泡，却发现自已已经把某人拉黑了，于是来到短信页面，敲了一串“你钱多得没地儿花？”想了想又删除了。
正在她难得犹豫的时候，那个金光闪闪的“大雾小空”终于发了第一条弹幕。
-你也配取代不死妖？
接下来是第二条。
-不死妖就算真是一头猪也足以吊打你一百八十条街。
第三条……
-这么爱现爱展出自已的脸我就赏你一点观赏费
-毕竟动物园的猴子也要游客花钱才能看到当众撒尿的表演
-想有银河之霜那种大佬粉？银河之霜算屁的大佬但你也是在想屁吃了
-不死妖是头猪也没人会脱粉的
-知道区别在哪吗？我赏你几万就在这免费送画了，我给不死妖送了上亿她都懒得搭理我还给我拉黑删除一条龙。
-知道你现在肯定酸死了，活该，再赏你一个礼物去看看精神科吧。
最后屏幕上出现了一坨金光闪闪的“屎”，做了砸到屏幕上再缓缓滑下来的特效。
这个礼物价值三万，还伴随着一句“哈哈哈一起去死吧”的发泄式弹幕。
叶空切回直播间画面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叶空：……
点击“大雾小空”搜索弹幕记录，把所有发言扫一遍，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了“不死妖就算真的是头猪”、“不死妖是头猪”。
叶空：……
多少带点私人情绪了，看起来骂得很畅快，估计某人更想当面骂她是头猪吧。
她这么想着，发出一声冷笑，然后果断删掉了原本准备发出去的消息，转而把她的手机号也给拉黑了。
对一切尚不知情的“大雾小空”：……
·
不出意外，#就算是头猪#和#给她送了上亿她还拉黑删除一条龙#上了热搜。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又是什么新的舔狗文学出现了，一边觉得这个金额未免太异想天开，点进去后就一声“卧槽”真的信了。
毕竟有斥资千万买版权装修房子的银河之霜在前，再出来一个斥资上亿的好像也变得没那么不能接受了。
舆论越发混乱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但随着时间过去，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迟早会冷下去了。
而不死妖肯定也不会回应——连漫迷们也如此认为。
虽然稍感憋屈，但要是真的顶着那张脸出来搞直播什么的，多半也只会招来更多的辱骂和嘲笑。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死妖工作室突然发布了一条新动态。
-
不死妖工作室v：下午直播。
-
原本快要冷却的舆论顿时重新沸腾起来。
漫迷们大惊失色同时紧张不已，藏在路人当中的黑子却是兴奋至极。
“她肯定是要露脸澄清自已不长那样，但我们只要冲进去说她没有证据就好了，不管她什么表现，只管让她证明直播间里的人就是不死妖。”
“但是怎么才能证明呢？就算举着身份证也没办法证明，因为没有人知道不死妖的真正身份，除非她同时还把同时签了真名和不死妖名字的合同公开出来——但大多数合同都是保密的，就算不保密，她一旦展示，就证明她放弃了对自已真实身份的保护——到时候，我们得到了更多情报，只会有更多办法去对付她。”
拿钱办事的专业黑子在网络上跃跃欲试。
漫迷们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紧张等待着。
路人则摩拳擦掌搬着板凳准备第一个冲到现场吃瓜。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时间来到了下午四点。
漫长的等待让无数人都从兴奋变得心焦急躁，最后在网上到处传播“她怕了不敢播了”“哪有直播不通知时间的？她就是方便自已反悔！”的喊话。
就在这样的声音扩散到最大范围的时候，不死妖工作室账号的动态毫无预兆地改变了。
——博主正在直播中。
动态改变的瞬间，平台给的特权让她刹那就空降了热度榜第一，直接把原本在第一的鱼生压了下去。
第572章
直播
在开始直播以前，叶空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那个非常抽象的，属于不死妖的私人手机。
来电的是陌生号码，她接起来听到那边的自我介绍就抬了抬眉，有些意外：“什么？”
“好几家都想请您务必赏光见他们一面，如果是私下见面是最好的，但您如果不愿意，也可以一起见，方便抬价。”
“好几家……”她念了一遍，问，“是哪几家？”
“最主要的当然是温氏集团，据说他们已经往花叶工作室的邮箱投了很多邮件了，可你们没有一次回复，这才找到我们这边来了。”
那边是江叙的秘书，显然也非常无奈：“您知道的，我们一般来说是不愿意打扰您的，但我们老板和对方多多少少有点人情关系在，推拒了好几次却依旧没有用，只能厚着脸皮来问问您是不是愿意赏脸出席了。”
“哦？”叶空笑了一下，“想见我的只有你说的这几位？”
“……当然不是，”那边秘书勉强正色道，“我们老板其实也想正式见您一面，但绝不是在那样的场合，如果您愿意的话，他会亲自出席，作为你们的中间人，绝不会让您感到不适。”
叶空扒拉了一下画纸，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她知道最近突然出现的“不死妖真容”照片是从哪来的了——难怪呢，她说她一个从不靠露脸赚任何东西的破画手，怎么就突然被所有人关注起长相来了。
舆论这东西果然是把好用的利器，只要有钱有想法，谁都能拿起来杀敌。
“谢谢江老板的体贴。”少女凉凉道，“但我不喜欢跟资本家私下见面，尤其是趁人之危的资本家……哦，当然了，我说的不是你们老板，你别介意。”
“……这是自然。”那边显然被噎了一下，又有些惊讶有些犹豫的道，“那有关版权的事您是怎么想的？如果您是担心会有人趁机对您不利，比如拍照或者录像什么的，这一点我们老板一定会……”
“不，我不担心这个。”叶空说，“只是对于《群星》的版权，我已经有想法了。”
“什么？”那边音量猛地拔高，又立刻放轻，“这个……您可以稍微透露一点吗？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
“当然有。”
叶空微微勾起嘴角：“正好麻烦你帮我转达给那些想和我‘商量’的人——虽然我没空专门见他们，但如果他们一定想见到我的话，最近有一场慈善拍卖会要在蓝晶拍卖场举行，我会去参加这场拍卖会，至于最后到底能不能见面，就看大家的缘分了。”
“我还有事，先挂了。”
挂断电话。
叶空又稍微捯饬了一下镜头，这才正式打开了直播间。
·
人群迫不及待地涌入。
所有人都用相当急迫的目光盯住了镜头，然后很快就被满屏的弹幕搞得心烦意乱。
-丑八怪居然也敢开直播？
-到底是丑八怪的勇气还是想澄清自已没那么丑的狡辩呢？
-是不是看控不住舆论所以找了个美女来顶替自已假装澄清啊？
-不要那么虚荣，你不该是虚荣的人
-来了来了，等一个露脸澄清！至于到底是不是真不死妖？管他呢我们还能让她举身份证举合同澄清不成？看个热闹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