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陆永丰,万花丛中过,一双电眼攻无不克,千种套路战无不胜……这一天天的都是什么事儿啊!第64章
诛心
洒狗血预警
“你要见杨曜?”
陆永丰皱了皱眉。
汪明点点头:“有些话总要说清楚的。”
“有什么可说的。”陆永丰嘟囔道,要是杨曜能听得进去,也不至于搞到这么极端的一步了。
汪明坐在病床上,虽然手脚都惨兮兮地打着夹板,但那股打不死的精气神却已经恢复好了,他像往常一样,眼里蕴含着一半的狡黠一半的无所谓:
“要杀人,先诛心嘛。反正试试又不花钱,没用不亏,管用血赚。”
陆永丰来劲了:“说到诛心,不是我吹,这可是我的强项,要不这事儿我替你干了?”
汪明笑着摇头:“我知道你想帮我,但这些小事我还是不用别人代劳的。”
这话不太让人信服,和一个囚禁自己、折磨自己、追踪自己的变态共处一室,恐怕不算是小事吧?但陆永丰知道汪明表面乖巧,其实倔强得很,只好顺着他的意思,答应让杨曜进来。
杨曜实际上早已经在外面跟陆永丰的人对峙很久了,只是由于s市确是陆家的主场,他才没法直接闯进来。
陆永丰不情不愿地打了个电话,刚让外面的安保人员放人进来,又听见汪明委婉地说:“等下我想跟他单独说点话……”
陆永丰放下手机,似笑非笑:“哦?你们还有些话是要单独说的?”
“你想到哪去了?”汪明嘴唇弯成了一个浅浅的弧形,冲他笑了:“陆永丰,你说过我是圣母,但其实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想让你看见我刻薄恶毒的一面。”
陆永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于小声哼了一声,“知道了,外面等你。”
于是外面刚来到医院探望汪明的周重行和刘茫便看见他手插在裤带上,吊儿郎当地走出病房,而杨曜昂着头挺着腰,跟他擦着肩膀走进病房。
刘茫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上前一把揪住杨曜:“等等,谁让你进去了!”
“小刘,没事儿,让他进去。”陆永丰平和地说道。
杨曜冷冷地斜他一眼,伸手用手背掸了掸被刘茫碰过的衣角,大步走进去了。
“怎么回事?”周重行皱了皱眉,也走上前来。
陆永丰踱到走廊边的沙发上坐下,慢悠悠地说道:“汪明说有些话要单独跟他说。”
刘茫急了,冲到他跟前质问:“我说陆总,他想干啥你就让他干啥啊?杨曜是个变态,咱们来对付就行了,你怎么还让汪明一个人去面对他!”
“你别太小看他了。”陆永丰拍拍刘茫的肩,神色和声音都心平气和:“虽然我情感上也很不放心,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要因为疼爱他,就把他当成小孩来保护,这样反而会伤害一个要强的成年人。”
帮汪明解决杨曜是陆永丰的意愿,但是陆永丰知道,汪明是一个不需要谁去保护或者拯救的人,又或者说,他是一个刻意隐瞒自己的困窘、伤疤的人。也许假装不在意各种轻侮和蔑视、不暴露自己也有脆弱的一面,变成了他保护自尊的最后途径。
刘茫一时语塞,他是个性情中人,从他老板口中得知汪明的过往后,就忍不住想把汪明放在手心里宠,听到杨曜跟汪明独处一室他就想冲进病房把杨曜揪出来。他不知道汪明跟陆永丰有没有超过包养之外的关系,反正如果把汪明换成任海,他是绝对没法做出像陆永丰那样的决定的。
但他没法反驳陆永丰的话,他也不得不承认,对于汪明来说,可能这样的决定才是最让他感到舒适的做法。
刘茫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陆永丰理智得有些不带常人的情感,还是应该说陆永丰温柔得可以无我地体恤他人。
“不过,”周重行的眉头仍没有松开,他习惯谨慎接物,“我们总得知道里面发生什么了,万一出意外呢?”
陆永丰诚恳地点点头,“阿行说得对,所以你有带电脑来吗?”
周重行便明白了,大方地把自己公文包里的手提递了过去。
陆永丰坐在病房外的走廊沙发上,旁边两列保镖整齐排开。他打开周重行的电脑,在裤袋里摸出一个u盘插上,电脑屏幕里便弹出了病房内的景象来。
刘茫咋舌:“你偷装了监控?”
陆永丰举起手指向他比了个V,又不知哪里掏出来一对蓝牙耳机,自己戴上了。
刘茫看着画面两人在对话,但蓝牙耳机却被陆永丰一个人独占,很快沉不住气了:“陆老板,你能不能把声音外放啊?让咱们也听一下呀!”
陆永丰瞥他一眼:“奇怪耶你,干嘛听人家的隐私啦。”
刘茫:“?”那你就可以听人家的隐私了?
他茫然地看向自己老总,周重行倒是一脸淡定,甚至脸不改色地坐下来开始用手机检阅公司的文件。
“周总,你不想听他们讲什么吗?”
周重行云淡风轻:“他不让人进去陪着,恐怕就是有些话不想让别人听见。”
刘茫不服气,指着陆永丰:“那他不还是偷听了吗!”
“我那是为了安全不得已的偷听。”陆永丰摊摊手,嘚瑟道:“何况我演技比你好,听完能假装无事发生。”
于是刘茫只得陪坐在旁,看着屏幕中的默片,咬牙切齿地给任海发信息:“靠,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陆永丰没在意刘茫怎么在手机里吐槽自己,他把注意力转回了屏幕里头。
监控中的杨曜似乎故意藏着情绪,叫人看不出喜怒,但反倒更加渗人了。他缓缓走进了汪明的病床,深深呼了口气,才压抑着声音说道:
“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快愿意见我。”
汪明坐在病床上,端正地倚着靠背。比起昨天猝然撞到杨曜的无措,今天的他镇定且沉稳:“该面对的事情,迟或早都一样。”
杨曜偷偷打量他,见汪明脸上没有惊恐或是厌恶的情绪,才松了口气。他对汪明昨天宁愿跳楼的行为心有余悸,怕他再干点偏激的事情来,于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眼中汹涌的情绪,别扭地将声音尽量放柔:
“昨天的事我不是有意的,我太激动了,这两年我一直派人暗中找你,我没想到我的手下费尽心思也没找到的人,竟然被我偶遇了,我一时忘乎所以了,只想着不能再错过你了……我吓着你了吗?”
不料汪明却摇摇头,轻哂:“你?吓着我?杨曜,我从来不怕‘你’本人。”
他认真地说道:“抛开你家族赋予你的财富和权力,你本身只是一个可悲可恶的小人。没有人爱你,而你也愚蠢到不知道怎样才能得到一个人。我从前以为你们这些富家子弟都是这样自大狂妄,直到这些年我认识了别的富二代,我才发现这不是有钱人的通病,只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杨曜的脸顿时涌上压抑不住的怒火,他气笑了:“你说陆永丰?他的荒唐事我们圈子的人都知道,也就装着骗骗你这种愣子了。”
他刻意露出极为不屑的语气,想要贬低陆永丰在汪明心里的形象。杨曜自以为这番话下去,就算汪明脸上不信,心里也必定有些动摇。不料却看见汪明神色奇异地觑着自己,似笑非笑:“杨曜,在你眼里,我还是那个没见识的土包子。不过我请你想一想,这三年来,你扣着我的身份证,还四处追缉我,你觉得一个不能见光的三无人士还能靠什么生存?”
“你……”杨曜呼吸一窒,脑中立时划过一丝不好的想象,他下意识提高了音量,“不,你不会的!”
汪明眨眨眼,笑得无辜又妩媚,像他曾经流连在黑暗与欲望中的每个夜晚一样圆滑世故,却又最无情地向杨曜挑明了一切:“你把我逼成了卖屁眼的。”
他声音轻佻,滔滔不绝地说述着:“没有正当生意愿意要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所以我只能去黑酒吧打工,一开始我只是酒保,但没过多久,我被酒吧的老板拉去了仓库强奸,他知道我没法报警,就叫上他的混混朋友一起玩我。我想过死,可是我还有不能死的理由。后来我就想,嘿,反正也是被人操,与其被强奸,为什么我不收钱呢?你说对不对?”
“不,别说了……”
“我要说。你不知道我们这种人是怎么卖屁眼维生的吧?一开始,我只能在公厕里做生意,他们把我摁在恶臭连天的地板上操我,让我舔他们的鞋。慢慢地,我攀上第一根高枝儿,那个金主把我带上了酒店参加裸体派对,派对结束后,我呆了一周医院。再之后,我进了韶华不换,每天都接客,我物美价廉,只要付了钱,怎么来都成。杨老板,这三年我床上张腿接待过的有钱人,恐怕比你死了以后的坟头草都多。”
“别说了!”杨曜暴怒道。
“你当时和我在一起,说我没什么好的,就是屁股干净脸还像他。你说我去哪里你也能把我抓回来,但你看,我现在是mb,我靠卖屁股过日子,操过我的人不说一千也有好几百,我现在比公厕的地板还要脏,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你永远也抓不到我了。”
杨曜徒然地低吼着,像头色厉内荏的困兽:“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齐青蹊,你休想骗我!”
“是真是假,我也骗不了人。你看啊,齐白岳弹琴精妙,现在我十指都断过几次了;齐白岳是山中高士,现在我满嘴粗俗;齐白岳干净堂皇,现在我却是个卖屁眼的。”
“求求你,不要说了。”杨曜身体终于脱力一般地蹲下来,捂住了脸,不敢再看眼前的少年。
“我偏要说。”但那少年却不肯放过他。
汪明双目血红,语速越来越快,整张脸都洋溢着报复与自虐的癫狂:“我庸俗、肮脏、低贱,再也不能模仿我弟弟了,你明白了吗?”
汪明看着眼前自欺欺人地捂住脸的男人,畅快又神经质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甚至带了泪花。
这就是他不愿让陆永丰听见的恶毒。
陆永丰觉得他是圣母,实际上他不是。他不仅可以对别人狠毒,对自己也可以十足刻薄。如果自损一千可以换来伤害杨曜三百,那么他愿意把自己这一千天以来的绝望、恶心和痛苦全部挖出来,猩红恶臭的污血与疮痍就算不能伤人,起码也要恶心一下人。
汪明冷眼看着果然如遭雷击的杨曜,心里深郁着的戾气与恨意都得到了宣泄。
但他早过了顾影自怜的年龄,也早就明白流露出悲伤和怯弱往往带来的不是同情,而是变本加厉的欺辱。于是汪明很快又憋住气,收回了过于激动的情绪,露出最可以恶心人的交际花笑容:
“杨老板,你看,我和我弟已经没有哪里一样了,所以你可以放过我了吧?我现在只有一张脸而已,整个容的事情就能解决了。”
杨曜欲盖弥彰地背过身抹了抹脸,才转头看着汪明,幽深黑雾一般的眼睛里却还有一丝光亮,带着近乎天真的希冀。他欲言又止了片刻,才下决心说道:“你走了我才明白,我喜欢上你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汪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从此以后,你不像他,也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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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章早就写完了,但是因为想两章一起更,所以攒起来了ojz
第65章
修罗场
杨曜还没说完,汪明还打着夹板的手就胡乱扫着身边的硬物砸了出去。他睚眦欲裂,青筋乍现:“杨曜我操你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告诉你,你要是一直喜欢我弟弟,那在我心里,你还只是个自私的变态;但现在你要说你移情别恋爱上我了,那你真的是犯贱得叫我恶心!你是什么臭傻逼,你喜欢我?你要是喜欢我,我会被你弄成现在这样?我以为你很爱我弟,为此不惜把我毁了,结果这份所谓的爱原来是可以随便转移的,而你就为了你那朝秦暮楚的心思随便破坏了我们一家?”
汪明气得失了理智,想冲下床跟杨曜拼命,却忘了自己腿上还打着夹板,嘭的一下摔到地上。
正在走廊上看着默片的刘茫便看见陆永丰抿着唇站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说道:“我进去一下。”
刘茫赶忙也站起来:“我们也一块去?”
“你们等下再进来。”
刘茫还要说话,却见陆永丰匆匆瞥他一眼,那目光如同剑在鞘中将出未出时的寒光一闪,刘茫不由被定在原地。
陆永丰大步踏进去时,杨曜正强硬地抱着摔在地上的汪明,早已没有了人前的那副威风样子,句不成章地剖白着自己:“我错了,是我以前太莽撞,看不清自己的心。你走之后,我才知道我不能没有的人是你,我每天都想着你,爸爸说我疯了,我确实疯了,这几年我每天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都是要把你找回来。我努力做生意,跟我爸夺权,都是为了能动用更多资源找你,你已经是我活着的动力了,求求你,别离开我好吗?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会活不下去的……”
汪明无情地打断他,带着恶意的话一字一句地吐出:“那你就去死吧。”
杨曜脸色一白,还来不及说话,就听见背后有人冷冷地说道:“你表白也好歹先送他回床上,地上那么冷,等下着凉了。”
汪明一看到陆永丰突然推门进来,被吓了一跳,原本狠酷的脸色立时有些不稳,他想挣开杨曜,但杨曜正被陆永丰的撞破和奚落弄得恼羞成怒,反倒越发用力地收紧了臂弯。
陆永丰深黑色的瞳仁看着他俩,对杨曜说道:“他骨折很严重,你要造成二次伤害吗?杨曜,你越想抓紧他,越会弄伤他。”
他的声音平稳冷静,像一个理性的法官在宣读某种审判。
杨曜被他的意有所指说得无言以对,惴惴地看向汪明,见怀里的人果然咬着牙冷汗涔涔,显然是在忍耐着疼痛。杨曜心里也似有感应般,后知后觉地绞痛起来——他只顾着得到他,却最终伤害了他。
他曾经想要改造齐青蹊,后来,又变成了想要逼迫他屈服,想要禁锢住他得到他,想要强制他爱自己。到最后,这些固执的、偏激的欲望,却一步一步逼得那个干净、倔强、自尊自爱的少年,变成……变成……
杨曜脸色灰败,嘴唇颤抖,恍惚着将汪明抱回床上。陆永丰见杨曜放开了他,才走到病房旁边按响了病房的呼叫铃:“病人摔倒了,麻烦让医生过来看看夹板有没有移位。”
汪明看不出他的情绪,忧心这病房隔音不好陆永丰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什么,讪讪地问:“你怎么进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瞪直了眼,差点吓得叫出声来——陆永丰呼叫完,立即又踏了一步走到杨曜旁边,趁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将一拳狠狠地砸在杨曜小腹上。
杨曜被打得懵了一下,随即而来的剧痛令他反应过来,敏捷地挡住陆永丰的第二拳,和他扭打起来。之前他以为陆永丰只是一个追求者,但得知汪明成了那种职业的人之后,他再看到陆永丰,便猛地猜测到了其他东西。杨曜因此睚眦欲裂,狰狞地攥着陆永丰的领口,怒吼道:
“你和他什么关系?你是不是碰过他!”
陆永丰嘲弄地打量他一眼,还没开口,汪明就焦急地喊道:“你别跟他打!你疯了吗陆永丰!”
汪明急得笨手笨脚地用打着夹板的手去捞床边的呼叫铃:“有人吗?这里有人打架!”
在这间隙杨曜和陆永丰又分别揍了对方一拳,杨曜浑身都散发着戾气,好像下一刻就恨不得将陆永丰生吞活剥,他一想到青蹊有可能当了这个人的玩物,他就想要杀人。何况陆永丰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嘲弄模样,好像齐青蹊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这更令杨曜胸中妒火中烧,急急地想要证明些什么。
“就算你操到他了,那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告诉你,他的第一次给了我!他、是、我、的!”杨曜恶毒地在陆永丰耳边挑衅道,他说到“第一次”的时候,甚至畅快地笑了起来。
不料陆永丰没有丝毫动怒,反而怜悯地瞧着他,说道:“真可怜。”
“你有处子情结,却亲手导致了喜欢的人上了我的床,成了我的人。你真的好可怜。”
陆永丰也畅快地笑了起来。
“我操!”杨曜脑子“嘭”的一声,理智的弦崩开了,陆永丰精准地踩在他的怒点和死穴上,“我要杀了你!”
他正要往死里打,门就被轰地推开了,一大伙人密密麻麻地围过来,手忙脚乱地将两人分开了。
“靠!都他妈放开老子!”杨曜扯着脖子喝道,“我今天一定要打死这狗玩意儿!”
护士长随同医生也匆匆赶到,见到这场面,脸立马黑了:“你们到底把医院当成什么地方了?我们现在要替病人检查夹板情况,麻烦无关闲杂人等回避!”
汪明担心陆永丰在外边又跟杨曜打起来,连忙说:“护士姐姐,我怕疼,可以留一个亲属在这里吗?”
他变脸是专业的,一耷拉眉毛,刚刚痛骂杨曜时还强硬狠恶的气息就全数收敛起来,变成讨人欢心的小可怜。
护士长虽然还板着脸,但语气稍稍和缓了一点:“哪位亲属?”
汪明连忙举手指向陆永丰。
杨曜见了,益发妒火中烧,怒道:“他算你哪门子亲属!”
汪明看也不看他,再抬头的时候便笑得乖巧可怜,刻意嗲着嗓子对陆永丰撒娇:“老公,你快来呀,人家怕疼。”
护士长:“……”
冲进来的保镖们:“……”
顿时变成视线焦点的陆永丰歪了歪头,淡定观赏着汪明的演技,明知道他是在故意恶心杨曜,但还是莫名觉得心里暗爽,连刚才打架时的戾气都消退了不少。
杨曜估计被汪明那句老公震得僵直了,周重行赶紧指挥保镖们将他架出去,只留下陆永丰和医生护士在房内。
汪明当然不是真的怕疼,一声不吭地任由医生检查夹板情况,幸好没有大碍,护士长又严肃地对病房里的“小两口子”进行了医院行为规范和爱惜身体的教育工作,便随医生一同去别的地方巡房了。
室内只剩下陆永丰和汪明两人,正想开口说话,没想到杨曜看见医生开门离开了,竟开始砰砰砰地砸起门来:“齐青蹊,你刚刚喊他什么?你让我进去,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陆永丰叉腰回吼道:“你皮痒了,赶着进来找打是吧?”
汪明瞪他一眼,低声道:“你发什么疯,不准打架!”
你又打不过他,逞什么英雄啊!汪明真是被他气死了,脸上的淤青刚散了,还想再打一块新的吗?这么帅的脸万一打破相了怎么办!
陆永丰撇撇嘴,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让他砸,别管他。”汪明说道,“刚刚你有没有被打到哪里,疼吗?”
“那肯定是有啊,”陆永丰伸出手臂放到汪明面前,“你看,都红了。”
“等下去擦点药膏吧。”汪明低下头给他吹了一下,有些埋怨:“你刚刚真是吓人。”
“再给我吹一下。”陆永丰抬眼看他,双眼又藏拙地变得平易近人起来,“吓着你了?”
“也没有,你不就间歇性抽风嘛,脸说变就变的。”
陆永丰露出一个玩味的眼神,轻声嘲笑:“那也没有你变得快。”
“我怎么变脸了?”汪明眨眨眼,又真诚又疑惑的样子。顿了顿,他若无其事地试探道:“对了,你刚刚怎么突然进来了?你知道我摔倒了?”
陆永丰也应答如流,毫无表演痕迹:“我在外面听见砰的一声,就进来看看。还好我来得及时,你们谈判怎么谈到地上去了?”
汪明暗暗松了口气,说道:“我想揍他来着,一时忘了还打着夹板,就掉下去了。”
“哦?不让我和他打架,你倒是一马当先地上了。”陆永丰又见缝插针地嘲笑起来。
“人家一时激动嘛!”汪明瞪了他一眼,瞪着瞪着也笑了,自嘲道:“唉,本来想搞他心态,没想到反被他搞了我心态。”
陆永丰放在汪明面前的手顺势摸了摸他的头发,“我就说要跟你一块的嘛。”
“不是说了不想让你看见我狰狞的样子了嘛。”
陆永丰轻叹一声,“谁会因为猫咪露出锋利的牙齿就觉得它们不可爱呢?”
汪明摆摆头甩开他搭在自己头上的大手,神情很不自然:“我说这比喻也太肉麻了……”
陆永丰笑嘻嘻地伸手捏捏他变粉了的耳朵,“唉哟,都老夫老妻的了,怎么还突然害臊起来啊?”
汪明:?
谁跟你老夫老妻,喊你一句老公你还真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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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陆永丰和小明一独处,就总是很奇怪地自动偏离狗血的气氛……害我因为这章原来的版本太甜而改了几次!!!
第66章
逢床不作戏
杨曜被挡在病房之外,怒气冲冲地将紧闭的房门敲得乒乓作响,却得不到片刻回应。杨曜心中的滔天怒火在被晾着的时间中又慢慢转变为剜心的钝痛。
这是真的吗,他逼死了齐白岳,又逼得齐青蹊陷入泥淖……
杨曜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任何人或物都垂手可得,是所有人仰头瞻望的对象。因此他总觉得整个世界本应臣服在自己膝下,他不曾低头,不曾示弱,甚至不曾犯错——就算有错,也是那些不长眼的人的错。
但自从遇到齐家这一对孪生兄弟,好像一切都变了。杨曜好像不得不承认,世上真的有他得不到的人,而且,他确确实实错了。
而现在——这一切的错误要如何才能弥补?要怎么做才能获得原谅,重新获得他所错过的爱?
杨曜拧着眉,心痛又慢慢转化为头痛。正苦思冥想之时,身旁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三表哥,你怎么在这呀?”
杨曜闻声抬头,陆永瑜双手抱着一束巨大的花束,她的眼睛天真又疑惑,眼妆上的亮片在灯光下闪耀着,像艳阳照射下玫瑰花瓣上的露珠。
她探头又确认了一遍病房号,跟他闲聊:“你也认识小明?”
杨曜压下苦涩与失措,勉强点头笑了笑。
陆永瑜眼睛一亮,连忙继续追问:“你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吗?陆永丰只说他失足掉下楼了,然后就不知道忙什么去了,都不回我信息。”
杨曜还没回答,正值陆永丰打开房门从里面出来了,他看见陆永瑜,便“哟”了一声,“来了?”
杨曜一见陆永丰开门出来,马上倾身上前,要趁势挤进门。陆永丰侧身挡住他,声音冷淡下来,“他累了,刚睡着。”
杨曜自然不信,阴戾地瞪他一眼:“好狗不挡道,让开。”
“他吃的精神药物会导致嗜睡,你刚刚刺又激过他,他的情绪很不好,你还不让人休息,是嫌他太健康吗?”陆永丰理智地讽劝道。
“精神药物?”杨曜瞳孔一缩,心脏好像被人突然用力捏住了。
“不过你还挺强的,如果我是你,我肯定做不到把人快逼疯了以后还觍着逼脸凑上去。”陆永丰不再看他,转而教训其陆永瑜来:“昨天就跟你说汪明出事了,你这都过了多久了才来,还说他是你小时候最好的朋友呢。”
陆永瑜把嘴一撅,娇声抱怨起来:“我的庆功宴请了一大堆导演监制和投资方,结果倒好,亲哥哥和自家老板都缺席了,我脸都丢尽了。我倒想来看他,但要是我也走了,谁去招待客人?”
“人都坠楼了,你还关心你的排场?”陆永丰罕见地黑了脸,“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当什么明星,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你瞧瞧你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为了红,连良心都丢掉了。”
“你明知道舞台是我的梦想,我那么不容易才出道了,想红有什么错?”陆永瑜理直气壮地反驳,“再说了,我们陆家那么有钱,他就算从楼上跳下来,能出什么事儿?”
陆永丰七窍生烟,音量不自觉提高了:“亏汪明那么疼你,你瞧瞧你说的还是人话吗?”
“亏你还是我哥呢,怎么尽向着别人去了?”陆永瑜咬牙切齿把脚一跺,“三表哥,你说,我难道有错吗?”
杨曜压根没心思管这俩兄妹吵架的事情,只敷衍地摇摇头。
陆永瑜马上挽住杨曜胳膊,示威一般地向他撒娇道:“三表哥,还是你最好了,我哥没法帮我出道的时候,是你签了我,以后你也会把我捧红的,对吧?”
杨曜跟陆永瑜不熟,只知道她精灵古怪爱臭美,今天看来还是个被宠坏的肤浅小女孩。他向来不喜欢太蠢的人,但他更憎恨陆永丰,于是煽风点火道:“当然,有我在,你一定能让那些目光短浅的人打脸。”
陆永丰果然被激得青筋乍现,向陆永瑜喝道:“陆永瑜,不准跟这种卑鄙小人厮混,明天就跟他的公司解约!”
“你疯了,我在表哥的公司好好的,为什么要解约?”陆永瑜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继而醒悟一般,怒得口不择言:“陆永丰,我看是你自己一事无成,所以见不得我好是吧?我告诉你,别欺人太甚了,我虽然是杨夫人抱养回来的,但我一样是我爸的亲闺女!该是我的,就是我的,你管不着!”
“好,我就看你有多大能耐!”
陆永丰对着他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他倒是还想吵,无奈周重行约了自己商量正事,只得匆匆向病房外的保镖交待几句别让任何人进去,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杨曜见他走了,心里暗自盘算了片刻,脸上便一副露出关切的神情,向陆永瑜问道:“小瑜,原来你和他不是亲生的兄妹?”
陆永瑜摇摇头,放轻了声音:“我妈是我爸的情人,杨夫人喜欢女孩,将我从我妈那里抱过来养的,其实跟寄人篱下没差多少。”
杨曜便同情地说道:“我以前还觉得姑姑一家对你挺好的。”
“都是面子功夫罢了,”陆永瑜哂道,“陆永丰他对我防备着呢,唯恐我更讨爸爸欢心,抢了他的股份。”
“没事,以后你在表哥,我一定把你捧红。”杨曜情真意切地看着她,温声说道:“虽然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作为你的老板,我一直很赏识你的才能,也欣赏你的性格,我愿意把你当作我的亲妹妹。”
陆永瑜点缀着香槟色闪片的眼睛便一瞬间亮了起来,带着泪花,波光潋滟的。她亲昵地挽着杨曜的胳膊,娇声说道:“表哥,你真好。”
杨曜也亲近地摸了摸她的头,他在s市被陆永丰牵制住,汪明又抗拒自己接近,他必须培养出自己的棋子。
两人都如愿地露出了微笑,而狐狸那时已是猎人。
陆永瑜告别了杨曜,并约定了明天一起来探望汪明之后,便打开手机,点开陆永丰发给他的未读信息。
“姑奶奶,你这演技进步不少啊。”
陆永瑜嘴角得意地扬了扬,炫耀地打字回复:“那当然,宴宴亲自远程视频通话,给我上了一天一夜网课呢。”
“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杨曜生性多疑,小瑜她年纪还小……”周重行皱着眉,手里拎着的笔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子。
陆永丰摇摇头,摊摊手:“是她主动请缨的,我劝了,劝不动。”
周重行叹了口气,“你们兄妹都爱冒险。Carl那边已经说好了,他会倾尽全力参与我们的计划。陆晦那边交给我,我会让他也全力配合你。”
“不愧是我们阿行,连我弟那种刺头也治得服服帖帖!”
周重行高深莫测地绷着脸,心里却暗暗叹气,哪有什么御夫有方,还不都是用自己的身体签下许多不平等条约才换回来的。
“别贫嘴了,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周重行拾回了主题。
陆永丰成竹在胸地眨眨眼,迷人地笑道:“其实他现在所拥有的都是他背后的杨家给他的,没有了家族靠山,他也就是个狂躁症患者。”
“那你要对付杨家?”
陆永丰悠悠嗔道:“说什么呢,杨家是我妈的母家,我也算是半个杨家人,我怎么能那么不肖呢?”
周重行马上会意:“杨姨是你外公的长女,你也算杨家人,自然也有名分去争上一争。在这一代儿孙里,你外公本来属意杨曜,如果能把他挤下来,后续就好对付多了。就算一时半会挤不下来,让他感到威胁专心事业,自然也分不出心力去骚扰汪明。”
“不愧是我们阿行,心里明镜似的。”陆永丰笑嘻嘻地奉承道。
翌日一早,汪明刚睡醒,在护工的帮助下洗漱完没多久,就看见陆永瑜捧着一个大食盒突然出现:“小青龙,我给你带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