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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到它饭点了。

    近期两个人聊天框里的内容都关于这只短暂寄居在池青家的猫身上。

    任琴在帮它找下一任主人,消息散发出去之后目前还没遇到合适的认领人。

    这只猫只能暂时跟着俩最不合适带猫的人生活几天。

    季鸣锐听说池青家里多了只猫的时候震惊到下巴都快掉了,最后忍不住感慨:“……这只猫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这辈子居然沦落到你手里。”

    “你会养吗?冒昧地问一句它还活着吗?”

    “……”池青额角一抽,“滚。”

    “可怜了一条幼小无辜的生命,希望它不要因为你而对人类这个物种产生误解。”

    “……”

    但是即使这样,这只猫还是莫名很喜欢缠着池青。

    池青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它就趴在池青脚边睡觉,池青数次跟它沟通无果后渐渐习惯了,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反正真正的铲屎官也不是他。

    铲屎官解临隔几分钟回复:在路上,还有五分钟就到,它要是闹的话,你先喂它点罐头。

    池青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那团东西,没叫醒它。

    -没事,五分钟,饿不死。

    解临停车的时候看到这句,停完车笑了笑。

    解临消息列表里还有一串被忽略的红点,来自吴志。

    -你走那么急干什么。

    -好不容易聚一次酒还没喝上两杯就走,你家里有人等着你回去还是怎么的。

    吴志这话完全就是嘲讽,但他歪打正着嘲讽在了点上,解临分出几秒钟时间回复了他。

    -你还真说对了,家里有人等。

    吴志:……

    -而且还是一大一小,两个。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吴志:???

    解临现在喂猫喂得相当熟练,只是那只小没良心的猫见了他依旧往沙发底下或者往池青身边躲,在它选择后者的时候往往会被池青拎起来。

    池青:“去沙发底下。”

    解临对着那只猫吃东西的样子看了会儿。

    那只猫停下舔猫粮的动作,警惕性地看他一眼,似乎在思考现在是选择继续吃还是往边上躲一躲。

    解临起身之前低声念叨一句:“小没良心的,喂食都喂不熟你。”

    这个点刚好是饭点。

    解临帮忙喂猫,池青也没那么小气,就留他一起吃晚饭。

    池青这间屋子本来总是空空荡荡的,这几天多了一只猫,还有经常进出喂猫的人,显得多了几分人气。

    池青在厨房选今天要用哪把刀切牛肉的时候,听到解临在边上轻咳了一声。

    解临倚在厨房门边看他:“有件事想问问你。”

    他上回跟季鸣锐打半天电话,什么也没问到,尤其是最想问的一个问题,根本得不到答案,思来想去干脆直接从本尊嘴里打探算了。

    “上回和季警官聊天,聊到过你,他说你没什么感情经历,我就好奇想问问,你……”

    解临顿了顿,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如果是别人他真不至于那么束手无策,但是这个人的池青。

    他想是,没准池青异于常人的审美他刚好符合。

    就算差得有点远,也不是不可以努力。

    ……

    然后解临就看着池青挑好了一把切刀,他用干净的餐布擦了擦刀面,似乎真的在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我不怎么喜欢人这个物种,如果非要选,”池青擦着刀,黑深的瞳孔里倒映出冷锋般的刀光,随口回答他说,“那可能是死人吧。安安静静,没有呼吸也不会说话。”

    解临:“……”

    第81章

    勾引

    池青没有听出解临这番试探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解临问完看着池青手起刀落,把一块牛肉切成片状,刚才的设想悉数作废。

    ……

    老实说,这个喜好他搞不定。

    他总不能现在就从楼上跳下去,然后变成一具尸体。

    吃饭的过程中,池青发觉平日里总是话多到想让人把他嘴巴堵上的解临难得地安静,安静地吃完饭,安静地把碗筷洗了、然后安静地在猫毫不友善的眼神里把猫砂清理干净。

    送他出去的时候,池青忍不住问:“是我做的东西太难吃?”

    解临决定回去好好思考一下战略部署:“没有,是我的人生遇到了一些坎坷。”

    池青心说,吃个饭而已。

    坎坷来得那么突然的吗。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就是解临人生道路上那道坎。

    解临晚上回去,洗过澡又把吴志从声色犬马里拉了出来。

    他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问你个事,我以前教你那些招,哪招最有用?”

    吴志刚喝上头,举着香槟在卡座上蹦,大声嚷嚷:“什么?哪些招?”

    解临:“……给你两分钟,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吴志的声音再度出现的时候周遭安静许多:“什么招?”

    解临抓抓头发:“就我之前教你那些,追人的套路。”

    吴志怀疑这酒从自己嘴里进去,出来的时候怕不是都往解临脑子里灌了:“那些不都是你教我的吗,你还用得着问我?”

    解临就是对着池青的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才会问他。

    半晌,解临把毛巾从颈间拽下来,他那点接近正常人的不耐语气也只有在比较亲近的人面前才会展露:“记性不好,忘了。你哪儿那么多话,问你你就答。”

    吴志想了想:“投其所好?”

    “……”

    这题如果按照这个解法,那么又要回到无异于自杀的起点。

    解临问:“还有呢,我平时教你那么多,你想半天就憋出来四个字,我那些话都往猪脑子里灌了吗。”

    吴志:“我……我再想想啊。”

    吴志蹲在路边,被寒风吹得清醒了一些:“我记得你之前说……成年人靠勾引?那个还挺有用的。”

    解临把“勾引”这两个字重复念了一遍。

    几分钟后,池青好不容易躺上床,自解临走后他便和那只猫进行长达半小时的会谈:“不准进房间,半夜别扒门,客厅、次卧和书房,这三个地方你爱待哪儿就待哪儿,听见没有。”

    猫:“喵?”

    池青:“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叫对门那位过来收拾你。”

    猫:“……?”

    解临还挺好用,就像小时候那种一提到名字就能把小孩吓哭的魔头一样,那只猫犹豫地蹲在池青卧室门口,用充满向往的眼神朝门里看了好几眼,最后还是没有进去,甚至往门后退了好几步。

    然而池青刚上床,对门那位“魔头”发过来一条消息。

    -睡了吗。

    池青回:睡了。

    -你这是在梦里回的消息?

    几分钟后,解临又发过来两个字。

    -开门。

    池青拉开门:“又干什么。”

    解临头发还湿着,刚才和吴志通过电话之后,他又回浴室把好不容易擦干的头发用水淋了一遍,男人眼睛微微眯起,神情倦淡,领口精打细算地开到锁骨下方,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很明显,飘过来的时候带着一丝凉意:“我家吹风机坏了,你这有吹风机吗?”

    池青:“等着。”

    那只猫没想到自己都乖乖听话趴在客厅睡觉了,池青还是放对门那位进来,它尾巴竖起,瞪圆了眼睛作防备姿势,看看池青又看看解临,后者进门之后低头整理袖子、又把衣领扯了扯,最后蹲下身故意逗弄它。

    解临双手抓在猫的两只前爪上,凑到它耳边说:“你不是讨厌我吗,给你个机会,挠我一下。”

    猫在他手里奋力扑腾——

    “喵(你有病啊)!”

    解临刚把袖子撩上去,手腕上干干净净,笑着和它商量:“遇到讨厌的人只知道跑是没有用的,你这爪子长了干什么用的,挠人会不会?挠完我就松开。”

    猫在他手里扑腾地更厉害了,它就算不喜欢解临,也不想抓他,它喵生里从来没有抓过人,从小被猫舍教育得很好。

    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一只猫。

    挣扎间,猫爪无意在解临手腕上抓出一道血痕。

    解临看着那道连着手腕和手背的痕迹,很满意地松开它:“虽然浅了点……但也够用,你早点挠不就没事了。”

    猫飞一样地躲进沙发底下:“喵喵喵(你真的有病)!”

    于是池青从浴室找出吹风机,递给解临的时候,发现前后不超过两分钟,这个人手上就多了一道明晃晃的伤口。

    池青:“……”

    解临:“你的猫挠的。”

    池青单方面和这只猫不和,但几天下来也了解它这个怂包性格:“它一般不伸爪子。”

    解临把手腕伸过去,另一只手指腹轻轻擦过冒血的抓痕,将血迹抹开:“那你就得问它了,我刚才只是想摸摸它。”解临说到这,提出最终目的,“反正你说怎么办吧,我手疼,恐怕吹不了头发。”

    “冤有头债有主,”池青指指那只猫,不接受这种碰瓷借口,“你叫它帮你吹。”

    解临:“?”

    池青:“反正我也看这只猫不顺眼很久了,要杀要剐,随你。”

    那只猫如果能听懂人话的话,它会发现自己在这两个人手底下活得十分艰难,它只是一只猫而已,怎么会碰上两个神经病。

    不过介于解临有一种你不给我吹我就不走的架势,最后池青还是只能给那只猫背锅,他跟任琴确认了一遍这只猫打过疫苗之后冷着脸把解临摁在沙发上帮他吹头发。

    解临头发湿着,暖风从吹风机里吹出来,池青手指抚上解临的发丝之前犹豫了一下,他没办法带着手套帮他吹,不然到时候手套也会湿。

    下一秒,那阵风卷着几缕黑发擦过池青顿在半空的指尖。

    发丝是凉的,但是风却是热的。

    池青愣了愣,然后才转动手腕,变换风向。

    解临的头发有点长,大部分时间梳成中分,有时候额前的刘海会悉数往后梳,五官的冲击性更强、像个少爷,他很适合穿西装,这人不笑的时候时常会让解临想起红酒。

    黯淡又鲜明的红色,无法靠近的危险。

    池青站着,从他这个视线角度看过去,解临领口开的正正好好,半遮半掩,锁骨往下的部分也能隐约窥见些许轮廓,再往下、身形线条淹没在层叠的衬衫布料里,这角度挑得活像是在拍杂志。

    池青别开眼:“你不冷吗。”

    解临:“刚洗完澡,有点热,怎么了?”

    池青想说“把衣服拉上”,但是这样显得他很在意这件事似的,不动声色将风力加大,盘算着赶紧吹完。

    那只猫在沙发底下趴得有点无聊,小心翼翼探出半个小脑袋、下巴蹭在地上看着他们俩。

    吹头发这件事其实很私人。

    风是软的,头发也是软的,带着很隐秘的亲昵。

    这种亲昵向来离池青的世界很遥远,像是把池青逼到了某个角落,不得不直视自己最近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心跳和梦都想找一个出路。

    解临抬手想摸摸自己头发干透没有,手才刚抬起来,往后摸的时候刚好碰到池青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男人声音很低,感慨道:【吹个头发,速度那么快吗?】

    池青只想赶紧把吹风机放下,他思绪被搅得一团乱,顺口回答:“七分钟,不算快。你要是没吹够,自己拿着继续吹,我要睡了。”

    池青说要睡了之后果真没再管他,把解临一个人留在客厅收拾排插和电线,他虽然抱着目的过来故意让池青帮他吹头发,但是池青真给他吹的时候他脑子也开始短路。

    满脑子都是池青的手隐约碰在他头发上的触觉。

    等解临把电线整整齐齐缠绕完,这才回过神来。

    他后知后觉捕捉到一个很奇怪的细节。

    他刚才是嫌时间过得太快,但他并没有说出口,所以池青是怎么精准无误地回答上他心底那句话的?

    退一万步说,池青不是没有猜中的可能性,但是他的语气未免太过笃定。

    笃定地就好像……他们两个人只是像平时一样在聊天,解临说一句话,池青回答了一句而已。

    但是他明明一个字也没有说。

    嫌吹头发的时间过去太快这类缱绻的念头暂时只能暗自藏在心底。

    客厅里只开着一盏感应灯,解临垂下眼,静默地站在黑暗中,先前种种细节接踵而至,像很多碎片被拼凑在一起,最终构成了一幅解谜图案。

    ——“他有洁癖,不喜欢别人碰他。”

    ——“他到哪儿都戴黑色手套。”

    浴场门口。

    池青拎着塑料袋对季鸣锐说:

    ——“站着看我干什么,不进去抓人?”

    ——“任琴很有可能是下一位受害者。”

    ——“没有任何线索指向任琴,你是怎么知道的?”

    ……

    琐碎的片段逐渐聚拢。

    最后停留在刚才那段话上——

    吹个头发,速度那么快吗?

    七分钟,不算快。

    “喵……”

    一声微弱的猫叫从沙发底下传出来。

    那只猫直勾勾看着解临,似乎在问“你怎么还不走”。

    解临弯腰把吹风机放好:“行了,马上就走。”

    “你跟你主人一个样,不待见人这方面简直如出一辙,”解临无奈地看着它露在外面的爪子,低声自言自语说,“……要藏就藏严实点,露个爪子在外面,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第82章

    耳钉

    吴志一夜宿醉,醒来收到解临的褒奖:出的主意不错。

    “……”

    吴志想半天想起来这主意是什么意思。

    那不是你自己以前给我出过的主意吗!

    他兄弟这几天怕不是脑子不太好。

    然后吴志往下滑,紧接着又看到一句:你明天想办法组个局,把我助理和季警官他们都叫上。

    解临就是想找个由头把池青约出去。他单独约人,很难找到借口,而且按照池青的个性十有八九不会出门。

    只好多找点人当幌子。

    吴志拨过去一通电话,他在心里排除了所有人的生日:“最近没人过生日,也没人出国回国什么的,我没事组什么局啊?”

    解临:“想找总能找到,反正这事交给你了。”

    池青坐在客厅看书,手指捏着纸张翻过去一页,加上好友很长时间没说过一次话的吴志忽然过来找他。

    吴志:您好!

    “……”

    池青:有事吗。

    迫于解临的威胁,吴志艰难地在手机屏幕上打字:一千天以前的今天,是我第一次失恋的日子……为了纪念我的第一次,我想举办一次聚会……邀请您和季警官他们一起参加。

    池青没有直接回复吴志,他把吴志的消息转发给解临。

    -你朋友脑子有问题?

    解临也没想到吴志这个人脑子里装的都是草,活脱脱一个行走的草包,让他随便找个说辞,居然能找出这么蹩脚的,角度找得比扶老奶奶过马路还烂。

    解临没办法当不认识吴志这个人,只能当作不知情。

    -他脑子是有点问题。

    池青回复:该看医生了。

    池青本来没打算去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聚会,但是他第二天刚好去见季鸣锐,季鸣锐对这个聚会很感兴趣,小组三人一致决定过去看看,就这样把池青给捎带上。

    考虑到来的人都是警队从业人士,吴志很贴心地找了一家非常正统的KTV,布局装潢像老领导会喜欢的风格,就差把伟光正三个字做成牌匾挂在包间门口了,池青他们几个一脚踏进去的时候,放的第一首歌就是《在希望的田野上》。

    “我们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

    “禾苗在农民的汗水里抽穗,

    牛羊在牧人的笛声中成长……”

    吴志本人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偷偷给解临发消息:“人都到了,你怎么这么慢。”

    季鸣锐被这首歌震了下:“倒也不必……”

    吴志放下手机笑笑:“要的要的,我不光想歌颂祖国,也想歌颂歌颂你们,正是因为有你们的辛勤工作,我们华南市才能够如此安定——”

    吴志把面前的茶水推过去:“你们喝茶。”

    KTV里,一箱酒都没有,桌上摆着一壶大红袍。

    池青再度确认了,解临这个朋友脑子可能真的有点问题。

    季鸣锐虽然是警务人员,但周末难得休息,也不至于要经历如此乏味的娱乐活动,整得跟加班似的:“真的不必……”

    苏晓兰:“你可能对我们有点误解。”

    几人里只有姜宇乖乖捧起那杯茶:“这茶还不错。”

    他们几个去点歌,池青坐在边上拿了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池青戴着手套拧开瓶盖:“你……第一次失恋纪念日?”

    吴志点点头:“对。”

    池青:“每年都过吗?”

    吴志硬着头皮继续点头。

    池青喝了一口水,他今天:“明年的今天你可以去这家店往前一千米的地方过,比待在这有用。”

    吴志搜索这家店往前一千米是什么地方,手机搜索结果跳出来:脑科医院。

    吴志:“……”

    这人是不是有点损。

    池青其实不是想问今天是不是他那个鬼纪念日,他是想问解临人怎么没来,但是话到嘴边莫名成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他根本不感兴趣的问题。

    如果他来的话,应该会提前给他发消息。

    或者找他聊天扯一堆有的没的。

    池青想到这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未读。

    于是他放下手机,但是在季鸣锐拿着麦清嗓子准备献歌的时候,视线越过季鸣锐,落在那扇深棕色的包间门上。

    那扇门似乎是感应到他的视线,隔了一会儿,有服务员说话的声音透过门传过来,紧接着一只手推开了门。

    “季警官,”解临姗姗来迟,倚在门口漫不经心地鼓了鼓掌,夸奖道,“深藏不露啊。”

    季鸣锐唱歌其实不怎么好听,中气十足,音不在调上,但是气势勉强还在,他一首《梦醒时分》刚刚唱完上半段:“还行还行,派出所歌霸正是在下。”

    季鸣锐抽出中间伴奏时间回应他,之后便继续唱了起来。

    然而他这番卖力的表演根本无人在意。

    自从解临出现在门口之后,所有人的视线就都不约而同地越过了他。

    吴志嘴巴微张,吐出两个字:“我去。”

    他总算知道解临为什么来那么晚了,敢情是去精心打扮去了。

    解临平时穿得就很讲究,会用发胶作造型,大衣、手表一个不落,但是以前那些装扮还都比较日常,属于简约款。但今天他穿的这套细节过多,一改平时的风格,穿得跟个夜店“少爷”一样,还是那种点不起的头牌。

    他把一侧头发往后梳上去,另一侧还是散着的,碎发落在眼尾,罕见地套了件休闲款廓形大衣,里面没像平时那样搭衬衫,只搭了一件白T,手上多戴了两枚戒指。

    吴志心说:……这标准的夜店渣男打扮,解临这是要开屏吗。

    男人倚在门口,正跟服务员吩咐什么,然后他将两根手指并拢,向外轻轻挥了挥,示意服务员可以退下了。

    他进门后在池青身边坐下,看着桌上季鸣锐他们刚叫的一打啤酒皱起眉,询问池青:“你喝的什么?”

    池青指了指耳朵,表示听不清楚。

    解临于是凑过去又问了一遍:“我说——你喝的什么。”

    池青这回听清了,但是包间里太吵,懒得说话,于是又指指面前那瓶水。

    解临弯腰去看,确认是瓶矿泉水才放下心。

    “我还以为他们没给你点喝的,”解临把那瓶矿泉水放回去的时候说,“怕你被他们灌酒。”

    虽然池青每次喝完酒之后都会缠上他,但是看他那每天都很难受的样子,最好还是别碰。

    解临通过刚才那两句问话,发现了包间的好处,于是话渐渐多起来,时不时就凑池青耳边说话,一会儿问他来了多久了,一会儿说怎么没提前跟他说。

    说话内容都是写没意义的废话,但是凑在他耳边的呼吸让人忽略不掉。

    池青往另一侧挪了点:“你很烦。”

    解临追过去,装聋:“包间太吵,听不见。”

    “……”

    解临又问:“饿吗。”

    “要不要点几样吃的。”

    池青心说你能闭嘴比什么都强。

    吴志拽了拽解临的衣角:“我饿。”

    解临瞥他一眼,平日里的高情商不复存在:“你饿自己点去,跟我说什么。”

    吴志:“…………”靠。

    池青听解临在边上叨叨一通之后,坐在包间里比他没来之前感到自在多了。

    耳边没安静几秒钟,很快又响起三个字:“手给我。”

    池青不明所以。

    把手伸过去之后,见解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银色耳钉放进他手里。

    黑色手套衬得耳钉颜色更冷冽。

    解临说:“出门太急,忘记戴了,帮我戴一下。”

    池青之前没见解临戴过耳钉:“你有耳洞?”

    解临作为一个合格的狐狸精,耳洞还是有几个的:“以前上学那会儿打的,不过平时不怎么戴,其他基本都已经长回去了,还剩下一个。”他说着,就着包间里昏暗的光线去拉池青的手,示意他去摸自己的耳洞。

    池青戴着手套,其实摸不到什么,但是他还是碰到了解临的耳骨。

    池青:“既然平时不怎么戴,今天也别戴了。”

    解临:“……”

    我特意带过来勾引你的,光是找耳钉就找了半天。

    你跟我说别戴了?

    解临说什么也不可能放过他。

    “我出门之前特地去你家把猫给喂了,”解临说,“现在叫你戴个耳钉都不肯,你有没有良心。”

    池青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有求于人。

    猫还等着他喂。

    池青看了眼躺在掌心的那枚耳钉,说:“行了,闭嘴,我试试。”

    就这包间环境,是没办法靠目视把耳钉戴上去了,只能上手摸,半晌,池青不情不愿地摘了手套,解临很自觉地掌心撑在沙发边沿,俯身过去。

    他身上还喷了点香水,很淡的木质香,和那天他洗完澡之后站在他家门口时闻到过的味道很像。

    池青干燥的指腹拨开解临散落下来的碎发,碰在他耳垂处。

    唱歌区,季鸣锐手里的话筒被苏晓兰抢下来,男女生审美差异很大,苏晓兰点的是一首很轻柔的情歌,她平时不吼人的时候声音异常恬静:“雨天淋湿你的眼睛……”

    “一场大雨,我看见了你。”

    这间包间墙纸用的是老式贴纸,灯暗下来之后光线被人影零零碎碎地切碎。

    池青摸了几下才摸到解临的耳洞,他另一只手顺着刚才摸到的地方,将那枚耳钉一点点戴进去。

    解临侧着脸,悄悄注意池青的反应。

    然后他松开搭在沙发边沿的手,手指微微抬起,撩开池青耳侧的头发,很突然地捏了捏他的耳垂,池青手一顿,耳钉偏了几寸,差点扎进皮肉里去。

    解临“嘶”了一声。

    池青:“你再乱动,我不介意再给你多扎一个耳洞。”

    解临吃痛归吃痛,手一直没松开。

    他指腹贴在池青光滑又温软的耳垂处,松开之前很轻地摩挲了一下,解释说:“想看看你有没有耳洞……”

    耳洞这种东西池青自然是没有的,他连手都不让人碰,更何况是耳朵。

    第83章

    投降

    解临这套造型戴上耳钉之后看起来更花哨了,他本来就长了一张“不安于室”的脸,尤其他还在边上服务得面面俱到,时不时插个水果递过来,让池青产生一种自己是不是应该付费的错觉。

    他如果不当顾问,凭着这副皮相往外面随便转一圈应该能收到不少转账。

    ……而且他身上最招摇的那枚耳钉还是自己给他戴上的。

    池青觉得包间里温度越升越高,最后拒绝了解临用牙签插着递过来的水果:“我去一下洗手间。”

    池青走后,吴志在边上伸出手:“解临哥哥,我也想吃水果。”

    解临把水果往嘴里送,丢给他一根牙签:“你自己没长手?”

    吴志泫然欲泣:“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会关心我冷不冷饿不饿心情好不好的。”

    吴志这话说得不假。

    解临以前那情商跟不要钱大放送似的,有时候对上他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吴志都会怀疑一秒自己和这位兄弟的关系。

    解临惯会给人制造错觉,且这份错觉不分男女吗,刚认识那会儿吴志不知道他就这性格,相处没几天就捂着腰带一脸认真地对解临说:“那什么,有件事我得跟你事先说明一下,我是直的啊。”

    直到听见这句,餐桌对面的解临脸上完美无缺恰到好处的笑容这才裂开:“你有病吧?”

    吴志还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事,扭捏地说:“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解临笑了一下,嘴里说出来的话并不像他面上看起来那么有温度:“饭钱自己付,刚才那个女人自己泡,然后再给你三分钟,从我眼前消失。”

    吴志:“……”

    话筒重回季鸣锐手里。

    高分贝的歌曲前奏盖过解临后面一句话。

    “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有在意的人了,”解临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音量说,“……谁还顾得上你。”

    池青出去洗个手的工夫,回来之后这帮人已经换了一种消遣方式。

    话筒被扔在一边,五个人围作一团。

    解临外套袖口挽起,手里抓了一副扑克牌,正在洗牌,一通操作行云流水:“真心话大冒险,给点面子参与一下?”

    季鸣锐想说让他在边上坐着,他从来不参加这种游戏。

    然而解临切玩牌,把扑克背面朝上摊开在桌面上,一句“你不会不敢玩吧”,成功达到目的。

    池青:“说谁不敢。”

    不知道是不是季鸣锐的错觉,总觉得池青性格比以前“开朗”了不少。

    池青极少参与这种团建活动,并不了解这种游戏要怎么玩,随手抽了几张牌,最后几个人把手里的牌摊开比对点数,池青的点数最少。

    所有人目光看向他。

    “选哪个。”解临问。

    池青松开手里的牌,对比两个选项的危险程度之后说:“真心话。”

    “行。”

    解临把季鸣锐的手机递过去,手机上有相关软件,软件里可以随即抽选真心话内容。

    手机屏幕上的字轮番滚动之后缓缓停下,显出一行字来:说一个你的秘密。

    气氛组吴志在边上瞎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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