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其哥哥为什么不吃?”
再不吃,你会死的。”
不吃东西,加上反反复复发热,不死也得傻。
“滚。”
他再一次吐出了这个字。
这个中原女子,实在令人讨厌。
南织鸢再一次听见了滚这个字,脾气差点都起来了。
上辈子憋屈了一辈子,这辈子,她才不受委屈。
“阿其哥哥以后可不许再说滚这个字了。”
“不对,也不许说其他让阿鸢不开心的话。”
“不然阿鸢会惩罚你噢。”
她说着,仿佛不是开玩笑。
“阿其哥哥知道阿鸢会如何惩罚你吗?”
她嘴角弯弯,她顿了顿。
赫其樾的思绪有一瞬间被她带偏。
她会如何罚……他?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想岔了的时候,脸色更是阴郁了几分。
“滚。”
她能如何罚他?
她敢罚他?
他杀了她。
“阿其哥哥不乖噢~”
南织鸢突然开口,“阿鸢要罚你咯。”
她说着,趁着人没注意的时候,她摸了人的喉结。
这些,都是话本教她的。
赫其樾只觉得浑身血液都涌向了一处,然后凝滞了。
他的指尖瞬间攥紧。
他抬手就要杀人。
可少女轻轻松松桎梏住他,让他瞬间动弹不得。
“阿其哥哥再不吃,以后就没有力气反抗了。”
“以后还不是阿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说着,手更过分了,她又摸了一把他的脸。
南织鸢现在什么都不管了,反正她就是要撩拨人。
撩拨成功就是她赚到了,撩拨不成功,她就跑。
反正他现在是一个瞎子,也不知道她的长相。
赫其樾觉得屈辱至极,可他浑身僵硬,他确实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男人的呼吸快了几分,手上和额间的青筋凸显。
“阿其哥哥还好好好吃饭吧?”
“嗯?”
“这样阿鸢才不会担心。”
“阿鸢日后还想嫁给阿其哥哥呢!”
她说得深情。
就在赫其樾恨不得将人杀了的时候,人乖乖地放开了他、
南织鸢到底也不敢太过放肆。
她话一说完,就带着春桃溜了。
再不溜,她怕自己又要被人掐着脖子了。
赫其樾听着门关上的声音,面上满是阴冷。
他从床上起来,摸黑走到了桌上。
他运起内力,一掌狠狠拍下,桌子瞬间四分五裂,连同桌上的那些粥,也砸落在地。
若南织鸢刚刚走慢些,她就会是这个下场。
可没一会,赫起樾浑身就脱力摔在了地上。
他本身就受了很严重的伤,此刻动用内力,更是伤上加伤了。
男人没忍住,他喷出了一口血水。
南织鸢对此一概不知。
她从赫其樾那离开之后,就没再过去了。
笑话,她刚刚调戏了人,还坐到他身上,她哪里还敢过去?
反正他的烧也退了,她就不去了。
给的东西他也不吃,今晚
也不给她送了。
南织鸢想得极好,她沐浴完就躺床上看话本了。
这话本每一页都是精髓,她得细细观摩。
看困了就睡觉,她的一夜很快就过去。
可赫其樾的夜晚不一样。
他明明看不见,可他知道,天黑了。
黑暗将他紧紧包围,仿佛一只恶兽,它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这一晚,赫其樾更虚弱了,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从前的自己。
梦里的他,刚刚五岁,母妃将他吊在了宫门口。
女人张扬疯狂的笑声他到现在还记得。
“小贱种,给本宫笑。”
“笑了,本宫就放你下来。”
可那个时候,宫人在抽打他,他还是个孩子,疼的时候,如何笑的出来?
“小贱种。”
母妃的眼中只有满满的厌恶。
他实在想不通,母妃,为何不喜他?
后来他长大了些,明白了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后他才知道,原来母妃是父汗抢来的妃子。
母妃喜欢的男子另有其人。
地处番邦的晋朝,虽不是蛮人,但也只比蛮人好些。
这里的一切,都可以靠争夺抢来。
只要权力够大,不管是女人还是银子,什么都有。
不仅如此,父亲死了,他的一切遗产,其中就包括他的妻子妾室,儿子可以全部继承。
母妃被父汗强夺生下了他。
他原以为只要他乖些,母妃和父汗都能多喜欢他一些。
可不管他怎么做,母妃都憎恨他。
第10章
她仿佛在哄他
“母妃,樾儿错了。”
“樾儿错了。”
“樾儿疼。”
“母妃。”
五岁的赫其樾浑身发抖,他的手被绑着,身体悬空。
他知道错了,他不该让母妃看见他,母妃说过,不许他踏入她的宫殿半步。
是他错了。
他以后再也不错。
“小贱种,和你父汗一样。”
“你怎么不早些死去?”
“你们父子,都该死。”
“哈哈哈。”
这一日,赫其樾被从早绑到晚。
后来还是父汗来救他,他以为父汗是疼他的,可父汗和母妃一样冷漠。
“没用的东西。”
这是父汗对他说过最多的话。
“父汗……”
他的手被勒出了血痕,他想知道,他该怎样才是有用?
可父汗只踹了他一脚后就离开了。
这一脚用的劲很大,他直接被踹到跪在了地上。
他的身边也没有一个奴才。
哪里会有宫女奴才想伺候他呢?他虽是皇子,可地位连奴才婢女都不如。
他只能自己逃回自己的殿中,自己胡乱给自己擦药。
这药膏,还是他从太医院偷的。
梦里的画面一转,赫其樾成了小少年,他被关在了狗笼中,这一年,他七岁。
他的面前,站着一对男女,那是他的父汗母妃。
他听见父汗哄着母妃说:“爱妃,你瞧瞧。”
“今日的兽笼可还满意?”
父汗的脸上是少见的温柔,七岁的赫其樾突然有些羡慕起了母妃。
父汗可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对他,一次也没有。
他的母妃没有说话,那时候他很明白,母妃很厌恶父汗。
“阿樾,狗如何叫的?你快叫一叫,
哄你母妃开心。”
倘若他还是如此没用,他就杀了他。
反正他的子女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赫其樾到底渴望着父母的疼爱,所以父汗的话,他会听。
他学着狗狗的模样,他趴在地上,而后仰头叫了几声。
这一日,他的母妃总算笑了。
父汗丢给了他一根骨头。
“真乖。”
也只有这个时候,父汗会和颜悦色对他。
赫其樾也笑了。
父汗虽然讨厌他,但父汗没有让凶猛的狼狗进笼子撕咬他。
他当然开心。
可很快,母妃又不开心了,她打开了父汗的手。
母妃不开心,他就惨了。
七岁的赫其樾,被扒光上衣丢在了雪地中,而他的下身也仅有一条薄薄的亵裤。
母妃坐在殿中,殿门敞开,她欣赏着美景。
“真无趣。”
“有雪怎么能没有花呢?”
殿门口其实有一株寒梅,可她嫌不够红。
她让她院中的大太监拿了带刺的鞭子,一鞭一鞭地抽在赫其樾的身上。
血珠溅出落在雪地上的时候好看极了,就像地上开满了红色的彼岸花。
七岁的赫其樾没能坚持多久,他很快就躺在了雪地中。
可他的母妃见此情形,也没有丝毫的慌张。
她只道了一声:“晦气。”
很快,她让人关闭了宫门。
雪越下越大,很快,他的小身板就埋在了雪地中。
这一次,他病了整整一年。
此后,他也怕极了冷。
睡梦中的赫其樾仿佛回到了那一天的雪地中,他浑身发起了抖。
他死死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母妃……”
“我真的……知错了。”
梦魇中,他还在道歉。
这一场噩梦,直接将他拽进了谷底,要他永世不得翻身。
他想,他要死了。
死了也好,死了的话,他或许还会觉得开心。
他不想再做哄人开心的棋子了。
就在赫其樾以为自己真的要死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道声音。
他认得那声音,是那个讨厌的中原女子。
她怎么又来了?
天亮了吗?
赫其樾有一瞬间的清醒,他有些分不清梦里和现实了。
他死了吗?
没死吗?
南织鸢看着乱糟糟的屋子,她本来很生气。
后来,她听见了男人的呓语。
她听了好久才知道,他在说:“冷。”
六月的艳阳天,他也冷吗?
不过冷也没关系,她也不是不能抱着他。
“阿其哥哥,不冷噢。”
她声音软,仿佛在哄他。
赫其樾缓了好一会还是没回神,一直到少女越缠他越紧的时候,他才反应了过来。
男人的脸色比以往还要冰冷。
这个中原女子,她是真的……不怕死吗?
“阿其哥哥没发烧呀,怎么还会冷吗?”
“没关系,阿鸢的身体热。”
“阿鸢给阿其哥哥暖暖。”
少女明媚如朝阳,声音越发的娇软。
她还很细心,没有压住男人胸膛的伤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身上的凉意,确实散了些。
“滚开。”
赫其樾被压着不能动弹,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喜欢。
他的脸色依旧很白,看起来比昨日还严重了。
“不走。”
“就算阿其哥哥杀了阿鸢,阿鸢也不走。”
“阿鸢生是阿其哥哥的人,死也是阿其哥哥的人。”
她死也跟着他。
赫其樾:“……”。
中原有这样的习俗吗?
“阿其哥哥不吃东西,还有力气杀阿鸢吗?”
她调笑着,眼尾弯弯。
她在逼着他振作。
她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如此颓废,但她不想要他如此颓丧。
她的仇,还要靠着他才能报呢!
她要攀高枝,让讨厌的人臣服于她。
赫其樾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不得不说,这个中原女子说的对,他确实没什么力气推开她了。
他浑身像是被千斤重的东西压着一般,他完全蔫了。
“若阿其哥哥还想杀阿鸢,那就要吃饭喝药。”
南织鸢说着,越发得寸进尺了,她的手往他的小腹往下去。
若他真的想死。
她会在他死前凌辱他一番,看他还想不想死了?
赫其樾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心中的怒气更甚了。
这个该死的中原女子,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
他要将她的手给剁了。
“阿其哥哥莫要生气。”
“气坏了身子,阿鸢要心疼了。”
她说完,吧唧一口亲在了他的唇边。
“阿鸢还要下山一趟。”
“阿其哥哥乖乖等阿鸢回来噢。”
她轻抚他的脸庞。
此刻的南织鸢很像土匪,而赫其樾就是她掳来的压寨夫人。
少女调笑着离开,赫其樾只觉得恶心和难堪。
他何时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这个该死的中原女子,他一定要杀了她。
想是这样想,可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怪不得那个中原女子能轻而易举地压着他,欺负他。
第11章
第一次吃了她的粥
赫其樾觉得嘲讽至极。
饥饿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他讨厌饥饿。
男人再一次将自己蜷缩起来。
睡着了就不饿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梦魇醒来,他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肚子,比前几日叫得更欢了。
因为肚子饿,他的肚子还隐隐作疼。
太疼了,他甚至还有了干呕感。
许久之后,他踉跄地起身,这一次,他吃了少女准备的粥。
粥有没有下毒无所谓,死了更好。
也不知道男人是因为少女的话才喝的粥,还是因为真的饿到浑身痉挛了才喝粥。
粥还有余温,他吃下第一口的时候,瞬间觉得肚子都暖了起来,他的力气也在渐渐恢复。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粥,他却罕见的觉得很好吃。
他果然病了,还病得不轻。
很快,那碗粥就被他解决了。
赫其樾摸黑走到了窗口,他开了窗。
六月的风有些热,他的身上出了一层汗。
许久之后,他才摸黑又回到了床上。
那碗粥没毒,他到现在还没死。
那个中原女子,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她为什么要靠近他?还说那些话?
赫其樾不懂,他只知道,那个中原女子,她休想再碰到他,也休想再……轻薄他。
他吃了粥,有力气了。
……
南织鸢再一次去了集市,她得扯两块麻布给赫其樾做衣服。
“小姐,道观里还有许多几件道观服。”
“洗洗晒晒,不就能穿了吗?”
她们的银子不多了,不能再花了。
“是吗?”
南织鸢不知道,她要是知道的话就不出门了。
“奴婢还以为小姐来买药的。”
春桃也不知道她是要去扯布。
“算了,那我们买些肉回去吧。”
药不用买了。
南织鸢也想省些钱,衣服不用买就不买了。
主仆二人往肉摊去,买完肉就往回走。
让南织鸢没想到的是,她会遇见了南清姿。
“……”。
她连话都不想和人说,越过人就要走。
“站住。”
南清姿一脸怒意,南织鸢没看见她吗?
“有事?”
少女脚步微顿,眼中满是冷意。
“是不是你?”
南清姿要被气死了。
是不是南织鸢?她害她。
她居然给她下药,害她失身连晚霁。
连晚霁一个贫苦书生,她一点都不想嫁给他。
她想要去汴京,那才是她的归宿。
可现在,她的一切都被南织鸢这个贱人给毁了。
“嫡姐说什么?”
“我不懂。”
南织鸢弯唇,假装听不明白。
“别装蒜了。”
“你以为本小姐不知道吗?”
“肯定就是你害我。”
南清姿一脸怒意,她甚至想抬手打人。
然而南织鸢的动作更快,她很快就躲开了。
“嫡姐口口声声说我害你?证据呢?”
“就算是我下药害你,可嫡姐不应该开心吗?”
“嫡姐不是从小就喜欢连晚霁吗?张口闭口就是自己有一个好看温柔的未婚夫。”
南织鸢觉得嘲讽极了。
她从小就听嫡姐和她炫耀,那些话,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本小姐有一个聪明好看又温柔的未婚夫。”
“这是你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像你这样的,日后能嫁给鳏夫都不错了。”
七岁的南清姿这样对六岁的南织鸢说,她满嘴炫耀。
“长得又丑,给本小姐提裙子都不配。”
南清姿长相偏小家碧玉,说不上多好看,但继母会花银子给她买很多漂亮的裙子和首饰,所以打扮起来,确实比浑身乱糟糟脸上黑乎乎的南织鸢好看些。
十三岁的时候,南清姿炫耀的话又变了。
“晚霁哥哥考中童生了。”
“日后我一定是状元夫人。”
“像你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是我妹妹?”
南清姿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还有一个妹妹。
可事实就是事实。
南织鸢却只觉得嘲讽,明明她的阿娘才是正妻,她才是正正经经的嫡女。
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着香吗?
“还是说,嫡姐根本就不想嫁给连晚霁?”
“嫡姐想攀更高的枝头?”
心中的想法被说中,南清姿有一瞬间的慌乱。
怎么回事?
这个死丫头突然聪明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