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见他声音宛然低沉,有些嘶哑,我轻咳一声:还有,你声音也不好听。只是被人下了毒,烧伤了喉咙,过阵子就好了。
不得不说,对方这放下身段,温柔入骨的样子,实在令人迷惑,也令人心软。
鸡蛋里的骨头都被挑完了,我无法可想,目光渐渐凝在了面前那箱金珠上。
你先前说,家在陈郡?
是。
那我嫁去陈郡,你能让我带上阿耶吗?
……
我不要你金珠,也不要你绸缎,只要你将我带去陈郡,允我照料阿耶。
我低着头,细声哽咽:我便作你的妻。
第二十三章
初夏夜长,蛩鸣轻细,散落草尖的萤火虫渐渐绝了踪影,等了许久,方听到那低低哑音响起:你可知此事艰难?
我移开脸,不敢看他眼睛。
如今胡羯步步进犯,境内流寇众多,陈郡虽距滁州不远,短途已成天堑,我将你带走已是不易,更莫说你阿耶了。
说着,他缓缓摇头:此事,你是要我用命去博。
我轻轻点头:既如此,你拿上金珠绸缎,就自行离去吧。
对方松了手,花架随即寂寞地停了下来。
你不与我同行?
我无动于衷:为人子女,怎可抛下父母不管?
对方垂目沉吟,踟蹰良久:你救我一命,可留下金珠。
不,你曾救过我,这也算恩怨相抵了。
说罢,我跳下花架,从怀中拿出薄薄一张红纸递过去:这婚契,名字本就是乱写一通,也未交予官府报备,到底怎么处置,丢了或是撕毁,都随你。
这之后,我行了个女礼,默然离去。
我走以后,两人从不远处的树荫中走近,神色忐忑:郎主,事不谐矣?
那人手执红纸,面容柔和:此事对别人不易,对我又有何难处?
只是不知,有朝一日,她会不会像对她阿耶那般,对我不离不弃……
身畔,两人揣测着他神情,肃容以待,
不过须臾,这向来残暴的主人已恢复了冷淡神情:也罢,你二人自去陈郡传我口令,调一支亲兵来。
郎主?若调亲兵,您身边……
有何疑问?
没、没有。
杀墨杀砚不敢驳嘴,自领命去了。
这之后,对着纸上那密密麻麻的红字,他眉头挑起,唇角的笑容渐渐加深。
艳极,也诡极。
江愁予,他日你若敢负我……
第二十四章
这之后数日,我见一群人开始打点行装,便也深居简出,不再走去对方面前。
这天夜里,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笛声透窗而入,左右睡不着,我索性开了窗,再听那乐声便清晰了许多,就在厢房外。
穿过影壁,几处碍眼的倒挂藤萝横于眼前,信手将它拨开,便见眼前浅浅荷塘畔,立一袭翩然轻薄的白袍,撒着星点的木兰暗纹,如水流一泻至地,显得人分外单薄清瘦。
粗粗一看,甚至有些病怏怏的。
我正要离开,见那形容凄美,不知为何就顿住了脚步。
你伤了腿,要多休息才好得快。
对方将置于唇边的手放下,不是什么笛,只是薄薄一片树叶:腿上又酸又痒,我睡不着。
哦。
我应了一声便要走,却听身后人扬声道: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他话音未落,我转了身:来,看看你伤处。
你这狠心的……
不等我听清,对方轻咳了咳,顺势坐到了旁边一块大石上:看吧。
我顺势揭开他裤腿,借着月光潦草看了看。
长新肉了,难免会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