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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大多都是皇室宗亲,亦或者是一些过于刚直的文官,都会被成景帝罚来此地,小惩大戒。

    只是周遭环境再好,周大夫认为对他的病人也毫无益处。

    周大夫用了他门派独门秘法,叫患者陷入了漫长的睡眠中,清醒的时间极少,加上每日施针,以此稳定病情。

    从牢房出来,周大夫被站在一旁暗处的宴云何吓了一跳:“大人,你来了多久了?”

    “不久。”宴云何一如往常地答道。

    周大夫简单地说了里面人的情况后,又道:“还是需要尽快找到解药,便是解了毒,他身上这么多的旧伤,已然伤了根本,需得早日随我到药王谷养伤为好。”

    宴云何:“我知道了。”

    说罢,他又问周大夫:“他醒了吗?”

    周大夫欲言又止,上一回那人短暂地醒来过,宴云何分明已经来了,却始终呆在外头,未曾进去,直到那人又昏睡过去,这才露面。

    周大夫忍不住道:“他每回醒来,见了老夫,都问起大人。”

    宴云何眼睫微颤,却有些执拗地侧过脸:“总归也没醒几次,周叔你也不必同他说这么多。”

    周大夫无奈地摇了摇头:“药熬好了,已经放在桌上,你先进去给人喂下吧。”

    宴云何谢过周大夫,这才放轻脚步,走过那一间间空荡的牢房,抵达深处那间燃着烛光,散发着药味的牢房。

    门并未用铁链锁上,只是对于始终沉睡在榻上之人来说,锁与不锁,没有太多区别。

    这人甚至不知道,究竟有谁进出过此地。

    宴云何来到床前,看着虞钦紧闭双眸,陷入深眠的脸,熟练地端起桌上的药碗,动作轻柔地将人搂在怀中,再把药一口口喂下。

    用帕子拭去虞钦唇角的药汁,宴云何躺在虞钦身侧,伸手把人抱着,安静地把脸埋进对方颈项。

    虞钦原本的气息已被浓郁药味给淹没,闻着很苦,叫人心头发涩。

    宴云何来了这么多日,做得最多的事,便是呆在这里,安静地在床上陪着虞钦。

    偶尔会帮忙打来水,给虞钦的身体做简单的清理与擦拭。

    这人喜洁,在牢中待这样久,肯定会觉得不适。

    将虞钦调来这个监狱,虽是成景帝的授意,但肆无忌惮地出入此地,完全不管外界如何猜想,是宴云何的自作主张。

    哪怕他每回都是深夜前来,但不代表不会有人知道。

    但宴云何已经完全不管不顾了,成景帝出乎意料地没出言指责他的所作所为。

    成景帝没有说该怎么处理虞钦,但通过这些时日他的试探,以及成景帝的反应,宴云何已经猜到了答案。

    宴云何用湿润的帕子擦过虞钦的脸颊时,他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动了动,好似立即要睁开双眼。

    不过他清楚,虞钦醒不过来,有几次他都看到虞钦的眼皮在颤动,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竭力地想睁开眼,但很快又会再次陷入沉睡。

    掌下是温热的,有呼吸起伏的身躯。

    不是宴云何这段时间的噩梦,那冰冷的,在他怀里咽了气的身体。

    每一夜他都会梦到在那个帐营里,虞钦抬起火铳。

    有时是梦见有人抢在他前面,一刀刺入了虞钦的胸膛。

    有时候又梦见虞钦入了狱,等待他的是秋后问斩。

    虞钦为什么会用那个火铳,宴云何在看到的那瞬间便知道了。

    因为如果帐营里,有谁能阻止那时候的虞钦,就只有宴云何。

    最熟悉火铳,也是最明白该如何中断那个火器的人。

    宴云何被排除在谋划外,又被安排了一切。

    这个安排他的人,包括虞钦。

    该有多心狠,才让他来为这一切划下句号,让他来阻止这出明知道是送虞钦到绝境的戏码。

    虞钦若是死了,他便是杀了虞钦的那个人。

    砍在火铳上的刀,亦是劈入他心头深处,绞得鲜血淋漓,伤得体无完肤。

    宴云何睁开眼,哪怕他身边的依然是虞钦,可是噩梦依然不会放过他。

    他撑起身体,在虞钦的唇上落下一吻。

    “这一回,不是你抛下我。”

    满室寂静。

    虞钦猛地睁开眼,他心跳得快极了,思绪仍是昏沉的,他竭力地转过了脸,烛火已经熄灭了。

    枕边空荡,好似无人来过。

    第九十章

    不到一日的工夫,找到了今雨的下落。

    今雨就藏身在京城之中,没有跑得很远,意外好找。

    按理说张姑姑将今雨送出宫去,应该嘱咐过对方,要远离京都,躲得越远越好。

    等到了地方才知道,为何今雨跑得不远,眼前的今雨肚子已经能看得怀有身孕。

    看到宴云何与宋文时,今雨害怕地往屋里跑,被宋文上前拿住。

    面对这样柔弱的女子,加上对方的肚子,宋文粗暴地将人捆起双手,关在房中,再踱步出来:“大人,这宫女有孕,很有可能是……”

    余下的话宋文不敢说,宴云何一双眸子已经沉了下去:“你想说是龙嗣?”

    宋文感觉到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顿时低下了头。

    宴云何一动,宋文立刻将人拉住:“大人,千万别冲动,谋害龙嗣可是大罪!”

    “那可是张姑姑的侄女,陛下再糊涂,也不会让那女子有孕!”宴云何额上青筋隐现。

    难怪张姑姑这么嘴硬,都折磨了近半个月,还不肯吐露解药分毫,原来底牌在这处!

    “就算真是龙嗣,这孩子也不该留下!”宴云何甩开宋文的手,眼神已经变得杀气腾腾。

    宋文按住宴云何:“后宫无所出,这孩子很有可能占个长子身份,没经陛下同意,大人你自作主张,只会害了自己!”

    “那你说该怎么办!”宴云何近乎崩溃地低吼着:“今雨有了龙嗣,太后也不能动,那费尽心思弄倒的姜家,究竟有什么意义!”

    宋文怔了怔,他见过宴云何各种模样,却从未见过这么紧绷的姿态,好似随时都要失控。

    很快宴云何便将情绪尽数敛了回去,除了通红的眼尾,再看不出刚才的失态。

    “你说得对,我不能动她。”宴云何压着火道:“带上她,走趟皇城司。”

    ……

    张姑姑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困于诏狱多久了,不管怎么严刑拷打,她都闭口不言,她绝无可能将解药的下落告知他们。

    虞钦这样的叛徒,就该毒发身亡,只是毒发都便宜了他。

    养不熟的白眼狼,就该千刀万剐地死去!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张姑姑蜷缩着身体,她今日已经挨过刑了,本以为又要被拖出去折磨,抬起头,才看清来人的脸。

    宴云何提着盏灯,隔着栏栅,对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道:“张姑姑,别来无恙。”

    张姑姑恨不得冲来人啐口血沫,她清楚地记得,将她从慈宁宫中拖出,带来诏狱的,便是此人。

    “宴大人竟会来看奴婢,可是虞钦快死了?”说到后头,张姑姑只觉快意:“活该!哈哈哈我早说了,那毒无药可解!”

    宴云何将灯放置一旁:“是吗,可惜了。”

    张姑姑沙哑的笑声一顿,她警惕地望着看起来过于冷静的宴云何。

    宴云何让人端了张椅子,甚至还上了杯热茶。

    他端坐那处,仿佛在看一出好戏:“本官寻到今雨的下落。”

    张姑姑从地上爬起,跪挪到栏栅前:“你不能动她!”

    宴云何呷了口茶:“我为何不能动她?”

    张姑姑勃然变色:“宴云何,她怀了……”

    “怀了什么?!”宴云何毫不客气地打断:“不过是父不详的野种,一碗药下去就成了血水。张姑姑莫不是还做着今雨入宫,好救你出来的美梦?”

    张姑姑骇然地望着宴云何,似乎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疯狂。

    “陛下不会放过你的!”张姑姑喃喃道:“你疯了,你竟然谋害龙嗣!”

    宴云何将茶杯摔在张姑姑面前,俯下身道:“张姑姑于其寄希望于今雨,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办,才不会变成一个弃子?”

    张姑姑哆嗦着唇角,迅速地冷静下来:“不,你不敢,你不可能为了虞钦,就敢跟皇帝作对!”

    宴云何站起身,他的影子如阴云般笼罩了张姑姑:“看来又一春的滋味没让张姑姑尝够,不如今日让你的干女儿试试可好?”

    说罢有侍卫将一女子拖了进来,那女子挣扎着哭泣着,青色的裙摆上染了一滩刺鼻的血污。

    张姑姑定睛一看,竟然真是今雨。

    今雨的肚子已经平了,衣服也是褴褛着,身上伤痕累累,好似受过酷刑。

    “娘!娘!”今雨放声大哭,张姑姑心都要被哭碎了。

    “宴云何!你,你大胆!”张姑姑气得快喘不上气。

    宴云何弯下腰道:“张姑姑,现在你知道我敢不敢了吗?”

    张姑姑惶然道:“你、你真是疯了!为了个虞钦,你竟然谋害龙嗣,你!”

    宴云何一把抓住女子的头发,迫人抬起头来:“今雨姑娘,看来张姑姑并未把你放在心上,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

    “拖出去行刑,说不定张姑姑听着今雨姑娘的哭声,就能想起解药在哪!”说罢宴云何松了手,侍卫上前拖今雨下去。

    今雨嘶声裂肺旳喊着:“娘!救我!娘!”

    “等等!”张姑姑面色煞白道:“等一下,我、我想起来了,有解药!你别动今雨!”

    宴云何用帕子缓缓拭去了手上的血污:“别想耍花招,但凡解药有任何不对,我就活刮了她。”

    从诏狱步出,刚才还满脸泪痕的今雨擦拭了脸上的泪水,冲宴云何俯身行礼:“大人,属下得回去了。”

    宴云何歉然道:“辛苦你了,宋文,送她回去。”

    女子摇摇头:“不必了宴大人,属下另有要事。”

    等皇城司的亲事官退下后,宋文叹声道:“大人,亏得你机警,还知道演这样一出戏。”

    宴云何将解药方子交给宋文:“立马上去周大夫那里验真假。”

    “那大人你呢?”宋文问道。

    宴云何晦暗不明地望着宫门方向:“我要进宫。”

    ……

    严公公看着眼前这哭哭啼啼的今雨,再望站在一旁的凶神恶煞的宴云何:“大人这是何意?”

    宴云何冷冷勾唇:“今雨姑娘现在的身子,可受不起诏狱折磨。”

    严公公皱眉:“什么?”

    宴云何:“她有身孕。”

    严公公面色变了几变,很快就稳下心神道:“这未必是……

    ”

    宴云何不耐打断道:“我对这些宫里的阴私没有兴趣,我要面圣。”

    成景帝正在御书房同人议事,严公公进来传话,他听了以后,便叫官员们退了出去。

    宴云何进来时,成景帝正翻看手中奏章,不紧不慢道:“且不论这今雨朕没碰过,就是这后宫无嗣,也并非巧合,乃是朕长期服药,她何来的龙嗣?”

    倒没想到刚进来会听到这个,宴云何更是心惊。

    没想到成景帝为了避免有子,竟然自己喝药,某种意义上虽是最为稳妥的方法,但也从侧面看得出,成景帝对自己真的狠。

    “你来不是为了说这个吧?”成景帝看着他道:“改变主意了吗?”

    宴云何撩袍跪地:“吴王世子终是隐患,陛下打算派谁去处理?”

    成景帝握着奏折:“你不是想回大同?”

    宴云何面上仍有恭敬:“的确,但陛下若是同意臣的请求,臣愿领命前往吴王封地。”

    成景帝用奏折敲了敲掌心:“朕就说你怎么突然想回大同,看来是想跟朕讨价还价啊。”

    “好。”成景帝想也不想道:“你之所求,朕心中有数。”

    “请陛下立即放了虞钦。”宴云何掷地有声道。

    成景帝:“朕本想等局势稳定些,再行打算。”

    宴云何抬眼,认真道:“请陛下……立刻释放他。”

    成景帝皱眉:“你可知现在有多少人都盯着他?”

    宴云何再次叩首:“臣自知这要求无理,所以才想求陛下特赦。”

    “哪怕之后朕不让你再回大同,你也甘愿?”成景帝低声问道。

    宴云何缓声道:“普天之下,莫非黄土,大同和京城……都是一样的。”

    成景帝将奏折一把丢了出去,狠狠砸在宴云何身上:“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朕今日终是见识到了?!”

    成景帝勃然大怒,宴云何却巍然不动。

    直至成景帝怒火渐消:“滚出去!”

    “陛下!”

    成景帝:“去找严蓝玉,把人送走以后,立刻滚去吴王封地。”

    “谢陛下。”宴云何轻声道,说罢他起身急步出了御书房,好似生怕成景帝反悔似的。

    严公公听了宴云何的传话后,叹了口气:“宴大人,你真是不懂陛下心思。陛下迟早要放虞钦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等不了,他也等不了。”宴云何不为所动道。

    严公公:“陛下不会高兴你有这样的软肋。”

    宴云何笑了笑,转而道:“严公公,何时才能送他离京。”

    严公公无奈道:“便是要走,也得好好安排一番,最快三日后吧。”

    宴云何得了允诺,便马上离了宫,仿佛一秒都不愿多呆似的。

    严公公望着宴云何的背影,分明已经厌倦京城之极,便是这样的人,竟亲手往自己脖子上套了缰绳,留在京城。

    不知宴大人是否知道,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都再与他无关。

    第九十一章

    出了宫,宋文担忧地凑了上来,却见宴云何一脸忪快,如释重负的模样。

    “陛下没有生气吧。”宋文小心问道。

    宴云何心想,生气又能如何呢。

    他自诩做不到像成景帝那般,成景帝是做大事的人,待人待己都得狠绝,所以才能稳坐皇位。

    “走吧,去买些东西。”宴云何道。

    宋文迷茫道:“买什么?”

    半个时辰后,宋文一边把买好的物件往马车上搬,气喘吁吁道:“大人,车上快放不下了。”

    “放不下了就再叫辆马车来。”宴云何拿着两件不同的裘衣作对比,最后拍板了全都要。

    掌柜的一听,搓着手道:“公子要是再挑多几件,我可差人送到你府上。”

    宴云何闻言:“其他时节的款式,这里也有吗?”

    “有,楼上请。”

    最后宴云何几乎要搬空了店铺,买了不少成衣。

    回府路上,宋文不解道:“府库中的布料比这些成衣要好上不少,大人为何非要在外面买。”

    “因为是成衣。”宴云何正思考着还有什么没有买齐。

    宋文还想追问,忽地反应过来,意识到这满车物件,宴云何都不是给自己买的。

    买得这样急,连等一等都不能够,宋文看着宴云何沉思的侧脸:“可是虞大人马上就要离京了?”

    宴云何没有立即回话,半晌才慢声道:“是啊。”

    “怎么这般赶?”宋文道:“就不能多留几日吗?”

    宴云何:“京城这是非之地,他留得够久了。”

    虽是说着府里的东西不够齐全,但宴云何还是从府库里挑出不少好物件,最后又登门寻了周大夫,不止要问解药是否有效,还需同人商议去药王谷的行程,要走上几日,途中要安排几名护卫。

    周大夫亦没想到,宴云何竟这般快就将一切安排好了。

    “那解药的药方我看过了,基本对症,没什么问题。”周大夫说。

    宴云何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一切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叫他不由展颜。

    “大人会随我们同去药王谷吗?”周大夫问道。

    这些时日他也看出了宴云何对虞钦的心思,实在是过于明显,而宴云何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宴云何好似瞬间从欢愉间坠了下来,笑容微敛:“我在京城还有事,就不同你们一起了,只能拜托周叔你帮我照顾好他。”

    周大夫欲言又止,宴云何道:“怎么,怕我把人丢给你就不管了?”

    “既然虞大人马上就要去药王谷了,你还是不愿与他见一面吗?”周大夫问道。

    宴云何叹息道:“并非我不想见他,若真如此,我又何必日日都待在天牢中。只是……我们之间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老夫担心大人你将来会后悔。”周大夫道。

    宴云何仍是摇头:“与其在分离前夕闹得不愉快,还不如给彼此留下些好的回忆。”

    周大夫不敢苟同,但也只能点到为止,不好再劝。

    是夜,周大夫给虞钦服了解药,又惯例替他施好针后,宴云何已经在外等了有一会,披风上都沾了些雪。

    他怕披风上的冷意沁到室里,便提前脱了下来,进了牢中,将披风放置一旁,先去炭盆前暖手。

    今日宴云何打算用内力给虞钦疏通经脉,他不擅岐黄之术,先前看了许多医书,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好在武功上他还懂上一些,虽然等虞钦到了药王谷,就不需要他帮忙做这些了。

    会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帮助虞钦调理身子。

    等把手烤得微暖,宴云何才坐去榻上,抓住虞钦的双腕,缓缓将内力传入对方体内。

    既要顾忌着内力的运输,又要小心避开对方堵塞的筋脉,还要运行功法,实在很费力。

    不知过了多久,宴云何将内力耗得几乎一干二净,才浑身大汗地睁开眼。

    不知是不是服了解药,又被输送了大半内力的缘故,宴云何感觉虞钦的气色好了些。

    虽然看着仍然苍白,但不像前几日透着股死气。

    有时候宴云何都需要将脸紧紧贴在这人的胸口,确认那心跳仍在微弱地颤动,才能安心。

    松开虞钦的手,宴云何起身要倒些茶水喝,刚站直便觉得头晕目眩。

    连日来疲累,在内力亏空的情况下,翻山倒海地袭来。

    宴云何记得身后便是虞钦,强撑着要往前挪几步,好让自己不会砸到对方身上。

    然而下一瞬,便感觉腰上一紧,天旋地转间,宴云何没有摔在地上,反而摔在柔软的榻上。

    药香沁在鼻尖,脸上滑过冰冷长发,宴云何错愕地对上一双情绪复杂的眼。

    虞钦竟然不知何时醒了,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半具身体都压在他身上,像是怕他跑了,所以想将他困在床上一般。

    宴云何很快回神,心里也摸不准这究竟是周大夫做的好事,还是他输送的内力刺激醒了本该继续沉睡的虞钦。

    他确实想过,要将昏迷不醒的虞钦送到前往药王谷的马车上。

    因为宴云何知道,只要他面对着清醒的虞钦,冬狩那夜的绝望与愤怒,便会瞬间侵占他的身心,让他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一些伤人的话。

    而现在的虞钦,最不需要的便是他的指责,没有任何意义。

    宴云何有些生硬道:“你先松开我。”

    “你要去哪?”虞钦太久没说过话,开口时都是破碎的气音。

    宴云何:“我去倒杯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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