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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她不想一个人待着。

    就算明知道,同姬如玄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只会让她更煎熬,可她想要有人陪。

    “好,”姬如玄转身,反手把门关上,后背椅在门上,“你想听什么?”

    “随便吧,”姜扶光又将自己抱紧了一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一点安全感,“什么都行。”

    “你知道枢机子吗?”姬如玄问。

    “听说过,”姜扶光声音含糊,已经有些撑不住理智,“好像是,万君七子之一,擅观星测命,被喻为半圣。”

    第138章:人皇降世

    当世有两大圣贤,其一就是儒家的孟太傅。

    另一个就是道家的枢机子。

    已经隐世不出。

    “二十一年前,闭关万君山的枢机子,突然现身,并留下了一句谶言,”姬如玄轻笑了一声,笑容里满是讥讽,“人皇降世,千秋功业在此代。”

    姜扶光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几乎盖过了身体里不断汹涌的热潮。

    自大虞朝灭国,群侯割据,逐鹿争雄,当今天下已经分裂了三百年之久,能称得上千秋功业的,唯九州归一,平定四夷。

    人皇将统一南北?

    扫除四夷?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她没有听说过这个谶言?

    “恰在此时,”姬如玄嗓音又哑了些许,“北朝皇帝的嫡长子出世。”

    “你,”姜扶光满眼骇然地看着姬如玄,猛然抱紧了膝盖,喉咙一哑,“就是那位谶言中的人皇?”

    “他出世的那天啊,”姬如玄仿佛陷入回忆中,哪来的什么回忆,只不过听人说得多了,“正值黎明时分,在星楼观星的太史令,忽见正南方向,有一颗璀璨的星子,划过漆黑的夜空,急速地向皇城坠落,恰在这时,一声啼哭,从中宫传出,那一瞬间,空中群星闪烁,黎明尽去,破晓已至。”

    人皇天降的谶言,在这一颗坠落的星子上应验了。

    姜扶光用力攥住五指,指甲刺进掌心的嫩肉里,钝钝的疼意,令她又清醒了许多。

    姬如玄眼睛低垂:“太史令算出命入午宫,是大天命,大臣们联想到枢机子的谶言,认定了北朝大皇子,就是谶言中的人皇。”

    姜扶光缓缓闭上双眼,喉咙里一阵干涩,身体痒得令她难受,可也抵不过,此时内心汹涌的震惊。

    “北朝皇帝,为嫡长子赐名——玄,”姬如玄脸色是近乎麻木一般的神情,“姬如玄,字君玄,一出生就册立皇太子。”

    原来如此!

    纵观史书,一出生就被封为皇太子者,十分罕见,姬如玄的这个‘玄’字,分明就不是她以为的,北朝以黑为尊的意思,是因‘玄’为‘天’,代表他于黑暗中降生,也暗含了他身负‘天命’,这个名字,于他而言并非父母对子女的期望,而是一出生,就背负的命运。

    幸或是不幸?

    姜扶光满心茫然,这应该是姬如玄最大的秘密。

    他难道不明白,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她会成为他统一南北,完成人皇使命最大的障碍吗?

    “皇太子刚刚满月,尚书房里的大儒,就每日轮流,在他的襁褓旁边念书。”姬如玄面无表情,仿佛说得不是自己,而是什么毫不相干的人。

    “他们,”姜扶光睁大眼睛,“也太丧心病狂了。”

    内心深处,突然涌现了一股极致酸软的情绪,同不断汹涌的热潮混杂,让她一时不能分辨。

    也就不知道,这一缕情绪正在乘虚而入,悄无声息地软化她心墙,或许等她发觉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谁说不是呢?”姬如玄低下头,“随着皇太子八月能言,十月能立,十二月能走,从小就展露出了过目不忘,过耳能诵的绝佳天赋,他们对此更是深信不疑。”

    姜扶光倒吸一口凉气,不知道姬如玄的过度早慧,有多少是被他们催熟的。

    太残忍了!

    “很多人在皇太子耳边,日复一日的提醒皇太子,他的使命,他的责任,他将来要走的路,”姬如玄闭了闭眼,睁开时,已经一片清明,“皇太子也以为这是他生存的意义所在,一直在为之付出努力。”

    从三岁起,每天只睡三个时辰,每日公鸡一打鸣,他就要起身,六岁就读了许多人读了一辈子的书。

    唯有杨太史,总借着要教他棋艺,拉着他说闲话。

    借着要讲道经,拉着他学习道典,打坐调息,其实就是睡觉,还偷偷带他出宫玩。

    可杨太史死了啊。

    死在大雪纷飞的那个冬日,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无声地告诉他:活下去。

    姜扶光心里堵得慌,突然想到,十五年前北朝那场,震动了整个朝堂的浩劫。

    “为什么要告诉我?”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个故事后,姜扶光越发觉得,身体软得厉害,仿佛化作了一滩水。

    她执拗问他,“为什么?”

    “倘若人心需要人心换,”姬如玄走过去,半跪在她面前,“那么我愿意,先将心交出去,去换那个百之一二,千之一二,万之一二的可能。”

    换到她一颗心的可能。

    “你来南朝的目的是?”姜扶光眨了眨迷茫的双眼,试图将他看清楚一些。

    “一会再告诉你,好吗?”姬如玄轻声问,语气温柔的不可思议。

    “为什么?”姜扶光声音绵软。

    他低笑一声,缓缓走近了她,嗓音暗哑,“因为两刻钟已经到了呀。”

    他不提还好,一提,汹涌上来的热潮,几乎将她淹没。

    可她的身体,已经软成了一滩水,仿佛在他讲完故事之后,身体有某些故作坚持,令她执拗忍耐,固执隐忍,顽强对抗,不肯软化的情绪,彻底软化了一般,再也没有半点力气,去对抗这种异样的感受。

    如果她问。

    姬如玄一定会告诉她:傻姑娘,这是攻心啊,是纵横家们,成就捭阖之道最高成就的要诀。

    内心所想,即软肋所在。

    世人会下意识给自己设上一道道内心防线,避免被看破,给人以可乘之机。

    如何将其攻破呢?

    攻心为上。

    而攻心之中,最厉害的招数就是‘以心攻心’。

    姜扶光的坚持,源于自尊和骄傲,可在这种身不由己的情况下,就算失去贞洁,也不等于失去自尊和骄傲,只会让人觉得她迂腐、固执、矫情。

    可真的是这样吗?

    自然不是。

    她内心深处,还有更深一层的坚持。

    根源在于他。

    姜扶光愿意对他给予信任,放下心防,却不是全部,在她的内心深处,从来没有放下对他的戒心。

    她不愿被药物支配,同他发生一些纠缠不清的关系,以免将来利益冲突,会陷入被动的局面。

    真的很聪明,也很敏锐。

    不过,没有用呢。

    第139章:鹬蚌相争

    攻心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发挥最大的效果,现在最好的时机到了,怎么可能让她全身而退?

    从送膏油起,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一步步攻陷她的心防。

    “我给你当解药。”姬如玄轻抚着她潮红的面颊,缓缓凑近。

    “姬如玄,你……”姜扶光睁大了眼睛,迷离的双眼,更是媚眼如丝,扣入心弦,她心动了。

    “我不曾和女子一起过,身心都干净,长公主请放心用。”姬如玄微凉的唇凑上去,含住了姜扶光轻颤的唇。

    姜扶光脑中有一瞬的空白,憋气半晌,理智轰然倒塌。

    “姜扶光,”姬如玄捏着她的下颌,与她对视,丹凤眼清晰地映照着她的面容,“我心悦于你,希望你将眷顾于我。”

    可惜姜扶光意乱情迷,身子软软瘫在他的怀中。

    ……

    此时,行宫东侧一处素雅小院里,正值花信年华的女子,素衣披发,跪坐在佛堂里,正双手合掌,闭目祷告。

    朦胧的灯影,落在她艳丽的容颜上,宛如一尊不悲不喜的佛龛。

    “现在什么时辰了?”她问。

    “不到子时。”侍女低声回答。

    佛堂里安静了片刻。

    半晌!

    沉寂的屋里,响起了喃喃自语:“西侧马球场上的宴乐,还没有散吗?”

    佛堂里门窗紧闭,有一种密不透风的幽闭感,佛龛里,盘坐在莲花座上的菩萨,捻着指,眉眼低垂,悲悯众生。

    “没有,马球场上现在正在表演斗香。”侍女恭声回答。

    “斗香啊,长公主最喜欢的,”她笑了一声,神色有些意味不明,“长公主已经失踪了一个时辰,仍没有人发现。”

    宴乐不散,长公主行宫处的人,便只当长公主兴致高,要晚些回来,毕竟斗香是长公主最喜欢的。

    长公主身边也跟了两大女官。

    在马球场上,有荣郡王夫妻照应,哪有什么不妥的,谁会想到长公主会在行宫里出事呢?

    不会!

    “这么久,想来已经同阁里思成事了。”话音一落,佛堂里传来一道幽幽叹息。

    侍女回道:“想来是成了。”

    “鲜花一般的人儿,”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惋惜与悲悯,“真是造孽。”

    多好的人啊,便是身居高位,亦不居高和寡,待人总是温和有礼,眉眼总是带着笑意,同人说话时,总给了三分体面,说话时,总是不疾不徐,不紧不慢,是真正以万卷书香教养出来的女子。

    整个南朝,就找不出这样好的人。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她声音又冷了一些,“谁让她托生在这肮脏的皇家。”

    侍女低敛的眼里,映出了一张,比菩萨还要悲天悯人的脸。

    感叹完了,她又道:“最晚夜半时分,长公主宫院里留守的侍女,差不多也该发现异样了。”

    留守宫院的女官,不会对长公主不闻不问。

    夜半时分是子丑交汇,阴气最盛,不宜在外逗留。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女子从蒲团上起身,走到佛龛前,取了一支香点燃,拜了拜菩萨,“派人注意长公主宫院里的动静。”

    “是!”侍女敛下双目。

    “承恩公也不想将事闹大,”女子又叹了一声,“陛下疼爱长公主,知道此事后,想来会影响接下来的伐越大计,太尉府也不会善罢甘休,承恩公是为了立储,不是为了给自己添堵。”

    就算明知,这是一个让长公主身败名裂的大好机会,也会按捺下来。

    “想来也做好了安排,”女子摇摇头,“保险起见,还是多注意些,若阁里思那边有不妥之处,便及时补救,万不能惊动了皇城司和羽林卫。”

    侍女应是。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女子声音微低,“为保万无一失,便不能让长公主,一下栽到这件事上,最好借着这件事,一边攥着长公主把柄,一边彻底激发贵妃党,同皇后党的斗争,双方斗个你死我活。”

    侍女仿佛没听到一般。

    “对了,长公主的贴身小衣拿到了吗?”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

    “还没有,”侍女声音木然,“承恩公那些计划安排得紧,盯得也紧,不好同丁香接触,想来要等这事完了之后才能拿到。”

    女子点头:“也好,这样也稳妥一些。”

    正说着,忽闻一阵哐啷声响。

    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原是奉茶的侍女,不慎听见了这番对话,着急退下回避,却不小心绊倒在地,打翻了茶盏。

    “奴婢,什么也没听到。”侍女吓得脸色发白,伏地不起。

    女子已经起身,立在一盏灯前。

    不知打哪儿飞来的蛾子,抖着翅膀向灯座上的蜡烛冲来。

    眼看就要被烧死,素衣女子蹙了一下眉,陡然拿起一旁的灯罩,盖到蜡烛上,救下了这只可怜的小蛾子。

    小蛾子撞到了灯罩上,围着灯罩不停地飞动,不肯离去。

    女子像是没看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侍女,淡声道:“去清理干净。”

    侍女低头应是,走到小侍女面前。

    小侍女还在做垂死的挣扎:“奴婢愿意灌下聋哑药。”

    一声短促的惨叫,小侍女的身体‘砰’一声倒在地上,泊泊鲜血,从她脖颈涌出,流到佛堂的地面上。

    佛龛里的菩萨,低垂的双眼,凝视着她死不瞑目的双眼,嘴角含了一丝悲悯的笑。

    佛堂恢复了平静。

    女子合掌诵经,脸上的表情是如菩萨如出一辙的悲悯。

    ……

    璎珞拿到长公主的戒指后,仔细地检查确认,戒指是否有假,或有不妥之处。

    金宝安抚道:“璎珞姑娘请放心,长公主已经脱险,只是此事干系甚大,长公主现在不便现身。”

    璎珞抿着唇,没有说话。

    戒指没有问题,金宝特地过来救她们,还送来了长公主的戒指,长公主现在应是安全的。

    长公主为何这般信任姬公子?

    姬公子真的可信吗?

    “长公主究竟出了何事?”璎珞的脸色很难看,“是何人击晕了长公主,到底意欲何为?”

    长公主在璎珞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她不可能什么也不问。

    第140章:真要命(加更)

    金宝不敢多说:“有人将阁里思引进了行宫女眷的住处。”

    璎珞一点就透,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阁里思王子贪花好色的传闻,她也听说过,自他进京之后,礼部准备了十余美人送给他,他尚不满意,还整日流连京里的秦楼楚馆,没想到,他竟敢把主意打到长公主身上。

    长公主险些遭了暗算。

    璎珞顿时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转头对琉璃说:“你先回宫院,就说长公主要去流苏院赏花,晚些回去,今夜,”她突然顿住话,看了一眼院中的杏树,见枝叶摇摆,这才继续道,“今夜风大,长公主衣裳穿得单薄,回头拿一件挡背的斗篷。”

    长公主特地让金宝拿了戒指过来,是为了安抚她们,显是不想将这件事闹大。

    借着拿斗篷,回去传递消息,以免珊瑚发现长公主不见了,惊动了皇城司和羽林卫。

    眼下不知道长公主情况如何。

    最好是先将此事遮掩下来,制造长公主没有出事,没有失踪的假象,来迷惑算计这一切的人。

    璎珞继续道:“玛瑙和长公主身形相似,让她扮作长公主的样子,拿到斗篷后,立马带她去流苏院。”

    她之所以挑流苏院,是因流苏院有一棵百年流苏树,每年农历四月,满树洁白的流苏花,银装素裹,又叫‘四月雪’。

    灿白如雪的花,夺人精目,使人视线分散,且不能久视,玛瑙打扮成长公主的样子,驻在花树之下,足以混淆视线。

    琉璃连忙点头:“放心,我一定尽快带玛瑙过去。”

    “我先去流苏院,”琉璃办事向来稳妥,璎珞也不担心,“守在流苏宫门口,造成长公主就在流苏宫的假象。”

    长公主在流苏院赏花,旁人也不敢窥探。

    一时也不会曝露。

    金宝看得叹为观止,不愧是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短短片刻,就安排了这样一出大戏。

    ……

    帐外红烛高照,帐内暗香袭人。

    朦胧的烟霞色幔帐,将帐内映得一片绮丽,扶光身上湿透的衣裳,已经褪去,身上穿着贴身的衣裳。

    姬如玄担心她浸了冷水,会受凉,就让金宝熬了驱寒的汤药送到门口,自己过去拿进屋。

    他一进了帐内,姜扶光扑进他的怀里,小脸在他胸口蹭,“我不舒服,你抱抱我吧。”

    “好,”姬如玄坐在榻上,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亲了亲她的发顶,“抬头。”

    扶光很乖,听话地抬头,少女面颊嫣红,海棠娇面,柔媚入骨。

    “我们玩个游戏。”姬如玄认真看了片刻,又将她的下颌抬高,将药灌进嘴里,一低头,就朝她的唇重重地碾了下去。

    少女微张檀口,顿时满嘴苦意,她睁大眼睛,嘴里发出“唔唔”声,下意识要躲开,一只大手,陡然按住她后脑,不允她逃。

    扶光被迫将苦药咽下。

    姬如玄这才放开她,唇却没有挪开,声音低哑:“乖一点,不喝药,你会生病的。”

    “好苦,”扶光眼中蕴泪,一脸控诉地看他,“这个游戏一点也不好玩。”

    姬如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看到碗里还剩的半碗药,心肠又硬了,他继续灌药,一口一口的给她渡药。

    山观那一晚,他也这样喂她喝过一次水。

    反复五次,一碗药终于见底了。

    “好苦,”少女眼泪汪汪,眼里带了谴责,“讨厌你。”

    “我这都是为了谁?”姬如玄都气笑了,将一颗红红的果子放进她的嘴里,“小没良心。”

    “是樱桃。”扶光咬了咬,尝到了又酸又甜的滋味,顿时压下了满嘴的苦意。

    少女陡然扑过去,凑到他唇上亲。

    姬如玄觉得嘴里一阵甜软,正要细细地品尝,扶光放开了他,仰着下颌,睁大眼睛看他,问:“甜不甜。”

    “甜!”姬如玄含着嘴里的果核,把吃完的果核吐进他嘴里,问他甜不甜。

    真有你的。

    这俏皮可爱,我给满分。

    少女有一种恶作剧成功的成就感,笑得花枝乱檀,顿时一阵香乱。

    “我还要。”她将唇儿凑过去。

    姬如玄探手,将榻旁小几上的一盘樱桃,拿进帐内,他拿了一颗,喂进她嘴里。

    扶光轻咬着樱桃,红艳艳的樱桃,晶莹诱人,小小的一颗,衬得她的唇娇艳诱人,饱满多汁。

    姬如玄目光沉沉,将她捞进怀里,一低头,又吻上去。

    两人分甘同味,将一盘樱桃吃完了。

    姜扶光歪了歪头,看着姬如玄,抿着嘴儿,轻笑。

    凝视着她风娇水媚的海棠花容,姬如玄忽道:“再笑一个给我看。”

    扶光茫然睁大眼睛,抿了抿嘴,果真笑了,唇角一只小梨涡若隐若现。

    她平常笑时,惯常牵牵嘴角,弯弯唇,不似这般腼腆、娇俏,带了点小女儿家的羞涩,一直没发现,她竟然还有小梨涡。

    很可爱!

    姬如玄捧住她的脸,凑过来,亲了下那只小梨涡:“真甜!”

    他用鼻尖轻抵着她鼻尖,轻轻地蹭她,许是他的呼吸太热,也太重,落在她鼻间,让她有些发痒。

    “好痒啊!”她咯咯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呼吸好烫,你离我远点。”

    笑颜如花绽,娇蕊弄珠唇,姬如玄亲住她的唇,细细地品尝。

    “疼!”姜扶光娇呼一声。

    姬如玄放开她,轻叹一声,爱怜地轻抚着她红肿的唇,哑声:“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

    少女轻呶着嘴,眼里含着一汪水,看得姬如玄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

    “方才咬这么用力,嘴都破皮了,”他心疼地凑上去,宛如蜻蜓点水一般亲了几下,“都不敢用力亲。”

    “那,”少女睁大眼睛,歪着脑袋,似在思考,又有些苦恼,“给你轻点亲,要轻一点,你要弄疼我,就不许你亲。”

    分明是纯真的表情,可一张脸,宛如著雨海棠,妩媚鲜妍到了极致。

    “真要命,”姬如玄低低地笑,中药后的姜扶光,可爱到爆,“每次都更喜欢了。”

    “好!”姬如玄凑过去,轻轻地,柔柔地轻她,亲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

    第141章:君玄哥哥

    少女雪玉一般双臂,缠住他的脖颈,撒娇:“还要亲亲。”

    “哈,”姬如玄止不住发笑,轻吻着少女的耳际,潮湿的呼吸,落在她耳里,“你不会以为男女之间,只能玩亲亲吧!”

    女孩儿的反应,简直像一张白纸一样,不停地缠着他要亲亲,除了这个,她什么也不懂。

    不像他,少不得也要从书中,汲取一些男孩子该懂的知识。

    果然啊!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然光凭一腔血气方刚,能有什么乐趣呢?

    少女懵懂地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笑。

    她不舒服。

    要亲亲,才会好受一些。

    不亲她,少女就凑过去主动亲他,手臂攀在他肩膀上,又缠住了他脖颈,宛如一根菟丝花,紧密地缠绕着凭依的大树,试图去夺取他的养分。

    凤眸微眯,一只手绕到了姜扶光颈后,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她小声地嘤咛。

    姬如玄只觉再也无法忍耐,不停地吻着她的鬓发,爱怜道:“阿琰,男孩子的贞操也很珍贵,睡了我,要负责的。”

    罗帐香暖,金钩轻摇,发出一阵窸窣细声。

    “阿琰,阿琰,”姬如玄轻抚着她的面颊,低声唤她,“这样叫你,好不好?”

    “好!”姜扶光乌发如缎,披在脑后,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声音细软。

    “投桃报李,”姬如玄一下一下地亲她的发顶,柔情缱绻,“你也唤我的字,好不好?

    金风玉露令姜扶光心里郁躁,觉得帐内闷热,她眨了眨水润的眼:“姬如玄。”

    “不对,”但见她汗湿额发,眼儿巴巴,不胜可怜模样,“是君玄,叫一声听听。”

    他满含期待地看她,目光专注。

    “我不,”姜扶光轻眨了眨眼睛,水润的眼中,泛起了淡淡涟漪,晶莹的泪珠,沾在眼睫下方,忽地破碎、流出,在一张海棠娇面上留下一道泪痕,“我就不。”

    “叫一声君玄哥哥,”姬如玄的吻,落在她的唇间,轻轻地亲,“把命都给你,好不好?”

    “君玄,”少女睁大眼睛,歪着头考虑了半晌,觉得自己不亏,这才勉强唤了一声,“君玄哥哥。”

    “哈哈哈!”姬如玄笑出声来,清朗的声音,浑然如玉,却吮了一丝哑意,显得十分愉悦。

    一阵清风吹过,院中的流苏树桠,在风中不停地摇摆,簌簌的四月雪,坠落枝头,在风中打着花摆,轻盈飘舞,空气中盈满了四月雪盈动的芳香,久久不散。

    ……

    琉璃火速,带着玛瑙赶去流苏院。

    等玛瑙进了流苏院后,璎珞便若无其事,寻到了附近值守的宫婢:“长公主在流苏院赏花,见四月雪开得好,想要摘花调香,劳烦去寻个花篮送去流苏院,夜深人静,长公主身边不好离人,我便先回去伺候。”

    绿衣宫婢一听是长公主要的,连忙恭敬道:“璎珞姑姑请放心,奴婢一会儿就将花篮送去。”

    璎珞微笑颔首,接着又道:“长公主喜欢四月雪,会在流苏院多待一会,便请你知会一声。”

    接了长公主的差事,绿衣宫婢自是高兴不已,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璎珞面上笑意不改,声音也同之前一般,只是眼里微透了一缕冷意。

    “是奴婢斗胆了,”绿衣宫婢连忙屈身,“不知姑姑,可曾听过齐鲁树王?”

    璎珞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显是不想同她闲聊:“听过一二,乃战国齐桓公亲手所栽,此树生于山岩石缝中,树下有流苏泉,泉水叮咚,甘冽清澈,终年不息。”

    “建造南郊行宫时,流苏院中的这株流苏树,就是效仿齐鲁树王而栽种,因要造出山岩石缝的景致,工部建造了一座石山,石山将旁边的清泉院分隔开了,而清泉院有一泉水,临树而建,甘冽清澈。”

    其实就是一座宫院里的两个小院。

    璎珞确实没注意这些,对此也并不怎么感兴趣。

    “奴婢想着,长公主既是过来赏景,这树下清泉,也是难得的景致,便斗胆提了一句,”绿衣宫婢低下头,“是奴婢多嘴了。”

    璎珞表情不由一缓:“今日实在太晚了。”

    倘若此时,待在流苏院里的人确实是长公主,许是会去清泉院赏一赏才是。

    绿衣宫婢连忙退下,返回值守的院子。

    同她一起值夜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灰衣宫婢,才进宫不久:“方才那人是谁,瞧着通身气派,真能唬人,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认得这样体面的人。”

    她们在宫里,是在御花园里做洒扫。

    来了行宫后,也被分配到比较偏僻的宫院做洒扫的活计,接触不到贵人宫中的人。

    “是长公主身边的璎珞姑姑。”绿衣宫婢连忙道,“长公主在流苏院赏花,你去附近知会一声,别让人闹出动静,惊扰了长公主。”

    灰衣宫婢一脸惊喜:“我马上去。”

    绿衣宫婢摇头失笑,连忙拿了花篮,送去了流苏院。

    花树上高低错落,挂了许多灯笼,整个流苏院灯火如昼。

    绿衣宫婢站在院门口,远远望去,满树繁花,宛如皑皑积雪,轻风袭来,十里飘香,绒细的花瓣轻盈而下。

    长公主就站在花树下,身上披了一件粉白色的及腰斗篷,绿裙搭了白斗篷,同白流苏绿叶白花一样,显得玲珑素雅。

    她不敢多看,连忙低头退下。

    璎珞见戏也演得差不多了:“一到夜半时分,我们就走。”

    琉璃仍有些担心:“可是长公主……”

    “今天晚上什么事也没发生,”没有见到长公主,她同琉璃一样心中仍有担心,“顾二公子送长公主离开后,长公主想到流苏院的四月雪开了,于是转道去了流苏院,一直在流苏院赏花,不论谁问,都是这话。”

    琉璃和玛瑙点头。

    “至于长公主,”璎珞担心她们露了马脚,就安抚道,“倘若天亮之前,长公主还没有回来,就直接寻骁骑将军,去找姬公子要人便是,接下来,我们要密切关注行宫里的动静,派人盯着阁里思处。”

    一提了戚言淮,琉璃和玛瑙顿时心中一安。

    此时,长公主在流苏院赏花的事,已经传开了。

    林弦照也得了消息。

    第142章:小心肝

    他本能不信,这次的计划万无一失,不可能出现差错:“你确定待在流苏院的人,就是长公主本人?”

    长随低声道:“属下得到消息后,赶去了流苏院,璎珞守在流苏院门口,琉璃在院子里陪着长公主,长公主在赏花,属下不敢靠近,却也看得分明,装扮和身形确实是长公主没错。”

    林弦照心里有一种脱离掌控的感觉。

    “皇城司那边传来的消息,分明就是,璎珞和琉璃是一并打晕带走的,同长公主安置在一处,可是现在,她们同长公主一起出现在流苏院,就只能说明,长公主根本没事。”

    总不可能一起出事的璎珞和琉璃没事,反而长公主有事。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林弦照同他想法一样,猛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阁里思那边,还有消息传来吗?”

    长随摇头:“最后一次消息,是丁香亲自带着阁里思,进了安置长公主的房间,那时还一切正常。”

    “确定一切正常?”林弦照有些不信。

    长随想了想当时的细节:“属下是亲眼看到,丁香和紫鹃将长公主送去了提前准备好的厢房,不久之后,阁里思就到了,我们的算计确实成了。”

    林弦照推算了一下时间:“现在都到了子时,整整一个时辰,她们就没有再传过消息?”

    长随也察觉了不对劲:“属下交代丁香和紫鹃二人,若阁里思那边没有异动,就尽量少传信,以免曝露了她们。”

    主子还要用她们二人,总归要保一保的。

    ‘少传信’,不代表不传信,丁香不会这么大意,思及至此,暗卫脸色不太好:“属下马上去那边探一探。”

    林弦照闭了闭眼:“问题大约就出在,长公主进了厢房之后的这段时间,那时紫鹃和丁香,可有离开过?”

    长随连忙道:“为免曝露了她们,丁香和紫鹃安置了长公主后,丁香去接应阁里思王子,紫鹃在小院附近望风。”

    林弦照脸色很难看:“这么说,在这段时间里,长公主身边没有人,甚至连院子里也没人?”

    “这……”长随脸色隐隐发白,“长公主中了金风玉露,此药一开始,会令人全身麻痹瘫软,琉璃和璎珞,被击中昏睡穴,是不可能自行醒来。”

    “你们就没想过,长公主可能会被人救这种可能性吗?”百密总有一疏,但凡不是光明正大的事,遮掩了做,总难免会令人钻了空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光他们没想到,就连林弦照自己,不也没想到吗?

    “卫四不在。”长随心中一阵茫然,今天救了长公主的,又是谁?

    承恩公府已经确认,除了卫四外,长公主身边没有其他暗子,只是卫四,自上次受伤之后,就重太尉府,吸取上一次战斗的经验,进行密训。

    暗子的实力,就是在每一次生死搏斗之中,不断增长,每一次受伤后,就是一次实力上的飞跃。

    很残酷。

    而且,行宫里不允携带私卫。

    林弦照闭了闭眼:“你先去探一探情况,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把该收的尾巴都收干净了,千万不要留下后患。”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林弦照更担心,阁里思不能如愿得到长公主,会认为是承恩公府戏耍他,从而恼羞成怒,反咬一口该怎么办?

    他已经在心中思考,该怎么平息阁里思的怒火。

    只是阁里思傲慢霸道,反复无常,实在不好相与。

    林弦照蹙了一下眉:“给国公爷传个信,请他亲自出面,先将阁里思安抚下来。”

    与此同时,一直派人暗暗注意长公主宫院,及阁里思处动静的东侧佛堂,也得到了消息。

    跪在蒲团上女子,还是闭目祷告的样子:“莫非是,计划泄露?”

    为了算计姜扶光,承恩公府此次动用了,埋在皇城司里多年,一位十分重要的钉子,却功败垂成。

    令她不解的是,承恩公府将顾嘉彦都拖下水了,姜扶光到底是怎么逃脱的?

    “现在该怎么办?”侍女低头,所有的计划全部泡汤了。

    “容我想想。”女子一动不动,宛如一尊悲悯的菩萨像,脑里却一片纷乱。

    今天这事,虽是承恩公在安排,可她们也在暗暗使力,两方人把劲往一起使,一切才会如此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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