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这只是一个吻而已,宁河本该驾轻就熟。但是艾星隐忍多时的情绪好像全部借由热吻传递给了他。宁河说出那段婚礼誓词时还是保持克制的,现在却整个陷落了。
到最后艾星觉出他的不对劲,揉着他的头对他说,“呼吸啊、哥,别光顾着用嘴。”
宁河喘着气,抬眸看向他,“我有没有和你提过,我喜欢听你叫我“哥”。”
艾星一手撑在床边,一手垫着宁河的后脑,声音变得低哑,“好像没有,那以后我多叫叫。”说着,薄唇勾起来,带了少见的邪气,“尤其在床上的时候。”
宁河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嘴唇却泛起了性感诱人的暗红色。
艾星觉得这里很像是他们婚礼的前夜,也像是余韵未尽的派对狂欢。没有酒精,只靠一个拥抱或眼神,就很醉人。
尽管他们早已学会戴上面具、作为衣冠楚楚的成人。这场不能降温的恋爱却让他们永远像是小孩。
始终要用最赤忱的方式相爱,不想也不能体面地走到人前。
“哥,还有吗?”艾星想起宁河没能说完的誓词。
宁河用了几秒回想自己说到了哪里,最后他摇了摇头,“后面大概是我向你表白,承诺以后要加倍地爱你,可惜被你打断了。”
艾星笑起来,眼睛格外地亮。他说,“怎么办,我很想对病人做一些不该做的事。”顿了顿,又去掀宁河额前的头发,盯着他小巧漂亮的一张脸,“你再叫一次“老公”,今晚我就忍一忍。”
最后宁河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妥协,在艾星的注视下,叫了第二声,“老公。”
其实艾星并没有变得好受一点,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想要宁河的欲望更加强烈了,但他最终还是克制地在宁河身边躺下来。
“为什么提前告诉我这个?”他问宁河,试图通过聊天转移注意力。
“婚礼可能没有了,誓词还想告诉你。”宁河说。
“婚礼可以再择期。”艾星安慰他。
宁河在他怀里安静了很久,久到艾星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却又忽然听见他说,“我总有种直觉,还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宁河的一只手抓住了艾星腰侧的衣摆,“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神经质?”
艾星把他的意思细细琢磨了一下,对他说,“不会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在一起。”
后来宁河真的睡着了,艾星又翻身起来,撑在他的上方,低头去吻他的脸,轻声对他说,“我想和你举行婚礼,可能只是想听你在众人面前说爱我的誓言。现在如愿听到了,已经没有遗憾。”
宁河的直觉一直很准,艾星毫无保留地相信他。所以此后由他经手的每件事,艾星都做得极为审慎。
宁河在医院里待不住,不论是医生护士、抑或消毒水药剂瓶、每一件都让他心里膈应,他平生最不喜欢的地方大概就属这里。
艾星衣不解带地守了他三天,直到从警局那边确切获知嫌犯尼克已被收押、并不得保释,才将结果告诉宁河,又对他说,“我找了一个地方,位于洛杉矶国家森林公园,我们去那里休养半个月,你也不用继续留在医院里了。”
宁河原本坐在病床上神情闷闷地通关手机游戏,听闻艾星的话,一连多日的郁结顿时扫空。他的伤口恢复良好,已经可以自己下地走路,迫不及待就要艾星帮他办理出院手续。
艾星的本意是把他带离人群,寻一个清净的地方让宁河安心养伤。
可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一年的加州因为严重干旱,遭遇了十年之中最猛烈的一场森林大火,蔓延近80万公顷的面积,伤亡人数亦是近年之最。
而火势的源头,就从洛杉矶国家森林公园的南面开始。
艾星租下的独栋民宿位于森林公园与圣克拉拉水库之间,离他们最近的一户邻居住在百米之外,是一对来森林度假的退休老夫妻。
宁河在这里度过了非常悠闲的一周,每隔两三天开车去临近的小镇买些生活必需品,其他时间就和艾星坐在水库边钓鱼、或者泛舟湖上,再返回民宿烤肉喝酒。
艾星给他在后院的两棵树之间牵了一个吊床,宁河有时躺在里面午睡。阳光通过层层丛林投射下来,即使他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那些跳跃闪动的光斑。
艾星总会按时把他叫醒,不让他睡得太久,以免他到了晚上精神太好。
宁河自从受伤以后,似乎不如过去独当一面,有时会表现得非常依赖艾星,让艾星觉得他柔软又可爱。
火灾来得毫无预兆,他们前一晚还看过本地新闻,除了一些交通事故和新一届的州长选举爆料,其余并无异常。
宁河半夜被惊雷扰醒过一次,迷糊中坐起来喝水,看见艾星在身边睡得很沉。
他们的卧室带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正对着屋后的广袤森林。宁河曾在一天傍晚隔窗看见一只来访的黑熊,还让艾星给他和窗外的黑熊拍过合影。那张照片在他们去小镇补给物资时顺道冲印了出来,现在就放在床头的相夹里。
宁河喝了半杯水,又躺回去,轻手轻脚地往艾星那边移动。
艾星仿佛感知到什么,宁河刚靠近他,艾星就翻过身来,将宁河搂进怀里。
夜深寒重,宁河被艾星妥帖地护着了,于是后半夜睡得很香。
艾星在清晨六点不到时将他叫醒,宁河恍恍惚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嗅到空气里裹混着某种奇异的气息。艾星已经用外套把他罩住,抱着他往屋外疾走。
宁河的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正要说自己可以行动,抬头的一瞬,罩在头上的衣服掉落下来,他猛地见到近处窜起的浓烟和几乎被点燃的半片天空,略带惊慌地问艾星,“怎么回事!?”
火势其实距离他们很近,林中翻滚的热浪似乎已涌到脚边,但是更远处的天幕还黑着。
宁河所不知的是,他们租住的民宿车库当时已被点燃,艾星从里面抢出了两桶汽油扔进地下室,为此左腿受了伤,抱着宁河走的每一步都如在刀上。
宁河被艾星抛进副驾,艾星翻身跳上车,将一块湿毛巾扔给他,让他掩住口鼻,然后发动跑车冲出森林。
他们用车载电话拨打911,通报定位,接线员告诉他们消防车和救援直升机正在往水库方向移动,要求他们靠近某个具体坐标等待救援。
艾星原本运来一艘快艇停靠在水库下游的岸边,前一天下午宁河还开着快艇在湖里游览了一圈。可是当他们开到湖岸时,那艘快艇已经不见了,周围停着两辆空车,似乎是被别的游客捷足先登开走了游艇用于逃命。
森林大火烧得异常迅猛,他们又处于下风的位置,令人窒息的焦木与烟尘味已在空气中显得愈加浓重。
跑车上的通话信号变得很差,接线员的声音模糊不清。艾星在车内的触屏上大致查证了目前这片湖面到达对岸的距离,加之他们游湖时也对周围的方位有过一些了解,所以横渡这片水库下游的湖泊,就成了别无选择的逃生方案。
艾星把宁河拉到怀里,和他说要准备渡湖。因为湖的对岸是一条高速公路和一些烟酒免税店,一旦他们登上对岸,就不会遭到火势夹击。
宁河一直表现得从容镇定,听了艾星的话却立即露出惊慌的表情。
艾星自从那次被FBI带走以后几乎就没有再游过泳有些心理伤害是难以愈合的,根植在人意识深处,不会轻易化解。
就算艾星不再怕水了,闲暇时也许能去温泉或是露天泳池里随意划拉几下,但要让他横渡这片接近3500英尺(约合1000米)的湖面,宁河不敢去想。
艾星从车里找出两只绑在手臂上的浮水袖,这原本是和救生衣一起要放在快艇上的,但救生衣被拿上了快艇,浮水袖他们都觉得没什么用处,所以留在了车里。艾星非常强势地把那两个充气的环状物缠上宁河的双臂,宁河与他挣扎推挡,想把浮水袖让给艾星。
有些话几乎已滑到宁河嘴边,他很想告诉艾星,生死都要与他在一起。
但在眼下这种情况,任性或拖延只会降低求生的几率,更大可能是害死另一个人。
宁河最终不敌艾星,被捆上两只浮水袖,又被艾星拖到湖边。他对艾星小腿处的烧伤还一无所知,下水前他问艾星,“你真的可以吗?”
艾星脱掉了外套和T恤,揉了一下宁河的头,“只要二三十分钟,我们就能游到对岸。”
宁河的问题他只能绕开回避,因为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对于曾经的高中生艾星而言,横渡一次湖泊轻而易举。但如今的他已有六七年没有长距离地游泳训练,肌肉记忆固然不会让他溺水,可是长时间的心理压力会带来什么影响,艾星自己也不敢说。
宁河是识水性的,如果不考虑一周前做过手术的患处,他在健康状态下游泳30分钟,不会有太大问题。
下水后的前一段,宁河非常紧张。湖水的温度比他想象得更低,凶猛的火势在林间逐渐肆虐,给人一种无处逃生的错觉。他尤其担心艾星,很怕他出现意外而自己无法施救,但是艾星的镇定让他渐渐平静下来。
艾星戴着的运动腕表有防水功能,这种情势下能够知晓时间和距离,会让人更有希望。
游过十分钟时,艾星对他说,“很快了,我们已经游了三分之一或者更多。”
其实他们的身体都有各有不适,且疼痛的程度在逐渐加深,但两个人都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宁河毕竟不如艾星强壮,也从来没有过这样长距离的横渡经历,加之伤患处的轻微撕裂,到了最后小半程,他已经游得非常费力。
艾星托着他向前,尽管宁河的身体变得虚弱,意识却保持得非常清醒。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拖累艾星,就算游不动了开始下沉,也不能挣扎,更不能把艾星拖进水里。
而艾星的情况其实比他更糟。在他们已经看到隐隐绰绰的水岸边缘时,艾星被烧伤的腿部因为肌肉的痉挛抽搐,几乎到了难以为继地程度。
湖岸周围建有一圈堤坝,高于水面约一米。风中传来消防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划开血色天光。
艾星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宁河托举上岸。前两次都未能成功,因为宁河总想要同时拉住他的手,带他一起往上,就在艾星第三次尝试时,岸边冲来一道身影,伸手拉住了宁河。
宁河惊恐地叫着艾星,不肯被单独救出,但身后那股支撑他的力量正在消退。宁河在上岸的瞬间回过头,艾星注视着他,一面脱力地滑进湖水深处。
水波翻涌倾覆,盖过艾星渐沉的身体,也湮灭了宁河的声音。
艾星曾经无数次地听过宁河叫自己的名字,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悲痛欲绝。
躯体上极度的倦怠,与一段深远梦境渗透重合,夹杂着意义不明的声响,让人堕落而不堪自救。艾星身不由己,被记忆中的幻象裹挟其中,渐渐越陷越深。
梦里浮现出很多荣光与辉煌,都属于一去不返的青春。艾星一再地与年少时的自己相遇,内心受到某种召唤,循着潜意识的指引,执意地去往一处。
他翻越礁石,赤脚踩上沙滩,见到一轮巨大圆月连同迷雾笼罩于深海之上。
海波层层涌近,随之而来的是一只银发白肤的人鱼。
歌声与月色交织,摄魂夺魄一般吸引住艾星,他循声走近人鱼。
人鱼倚靠礁石,吟唱了很久,艾星忍不住伸手触及他,尝试挽留。
歌声戛然而止,人鱼仰头看他,向他轻声发问,“即使我会变成泡沫,你也要带我离开吗?”
少年艾星思虑片刻,最后冲他笑道,“别怕,我会游泳,我来陪你吧。”
经过了仿佛亿万年的冲刷与等待,他终于牵住了那只冰凉柔软的手。
艾星醒来时躺在急救车里。车厢内空间有限,然而宁河还是执拗地趴跪在他身边。
他们看着对方,劫后余生的感觉并没有来得强烈,两个人的心里反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笼罩。
宁河的唇角微微地勾起一点,说,“如果你没有救起来,我也准备跳下去的。”
艾星抬起手,以指背轻抚他的脸,“我做了一个梦。”他说,继而停顿了几秒,又道,“梦里我爱上了一只人鱼。”
宁河倏忽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去过的那个梦境,于是问艾星,“你把那只人鱼救上岸了吗?”
艾星难掩深情地看着他,说,“没有,我的心在他那里,我和他一起走了。”
宁河这一生,充满奇才与幻想,听过无数思慕与告白。也曾以为爱就是他甘愿放弃自我,为另个人化作泡沫。
唯有艾星,以生命之重待他;并告诉他,爱是宁河站在原地,而艾星跨越山海、舍弃生死,只为他而来。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追更。在那个平行时空的L.A,他们是矢志不渝的爱侣。
(喜欢哥哥弟弟的小可爱还请多多投喂,我们番外见)
第57章
番外
宁河
宁河曾经是一个不甘平寂的人。他生来属于舞台,需要追光和瞩目。
当艾星在那间小公寓里提出要养他两年时,他只是当做两个人之间的情趣话。艾星了解他的性情,不会勉强要他留在家里。
急救车把艾星拉进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证明他坠湖以后身体无恙,脚上的伤口也被清创并缝合了。
两个小时后,宁河和单手拄拐的艾星走出医院正门,站在人来人往的行道边,宁河突然说,“艾星,你养我两年吧。”
艾星足足愣了半分钟,才把他揽过来,什么也不问,好像唯恐一问宁河就要反悔,继而说了一句,“求之不得,最好养一辈子。”
生死之事都经历了。宁河从此只想安安稳稳待在艾星身边,哪怕做个袖手无为的闲人也好。
他们返回纽约没有再继续自驾。艾星的工作堆积如山,已经容不得再多耽搁。
飞机在云雾里穿行了四五小时,最终落地肯尼迪国际机场,司机和助理都已早早等在候机厅里。商务车载着他们往纽约上城区开去,助理从前排不断地探头和艾星核对工作日程,宁河坐在艾星身边昏昏欲睡。
他在飞机上连续看了两部电影,喝了一罐啤酒,那时觉得自己精力很好,现在却困得一塌糊涂。但他又很自觉地不去靠近艾星,把自己渐渐倾斜的身体转向靠窗的那一边。
就在他迷迷糊糊睡倒下去的瞬间,艾星拉住了他,当着助理的面把他拽回来,拿起一个靠枕放在自己腿上,说,“睡这儿。”
这一系列动作被艾星做得一气呵成,宁河来不及反抗,已经被摁在那个靠枕里了。艾星又搭了一件外套在他身上,手里护着他的头,继续和助理说话。
宁河起先紧绷了一下,最终还是顺从地躺下去,暗示自己要学会接受艾星给他的爱。
不管多么激烈或多么深刻,都是他应得的。他不该害怕在人前显露,也不该自愧承受不起。
宁河就这样和艾星开始了迟到六年的婚后生活。
艾星这间接近两百平的错层公寓一直处于缺乏生活气息的半空置状态,直到宁河住进来,才渐渐有了居家氛围。
家具新添了几样,墙上挂着他们各个时期的照片。他们买回很多乐高,说好要做出一整条街的建筑。拆出来的乐高纸盒堆在墙角,做好的建筑则放进玻璃罩里。
宁河写歌时会翻看很多不相干的电影或者杂志,客厅就变得比往常凌乱,等宁河写完新歌,东西又都归置回去。艾星据此可以判断宁河写歌的进程是否顺利,以便找到合适的方法应对他在创作时期偶尔炸毛的情绪。
料理台上多了热水壶和慢炖锅,唱片机里播放着勃拉姆斯或者舒伯特,马克杯的手把也是凹凸对应的心形,总之艾星的生活里增添了很多人情味,这些全都要归功于宁河。
宁河把那些尖锐带刺的锋芒悉数收敛起来,也拒绝了一些工作邀约,乖顺地待在艾星身边。
他是高情商的伴侣,能让一切日常琐事都变得美好且耐看。艾星很快发现自己在公寓大楼进出时,收获了多于过去数倍的问候和笑脸,观察了一阵才觉得宁河已经记下楼内每位工作人员的名字,并且贴心地给他们准备节日礼物。
宁河行止有度,甚少过问艾星的日程,但是不管艾星多晚到家,就算宁河已经睡下了,艾星上床时他还是模模糊糊知道,就会翻过去让艾星抱着睡觉。
天气不好时,他会提前给艾星打个电话,开车去接他下班;偶尔能够早起一回,就给艾星做做早饭,煎个蛋煮杯咖啡什么的。
艾星想秀恩爱找不着合适对象,于是给程景森发信息,拍了一盘子食物发过去,附言:我老婆做的。
恰好这一周尹寒去外州办画展,不在程景森身边。
程老板见信,眉心拧了拧,立马吩咐手下给尹寒改签回程的机票。
艾星这天出门前,宁河走过去吻他,一面忍着笑和他说,“以后吃早饭就别给程老板发信息了,害得尹寒取消了一个杂志采访。”
艾星听后毫无愧色,“你没回美国之前,想想我是怎么过的。”言下之意,他被程景森硬塞的狗粮也不少,只能算是彼此彼此。
然后他问宁河,“今天你怎么安排?”
宁河穿着灰色T恤和棉麻长裤,发梢微翘,样子颇有几分慵懒可爱。他从裤袋里掏出手机,翻了翻备忘录,“今天做志愿者,去社区图书馆给小朋友上音乐课。”
艾星瞬间脑补了无数张宁河和孩子们在一起的画面,还想再问具体的时间地点,宁河推了他一把,“走吧,司机都在楼下等了。”
艾星顺势把他搂过来,蹭着他的脸,说,“你让图书馆里的工作人员帮你拍几个视频,记得发给我。”
宁河有些哭笑不得,为了哄他上班,只能点头应下。艾星这才难分难舍地出了门。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艾星真就把宁河去做志愿者的视频惦记了一整天。
一直捱到下午,他的手机里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艾星带着团队为客户公司完成了系统内部的网络安全评估,一回到办公室就给宁河发信息,问:我的视频呢?
过了几分钟,宁河以语音回复他,口气听来有些无奈:我本来不想影响你上班,你就不能等回家再看吗。
然后一个显示为40秒的视频片段紧接着传了过来。
艾星点开视频,画面拍得有些抖动,但宁河坐在一群小孩子之中还是显得格外温柔可亲。
他身穿宽松毛衣,戴了一条围巾,大概是为了遮掩艾星昨晚给他留下的吻痕,盘腿坐在地毯上,破洞牛仔裤露出一边的膝盖,看起来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小朋友们围着他唱歌拍手,几乎在场的每个孩子都仰着头,一脸崇拜地看着宁河。
这段摇摇晃晃的视频拍得极其漫不经心,但艾星还是看得嘴角上扬,直到其中一个小女孩突然站起来,主动抱住宁河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艾星瞬时凝固了。
视频里传来周遭父母善意的笑声,艾星听见其中一道女声说,“My
daughter
keeps
saying
she
wants
to
marry
him.”(我女儿总说想嫁给他)
艾星默默把手机扣回桌上,滑动皮椅转向电脑。又过了好一会儿,他回复完几封工作邮件,转头看见落地窗外阴沉将雨的天色,给宁河发去一条信息,“今晚要加班,能不能要一份蛋包饭作为鼓励?”不忘配上一个可可爱爱的emoji表情。
宁河当然不会拒绝他,很快就回复:好,我马上做。
艾星等了一个小时,在纽约市区最拥堵的下班高峰期等来了提着保温桶的宁河。
助理已经下班离开,艾星接到宁河的电话,亲自下楼去接他。
一楼大厅里等待班车的员工不少,有些年轻人不急于回家,就在一旁的星巴克买了咖啡聊着天。艾星现身接人的瞬间,好似一滴水珠坠入油锅,在场众人立即沸腾起来,表面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厅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而诡异。
宁河天生敏锐,四周充满探究的视线让他如芒在背。他把保温饭盒交到艾星手里,低声说,“那我先走了,晚上你如果不想让司机送,给我打电话吧我来接你。”
艾星一手提着饭盒,一手将他拽住,“第一次来公司,我带你上去看看。”
宁河这才知道艾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加班和蛋包饭都只是把他骗来亮相的借口。
他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艾星拉扯不清,只能跟着艾星进了电梯,然后无奈抱怨,“艾星你怎么这么幼稚?”
专属电梯里没有别人,艾星把他堵在角落里,捏着他的脸,“以后不准再去图书馆做志愿者了。”
宁河明白过来,哭笑不得地解释,“那个小朋友只有三岁半。”
艾星不依不饶,低头去咬他的嘴唇,“多小都不行,他们没看见你戴了结婚戒指吗?”
宁河很怕电梯门打开的一瞬,外面路过的员工发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冷面上司正在里面行不轨之事,尽力推开了艾星,哄着他,“下次我一定和小朋友保持距离,不让他们偷亲我。谁要再说嫁给我,我就说自己结婚了。”
听他这么保证,艾星的脸色终于稍微好看了一点。
既然宁河已经进入艾星的办公楼层,也就跟着艾星在其中随意地转了一圈,而后艾星看似不经意地和他提及,“我的那间办公室视野很好,可以看到中央公园的景色。”
宁河不疑有他,就这样走进了艾星的办公室。
门锁清脆落下的一刻,宁河突然醒悟到什么,转身看着慢慢走过来的男人,蹙着眉说,“艾星,你不可以的。”
艾星的笑容里透出几分戏谑的邪气,眼尾弯下去,停在宁河身前一步的地方,问他,“什么不可以?”
宁河羊入虎口,站在艾星的地盘上根本无处可逃,气得直磨牙,“你早就想好了,还骗我要加班。”顿了顿,又说,“下次别再要什么蛋包饭了!还不如直接发信息让我带着润滑剂过来给你cao。”
艾星微一挑眉,笑着把宁河拉到怀里,“哥,你生气怎么也这么可爱。”
宁河流露出一点恳求他的口气,“别在这里,艾星...你到了上班的时候想起和我在这做过,难道不会分神?”
艾星将他一把抱起来,稳稳走了几步,放在办公桌上,俯身贴到宁河耳畔,“你太小看我了哥......不如我们先试试,再看我明天分不分神。”
说着,手已经伸进衣服里,开始揉捏宁河腰侧敏感的地方。
好几份文件被掀落在地,艾星折开宁河的双腿环在自己腰上,把他放倒在桌上。
宁河一脸慌乱,手撑桌面往后退开。艾星扣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哄他,“别怕,门从里面反锁了,落地窗是单面可视。”
说着,已经开始轻啄宁河的唇,“你声音小一点,谁也不会知道。”
宁河也想抵抗,可是艾星把他抱得很紧,呼吸的热气拂在他颈边。最终宁河还是臣服了。
......
欢爱的余韵渐渐从室内散去了,两个人相拥躺在沙发里。宁河还没缓过劲来,眼尾湿痕犹在,淡色眸子里情欲未退。艾星把一件西装搭在他半裸的身上,又拿过一瓶水,扶着瓶身喂他。
宁河喝了两口,垂眼躺在艾星怀里,问他,“这下满意了吗?”口气听来有几分纵容。
艾星扳过他的脸,意犹未尽地吻他。刚才那种霸道使坏的样子不见了,换作一副伏低做小的神情,“哥,以后还来给我送饭吧...只是送饭,不做别的。”
好像很怕这次把宁河吓着了,以后他再也不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