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沉声应道:“是我。”宝扇走到宇文玄身旁,紧绷的眉眼明显放松,她脚下略带些踉跄,还是宇文玄抓住她的手臂,才让宝扇勉强稳住身子。
但手臂触碰到宝扇的瞬间,宇文玄注意到她眼神中的慌乱不安,待她站稳身子,便匆匆退后几步,和宇文玄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
宇文玄拧眉,对宝扇突如其来的防备感到不解。
闻到空气中飘散的酒香,宇文玄沉声问道:“你饮酒了?”
“一点点。”
宇文玄起身要走,让宝扇随他一同回府。
宝扇看了看周围刚办了一半的宴会,欲言又止,终是点头应好。
回府时,宝扇不见长溟剑的身影,慌张询问,才知道长溟剑被宇文玄留在了皇宫里。
宝扇神情黯淡,带着几分不安,长溟剑被留下,那她这侍剑的小婢子……
宇文玄眉头紧锁:“为何不走?”
“奴婢……奴婢是伺候长溟剑的……”
宇文玄走到宝扇身旁,想起她今晚的古怪和有意疏远,不顾那轻颤的身子,抬起小巧白皙的下颌,冷声道:“你的主子是我,不是长溟。”
宝扇怯怯道:“是。”
宇文玄回到王府,云起将一封密信送到他手上,是在宇文玄进宫不久收到的。
看着信纸上的筹谋算计,宇文玄轻笑出声。
要宇文玄助她,推不足百日的婴孩上皇位,她得到安稳度日,宇文玄能拥有滔天权势,日后定然无人敢再拿长溟剑之事羞辱他。
密信被宇文玄叠好,收在书册中。
花晴和锦绣将喝醉的邓姑娘扶上床榻,花晴闻闻身上的气味,嘱咐道:“你将邓姑娘收拾好,再去休息。”
说罢,她便快步离开。
锦绣将邓姑娘身上的衣衫褪下,「咚咚」坠地声传来,锦绣弯腰拾起,是一串红檀木手串。
这不像是邓姑娘会随身携带的物件。
锦绣将手串放在鼻尖,清新幽人的气味。
她又多嗅了几口,那清新的气味渐渐浓郁起来,让锦绣有些头脑发昏。
第47章
世界二(二十三)
锦绣将红檀木手串塞回了衣衫中,出了屋子,用冷水净面,数次后,脸上的潮湿热意才渐渐褪去。意识恢复清醒的锦绣心头暗惊:这般强劲的虎狼之药,邓姑娘是从哪处寻到,又要用到何人身上。锦绣心中纠结,又不敢贸然将此事告诉他人,万一当中有别的蹊跷,她便成了心思不正的婢子。
邓姑娘自生辰宴那日起,往宇文玄那处去的越发频繁,药汤也不假手于人,亲自熬煮,配上几碟子小巧点心,一同送到宇文玄的院子。
药汤和点心都被收下,王府中众人都瞧的出宇文玄的变化,似乎对邓姑娘的接近不再抗拒。
众人皆道:邓姑娘费了这些软磨硬泡的功夫,终于令铁树开花。
锦绣瞧着心中焦急,她看的仔细,邓姑娘整日红檀木手串不离身,连熬煮的药汤中,都带上了缠绵的香气。宇文玄到底是接受了邓姑娘的心意,还是被那古怪的香气所迷惑?
长溟剑被送到了宫中,院子里的侍卫都被调离到他处,屋内如今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宝扇。
锦绣推开门时,只见宝扇正端坐在圆凳上,手上拿着绣绷,目光柔柔地盯着穿梭其中的丝线,日光照在她如瀑青丝,曳地长裙上,在她白瓷般的脸庞上,镀上淡淡的金色。
只因为少了一柄长溟剑,屋内却显得极其空旷,寂静的能听到红丝青线穿破布帛的声音。
宝扇绣完最后一线,拿起桌上的银剪裁掉多余的丝线,将绣绷取下,手心中便躺着一条崭新的绣帕。
宝扇抬眸,目光柔柔地瞧着锦绣:“今日得了闲,特意来找我吗?”
锦绣见她满脸懵懂无知的模样,言语中怨念颇深:“王爷他这些日子,和邓姑娘关系亲密……”
宝扇垂下眼眸,声音轻如云雾:“是吗。”
“自然是,当然是。”
知道院子里无其他人,锦绣也不再小心翼翼,焦急地在屋中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平日里府上的小厮说,若有女子投怀送抱,男子不论喜恶与否,通通收入怀中,我只觉是他们的浑话,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道理。
王爷既已有了你,为何还去惦记旁的女子。
这般贪恋女色,也不怕,不怕精魄损伤……”
宝扇两颊绯红,双眸讶然:“锦绣,你在胡说些什么,怎么能胡乱议论王爷……”
何况,她哪里就是宇文玄的人了。锦绣竟这般大胆,明明是未曾出嫁的女儿家。却连什么精魄之事,都这般明晃晃宣之于口。
锦绣只当她面皮薄,不愿议论这些,也不再与宝扇争论,双足轻跺,嘴里念念有词:“你只需告诉我,你到底对王爷有没有那份心思。
若是没有,我瞧那叫云起的,也勉强配的上你……”
锦绣心想:虽然宇文玄凭借蛮力,占了宝扇,可他如今这般表现,属实让人觉得他并非良人。若宝扇对宇文玄无意,只是畏惧他的权势才委身于他,不如借此机会,另寻了他人。
宝扇匆匆地垂下脑袋,耳尖发红,如同上好的鸽子血宝石,鲜艳欲滴。她樱唇微启:“自进了王府那日,我便只是王爷一人所有,以后万万不能提及其他,若落入旁人耳中,怕是会招惹事端。”
锦绣握紧了手掌,闷声答应了。
长溟剑留在宫中数日,便惹出了许多事端。
先是小皇子夜间噩梦不止,冷汗涔涔,后是宫中喂养的珍禽异兽,皆躁乱不止。
皇后本人的寝殿,因为与长溟剑搁置之地相距极近,也觉得胸口发闷。宫女将「长溟剑煞气重,恐会招惹事端」的传闻禀告了皇后,皇后心头惊惧,便生出了将长溟剑送回的念头。
于皇后而言,将长溟剑从宇文玄手中,已经是落了宇文玄的面子,多留长溟剑几日实属无用,何况它还招惹了这许多躁动。
只是此言不合圣上心意,他只觉得宫中众人,包括皇后,都是小题大做。因为区区小事,便将长溟剑归还给宇文玄,岂不是显得他堂堂天子,竟然惧怕于一柄剑。
皇后无功而返,深夜还未曾入睡,反而听到圣上将那被关的宫女和孽子救出,单独安排了住处。
皇后心中羞愤至极,圣上此举,是对她生出了嫌隙,故意敲打于她。
皇后彻夜未眠,在佛像前静坐了一夜。
次日,贴身宫女领了皇后的令牌,往宫外去了。
花晴这些日子可谓是春风得意,宇文玄何曾对待一个女子这般放纵,如此给邓姑娘颜面,难免让人浮想联翩,猜测邓姑娘何时会登堂入室,成为王府的女主人。
而花晴,作为邓姑娘身边最亲近之人,众人对她更是异常恭敬,奉承的言辞换着花样地送进花晴耳中。
锦绣正抱着一盆浣洗的衣衫,花晴见状喊她停下,将木盆里的衣衫左右翻看。
锦绣面笑皮不笑道:“你若想接收这盆衣衫,便尽数拿去,不必一件件翻看。”
花晴手下微顿,她哪里愿意做这样的粗活,日后邓姑娘做了真正的主子,她势必要水涨船高,指挥一众婢子,哪能去浸泡井水,将手心揉搓的通红,再晾晒这些衣衫。
“哼,这种粗活,还是你来干吧。”
锦绣神情未变,将衣衫重新整理,抱着木盆走开。
待到了水井旁,看周围无人,锦绣才翻开衣衫,从最底部取出一枚红檀木手串。
她将手串收入怀中,去厨房寻了砸核桃用的小银锤,重重一凿,手串便裂开了纹路。
锦绣又举起银锤砸下,圆润的红檀木串珠便四分五裂,中心出露出细沙般的粉末。
这粉末香气更为浓郁,锦绣不敢细闻,用帕子裹好,草草收了起来。
剩下的几枚串珠,锦绣用原本相连的金线串好,两枚串珠之间留出细小的缝隙,待重新戴上手腕,竟看不出少了一枚。
锦绣将晾晒好的衣衫拿回屋中时,正遇到邓姑娘和花晴在寻找红檀木手串,她将衣衫放置在柜中,顺势将手串也搁置在木柜的最底层。
锦绣指了指自己胡萝卜一般大小的手指。
宝扇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只觉得异常冰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替邓姑娘浣洗衣衫,花晴说我洗的不干净,又盯着我重新洗了几遍,手指上本就有裂痕,又浸泡在井水里几个时辰,才弄的这般难看模样。
若是王爷见我手指这般丑陋,怕是什么食欲都无了,呜呜,宝扇,我可怎么办……”
宝扇轻轻拍着锦绣的肩膀,取来药膏,为她涂抹手指,直至手指生出暖意才停下。
“无碍,我去替你送。”
锦绣扑进宝扇怀中:“还是宝扇你待我最好!”
闻到宝扇身上的盈盈暖香,锦绣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宝扇将锦绣安抚好,细细叮嘱她记得擦好药膏,日后才不会留下疤痕。
锦绣一一应过后,宝扇才去了厨房,按照锦绣所说,取走甜汤。
托盘上的甜汤是刚做好的,热气被瓷碗尽数遮掩,闻不到其中的气味。
宝扇美眸轻垂,锦绣素来知晓她脾性怯懦,畏惧宇文玄,遇到此事即使另寻他人,也不会来找自己顶替。
想起方才锦绣眼神里的闪躲,宝扇心中微定:此事必然和宇文玄有关,只是锦绣不愿多言,她也只当做不知便是了。
宝扇停下脚步,低垂着眉眼,轻声道:“邓姑娘吩咐,奴婢来送甜汤。”
侍卫打开屋门:“进去吧。”
宝扇将甜汤放在桌上,掀开瓷盖,一股奇异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屋子,宝扇身子止不住的发软。
宇文玄闻声走了过来,这甜汤的气味他并不陌生,往日里,管家将甜汤端进来时,便说道「邓姑娘心思巧妙,手腕里藏着暗香,香气还沾染在药汤和点心上了」。
宇文玄五感敏锐,心中记住了那不属于药汤的香气。
如今这香气沾染到甜汤上,甜腻中带着软绵绵的浓香。
宝扇双腿绵软,勉强将羹勺放入瓷碗,端到宇文玄面前。宇文玄冷凝的话语落在她头顶:“我不喜这些甜腻的食物。”
宝扇斟酌着宇文玄的意思,他不喜,便不会喝,宇文玄又不会浪费食物,这甜汤必然是不能丢掉的。她怯生生开口:“那奴婢便将甜汤带下去,谢王爷赏赐。”
“在此处用。”
宝扇眉心微跳,垂首应是,将甜汤捧在手心,热气透过碗底渗入肌肤。
这甜汤中不知加了什么食材,只让人头脑发昏,两眼迷茫。
浓郁的香气向四周弥漫,宇文玄拧眉看着宝扇饮尽了一整碗甜汤,她这般乖顺,说让她用,便不顾甜汤的古怪,老老实实地用完。
方才用甜汤时,宝扇还顾忌着规矩,挺直地站在那儿。
如今甜汤服下,双腿却贴在了圆凳上,手掌无比乖觉地放在膝盖上,两眼迷蒙,小巧的鼻尖沁出几滴薄汗,胭脂红唇紧紧抿着,像极了学堂里费力念书却听不懂夫子高谈阔论的小儿郎。
宇文玄走近了几步,劲腰刚好挡住宝扇的视线。
“宝扇?”
他声音极冰极冷,落入宝扇耳中,却好似一副良药,为她驱赶身上的难耐燥意。
她的视线渐渐凝聚在宇文玄的青玉腰带上,那是一块水头极足的玉,被打磨的光滑细腻。
宝扇身子前倾,不出所料地将脸贴到了青玉上,果真如同她猜想的那般,丝丝凉意,令人爱不释手。
那青玉虽大,却只能让宝扇半边脸颊触碰,待一面脸颊的燥意被冷却,她便将另外一面贴上,红唇发出轻轻的喟叹声。
宝扇神色朦胧,丝毫没注意,她红唇吐露的气息,尽数往一处去了。
宇文玄神色冷若霜雪,若是在平常,宝扇早已经两股战战,跪在地上求饶,可此时她神志不清。
在宇文玄往后退却之时,还伸手捉住了那青玉腰带,脸颊轻蹭,惹得腰带的主人身子更僵硬了几分。
香气渐渐萦绕在宇文玄身边,一抹白嫩而小巧的肩头,啃咬留下的斑驳红痕,女子如泣如诉的哭闹声……种种画面,在宇文玄的脑海中重现。
他脸色瞬间黑如玄铁,身体虽被香气影响,但终究是由自己把控。
直到那娇嫩柔软的红唇,隔着轻薄衣衫,印上了他腰部的疤痕。
似一泓暖泉,流入他肌肤的每一处,最终汇聚到腰部。
难以忍耐。
如此姝丽景色,怎能强自忍耐。
第48章
世界二(二十四)
宇文玄大掌掐上宝扇腰肢,稍稍用力,便将她抱上桌案。上好的狼毫笔,徽州墨,一端方砚,通通被扫落于地上,几滴零星的墨点飞溅到宇文玄手腕,他毫不在意,轻轻一揉,大团的墨痕就在手上晕染开来。宝扇原本乖巧地贴在宇文玄的青玉腰带上,此时见了这副境况,柳眉微拢,摸出身上的帕子。她将宇文玄的手掌拉开,用绣帕耐心地擦拭上面的墨渍。
半晌,宝扇抬起头,水眸中有亮光闪烁。
“很干净。”
气血上涌,比肩于战场厮杀的念头似惊涛骇浪般涌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难以忍受,也不必忍受。
男欢女爱,本就是天理自然,且如此美色惑人,抵抗也是徒劳,何必费那些无用功夫?
宇文玄大掌握住宝扇的柔荑,步步诱导,让她亲手将青玉腰带取下。
宝扇只能跟随着宇文玄的动作而移动,待青玉腰带到手,便迫不及待贴在脸颊,一副满足的模样。
宇文玄眉眼中尽是不满的神色,他将那白皙脸颊,从青玉腰带中换到自己手心。
宝扇恍若未觉,贴紧宇文玄的掌心轻蹭。
粗糙如沙砾般的手指,从脸颊移动到宝扇下颌,宇文玄抬起那张布满红霞的小脸,让她直视着自己。
“我是何人?”
或许是异样的香气作祟,宝扇双眸略有迷蒙,细瞧了宇文玄片刻,才不确定地开口:“王爷?”
似是启动了机关开口,宇文玄俯身,带着急切的热气,以唇齿做尺,丈量着宝扇细长的眉,盈盈水光的眸子,挺翘的鼻。
他是极耐心的裁缝,对待宝扇的每一寸肌肤都尤其耐心,柔软双唇的弧度,曲线,他都要丈量。
一次测量的不准,那便有下一次,再一次,反反复复……
直到惹得那两丸水眸,泪水涟涟,娇柔唇瓣,吐息不稳,直能泣声求饶,才堪堪停下。
宇文玄拉起宝扇的手腕,在上面印上一个浅浅的牙痕。
他不会去问宝扇有无心悦之人,在宇文玄眼中,宝扇在他府中,此生便是归属于他的人,哪里容得旁人窥伺。
因此,宇文玄没有开口发出「你是否钟意于我」的询问,而是言辞笃定,双目幽深,仿佛要将宝扇吞噬入腹一般:“你是我的人。”
宝扇破碎不成语句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我……是王爷的……人……”
泣不成声,分不清痛楚或者欢愉。
摘掉的不只是青玉腰带,还有价值千金的墨色锦袍。
简陋的女子衣裙被扔到地上,而金线缝制的锦袍却被铺在宝扇身下,她这般娇柔的身子,胜雪三分的肌肤,本就该用最上等的衣衫包裹,此刻也正是如此。
权势在握的男子,过去在宝扇眼中,如同高不可及的天空一般,不可触及的宇文玄。
此时却伸手抚着她的腰肢,脸上流露出寻常男儿般的狼狈模样。
宇文玄额头沁出汗珠,薄唇紧抿,他久经沙场,在这床笫间,却可谓青涩之极。
但宇文玄极善学习,他如同天赋异禀的船夫,初次出海虽然生涩。但很快便撑起竹篙,展开第二次航行。
波涛起伏间,宝扇双眸中有片刻的清明,她并非无知无觉,宇文玄的手掌粗糙,在她未着寸缕的肌肤上,留下点点红痕。
宝扇伸出素手,轻轻摸上在她身前晃动的耳尖。
待宇文玄抬起头时,她双眸又变作一片迷蒙。
一叶扁舟,似是不能和他这位高大的船夫匹配。
但宇文玄像是认准了柔弱不堪的扁舟,不肯松手,任凭海上的波浪一次又一次涌来,直到晨光熹微时,才堪堪停下。
宇文玄衣衫尽褪,却并不觉得寒冷。
桌案上一片狼藉,小巧可怜的人儿,被锦袍牢牢地保护在其中,宇文玄大掌一伸,将穿着锦袍的宝扇抱在自己膝上。
待宝扇醒来时,第一眼瞧见的,便是宇文玄曲线流畅的下颌。
她如山野中受惊的小兽,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样,又被宇文玄圈在怀中,心中惊讶却不敢惊叫出声,只能用清水般的眸子,委屈地望着宇文玄。
宇文玄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睁开双眼,看着满屋狼藉模样,桌案,床边,软凳……
他剑眉紧皱,想起自己昨日的荒唐举动,心头微动,待看到怀中宝扇似谴责的委屈模样,手上不禁轻轻颠动。
宝扇神情茫然,被宇文玄这副举动弄得手足无措。
他这是在做什么……
宝扇从宇文玄怀中退出,赤脚站在地上,她拢紧了身上的锦袍,怯懦地要离开。
宇文玄自然不会让她这副模样出去,喊人为她拿来衣服。
“你我之事……”
他欲言又止,宝扇眼中噙泪,不待衣裙拿来,便急匆匆穿上绣鞋,裹紧锦袍逃走了。
“我知晓自己是地上的泥……”
是不能和天上的云相配的。
宇文玄拧眉,唤来管家低声叮嘱了几句。
邓姑娘与宫中来往更为密切,皇宫中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
秘密产子的宫女,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不禁救下自己和婴儿的性命,还得了圣上宠爱。
只是圣上仍旧没有给她和孩子名分,这宫女心中急切,又接连给宇文玄送了几封信。
或许是看宇文玄无动于衷,从未给过回信,这宫女为表示诚意,言语越发直接。
直言要推举婴儿上位,让宇文玄做幕后之君。信,宇文玄尽数收下,却一封未回。
管家心中暗道:这宫女仿佛是着魔一般,为了权势堂而皇之地想谋朝篡位,若是被发现,定然性命难保。
不过管家转念一想,这宫女本就是应死之人,再不奋力一搏,恐怕失去了圣上的宠爱,等待她的就是种种非人的折磨。
自从那串红檀木手串起了效果,邓姑娘对于皇后时常的联络通讯,也不再如往日般抗拒。
甚至让自己最信任的婢子花晴,亲自往府外送消息。
反正问及的也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宇文玄进了几碗点心,睡了多久的琐碎小事,便是被宇文玄抓到,她也有理由解释。
如此一想,邓姑娘对皇后联系她之事,便不再抗拒。
邓姑娘知道长溟剑对于宇文玄的紧要,自觉和皇后有几分交情,便在回信中加上一句「长溟剑留在宫中久矣,何日能物归原主」。未曾想皇后果真愿意为此事想法子,将长溟剑带出宫,交还给宇文玄。
将信封收好,邓姑娘起身去寻宇文玄。
“皇后允诺,将长溟剑归还。”
只是为保全圣上的颜面,不能大张旗鼓地送还给宇文玄,将长溟剑放置在金玉阁,让宇文玄静静拿回王府便是。
金玉阁,京城最大的酒楼,灯火昼夜不歇,极为热闹。
宇文玄自然应下,只身前往。
邓姑娘立在原地,意味深长道:“既然是取回长溟剑,侍剑婢子怎能不在身侧。”
宇文玄还未开口,管家上前一步:“邓姑娘所言极是,我这就唤宝扇前来,只是这事是由邓姑娘促成,你若是……”
邓姑娘扬起头:“我自然要去的。”
宝扇被唤来后,怯生生地候在一旁,眉眼低垂,等候吩咐。
她眉眼柔弱,比之从前,增添了几抹艳丽颜色,柔软红唇似是破了皮,连说话时都小心翼翼,生怕碰到。
邓姑娘面上郁郁,她仔细瞧着宝扇的模样,看不出半点蹊跷古怪来。
但花晴明明说,看到了宝扇抱着宇文玄的衣服,神思不属的模样。
邓姑娘心底仿佛扎了一根刺,长溟剑留在宫中,她这侍候剑的婢子也应该另外寻了去处,邓姑娘找过管家几次,管家百般推迟,不肯松口让宝扇重回自己身边,或是回了蔷薇苑。
这次非要喊上宝扇,也是邓姑娘有意为之,目的是让宝扇看清自己的身份,不要肖想不合规矩的事。
金玉阁果真富丽堂皇,长溟剑被搁置在最顶层,宇文玄需要登上七道阶梯,才能取回长溟剑。
临进门时,宝扇双腿微晃,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抚住。
“王爷……”
她细声开口,撞入黑曜石般的眸子里。
宇文玄轻抚她腰肢,将她那处柔软处碰的滚烫。
“当心。”
宝扇怯怯点头,看着宇文玄越走越远的身影,脸上难掩失落。
步至第三层阶梯,宝扇轻抚胸口,吐息不稳,她待在原地休息,余光瞥见各层楼都坐满了客人,听闻金玉阁膳食是为一绝,宝扇难免多关注了些。
她状似无意地望向每一桌摆放的膳食,待看清后,心头微跳。
明明是在金玉阁,桌上摆放的却是茶水点心,偶尔有琳琅满目的膳食。只是分毫未动,两人面对面坐下,只饮茶水,不动碗筷。
宝扇越发心惊,又不敢加快脚步,只能缓缓向上走去,想向宇文玄告知一切。
但当宝扇追上宇文玄的身影后,见他目光笃定。
虽是来取长溟剑,却无半分急切的模样,连眼神都未在屋中逡巡。
宝扇心头微定,可见宇文玄对金玉阁的古怪。并非完全不知,甚至可能早早就知晓,还顺势为之,来此取回长溟剑。
几人进屋之后,门突然间合拢,原本带路的伙计也不再卑躬屈膝,略显僵硬的脸上露出几分?}人的笑意。
本该喧哗热闹的金玉阁,此时却无比安静。
楼下的交谈声,杯盏相碰声,通通都停下,只有刀剑拔出的声音。
第49章
世界二(完)
变故突生,四面八方突然冒出手持刀剑的蒙面人,邓姑娘见此场景,身子发颤,原本迷茫的心头突然明了:皇后竟利用她,将形单影只的宇文玄骗至此处!
宇文玄既无刀剑伴身,又无侍卫陪同。众人虽对他过去的名声有所耳闻,但如今宇文玄手中无剑,且……依照皇后吩咐,早已经在屋内熏染迷香,加之宇文玄体内的药性,彼此中和,便可以迷惑其心智,更方便他们下手!
宝扇双眸圆睁,满是担忧惊惧,她伸手去捉宇文玄的衣袖。却发现他双目黑沉,眼尾血红,极其骇人,像极了丛林中失去控制的野兽。
无助,茫然,种种情绪弥漫在宝扇的眼眸中,她嘴唇张合间,下意识地呼喊着最信任的人:“王爷……”
宇文玄耳尖微动,却并没有回应她。
屋内正中央摆放着一红木匣子,混乱间匣子倾倒,明晃晃的白光闪烁,长溟剑显露在众人面前。
长溟剑搁置在此处,宇文玄却并不能提剑,只能任人摆布,受皮肉之苦。
为首的蒙面人见宇文玄双目无光,混混沌沌的模样,心中暗道:果真如皇后所说,以药物损伤其内,再用外物诱之,彼此相辅相成,宇文玄定然会失了神志,只能束手就擒。
他冷笑一声,举起手中利刃,朝着宇文玄的后背砍去。这可是人人畏惧的「血阎罗」,昔日令人闻风丧胆。如今却要被他拿捏,难免让他气血翻滚,连握紧刀柄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邓姑娘已被人牢牢看守,他们未曾动她,邓姑娘惨然一笑:或许是因为她给宇文玄下药「有功」,才不会伤她。眼见一片白光灼灼,邓姑娘紧闭双眼,喉咙涩然,心头生出阵阵无力。
宇文玄犹如木偶般立在原地,连身后飘散的刀风涌来,都毫无所觉。
泣不成声的弱小声音响起,口中念着他的名字。
“王爷躲开……”
“危险……”
那声音绵软细弱,声音因为畏惧带上了颤儿,却仍旧笃定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周围人的并不阻拦宝扇,毕竟这是在金玉阁,王府的人即使赶来,也会被阻拦在门外。
他们瞧着宝扇面容惨白,柔唇发颤,鬓发微乱,在白皙柔软的脖颈处飘扬,气血翻滚越发强烈,甚至增添了几分莫名的燥意。
刀越来越快。
宫中,皇后似有所觉,转身跪在了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
并非她手段狠毒,原本为宇文玄准备的路,是以邓姑娘作饵,那药方用的多了,短时间内力气大增,会有回光返照的奇效。
可惜邓姑娘没能暖化宇文玄的冰冷心肠,圣上那边又有污秽之人作祟,她不能不急切,圣上嫌恶宇文玄,不愿亲自动手,落了世人话柄。只有自己亲自筹谋,才能谋得圣上欢心,求得一个安稳度日。
往生经从皇后口中吐出,惟愿刀下亡魂离去时,无甚痛苦。
刀剑倒锋利的刀刃没入血肉,宇文玄的锦袍上一片血痕,血珠飞溅到他的眼皮上,滑出长长的血痕,显得格外妖冶瑰丽。
原本被搁置在地上的长溟剑,被宇文玄握在手中,刺透了方才举刀那人的身子。
长久地未沾染血迹,长溟剑连半滴血珠都未曾掉落,全部渗入剑刃中。
那人双眸圆睁,连质问声都未来得及发出,便狼狈地向后倒去。
云起闯进屋内,一眼瞧见受惊的宝扇。却只能匆匆掠过,连声嘘寒问暖都不能说出,便跪在地上,双拳紧握,向宇文玄禀告,金玉阁内,共一百七十三人,已尽数擒下,无一人逃出。
宇文玄左手握着长溟剑,还有轻微的发抖。
按照府医为他诊治的结果,右手已经是全无可能重新提剑,不如另寻他计。
左手虽也受尽折磨,但仍有修补的可能。
宇文玄苦练多日,才得以重新握起长溟剑。
他左手持剑,右手揽住宝扇腰肢,将她发软的双脚缓缓放置在地上。
宝扇眸中挂泪,本因为宇文玄幸免于难,死里逃生而欣喜。
但抬起头时,瞧见宇文玄脸上的血污,身子一颤,泪水扑簌簌从眼眶落下。
宇文玄眉头紧皱,伸手想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珠。
但余光瞥见手掌的大片血迹,又缓缓放下。
他瞧了一眼周围神情颓败的蒙面人,声音冷冷。
“方才,你没有救我。”
宝扇闻言,心头酸涩,她知道自己无用,胆小怕事,手无缚鸡之力。
在宇文玄面对危险时,只能泣声连连,丝毫作用都不起。宇文玄因此埋怨她,也是应该的。
“哭哭啼啼的,让人心乱。”
宝扇虽清楚自己胆怯的脾性,但被宇文玄如此堂而皇之的指出,心中还是一片酸苦。
宇文玄紧扣着宝扇的腰肢,将她身子转动,手掌裹住宝扇柔荑,朝着不远处的一人指去。
“可瞧见那人了?”
宝扇不明所以,顺着宇文玄手指向的方向看去,将那人辨认一番后,才诺诺开口:“瞧见了。”
宇文玄沉声低笑,他几乎贴在了宝扇的脖颈处,这声轻笑也仿佛在宝扇耳边响起,让她不禁瑟缩。
宇文玄轻轻摩挲手下的绵软,待霜雪似的肌肤沾染上了血痕污渍,他眉头紧拢,声音冷峻,如同夺命的修罗:“去,杀了他。”
宝扇身子发颤,难以置信地抬起一泓清眸,望向宇文玄。
“我说,去杀了他。”
冰冷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几乎每个人都能听到,且听的清清楚楚。
云起握紧了手心,想要起身,却被身旁的同伴强行阻拦。
宇文玄凝眉瞧着宝扇的神色,她是这般的不安慌乱,离的近了,宇文玄稍稍低头,便能细细观察到她细腻柔白的肌肤,仿佛即使沾染了肮脏的血痕,也不似他一般,令人避之不及,反而越发可怜。
宝扇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飘来,宇文玄全盘收下这些芬芳,他甚至将身子低的更深,薄唇轻碰着缕缕青丝,意欲将所有的香气纳入体内。
这是他的美人,是他宇文玄皎白无暇的梨花,足以让他日夜品尝,也不会厌倦。
可人心多变,即使是最美好的梨花,也会被泥土沾染成污物。那宝扇呢,她也会如此吗?宇文玄抓起一柄轻薄的短刃,塞到宝扇手中。
她会如何?会听话吗?
宇文玄握紧了手下的腰肢,即使是沾染了泥土的梨花,那也还是他的。
宝扇一时不察,险些将短刃摔落,宇文玄松开宝扇的腰肢,两手覆上她的手掌,教她如何握紧。
宝扇身子发抖,脚下微颤地朝着蒙面人走去。
被押在地上的蒙面人想要挣扎,却被侍卫们团团压制,丁点动弹不得。
侍卫们还贴心地将蒙面人的手掌钳制在身后,露出他的胸膛。
只要扎下去,宇文玄便会满意,不再会计较宝扇只哭哭啼啼,不去救他之事。
宝扇手心握着冰凉刺骨的短刃,袖口处绣着小巧柔软的梨花,待短刃没入,血珠便会将袖口沾染不堪。
那柔荑颤抖着将短刃送上,距离胸膛处只有毫厘之远时,「咣当」一声坠落于地。
宝扇松开发僵的手掌,走到宇文玄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起:“我不能,不可以……”
她声音断断续续,因为受到惊吓,半天才讲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不行的,王爷若是怪罪,便……”
宇文玄目光晦暗不明。
邓姑娘捉摸出宇文玄的几分心思,乘无人注意她之时,捡起掉在地上的短刃,朝着那人胸膛刺去。
温热的触感飞溅到她的脸上,邓姑娘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活人倒在地上,她两眼呆滞,好半晌回过神来:“我要回去……不是我做的……”
护卫瞧她神志不清,大概是被这场景吓到了,连忙捂了她的嘴,带了出去。
宝扇未曾想到,自己没动手,那人还死在短刃之下。
她屈膝想要跪下,却被宇文玄猛地抱起。
“滚出去!”
侍卫们纷纷垂首,将屋内的尸首刀剑带出。
金玉阁外厅招待客人,里厅备有香枕软榻。
宇文玄踢开屋门,将怀中的宝扇放在软榻上。
在宝扇扔掉短刃的一刻,宇文玄的心仿佛被暖意全然融化,恢复了正常人的跳动。
这是属于他的梨花。
永远不会被泥土污秽沾染的梨花。
他大刀阔斧地坐在软榻上,将宝扇放在他的膝盖上。
宇文玄像是沙漠中独自行走的旅人,轻啄着甘甜的水源。
宝扇唇瓣泛滥着盈盈水光,眼尾被亲吻的绯红一片。
起伏之间,宝扇听到宇文玄的低语。
“我第一次见你,就想这般做了。”
“你匍匐在我脚下,身子软,腰肢细,合该是属于我的。”
“你做了王妃,便日日这样舒服……”
宝扇柔唇微启,想说,不可日日,但话语未说出声,便被夺去双唇,肆意把玩。
再醒来时,宝扇只觉浑身酸软,刚伸出手掌,便有一抹身影迎过来。
“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