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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处理积攒了一天的文件。

    *

    时玉醒来时天色依旧昏沉。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床头开着温暖的暖橘色灯光。

    他恹恹的靠着靠垫,吃着厨房早上五点便开始熬的药膳。

    今天这药膳必须吃。

    盛悬下了死命令,让管家看着他。

    昨天耗费的精气神太多。

    时玉连在心里骂他的力气都没了,耗费半个小时才把厨房极力做到没有药味的汤喝完。

    喝完以后不仅他松了口气。

    身负重任的管家也是松了口气。

    管家连忙收拾好东西,略带忧愁的看着他。

    “小少爷,有哪里难受吗?”

    “没。”

    时玉恍惚的撸着身旁的威廉,“你下去吧,我想静静。”

    满肚子为盛悬开脱的话还没说出来,管家就被堵了回去。

    他无奈的叹口气,俯了俯身:“好,有事您就叫我,对讲机已经放床头柜上了。”

    “嗯。”

    管家无声无息的离开了房间。

    卧室内重归寂静。

    沉默在蔓延。

    许久,时玉才略带不安的唤道:“统,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系统幽幽道:“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时玉:“怎么了?”

    系统问:“你们人类流一晚上血会死吗?”

    “……”时玉:“什么意思?”

    系统语气逐渐变得紧绷:“你知道的,我是一个负责任的系统。”

    时玉:“……是的,我知道。”

    “你知道的,要想两个人之间产生交集剧情就必须有冲突。”

    时玉心头忽然一跳,敏锐道:“你把主角攻怎么了?”

    系统知道这个时候才悲痛欲绝的哭了出来:“卧槽啊,沈拓这孙贼,他怎么敢跑回来的!为了让他见到主角攻,我都把主角攻给捅了!”

    时玉大惊失色,“你居然还能捅人!”

    系统抹了把眼泪:“不是,问题是这个吗?问题是我本来想的是主角攻被捅了以后,哦,也不是我捅的,是讨债的人捅的,遇见有相同过往的沈拓,然后沈拓出于怜悯伸出援手,两人不就有交集了吗!主角攻喜欢上沈拓不就是想当然的了吗!”

    时玉摇摇欲坠:“……现在呢?”

    “现在主角攻特么的血估计都流干了吧呜呜呜,”系统真的伤心极了:“沈拓这狗逼,虚晃一枪要的是谁的命?你以为是主角攻的吗?那特么是我的啊!”

    时玉:……

    当初你退出文坛我就不同意。

    还有这剧情,你可真敢想啊。

    系统哭了一会儿,突然道:“你说万一有人路过,把主角攻送到医院去了,他会不会活过来啊?”

    时玉犹豫了下,认真道:“那就得看现代医学能不能创造奇迹了。”

    系统顿时又哭了起来:“沈拓!艹!”

    听到这,时玉顿了下,自动过滤掉系统气急下得脏话,问道:“沈拓呢?”

    系统:“……不知道!”

    时玉蹙眉:“你不知道沈拓在哪?”

    系统愤怒:“当然了,我现在听到他的名字就来气!”

    说完它又更生气了:“不行,我得查查他现在在哪,别又给我整特么幺蛾子!”

    时玉:“……”

    十秒后,系统发出了一声疑问,“嗯,沈拓现在怎么在高速上?速度非常快,马上就要到隔壁市的码头了。”

    比起暴雨连绵的A城,隔壁阳市的天气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艳阳高照,阳光灿烂。

    时玉眼神一凝,稍微一想就明白了盛悬的心思。

    再让沈拓待在A城膈应的是他,飞机又因为暴雨不能起飞,那就直接送去隔壁市,轮渡也要把沈拓踢出国。

    这老男人看起来禁欲淡漠,真发起狠来……也是雷厉风行。

    想到昨晚的事,时玉恹恹的垂下眼,掀开被子看了眼被子下的身体。

    大片雪白细腻的肤肉上,红痕密布,娇嫩的腿根甚至有些青紫。

    一看就知道不是掐得,就是撞得。

    “我靠,”他还没来得及烦躁,飘在虚空中的系统就啧啧称奇道:“看不出来啊,盛悬这么猛呢?”

    “?”时玉立刻合上被子:“你往哪看呢?”

    系统顿时不满:“怎么了,好伙伴连这个都不能分享一下?”

    时玉面无表情:“你也不怕长针眼。”

    系统:“哎呀,不会的,你放心吧,快点给我看看的,我再研究研究。”

    时玉:“……”

    时玉:“你今年多大?”

    系统立刻欢快的答:“我已经出厂一年啦。”

    ……一年?

    时玉缓缓扯起嘴角,冷笑:“未成年,不给看。”

    系统:“……?”

    你搁这等我呢?

    它气呼呼的就要说话,忽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铃声大作,惊得一边沉睡的威廉迅速抬起头,警戒得四处查看,接着轻轻一跃跳下床,护在床边,立着耳朵。

    时玉心里一软,拿手机的同时揉了揉它的脑袋,轻声安抚:“没事,是手机响了,过来继续睡吧。”

    威廉听到他声音,用碧绿的眼睛专注地盯着他,时玉话落,它也温柔的舔了舔抚摸自己的手掌,又是一个敏捷的跳跃,四肢有力的黑色大狗趴回原处,窝在少年身边打盹。

    来电显示是盛悬。

    面对威廉时温柔的笑意一褪,时玉冷漠的摁了挂断。

    五秒后,已经被关了静音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大床上黑发雪肤的少年淡淡移开视线,再次摁下挂断。

    重复足足七次后。

    时玉才厌烦的接了电话,冷道:“你烦不烦?”

    电话那头一时没有声音。

    时玉继续道:“有什么事不能短信说,非要打电话?”

    “你知不知道威廉在我身边睡觉,你吵到它了。”

    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良久,电话里才传来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是舅舅错了,对不起,时玉。”

    时玉冷恹的蹙着眉,撸着威廉的速度不自觉快了些:“没事就挂了。”

    电话里的男声一顿,缓声道:“有件事要告诉你。”

    不等时玉开口,盛悬便轻着嗓音,像怕吓到他一样,低声的道:“你妈妈回来了,马上就下高铁,要不要一起去接她?”

    时玉:“……”

    时玉:“……马上是什么时候?”

    电话里盛悬似乎笑了一下,嗓音低哑,含着浓浓的安抚之意:“不要急,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不去了。”

    时玉立刻打断他的话:“我去。”

    盛悬应道:“那你现在先穿好衣服,不要大动作,舅舅马上回来接你。”

    他话音一落,时玉果断挂断电话,眼神沉沉,深呼出一口气。

    想到盛敏爱子如命的性格,以及前两天女人打电话来时他在电话里承诺的一切安好,时玉就是一阵头皮发麻。

    他慢吞吞挪下床,身体的不适经过一夜加一个上午的修养已经舒缓了很多。

    医生留的药膏很管用,温润细腻,上下涂了以后清清凉凉的。

    他走到衣柜前,打开衣柜。

    左边是一溜整整齐齐的西装三件套,衬衫袖扣和领带。

    右边是颜色各异的运动服休闲装。

    随便挑了身柔软舒服的休闲装,他一步一步缓慢地拉开门,门外,等候良久的管家冲他弯了弯身,“小少爷,我带您下楼。”

    盛悬效率很快。

    不过十分钟那辆熟悉的黑色卡宴就出现在了视野里。

    天气暗沉。

    卡宴车前的大灯明晃晃的刺破雨幕。

    时玉走到门口,卡宴停下,后门被推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大步走了下来。

    一个上午没见的男人终于出现,盛悬微蹙着眉,走到时玉身前,抬手扶住他的肩膀,语气微沉:“怎么穿的这么少?”

    “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他抬头看了管家一眼,管家领悟,立刻上楼去取外套。

    时玉被他半揽在怀里,知道自己挣不开也没费工夫,而是问道:“妈妈什么到站?”

    盛悬低头看他,眼眸幽沉漆黑,盛满了细碎的温柔:“还有半个小时。”

    “那我们走吧,”风衣已经取了过来,时玉扯了扯披在肩上的衣服侧边,“别让她等了。”

    两人一同上了车。

    在盛悬严严实实的揽护下,时玉一点风雨也没感受到,眨眼就被盛悬几乎抱着送上了车。

    车门关上。

    老陈踩下油门,一路朝高铁站驶去。

    路上盛悬又接了两个电话,

    他好像很忙,模样严肃冰冷,冷冷的对电话里的人说着话,夹着些不轻不重的斥责。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时玉都能听到电话里的中年男人惊惶不安的不停道歉的声音。

    他面色淡淡,看着前方,心却跳的极快,等着接下来随时会爆发的狂风骤雨。

    忽然,手掌被人握住。

    男人宽大修长的大手包着他的手,见他怔怔的看来,似乎觉得有些可爱,偏头在他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

    “别担心,”伴随而来的声音低沉温柔,仿佛在把他当作什么脆弱的宝贝一样哄着:“没事。”

    说完这句话,盛悬转过头去,继续讲电话。

    只是接下来一路都牵着他的手,漫不经心的把玩揉捏。

    时玉沉默一瞬,没有抽回手。

    二十多分钟后。

    车子停在高铁站前。

    不时有乘客拎着行李从出站口涌出。

    好在是乘运淡季,今天又下着大雨,出来的乘客们没有耽误的坐上出租,匆匆离去。

    半小时一到。

    出站口又开始往外出人。

    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穿着利落的黑色风衣,画着精致的妆容,踩着五厘米高的高跟鞋,袅娜多姿的在身边两个助理的跟随下从出站口走了出来。

    ——这就是盛敏。

    一个出色程度不亚于任何男性的女强人。

    宴家实际上的掌权者,宴成朗(宴父)背后的女人。

    和时玉如出一辙的狭长凤眼锐利的扫视周围一圈,盛敏敏锐的发现了宴家的车。

    她正准备走过去,忽然,不远处一辆极其熟悉的黑色卡宴车窗下滑,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妈妈!”时玉推开门就准备下车,刚刚还一脸冷淡不耐的盛敏脸色顿时一变,面上眨眼间露出了温柔又惊喜的笑:“宝贝?!宝贝别下车,外面有风!”

    盛敏踩着五厘米高跟鞋走的飞快,两名助理面面相觑,老实的把行李放进宴家的车上。

    时玉推开车门,听话的坐在车子里等待盛敏。

    曾经时玉有吹风住院的前例,从那以后盛敏就格外注意天气变化,稍微冷一点也要给时玉添衣服加秋裤。

    快步走到卡宴前,盛敏惊喜的弯身坐进车内,准备好好抱一抱自己阔别一个多月的宝贝儿子。

    盛悬还挺靠谱。

    粗略扫视一番坐在昏暗车厢内的时玉,盛敏满意的看着健健康康、能跳能跑的宝贝儿子,温柔的道:“宝贝,最近怎么样?我听你舅舅说你每顿都有按时喝药,真棒,妈妈一会给你打零花钱,一百万够不够?你看你想买什么,不够再跟妈妈说。”

    时玉沉默。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一个星期只喝三天药。

    干咳一声,他乖巧道:“不用了妈妈,我有钱,我也没什么想买的。”

    “怎么会没想买的呢?”盛敏担忧:“咱们家有的是钱,你不花还有谁花?”

    “……”时玉被这番发言壕到了,傻了一会儿,忍不住试探道:“其实我想买辆超跑……”

    闻言,被两人直接挤进角落的盛悬在黑暗中撩了下眼皮,淡淡的朝试试探探的少年看去。

    时玉毫无所觉,仍在眼巴巴的看着盛敏。

    “买!”盛敏一挥手,豪气道:“给你买辆定制款,那什么,最近你们小年轻特别爱的那个叫什么……阿波罗是吧?明儿我就让管家去办。”

    有些母爱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散发着人世间最耀眼的金光。

    时玉被深深的惊到了,“倒也不必这么——”

    话还没说完,盛敏就忍不住笑意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时玉,“宝贝你还没考驾照,只能坐不能开,妈妈还给你买了好多东西,一会儿去你舅舅家收拾行李,咱们回家。”

    她力气不大,小心翼翼的、克制着自己般的抱上时玉的肩膀。

    呼出的气息中带着身上特有的香水味,时玉的心顿时化成一滩水,回抱住她,轻轻嗯了声:“好,妈妈。”

    车内流淌着着脉脉温情。

    忽然,盛敏的声音在黑暗中疑惑响起:“宝贝,你是过敏了吗?怎么脖子上……”

    一边说女人一边皱着眉头要去扯开时玉的风衣,时玉呼吸倏然一乱,心头一寒,慌道:“等一下,妈妈——”

    话音刚落。

    他的风衣便被解开了口子。

    雪白柔软的脖颈上点点红梅印在柔腻的肤肉上。

    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衬衫内领。

    卡宴内的气氛骤然变得凝固起来。

    死寂如潮水般蔓延,淹没了整片空间。

    时玉脸色煞白,不安的看着盛敏,努力想说出些话,却见盛敏忽然抱了抱他,冰冷锐利的眼神犹如一把森寒的利刃,冷冷的刺向盛悬。

    卡宴角落,盛悬收起手上的平板。

    金边眼睛下的凤眸狭长幽邃,犹如一方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深潭。

    他静静的与盛敏对视,下一刻,时玉听见了盛敏的声音。

    “宝贝,你去咱们家车上,我有点事想和你舅舅谈。”

    她语气出奇的平静,如古井无波的死水,甚至还帮时玉系好了扣子,捂得严严实实了才放他下车。

    门口的助理见他忽然下车一脸疑惑,但还是下意识的道:“少爷,请跟我来。”

    时玉脸色称不上好看。

    乌黑柔软的头发垂落眼前,遮住了漂亮昳丽的眼眸,沉沉密密的眼睫如鸦羽般轻颤,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他看不出神情,跟在助理身后扯了扯肩上的风衣,走在昏暗的天色下,俯身坐上车。

    车内暖气充盈,许久不见的宴家司机坐在驾驶座上,瞥了眼后视镜,识趣的没有出声。

    时玉大脑一片空白,思绪混乱不堪,想到盛敏见到他时的温柔与想念,便越发的觉得自己不是人,怎么能和盛悬搞在一起,伤了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的心。

    他默默呼出一口气,瞳孔乌黑干净,眸底深处却是无意识的凉薄和冷漠。

    只要盛敏要求,那他一定不会再和盛悬来往。

    炮灰任务脱离世界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活到原著里原主死的那一天。

    死亡后会自动脱离世界。

    距离脱离世界还有几年时间。

    不论任务成败与否,他都要好好陪伴盛敏,让他的“妈妈”不要像原主里写的那样——五十岁时生了场大病,醒来时发现一生里包括最疼爱的儿子在内,没有一个人爱她,然后吞安眠药自尽。

    这个意气风发、骄傲自信的“妈妈”他很喜欢。

    那个一身病痛、绝望忧郁的“妈妈”他不喜欢。

    寂静的车厢内,伴随着空调扇叶细微抖动的声音,时玉想了很多。

    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忽然听到车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嗒、嗒、嗒——”

    盛敏回来了。

    车门被拉开,纤细高挑的女人侧身坐了进来。

    一身凛冽的寒气,在对上时玉略带不安和紧张地眼神后,顿时软化成无奈和恨铁不成钢。

    “宝贝。”

    时玉吞了口口水,静静的等待盛敏接下来的说辞。

    盛敏:“——你怎么不早点告诉妈妈你喜欢小男生呢?妈妈又不会怪你。”

    时玉:“?”

    时玉懵了,茫然地抬起头,对上了盛敏温柔宽容的眼神,女人罕见的有些萎靡,无奈道:“你说你,看上谁不好怎么能看上盛悬呢?”

    不知道是不是了解到了如今时玉和盛悬的关系,感觉出了这段感情明显是时玉占据上风。

    从来不敢在时玉面前说一点盛悬不好的盛敏此刻终于大吐苦水:“你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还有咱们家这样的丧偶式家庭,多么好的条件啊,为什么会看上一个这么老的?”

    时玉:“……?”

    盛敏忧愁的抚上他的脸,压低了声音,低声道:“宝贝,用不用妈妈给你找几个年轻的小男生,就养咱们宅子里,我保证盛悬不会发现。”

    “你要是需要了就回家,不需要就在盛悬身边待着,放心,有妈妈帮你瞒着,盛悬发现不了的。”

    时玉被她这番豪放不羁的说辞惊得大脑一片空白。

    好一阵才堪堪回过神,“妈妈……你,你不怪我吗?”

    盛敏这才知道他沉默这么久是在想什么。

    女人微微一笑,抚摸着他头发的手掌温暖柔软,“我为什么要怪你,错的都是盛悬。”

    “宝贝,妈妈说了,不论你做什么妈妈都会帮你,”盛敏轻声道:“不过是喜欢男人,妈妈保证,给你在宅子里养几个比盛悬还好的。”

    “你要是喜欢老一点的也没事,娱乐圈里长的好看的明星也多,妈妈给你找。”

    时玉感动得泛起泪花的眼眶还没软化,顿时卡住,艰难地说道:“不用了,妈,我这个身体,用不了这么多……”

    “诶,”盛敏不高兴的抿了下唇,捏捏他脸颊上柔软的颊肉,宠溺道:“怎么说话呢,你身体好好的。而且玩男人又不用你动,你只用舒服就好。”

    “……???”

    时玉整个裂开了。

    所以才短短二十分钟不到,盛敏不光接受了他和男人搞在一起的事实,甚至还坦然的接受了他被压的事实。

    甚至已经开始琢磨怎么开发他爱好的多样性。

    真是好贴心的妈妈。

    难怪原著里整个宴家跟个毒窝样儿被定义为反派,一出场就是毒气压制。

    原来如此啊。

    妈妈,虽然你不是主要反派,但你这一看就起了个好头。

    -

    这一路时玉浑浑噩噩的回了宴家。

    傍晚,宴家寂静了一个多月的大宅再次热闹起来。

    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做着两位主人最爱吃的饭菜,盛敏哼着歌,像个花蝴蝶一样在时玉面前一件一件的换着衣服。

    时玉坐在沙发上,像看了一集精彩的连续剧。

    看到最后甚至开始疑惑什么叫半身裙、格子裙、连衣裙、鱼尾裙。

    客厅气氛温馨和谐。

    时玉很捧场,并且有着出色的色彩感知能力,能够提出一些让盛敏抱着他连连叫“宝贝”的建议。

    宴家管家从厨房出来,苍老的面容看到这一幕,微微一笑。

    他已经很老了,年纪很大,记忆也开始衰退了。

    只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时玉也是现在的模样,长得玉雪可爱,乖巧懂事,总是妈妈、妈妈的跟在盛敏身后,当一个小尾巴,甜的人心都化了。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个雨天,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毁掉了这一切。

    从车祸中醒来的时玉性情大变,变得阴戾沉郁,甚至对盛敏也不好了起来,总是和盛敏顶嘴、生气,然后一点点从抽条的孩童长到了现在这幅模样。

    管家迟钝的记忆忽然凝滞住。

    过了许久才像重新运作的磁带机,一点一点支撑着自己走到了客厅。

    他们年轻爱美的小姐当了妈妈以后,只过了很短暂的一段幸福时光,后来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啰嗦的妈妈。

    可现在,客厅里这个笑意绵绵,恣意高兴的盛敏,似乎跨越了重重时光,又变成了当年那个爱笑的小女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切好像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老管家步履蹒跚,脸上挂着十分满足的微笑,从这曾经寂静空洞的老宅里,一步步走过那么多年无数次走过的老路。

    ……

    时玉歪倒在沙发上,双目无神的被盛敏絮絮叨叨的整理着领结。

    他身上穿着盛敏特意从国外给他定制的西装三件套,定制的袖扣上甚至刻着“sy”两个字母。

    好的裁缝设计出来的衣服上身就是不一样。

    时玉身形纤细修长,皮肉雪白。

    一头浓稠如墨的黑发下,是妖冶昳丽的狭长凤眼,眼尾晕粉且自然上挑,长睫细密且唇瓣嫣红,眉眼间自然流露出的优雅矜贵,使他看起来便是世家贵族从小精心培养长大的少爷,就这么静静的站在灯光下朝盛敏看来时,时光仿佛穿梭过无数光年,回到了时玉三岁那年的生日宴。

    三岁的小时玉第一次穿西装,漂亮柔软的小脸上满是硬撑出来的少爷气势。

    那时他刚生了一场大病,眉眼恹恹的,却还是伸出软软的小手,牵住她,奶声奶气的叫她“妈妈”。

    很奇怪的,这些记忆盛敏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

    可是直到此刻,她居然才堪堪想到这么一点如浮光掠影般的片段。

    从恍惚中回过神。

    片刻的失神没有引起时玉的注意,雪肤黑发的少年眉眼安静的站在明亮的灯光下,朝她看来,疑惑的问了声:“妈妈?”

    盛敏一怔,抿唇一笑:“宝贝,你穿这身真好看,妈妈一会儿打电话再给你订两件。”

    时玉也笑道:“好啊。”

    晚饭是宴家的老厨娘操持的,一桌饭菜芬芳扑鼻,时玉和盛敏面对面坐着,边吃饭边聊起今日的生活和趣事。

    便宜父亲在盛敏的嘴里出现过两次,很快便被她无情掠过,存在指数甚至没有盛敏在澳洲公路上开车时无意间见到的蟒蛇高。

    一顿饭吃完,盛敏又拉着时玉在沙发上一边看肥皂剧一边聊天吃水果,直到夜深了才十分不舍得松开时玉的手,催促他赶紧去睡觉。

    时玉笑着回了卧室。

    洗漱完毕上床后,发现手机上两个未接来电。

    接着,便是几条零碎的短信。

    [盛悬]:吃完饭了吗?

    [盛悬]:不要熬夜,早点睡

    [盛悬]:明天要出差,一个星期后回,去G市,谈工作,带的是何助理

    [盛悬]:最近变天,睡觉盖好被子,不要着凉

    ……

    [盛悬]:有空可以回来看看威廉

    ……

    时玉擦着头发,站在卧室温暖的灯光下,愣了下。

    他走到床边坐下,身上还缠绕着未散的水汽,洗完澡的眉眼格外漂亮秾艳,脸颊雪白透红,除却眼中对盛悬前面几条短信的冷淡,他紧盯着男人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回复:

    [你明天走?]

    那头回复的极为迅速:[嗯。]

    看着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时玉甚至能想象得出盛悬坐在红木书桌后,眉眼冷淡疏离,却紧盯着手机的模样。

    顿了下,他回复:[好,你走吧。我明天去接威廉过来。]

    那头沉默了许久。

    才发过来一个莫名透着几分寂寥的字眼。

    [嗯]

    连句号都没有了。

    时玉挑起眉,眼中透着一丝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今天一天他见到了盛敏,回了宴家。

    和盛悬的事得到了盛敏算是支持的支持,并且事态并没有朝他预想中最不好的方向发展,明早又能见到可爱的威廉。

    真是美好的一天呢。

    系统幽幽冷笑:“是吗?我亲爱的宿主,主角攻受你是一点也不想管了?你觉得自己礼貌吗?”

    时玉这才想起这茬。

    不知为何,他在这个世界待的很舒服,舒服的偶尔想起任务,甚至有些镜花水月的错觉。

    “咳,”尴尬的擦擦头发,时玉小心问道:“主角攻受现在怎么样?”

    系统呵呵一笑:“能怎么样?沈拓在海上飘着呢。”

    时玉:“……那主角攻呢?”

    系统没好气的道:“主角攻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时玉一愣,惊了:“居然真的有医学奇迹?!”

    “什么啊!”系统怒道:“别什么都扯医学奇迹好吗?”

    时玉识趣的道:“是是是,是现代医学本就一切都有可能。”

    系统更怒:“你怎么回事,主角攻能活明明靠的是主角光环!你能不能科学一点!”

    “……”时玉麻了:“你搁这跟我说科学……”

    他及时止损,立刻小意道:“宝,你说的都对,是我的思维僵化了。”

    系统气呼呼的鼓着小胸膛:“这次任务要想成功全得靠我!现在沈拓又特么被送回美国了,只要他俩有机会遇见……任务就还有成功的可能!”

    时玉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系统铿锵有力道:“等!”

    ……

    至于等什么。

    那就需要时光来做见证了。

    夜幕渐深。

    时玉躺在床上,静静睡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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