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他插得太急,徐知乐夹紧了逼把那根入侵物往外推:“你别吓唬我……”他大口喘着气,“呼……你……你太……别那么用力……”“我还不了解你?”柳一帆顶了顶,穴肉的阻碍在利刃前变得如水般顺,他又浅浅进去几分,“你这个逼就是欠干,和你一样贱,吃软怕硬的东西。”
柳一帆所说的“硬”,大概就是他那根鸡巴了。徐知乐想反驳,比如说他很喜欢两个哥哥的鸡巴,因为对方会照顾他的感受,把他弄得欲仙欲死。但这话不敢对柳一帆说,何况柳一帆已经掐着他的腰开始前后挺动了,耳旁嗡嗡的,徐知乐竭力放松着让柳一帆进去,太紧张只会让两个人都不舒服。
于是肉壁在柳一帆的凿弄和徐知乐的放松下渐渐转为顺服,柔媚地裹在阴茎上吮吸,还分泌出些辅助抽插的液体。柳一帆和前两次一样干得又快又凶,好在这次是在床上,后入的姿势也并不辛苦。徐知乐感到身后之人的腰狠狠撞击自己的臀部,与此同时,飞速进出的硬棍在自己体内翻江倒海,磨出一汪一汪火热的泉。
一开始有点痛,后面也食髓知味,渐渐抬臀迎合。徐知乐莫名觉得,这次和柳一帆的性爱没有前两次糟糕,是因为柳一帆技术变好了,还是自己太贱了?
但对方的恶劣劲是从始至终的。柳一帆听着徐知乐畅快的呻吟,意识到自己把这个贱人干爽了,泄愤似的朝深处猛顶几下,谁知徐知乐“嗯啊”地哼唧几声,腰登时塌了下去,逼肉也抽搐着喷出一小股水。
原来柳一帆想让徐知乐痛,却误打误撞肏到他的敏感点,高潮带来的酸胀和疯狂的快感抽走徐知乐全部的力气,软软倒在床上,把柳一帆夹得险些射出来,使他心里大骂徐知乐的淫贱。
明明欲望已经攀至巅峰,但柳一帆不想让徐知乐爽,竟硬生生缓了动作,鸡巴插在湿软的逼里,缓慢地磨。这点快感如隔靴搔痒,让方才经历过情潮风暴的徐知乐难受得深处都在发痒,主动摇了摇屁股:“柳一帆……唔……你……你怎么不弄了?”
“想要吗?”柳一帆真想把这口荡穴操烂,但手指掐着掌心,咬牙切齿地问。徐知乐诚实地哭喘:“嗯……嗯……想要……”
“徐知乐,你是不是贱狗?嗯?”柳一帆揪着徐知乐的后颈,“你这么讨厌我,结果还求着我操你,你说你是不是贱?”
他等着徐知乐在欲望面前臣服,说“是”,然后又可以肆意羞辱他。
但徐知乐没有立即回应,慢慢转过半张脸来,露出红彤彤泛着水光的眼:“我……我没有讨厌你……”他说的是真话,他现在没有以前那样讨厌柳一帆了,“我都给你操了,你能不能……也不要讨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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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一帆几乎是下意识反驳:“别装了,你怎么可能不讨厌我。”说谎也不知道借口掩饰,徐知乐以前对自己的嫌憎可是明明白白呈在脸上的,现在还想一笔勾销?
“我以前是不喜欢你,但是……但是我现在知道……知道你以前很可怜,而且……你也没有同学说的那么坏,我不该欺负你……真的……”徐知乐眨巴眼睛,鼻尖也发红地抽着,“对不起……”
柳一帆心脏钝痛,像被锈刀子来回划拉,只留下伤口而不见血:“你也配说这种话?”嘴角却抖着强作出冷笑,“徐知乐,你这是在同情我吗?现在的你,又凭什么同情我?你现在才是个寄人篱下的贱种,而我过着你以前一样的生活。不过你懂得撒这种谎,就为了让我放过你,还算有点脑子。”
徐知乐泪流满面,拼命拭去眼前的水雾,但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我……我没有骗你,我不知道、你怎么样才会消气,你告诉我好不好……”
“这么想巴结我?”柳一帆压上去,嘴唇附在徐知乐耳边,隔着细碎的长刘海,他眯起的双眸愈显眼尾细长,“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要整天哭哭啼啼地去找你那几个哥哥告状。”
“然后,你就肯原谅我了吗?”徐知乐睁大眼睛,澄澈的黑眸仿佛能倒映出柳一帆的面孔。
怎么可能。柳一帆的手死死掐着徐知乐的胳膊,他不会放过徐知乐,也不会原谅对方。徐知乐的一时悔悟不过是情形之下的被迫低头,如果没有这场戏剧性的改变,他还会是那个被徐知乐、或者说整个学校的学生踩在脚下的窝囊废和穷鬼。
是命运的仁慈帮助了柳一帆,而非徐知乐的一时心软。
但柳一帆只是低下头,盯着二人结合的部位,又抬头对上徐知乐回头乞怜的眼神,微微一笑。
“看你的表现。”
当然要给徐知乐一点甜头,让他更有动力讨好自己。然后就这样不上不下地吊着他,等到他发现二人毫无和解可能,那副绝望的表情肯定更有意思。
柳一帆再次动起腰,发现徐知乐比先前还要努力地扭臀迎合,不由勾起唇角。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原本投入的激烈情事瞬间暂停,徐知乐吓得浑身发冷,小逼一紧。而柳一帆也呼吸不畅,警惕如狼地盯着房门的方向。
他们做得太投入,差点忘了这是家里。
“一帆,我能进来吗?”
居然是……徐怀远的声音。
徐知乐更加紧张,有一种被丈夫发现的偷情般的错觉。而柳一帆盯着徐知乐颤红的耳根,又想起方才得知的、两人的关系,却渐渐放松下来,面上露出一个笑。
下一秒,他抓住徐知乐的腰,整根重重挺入。
“嘶……”现在是第二次,但徐知乐还不能习惯柳一帆粗暴的进入方式,何况下面已经被操得有点肿了。本想叫出声来,却记得二哥就在门外,忙捂住嘴,只敢喘出一声哀泣,同时可怜兮兮地望向身前的柳一帆。
“有什么事吗?”柳一帆不慌不忙地答,与他语速相反的,是下身粘腻如捣年糕般重而快的顶弄声,丝毫不害怕门外人听见似的,仿佛宣誓某种主权的号角。徐知乐吓得直摇头,抓住柳一帆的手,轻声道:“不……现在不要……”
但柳一帆不理他,还故意往上顶了顶,正好戳在最敏感的一点上,徐知乐不由伏在床上呜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怀远似乎沉默了一阵,然后接话:“我有事要找你,如果你现在忙,那就一会再说。”
“我现在是挺忙的。”柳一帆撞击着徐知乐的臀,大床也随之发出嘎吱嘎吱的摇晃声,只要有心聆听,必然会猜到房内的激情。
而徐知乐已羞得堵住了耳朵,仿佛只要听不见二哥的声音,对方就不在门外似的。但下身的抽插却无法忽略,穴里又麻又酸,操一下就挤出一滩水,何况柳一帆操得比方才狠多了,肯定还在计较自己方才说漏嘴的、和二哥的关系!
“这样,那我等会再过来吧。”徐怀远似乎笑了笑,“玩得开心。”
待柳一帆见到徐怀远时,已经是晚上了。
弄脏的床单早就被清理干净,柳一帆拘谨地坐在书架边的沙发椅上,注视徐怀远进门,坐在自己对面。
“我不想和你遮遮掩掩,是的,你和徐知乐的关系,我早就知道了。”
柳一帆牵起嘴角,眼里却毫无笑意:“因为他在床上告诉你了吗?”
“哈,你可真有想象力。”徐怀远笑得愉悦,“不,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希望这一段小插曲破坏我们之间的合作,不是吗?”
“但是我没有理由再信任你,”柳一帆眯着眼,目光却锐利如审视的锋刀,“我知道你和他平时关系很好,而且你对我隐瞒了和他做过的事,你和徐云霆是一路货色,那凭什么保证事成之后,你不会心软放了他?”
“哦,我不知道他对你这么……重要。”徐怀远淡淡刺了他一句,又浮起微笑,“我有怎么理由违反我们的约定?和徐云霆比,我在家里不过是个没什么支持的私生子,别说他们,就连你,我也对你造不成什么威胁,不是吗?”
柳一帆平静地审视他:“我知道你没有那么简单。”
徐怀远依然是笑着的,但目光也渐暗沉了下去,最后摊了摊手:“好吧,真让人伤心,我可能是家里帮你最大一次忙的人,居然被你这样怀疑。”
见柳一帆皱眉,他缓缓解释:“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徐云霆曾经早就知道你和徐知乐的真实身份,但没有泄露出来。”
“……嗯。”
“那件事之所以被曝光,是因为一个意外,当年那家医院的人遭受调查,连带着发现了这事。”徐怀远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但是,其实那不仅仅只是一个意外。”
他卖了个关子,而柳一帆死死盯着他,似乎已猜到接下来的答案了。
“是啊,当时查清这件事便泄露出来的人,是我。”徐怀远说,“所以,你难道不该相信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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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徐知乐经常发生关系的人里,又多了一个柳一帆。
好在开学后逐渐忙碌起来,上床的次数也减少了许多。大哥偶尔到房间里来,但不是为了做爱,而是询问他今天的学习情况。
徐知乐起初还觉得烦,被他叨得头昏脑胀,干脆抬头吻住他的嘴唇,男人登时就闭口不言。空气越烧越热,徐知乐的手都已经碰到徐云霆的胸膛,对方却抓住他的手:“好好看书。”
徐知乐觉得大哥实在无趣,可近来二哥也很少陪他出去玩。全家人似乎都在忙,徐知乐有次还撞破了大哥和姐姐低声交谈,面色不善。空气中压着古怪的氛围,只有他置身事外。
不过徐知乐无心探查真相,他自己也在紧张另一件事——他的生日。
他快十八岁了。
往年的徐知乐被全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少爷,过生日自然也是件隆重的大事。他还记得爸妈提前一个月就会问他想要什么,等到生日那天,上门庆生的宾客盈门,而他被围绕在礼物堆中,妈妈抱着他不肯撒手。
而现在……现在那个人变成了柳一帆。
徐知乐和柳一帆是同一天生日。
似乎因为这是柳一帆第一次过生日的缘故,生日规模比徐知乐以前的还要盛大。就和那次回归宴会一样,徐知乐默默围观家里逐渐热络的氛围,却更为清晰地意识到一切都与他无关。
而当事人柳一帆的表现依然很平静,就连被问询想要什么,他也只回了一句“无所谓”。
这可把母亲心疼坏了,看向徐知乐的目光也难免染上一丝怨气。毕竟,那天正是二人身份转变的时间,虽然对徐知乐也有感情,但到底心疼亲生子过去十几年遭受的苦。
曾经最快乐的日子,现在却即将变成最痛苦的回忆,原以为放下过去的落差感再度涌现,徐知乐整天再没了笑容,他害怕,他怕自己再受一回曾经的羞辱。
恰好这时大哥来找他:“一帆的生日那天,你要不要……出去玩?”
徐知乐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徐云霆叹一口气,蹲下抱住他:“我作为他哥哥,必须陪他过生日,但是……我可以挑另外的日子补给你,可以吗?”
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徐知乐回抱住大哥,拼命点了点头。
去找母亲提意见时,却发现父亲和柳一帆也在,徐知乐低下头,忍不住后退一步。
“什么事?”父亲皱着眉,低声问。
徐知乐后背悚然,终于道出来意:“我……我生日那天,可以不去吗?”
他不敢看柳一帆的眼神,但隐约觉得对方的表情阴沉了几分。
“为什么不想来?”再次看向柳一帆时,他的脸上挂起了笑容,慢慢踱步上前,搂住徐知乐的肩膀:“那天,可是我们两个人的‘大日子’,你怎么可以缺席呢?”
徐知乐已发起抖来了,就算已经渐渐消去些对柳一帆的恐惧,但确凿面对那件往事时,他还是会像老鼠遇见猫一样浑身发冷。
你要在那天报复我吗?徐知乐想问,但没有说出口,而柳一帆颇觉有趣似的打量徐知乐抿紧的嘴唇和瞳孔缩小的眼,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哥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只是很希望你能来,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很有缘分,不是吗?”
见徐知乐还在犹疑,他又补充:“刚才,我已经和爸妈说过了,这种事情没必要大操大办,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好了,你说对不对?”
徐知乐哪里敢说“不”?只得点点头。
“到时候,礼物都准备两份,我们两人一模一样,好不好?”
柳一帆……真是个很好的人啊。
除了在床上凶一点,其实不计前嫌,还这么照顾他。
徐知乐“嗯”了一声,也回身抱住柳一帆的背。
他们看起来亲密无间,就像一对真正的兄弟。
因此,这个重要的十八岁生日过得比想象中平和许多。看来父母的确听取了柳一帆的建议,婉拒了所有上门拜访的亲戚,提前几天携家去外地旅游。生日那天回到家,家里已备好了丰盛的宴席。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气氛罕见的融洽。
柳一帆坐在父母中间,徐父高兴得多喝了几杯酒,到最后面上已浮出醺红。
“一帆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学习管理公司的事,和他的哥哥姐姐一样有出息,不愧是我亲生的儿子。”
徐知乐觉得那话刺耳,但好在离得远,便假装听不见,默不作声地吃菜。
“虽然我们家之前遇到了那样的变故,但好在我们真正的儿子还是回到家里,而且顺利地成年了。一帆啊,来,爸爸敬你一杯,以后,你也能学着喝酒了。”
柳一帆和他碰杯,抿了一口酒液,就把杯子放下。
“不仅是喝酒,还有公司——我也老了,以后家里的事,还是要靠你们兄弟姐妹。我对你们是一视同仁,关于财产的分配,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已经用‘某些手段’拿到了,一直藏着不满。但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你们今后能相处得更融洽,不要为这种事争吵。”
徐知乐咀嚼着食物,表情茫然:什么财产?他完全被蒙在鼓里,不过,作为一个毫无血缘的“外人”,他不知道或许也很正常。
只是隐隐嗅出一点不妙的征兆,下一秒,母亲就冷了脸:“孩子的确都是你的,可不一定全是我的。”
父亲也横她:“你不要分得那么清楚,桌上的几个孩子不都在喊你妈?有什么不一样的?”
徐知乐已惊得忘了吃东西,姐姐徐若淳忙出面安抚:“妈,好了好了,今天是一帆生日……”2,3¥069﹑2396,
就在这时,徐怀远也笑眯眯地:“是啊,妈,您别气坏了身子。”
他一出声,徐母原本平和的面孔瞬间扭曲了,甚至不顾体面,直直指着他吼:“我不是你妈!”
徐怀远的笑容不变,徐父也从醉意中清醒过来似的,皱了皱眉道:“够了,这件事,不要在今天吵。”
“是!为了一帆的生日,我们一直没有和你摊牌,不意味着我们都是傻子!”
空气中火药味蔓延,徐知乐则呆滞地眨眼: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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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父环视妻子和子女,冷冷抖出一声:“我还没死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造反吗?”
眼见事情滑向不可挽回的极端边缘,徐云霆轻咳一声:“好了,爸,妈,吃饭吧。有什么事……等私底下再说,好吗?”
徐父瞪他一眼:“现在除了你们哪里还有别人?这不是私下、什么算私下?”他猛地一擂桌子,“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你们一个两个,就老三最像我的儿子!我的财产留给谁,还轮不到你们说了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徐母听不下去,精致的大波浪在她耳边乱晃,“还记得你把那个孽种领回家时保证过什么吗?你说他绝不会威胁到我孩子一分钱!”
徐父的表现则显得相对平静,但眼神仍旧冰冷:“我以为这些年的照顾让你对他产生一点感情,结果没想到你这么冷血。”
“最冷血的人明明是你!让我认一个婊子生的杂种做儿子!让他和我的孩子平起平坐,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坐视不管?!”
被称为“杂种”的徐怀远脸上笑容不变,落在旁人眼中,反而显出点既得利益者的得意洋洋。明明一言不发,却格外令人窝火。眼见气氛急转直下,徐云霆却垂下眼,似下定决心地哑声开口:“爸,妈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需要你来指点我,她是什么意思我不比你清楚?”
“不,”徐云霆的目光逐渐坚定起来,“爸,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但一直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我想说,也许,您如此信任徐怀远,他不一定能回报您同样的感恩。”
徐怀远挑起眉毛,徐父则吹起胡子:“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徐云霆的喉结滚动,“我发现了他在公司里做过那些勾当,虽然他做得很小心,身边的人口风也很紧,但我还是查到了。我应该和您提起过,我发现,公司的账目……有些问题。”
“我过目的账本,怎么可能出现问题?!”
“爸,你看这些。”
徐云霆从手机里翻找出一张照片,推至父亲眼前。徐父一张张翻阅照片,只是粗略扫过上面的内容,就登时变了脸色。
徐云霆对上徐怀远已渐渐失了笑容的脸,却没有太多欣喜,低声道:“是的,这些年,他一直用这些手段转移财产,他的合伙人也注册了公司,虽然没有证据表明他们的关系,但是……只是目前这些,足够说明他的心思。”
徐父看向最后几张照片时,脸孔已涨成了深紫色。
他抬起头,目光却直射柳一帆的方向:“怎么会有你?!”
徐云霆沉默一阵,说:“所以我才没有及时告诉您,我怕……我怕这些资料有什么问题……”
柳一帆的脸依然是苍白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脸仿佛更白了,简直像一具冰冷的骸骨。
“我……我不知道。”柳一帆的嘴唇哆嗦着,睁大的眼睛可谓惊恐,“爸,我一直都跟在哥哥姐姐身边学习,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为什么会有你的签名?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要承担多大的责任?”徐父的脸已经气得扭曲,母亲也抢过手机看了几眼,连忙晃动柳一帆的胳膊:“一帆,到底怎么回事?那个签名是不是伪造的?是不是?!”
柳一帆罕见地露出将要哭出来的表情:“妈……爸……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小声啜泣,“之前二哥是让我给几份文件签字,但是我也没细看,毕竟、毕竟我也不懂这些……而且,大哥他们……都让我签过字……”
“你!”徐父的手几乎掐进柳一帆肉里,徐母则靠在凳子上,仿佛险些因这番变故而晕过去。
乱糟糟的场景中,徐知乐仿佛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听懂,但他唯一明白的只有一件事——二哥他……好像做了坏事了。
直到焦点再次回到徐怀远身上,徐父双眼通红地瞪着他:“你为什么要……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徐怀远的目光扫过茫然失措的徐知乐、沉默不语的徐云霆、上前安抚母亲的徐若淳及其怀里微闭双眼的徐母,还有垂头丧气的徐一帆,最终才落在父亲身上。
他张了张嘴,却先是抿出一个笑:“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
“你还想狡辩吗?徐怀远,这个家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结果你却背着我做出这种事!”徐父怒不可遏,当即上前给了他一耳光。
“啪”,清脆的巴掌声刺破耳膜,徐怀远的头偏向一边,白皙俊逸的脸上已出现一个鲜红的掌印。发现自己遭受背叛的徐父仍觉不够解气,抄起一旁的圆木手杖便朝徐怀远身上砸。
木棍砸在肉体上发出沉闷的钝响,徐怀远始终保持嘴角勾起的弧度,一声不吭地承受身上暴雨般的击打,只偶尔皱起眉、发出细微的哼声。
徐知乐已被吓坏了,身旁是大哥,他几乎是慌不择路地缩进男人的怀里,脸上已流出眼泪。
二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二哥被父亲打呢,还揍得这样狠。
大哥的胳膊绕过徐知乐的肩膀,温暖覆住冰冷的半边身体,他才勉强从恐惧中剥离。
眼见徐父渐渐打得没了力气,徐怀远突然抓住手杖的一端,紧紧地。徐父攥了几下,都没能撼动半分,这时徐怀远突然抬起头来:“爸,您解气了吗?”
“孽障!”徐父仍在发抖,声音都破了嗓子。
“爸,您今天……其实打错了。”徐怀远声音很轻,但脸上渐渐现出一抹浅笑,同时晃了晃手中那根手杖,“您应该早点动手的,就像这样。”他抓着手杖,猛地捅向自己的肚子,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了,笑容的弧度却没有变化,“爸,当年,你应该像这样,把我打掉的。”
“你……”
“像我这样一出生就该死的人,最不应该被生下来。”徐怀远看向徐母,笑意温柔,“阿姨,您没必要那么敌视我,我很感谢您,如果没有您一次又一次提醒我,我也许早就把我亲妈忘记了。”
徐母被他气得脸色煞白,竭力扶着桌子,才不至于滑落在地。
“哥,如果我一出生就有你的条件,我也可以做一个好人,说不定比你做得更好。”徐怀远看向徐云霆,而对方则眯了眯眼睛,“可惜了,你从小到大就能拥有一切,这也罢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敌视我?”
又转向徐若淳:“姐,你的能力不比大哥差,也比他努力,却因为年龄这种荒谬的理由,不得不做一个辅助他的角色——你甘心吗?”
徐若淳目光一闪:“徐怀远,你不要挑拨离间。”
徐父终于反应过来,脸部扭曲:“徐怀远,你这是想做什么?!你这是承认你做的那些事了吗?”
徐怀远慢慢站直了身体,扭头,与父亲对视。
“不,”他说,“我从未承认过那桩莫须有的罪名。那些资料都是假的,有人要害我,不过,我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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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些是假的?谁要害你?”
面对父亲连珠炮似的疑问,徐怀远也只是抬手揩拭微弯的唇角:“就算解释又有什么用呢?既然已经给我定罪了,不管我怎么做,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是在怨我们吗?!你要是问心无愧,就不会怕别人怀疑!”
徐怀远依旧不出声,徐父冷笑:“找不出解释的借口了?还是说……刚才只是故意给别人泼脏水吗?”
那些事是徐云霆提出的,徐怀远说资料是假的,自然就等于公开指责徐云霆污蔑。
徐云霆的表情依然没有太大变化,但眉眼间浮起一丝疑惑。
徐怀远则沉默一阵,面上牵出一丝冷笑。
“那你们准备怎么处理我?”
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愈发激起父母的恼意,徐父说:“我会先调查这件事,而你,就搬去郊区的房子住吧,我会找人看着你,你就不用出来了。”
言语里外是变相的软禁,徐怀远听懂了。
他环视周围一圈自己的“家人”,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
“我拒绝。”他说,“其实,我早就想离开了,公司的辞呈我已经准备好了,至于调查,等到出确切结果的那一天,你们再来找我吧。”
“徐怀远,你……你早就想走了?你这是心虚了,给自己留好退路了是吗?”
徐怀远没有正面回答:“我累了。”像为了证明这句话似的,标志性的微笑也褪去几分,“既然我不配分得这些财产,那我也不想再争了。至于指责我的事,你们尽管查好了,就怕最后发现这些事不是我做的,害得大哥努力一场却竹篮打水,最后闹得不太好看。”
徐云霆终于出声,颇严肃地说:“这些资料,都是我自己查出来的,我问心无愧。”
“有大哥这句话就好。”徐怀远扭身,朝楼上走去,徐父在他身后大喊:“孽障!你要做什么?!”
“我要收拾东西,以后,就不在这里住了,免得爸妈看着我也心烦。”
“你……你可想好了!我们现在已经给你留了一丝情面,要是走出这个家门,以后就不算是我们徐家的人了,以后也不会再容忍你!”
可徐怀远根本没出声,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二楼,而徐母则凉飕飕瞪着丈夫:“当年,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养那个狐狸精生的白眼狼,你自己不听。”
她略显刻薄的语气和平日里温婉的母亲形象大相径庭,徐知乐头一回看见母亲这样评价一个人,那个人还是二哥,心里突然难受又焦灼。
二哥……二哥……和他从小玩到大的二哥,真的要走?
刚才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来不及反应,甚至连悲伤的情绪都没产生,徐怀远已拎着箱子,乒乒乓乓地从楼上下来。
难道……这是真的吗?
徐知乐睁大眼睛,直直地朝二哥的方向看,等待他朝这边投来一瞥,两人对视,然后自己用哀求的眼神拜托二哥再考虑清楚。
为什么这么不理智呢?那个长袖善舞、和任何人都能打好交道的二哥,根本说不出今天那些撕破脸皮的话,他这是怎么了?求他冷静一点,也许就能改变心意了吧?
但徐怀远根本没朝徐知乐看,甚至像故意避开目光似的,脖子扭向墙壁的方向。徐父又气又急,却拉不下面子挽留,只冷冷吐出一句:“你真要走出这个门,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徐怀远的脚步一顿,但他依然什么也没说,便拉开门,消失在门后了。
柳一帆的生日被搅成这幅模样,虽然当事人似乎也牵扯其中,但作为寿星,没人想指责他。徐父作为一家之主,自然也批评不得。何况今晚把事情闹得天翻地覆的人就是徐怀远,他前脚一走,母亲就刺了丈夫一句:“这就是你宠爱的‘好儿子’,在不懂感恩这方面,的确天赋异禀。”
徐父反驳,他们登时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起来,徐云霆和徐若淳早些年见识过两人不和睦的过往,已经司空见惯。徐云霆低头打量徐知乐的表情,发现他眼眶发红,浑身都在颤抖。
“……乐乐?”
徐知乐却突然从他怀里挣扎而出:“我要去找二哥!”顾不上这样会不会招致父母的批评,他便低着头冲出门外。
徐怀远正在把箱子朝后备箱里放,起初有佣人上前帮忙,但都被他拒绝了。
“二哥!”
徐知乐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似的,还没来到近前便已高呼出声,刺破寂静的夜晚。徐怀远却早有预料似的,没有立即回头,而是拉下后备箱,才慢慢转过身来。
这时徐知乐已跑至二哥前方,正好扑了个满怀,然后死死环住他的腰,鼻尖刚一触到属于二哥的气味,登时泪如雨下:“哥……哥……”
他本来没有哭的,甚至连悲伤也没有,就像看了一场戏,直到走出剧院也没什么太大波澜。这时幕布突然拉开,他发现自己就身处舞台之上,原来这幕剧情是现实。
可这个情节有太多的疑点、太多的违反常理,徐知乐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可二哥要离开居然是真真切切的,为什么?为什么?
“二哥你别走……你别走……求你别走……”
徐怀远抚了抚他的腰,望向远处那处高宅的灯光,面上掠过一丝笑:“只有你一个人出来送我。”
又稍微屈起膝盖,与徐知乐保持平视,擦去他的眼泪:“哭什么?我又不是不会回来的。”
“真的吗?”徐知乐眨了眨眼睛,积蓄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至脸颊,声音已黏了些鼻音,“你……你……你还会回来的?”
徐怀远没回答,只是弯起眼睛:“傻乐乐,就算有什么事,你也可以用手机联系我。”他的大拇指擦过徐知乐的下睫毛,“我要是真的听从父亲的安排,你才是真的见不到我了。”
“为……为什么?”
徐怀远笑了笑,只低声说:“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大哥吧。”
“大哥……大哥怎么了?”徐知乐不明白,二哥今天讲话怎么总是颠三倒四、答非所问的。
“你大哥过得太顺了,从小到大,爸只教过他怎么管理,但从没教过他人情世故,因为他从来都不需要讨好谁、也不需要揣摩别人的心思。”
二哥又含糊其辞,徐知乐虽然不懂,但心脏被揪得提起来,两手死死抓住二哥的衣服:“他……他会出事吗?”
徐怀远眯起眼睛,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但过了几秒钟,他又挑起眼角笑:“如果他真的出事了,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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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乐不明白二哥为何出言如此,瞪大眼呆呆对视。
他不想二哥走,可如果大哥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却离开大哥……
徐怀远见徐知乐久久不答,已模模糊糊猜测到他内心的答案,脸色微沉,又抿出一个笑:“我知道了。”手指擦过徐知乐的后颈,轻盈得像风拂过汗毛,“没事,乐乐,我开玩笑的呢,只是这家里,出什么事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