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赵成安一下便笑出了声:“竟然还有你追不到的姑娘,那些喜欢你的小娘子要是知道了,怕是要伤心了。”二人气氛轻松,聊了许久,饭局过半,宴云何终于切入正题:“师父可是要回京了?”
赵成安笑意淡了些许,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应该还有三日就要到达京城。”
“那你怎么先到了?”宴云何问。
赵成安神色自若道:“科多部最近不太安分,据说是底下人暴动,换了个首领。新上任的首领主战,但是目前察延和瓦尔胡暂时没有回应他。”
科多部、察延,瓦尔胡是鞑靼的三大部落,在十年前同时进攻大晋,三年前祁少连联合边陲九镇的将领们,于最后的战役中逐步将他们一一击溃,三大部便又成了一盘散沙。
这些年他们自身内斗不断,再也没精力兴起过大的战事,侵扰边境。
“祁将军让我先回京城将这个消息报告给陛下。”赵成安夹了筷牛肉,放进嘴里缓慢咀嚼。
宴云何一听就知道,这事不妙。
在这风口浪尖上,祁少连让赵成安回来传递这个消息,以成景帝的性子,必然多想。
这是否是祁少连借着鞑靼的名义,在向成景帝施压,边境离不开他祁少连。
自古以来,皇帝和将军之间的关系,总是非常微妙。
科多部的事情必然是真,但选在这个时间点报给成景帝,祁少连也肯定有自己的私心。
不过也能理解,即便是宴云何都是在见过成景帝,试探其态度后,才能确定吴王案究竟会不会涉及祁少连。
赵成安便是祁少连的探路石。
宴云何叹了口气:“师父不该这么做,我前几日已经发过书信给师父了,可惜那会他应该已经动身出发,所以才没有收到我的信。”
“不用太担心,我今日进宫陛下对我挺好的,态度也很和蔼。”赵成安感慨道:“要不怎么说真龙天子呢,那气势真了不得。”
宴云何心想,若成景帝能轻易让人看出喜恶,那便不是成景帝了。
先太子佑仪的事,这么多年来,成景帝硬是没有透露出半分。只有宴云何真成为他心腹以后,才发现原来成景帝从未放弃过翻案。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宴云何举杯,和赵成安一同碰酒。
第二日宴云何便带着赵成安去神机营,给对方展示自己最近新练的阵法,结合火铳的优劣势,经过反复试验,终于磨出了一套日后可在战场上使用阵法。
赵成安看着啧啧称奇:“你真该早点回京城,这支队伍要是前几年就进入战场,鞑子还不被打得屁滚尿流!”
宴云何笑而不语,他从未想过要长久待在京城。
他知道他迟早有一日得回到边境。
从神机营出来,宴云何又带着赵成安游玩京城。
赵成安想起宴云何说过的桃花酥:“你先前总是念念不忘的那家点心铺在哪,带我去尝尝看,我倒想知道,究竟有多好吃。”
店铺在东林附近,离书院也不远,一路走过去,还能看看京都热闹繁华的街道。
赵成安急着进京,又是第一次面圣,紧张得根本没心情观赏京城。
现在将军吩咐他的任务已完成,他这才闲心游玩。
不少摊铺卖的东西,他都几乎没怎么见过。
宴云何相当大手笔,只要他看了一眼的东西,他都直接掏钱让老板包下来。
还没走到点心铺,两个人手里就提了不少。
赵成安小声抱怨道:“淮阳,你不要再买了,买那么多我也带不回去。”
宴云何说:“这才哪到哪,当初都跟你说了,只要你来京城,看上什么我都给你找来。”
赵成安乐了:“没想到我们淮阳还是言出必行的君子啊。”
点心铺门口挂着布帘,宴云何先撩起帘子,让赵成安进去。
赵成安刚进去,就发现店里已有顾客,手里提着一包桃花酥,正好转过身来。
看清对方脸的那刻,赵成安都惊了,是否京城的水土真这般养人,他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仅仅站在那里,都仿佛将整个店铺都照亮了。
赵成安忽然觉得,要是他娘亲能给他找到长成这样的媳妇,那他肯定不会瞻前顾后,只会赶紧娶回家里,天天看着都能吃多三碗饭。
“怎么不进去啊?”宴云何在身后问道。
他越过赵成安的肩膀,看到了店里的人。
是他日思夜想,梦里才能见到的人。
虞钦。
想到之前的梦,宴云何忽觉面上一热,下意识想走又停住脚步。
他用胳膊顶了顶赵成安:“别堵住门口。”
赵成安没回应他,宴云何皱眉,往对方面上一看。
好家伙,那满脸痴色,再看一会口水是不是都要下来了。
宴云何的脸,瞬间就阴了。
第四十六章
赵成安正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美人,就觉得背脊一痛,宴云何胳膊往他腰眼一撞,直接把他那地方撞得又酸又麻。
他嘶了一声,看向自己心狠手辣的同伴:“就不能等等吗,这么着急?”
说罢,赵成安迈步让开,他还以为宴云何是不高兴他在堵门。
一边走,赵成安还是不停往虞钦身上看。
越看越稀奇,怎么会有男人长成这样。
这时那男人回望了他一眼,赵成安瞬间寒毛倒立,本能在告诉他,面前这可不是什么人畜无害的美人,美人可不会有这般可怕的眼神。
不是说对方在怒视他,或者瞪他,这种情绪化的表现。
相反那一眼很沉寂,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赵成安甚至觉得,对方轻描淡写地扫他的那一下,是在分析他全身上下的破绽,可以形成致命伤的有哪几处。
就在这时,他的好兄弟宴云何,同那位可怕的美人打了个招呼:“虞大人,好巧,你也来这家店买点心啊。”
虞钦没有像往常那般回应宴云何,哪怕他们关系最糟糕的时候,虞钦都不会这样漠视他。
虽然大多时候,虞钦总是对他生气,但这一次好像不一样。
这种感觉,仿佛这段时间才走近的关系,又在一瞬间回到了原点。
赵成安侧过头问:“你认识?”
宴云何紧紧盯着虞钦,眉心困惑皱起,心不在焉地回道:“嗯,同僚。”
赵成安闻言,仔细打量虞钦,就察觉对方惊人的容色下,眉宇间却透着股病气,怎么看都不似武官出身。
“这是锦衣卫都指挥使,虞钦虞大人。”宴云何补充道。
赵成安愣了愣,他是听过关于这位指挥使大名的,虽然全是不好的传闻。
随即赵成安便收了面上异色,彬彬有礼地同虞钦打了个招呼:“虞大人,在下赵成安。”
虞钦拱手同赵成安回了礼,客气道:“赵将军,久闻大名。”
赵成安摆摆手:“将军这个称呼当不得,大人折煞我了。”
虞钦却道:“赵将军率百兵俘获数千敌军之事,我在京城也略有耳闻,将军不必自谦。”
“传闻夸张,实际上没有这么多。”赵成安笑着,补充一句:“不过是我所领士兵的三倍人数罢了。”
宴云何见他们客客气气,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聊得挺好。
尤其是赵成安那看似解释,实则显摆,孔雀开屏的模样,宴云何简直要看不下去了。
这时点心铺的老板娘走了出来,宴云何是这家店的常客,她一见就笑眯眯道:“桃花酥没有啦,这位公子手里的是最后一包。”
公子自是指的虞钦。
宴云何有点可惜,但也没说什么,总不能让虞钦把他的那份让出来,只为让赵成安尝一尝。
虽然印象中虞钦并不嗜甜,怎地今日想来买桃花酥了。
他转过身来,却发现后面二人不知何时都停止对话,沉默地望着他。
在这两人的注视下,宴云何突然有种后院起火的微妙感。
分明一个是兄弟,一个是意中人。
宴云何对赵成安道:“桃花酥没有了,其他的也挺好吃,要不要尝尝?”
“明天再来吧,烦劳你多陪我几日。”赵成安道。
宴云何被他的突然客气,弄得有些莫名,但还是配合道:“那得等到我明日散值了,才能带你来。”
说罢,他回头同老板娘打商量,请求对方给自己留多一份。
虞钦突然抬手,将手里的桃花酥递给赵成安:“何必如此麻烦,我这份让给赵将军。”
赵成安没有接:“听淮阳说这家店的桃花酥很难买,虞大人既然亲自来买,想来也是喜欢的,君子不夺人所好。”
虞钦垂眸:“在下向来对口腹之欲不算看重。”
赵成安:“既然难得,何必这般轻易放弃。”
虞钦把桃花酥放到了赵成安手里,淡然笑道:“就当我敬赵将军护卫边陲百姓多年。”
此话一出,赵成安不好再推搪:“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虞钦颔首:“应该的。”
说罢虞钦便迈步出了点心铺,宴云何下意识跟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他转头对赵成安道:“桃花酥得配香茗居的茶,才叫一绝。”
赵成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目光,望着宴云何:“你确定你现在想喝的是茶?”
二人谈话间,出了点心铺,宴云何回道:“不止想喝茶,还想吃点心。”
赵成安晃了手里的桃花酥:“那人不重口腹之欲,你却热衷京城大小美食,算了吧淮阳。”
他究竟表现得多明显,才会人人都能察觉。
虽然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赵成安足够了解他。
宴云何不接他的茬:“除了点心,你还想吃点什么?”
赵成安看了他好一会,忽地叹了口气:“瞧你那望眼欲穿的可怜模样,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你不久就要回去,等下次再来京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宴云何摇了摇头:“真把你丢下,我成什么人了。”
最后还是陪人逛到夜幕降临,他将赵成安送到其入住的客栈,赵成安不愿住永安侯府,宴云何也没勉强。
赵成安不适应那么多仆役服侍,他祖上皆是农户。
当初宴云何敢去边疆,连衣服都不会洗,是赵成安教会他不少事。
宴云何回府,简单地洗漱过后,遣退了所有人,独自呆在房中。
隐娘趴在屋檐上,连落在她胳膊上的蚊子都不敢拍死,就怕闹出动静,被宴云何察觉。
她打了个哈欠,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男人,为何这般能逛。
逛了一下午,跟得好辛苦。
好不容易等宴云何歇下了,隐娘拿出本子,记录下了今日宴云何去的地点,见的人,最后再点心铺和虞钦见面,着重勾了一下。
收起本子,隐娘轻轻掀起一片瓦,小心地窥视里面。
只要确认宴云何睡下,她便能回去休息了。
然而让隐娘意想不到的是,房中此刻空无一人。她在宴云何自己家里,把人跟丢了!
此刻宴云何正疾驰在黑夜中,隐娘跟着他一事,他早有察觉。
虽然隐娘匿息的功夫足够好,但跟他毕竟有着武功上的差距。
况且他今日故意换了不少地方,皆是一些视线开阔之处,隐娘便是想藏,也很艰难。
隐娘忽然被派来盯他,应该是成景帝的授意。
成景帝派隐娘来,是真这般相信隐娘不会被他发现吗?还是就是想让他发现,近而达到警告他的目的。
警告什么,是警告他在祁少连这事上的冲动,还是那夜他救下虞钦,叫成景帝开始怀疑他的忠心。
他确实不该和虞钦走得太近,所有人都告诉他,这是百害无一利的事。
便是虞钦自己都清楚,今日在点心铺,虞钦的态度就表现得够清楚的,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宴云何在冷冽的寒风中,心也缓缓沉下。
他知道是错的,却还是因为尝到了甜头。
这时候叫他放手,已是不能够的。
宴云何出现在虞钦的卧室中时,对方正在书桌前练字,听到宴云何进来的动静,也不惊讶,没有停下手中的笔画。
“虞大人今夜怎么这般闲情雅致?”宴云何走了过去,看虞钦的书写内容,是心经。
宴云何撑着书桌,拇指压在那柔软的宣纸上,按出褶皱:“有这么烦心吗,竟然要依靠这种外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虞钦手中的毛笔一顿,一滴墨在宣纸上晕开,将整幅字都毁了,功亏一篑。
“宴大人,这种时候,你不该出现在我这里。”虞钦搁下笔,冷声道。
宴云何挑眉:“我不该出现在这,那我该去哪?”
虞钦将宣纸折了起来,缓慢撕开,像是毁掉某种令他心烦的存在,他将碎开的纸张随意地抛掷桌面,漠然道:“去哪都行。”
说罢,虞钦绕开宴云何,往里间走去。
宴云何跟随而上,却在下一刻退了半步,因为虞钦毫不客气地抽刀而出,剑指宴云何:“宴大人,客气话是听不懂了吗?”
看着虞钦冷然的神情,宴云何举起双手,以作示弱。
然而他在下一刻,却出声道:“为什么喊我宴大人?”
虞钦持刀的手很稳:“我向来这般称呼同僚。”
宴云何若有所思道:“是吗,我觉得淮阳更好听些,或者你直接喊我宴云何也好。”
虞钦刀尖一颤:“宴大人……莫不是醉了不成。”
宴云何将举在颊边的手缓缓放下,指尖点在那金刀上,分明没用什么力,却还是将那锋利又尖锐的刃,压了下去。
“寒初喜欢我醉酒的模样?”宴云何有点苦恼地皱眉道:“我不太喜欢呢。”
说罢,他掀起眼帘:“还是说寒初就喜欢醉到毫无意识,可以为所欲为的男人?”
虞钦没有说话,宴云何将那金刀彻底压了下去,他迈步逼近了虞钦,鼻尖凑到了对方脸前,轻轻一嗅:“这房中好像还有酒味。”
“果然……昨晚不是我一个人的梦。”
第四十七章
宴云何牢牢盯着虞钦,不放过丝毫情绪波动,只要虞钦露出一点破绽,他都会即刻捕捉到。
错愕、惊慌、紧张又或者不安,都是他希望见到的。
他需确定,昨夜究竟是两个人的意乱情迷,还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然而在审讯犯人的经验上,虞钦显然比他丰富。见多识广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能够隐瞒任何事。
他冷静地回视宴云何:“宴大人,你究竟在说什么?”
宴云何虽然没能从虞钦那里得来自己想要的东西,但他依然没有后退,反而将虞钦步步逼至床沿。
他的手越过了虞钦的身体,撩开了那床幔:“我在说什么,寒初是真的听不懂吗?”
宴云何看了眼那张床铺,床褥尽数被换,已不是昨夜看见的那款。
他眉梢轻挑,只觉得对方严谨,竟然还知道毁尸灭迹。
本来只是五分笃定,现在已升至八分。
“我昨夜跟同僚饮酒,醒来后全身都痛,腰背皆有指印,你说这是为什么?”宴云何松开了那床幔,布料滑落时,边缘至虞钦手背刮过,留下细微的痒。
虞钦无动于衷道:“那要问与你饮酒之人,为何来问我。”
宴云何快被气笑了,他都话已至此,虞钦竟然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他一把攥住虞钦的手,强硬地将其按在自己的腰上:“虞寒初,现在还想不起来究竟做了什么吗?昨夜只是我醉了,寒初可是神智清醒。”
虞钦手按在他腰上,掌心微凉,透过衣衫,压在宴云何的腰腹:“宴大人酒醉认错人了吧。”
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叫宴云何有几分动摇。
他确实不算完全记得昨夜之事,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只是身上的疼痛告诉他,只是一个人,可弄不出这样的痕迹。
难道他真的酒后乱性,认错了人?
然而下一瞬,宴云何便笑出了声:“险些被寒初糊弄过去了,要不是我留了痕迹,还真以为自己记错了人。”
他抬手捧住虞钦的脸,拇指碾着下巴,将那双唇按开,下唇靠近内里的地方,有一道还未愈合的血痂。
“虞寒初,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说我记错了吗?这里的伤口,是我撞出来的,我记得清清楚楚。”宴云何道。
虞钦粗暴地拨开了宴云何的手,那瞬间他的表情又像在点心铺遇见的那样,变得全然冷漠,虽然他们站得极近,距离却很遥远。
“宴大人。”虞钦声音微顿,仿佛在考虑以什么措辞,才能令宴云何不再继续纠缠:“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宴云何微怔:“你明白了?”
虞钦取下了宴云何腰间的紫玉葫芦,随手往旁边一抛。
那玉落在地上,就像在宴云何心头砸了一拳,他压着火道:“虞钦,你在做什么!”
哪怕这玉是虞钦送给他的,但对方这般随意对待玉佩,还是让他感受到了不悦。
紧接着,虞钦的手按在了他的腰封上,开始解他腰上的绑带。
宴云何大力地攥住了虞钦的手,他咬着牙道:“我在问你做什么!”
虞钦犹如感觉不到疼一般,他笑得凉薄,眼中透出一种轻慢。
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令宴云何回想起来那日大雨,宫中廊下,虞钦这是这般笑着。
笑他与太后毫无区别,笑他的痴心妄想。
现在,虞钦用同一种方式对待他,他知道虞钦接下来要说什么。
宴云何想要阻止,身体却僵住了,连带着嘴唇,仿佛都在虞钦的笑容里,缓缓冻结。
“宴大人想要什么,我明白了。”
随着话音落下,虞钦抽开了宴云何的腰带,长长的缎带落于二人站立的足尖,轻得没有声响。
虞钦解开他的腰带,拉松他的外袍:“宴大人自小顺遂,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最浅薄的色欲,也能被大人误认成真心沦陷,倒不如叫你得偿所愿,你才会知道……有些事有些人,尝过以后也就觉得不过如此。”
虞钦已经解开了宴云何的外袍,他的手指探入宴云何的领口,冰凉的指腹加剧了宴云何的寒冷:“我杀了你一次,你该知道害怕。”
他缓缓前倾,即将吻住宴云何的嘴唇时候,被对方狠狠避开。
虞钦指腹在按着衣带,用力到泛白。
他垂下眼睫,直至宴云何往后退了一步,那布料从他指腹中滑走,再也抓不住。
宴云何粗暴地系上自己被解开的衣服,转身走了,他没有捡那玉佩,也没有回头看虞钦的神情。
或许是再也不需要了,不管是玉佩,还是其他。
房门重重关上,屋里仅剩的一点气息,也随着寒冬的凉风,逐渐散去。
虞钦弯腰捡起那个紫玉葫芦看了一阵,最后回身来到那闷户柜前,拿出一个锦盒。
那锦盒本该放这个紫玉葫芦,如今已被一枚暖玉替代。
虞钦将玉放在了一起,关上盒子,上好锁后,推进柜子深处,也许没有再见天日的机会了,他想。
宴云何回到府中,一张脸阴沉得可怕。他没有理会还趴在房顶上的隐娘,独自坐在房中许久,最后喊了仆役,叫人送酒过来。
宋文闻讯而来,不赞同道:“醉酒伤身啊大人。”
宴云何端坐在桌前:“送一壶过来就行,我不会多饮,只喝这一次便够了。”
宋文与他自小一起长大,当然能看得出他现在的心情究竟有多糟。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就一副需要借酒消愁的模样。
宋文没有再问,屋檐上的隐娘看了一会,最后起身使用轻功离开,没再继续监视。
宴云何独自一人关在屋中,他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喝得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