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好像差距真的挺大的。看着面前粉白色的天花板,碧荷还觉得人生很玄幻。
去年的今日她还在相亲。那时候甚至都还没人介绍陈子谦。今年今日,她就要和一个美国回来的人结婚了。
这个她年少时隐秘的爱人。
他们年少偷尝禁果,后来又分开。久得像要永别。
他突然又回来了。
一切又那么的快。
快的好像有什么在推着她往前走。
客厅里还有亲戚们说话的声音,手机响了起来。碧荷拿起来一看,还是林致远。
“喂?”她躺在床上接起了手机,抹了抹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泪。
“碧荷,”那边他似乎有些醉意,又有些兴奋,“你在做什么?”
“睡觉啊。”她低声说。
“我想见你。”那边男人的声音热切,夹杂着低低的喘气,“碧荷,我想见你——我现在过来见你,好不好?”
“你疯了?”碧荷看看时间。现在八点过——他还喝了酒。明天他还要早起接亲,现在怎么可能还要过来?
“我想你。”那边低低的喘气,“碧荷,我硬了,我想干你。你把你的小逼逼掰开给我舔,我想舔——”
“林致远你忍一忍,”
这个人喝了酒果然又开始发疯,说的话哪里像什么社会精英?碧荷脸色发烫,忍着羞耻劝他,“明天就好了——”
“明天就少干了你一次,”他低低的喘气,“今天是今天的份——你把你的小逼逼掰开照相给我,我要打飞机。”
“不行。”碧荷低声拒绝。
“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那边生起气,“那我现在就过来,我今晚就要干你。我把你绑起来,今晚要干你十八次,一直干到凌晨六点,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起床过来——就当我今晚就来接亲了。”
“林致远!”
这个人又在胡说八道,碧荷脸红耳赤,就连声音都结巴了起来,“你就差这几个小时?”
“我差。”那边低低的喘着气,“我的吉吉要插到你的逼逼里。碧荷你自己把腿掰开——”
碧荷咬唇,一声不吭。
“碧荷你说话。”他又说。
“说什么?”碧荷压低了声音,脸色发烫。
“碧荷我喜欢你,喜欢你高中那样子。现在的你我也喜欢。不过那时候你真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让你自己掰,你就自己掰,那时候每个周五,我都要干你到十二点——”
“林致远!”碧荷脸色发烫,她咬着唇,“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喝了一点点,”男人还在喘着气,又压低了声音,“碧荷你给我发你的照片——我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你穿婚纱的样子,好美——”
婚礼(6.注意带套啊朋友们)
6.
“哎呀林致远我不和你说了——”
那边的气息诡异又暧昧,碧荷咬着唇,低声就想挂电话。
“必须说!”那边喘着气,不知道在干什么,“梁碧荷你敢挂我电话!”
“你,”门外还有亲戚们说话的声音,碧荷脸色发烫,又不敢惹他——只好努力的开始想话题,“你明天几点过来啊?”
“五点,”
过了很久,男人都没有回答她。只是有悉悉索索的喘气声传来。碧荷一直拿着电话——好大半天,他才终于长长的嗯了一声,吐了一口气,这才回答道。
似乎还低低的骂了一句国骂。
“林苹她们到了没有?”
男人的声音这下子终于正经了起来,碧荷还听到了扯纸的纸轴转动的声音,和拉裤子拉链的声音。
“到了,下午就到了。我刚刚还去看了她们的。她们非要住房车,我让她们上来和我一起住,她们都不干的。”
碧荷低声说话。虽然说夫妻之间百无禁忌——可是那边的男人还是让她觉得哪里怪怪的。去了美国之后回来的林致远,好像和高中的林致远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以前不干这些事的。
嗯,他们以前都好少打电话的。读高中的时候林致远虽然给她买了手机,可是他们也只是她在晚自习结束,回宿舍之后才偷偷的发几条短信——那时候他一心向学,也很少给她发信息的。
发的最多的也就是“周五过来”之类的。
“她们和你住?她们凭什么和你住?”
那边又有洗手的声音混合男人的声音传来,似乎又有些不高兴,“梁碧荷你到底懂不懂事?婚房怎么能叫别人来住?婚房只能我住!”
想起了什么,他又有些警惕,“你现在屋里没人吧?”
“没人,”碧荷说,“我想着是你表妹——”
“我什么表妹?”那边男人的声音传来,冷冷的,又有拉门而出的声音,“我有二十八个表妹,要不要都喊来塞婚房里?”
这个人脾气又不好。
碧荷咬唇没有说话,他似乎已经走出去了,那边已经有了一些人声,他的声音又传来,“我都安排好了,就让她们住房车里。你现在赶紧给我拍婚房照片过来,我要看看你有没有在屋里藏人——”
“你才屋里藏人!”
碧荷怎么可能接受这种污蔑,气红了眼睛,捏紧了手机,胸膛起伏。那边已经有人声传来,“An,你去哪里了这么久?”
“赶紧给我发。”他却不和她说话了,说了一句,电话直接挂断了。
王八蛋!
碧荷摔了手机,坐在婚床上气的咬牙,眼里还含着泪。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咕噜咕噜的滚了一下,她摸了摸肚子。
突然就不想结婚了。
他本来也是和她奉子成婚吧。
其实他根本就不想那么早结婚的吧?
门外突然又爆发了一阵欢呼声还有掌声。有人大声的笑,“王书记,李镇长,稀客稀客——”
“准备得差不多了吧?”有人在说话,中气之足,带着一些官腔,声音透过门板传来,“需要镇上配合的就提出来,注意燃放烟花爆竹一定要避开外面的电线——”
“一定一定。”
“书记请坐,李镇长请坐,喝茶喝茶。”
碧荷开始下床穿鞋子,门板上也同时有了敲门声,“碧荷碧荷,你睡着了没?”
是妈妈笑着的声音,“王书记和李镇长来了,你出来一下。”
“哦。”碧荷一边穿鞋一边答应。
不可能不结婚的。大家都知道了。
肚子也大了。
也只是想想罢了。
“An,你去哪里了这么久?”
国内和米国很是不一样,其中之一就在于身体接触——国内同性之间表达亲密,是毫不介意身体触碰的。来人把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林致远眉目俊美,笑意吟吟,并无愠色。
“洗手间。”他微笑。
来人吹了一个口哨。
“新郎官出来了,”
大厅宽阔,沙发上或坐或站已经有了四五个年轻男人正在聊天,林致远身边这个人喊,“今晚我们——”
“今晚我们,”林致远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他抬手拍了拍朋友的肩膀又举起了手——他肩上的手落下去了,“好吃好喝。明儿还要麻烦大家早起,今晚我们先别玩太晚。”
“是这个道理。明晚再来收拾这小子,”
有人靠在沙发上笑,眉目英俊,“先把新娘子接回来再说。”
“说起来我还没当过伴郎。”
“叫几个妞来玩玩。”
“没想到An居然这么早就结婚了,接到通知的时候我真的是惊掉了眼睛——”
“新娘子哪里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高中同学吧?”
“是高中同学,”
林致远接过了一杯酒,坐了下来,嘴角勾笑,“姓梁,梁碧荷来着。”
“唉,”男人往沙发上一靠,拿着服务人员递过来的酒抿了一口酒,又放下了酒杯,摊了摊手,“没办法,怀孕了。”
“常在河边走,”有人大笑,“哪里不湿鞋?只是An这回翻车翻太快——”
“要爽不要套。”
“今天我们要感谢An以身试法,给我们传授的经验。这说明了什么?”
刚刚过来喊他的人提高了音量,举起了酒杯大笑,“办事要带套啊朋友们!”
婚礼(7.从此再无自由)
7.
呵。
“啪。”
打火机一声响,烟雾腾起,掠过了男人年轻又俊美的脸。和朋友们谈笑一番之后,林致远已经到了露台,斜斜的靠在栏杆上。背对身后的城市,他低头垂眸,点燃了嘴边斜叼着的烟。
白色的烟身,蓝色条纹的烟嘴,瑞士烟罢了。
不贵,一包美金也就七八十,合人民币五百来块。算是平民的消费~别的都还好,就是里面有那个爆珠,薄荷味的,抽起来感觉还行。
吸了一口烟,男人又慢慢吐了一个烟圈。烟圈腾起,往上升腾,慢慢扩大,越来越淡,最后破开,灭了。
隔着落地窗,里面还有人对着自己在比划什么。男人笑吟吟的抬抬下巴,又抬了抬手,示意手上点燃的烟。那人明白了,点点头转过了身。
笑了一声,他又拿起烟抽了一口,转过了身。太阳已经落下了山,面前的万里城市灯火通明,犹如一片星海。
整个城市,匍匐在他面前。
S市呐。
这是自家的酒店。
这样的酒店,光在S市就有三家,全国就有百来家——男人慢慢抽了一口烟,甩了甩自己的手。几十年了,天盛开发了很多的城市,建了很多住宅和商场。
重资产。
和自己干的金融是两个极端。重资产行业嘛,看起来花团锦簇,其实现金周转很慢——压资又多,太依赖政策和贷款。他叼着烟,自己干的金融业呢,啥都不多,就现金多。
这几年又狠狠的干了几票,割了几茬熟韭菜。后来也为天盛穿针引线,解决了几次问题——所以父亲是越发的信赖自己了。
男人拿掉了嘴角的烟,又甩了甩手。
但是喊他回国接手,那是不可能的。国内的政治形势——水太深。
他不喜欢重资产。
林家又一直只是在漩涡的外层和表层飘浮,大腿也是抱了几个——但是始终,还是不如自己在美国扎得深。
啧。
他拿掉烟,又看了看自己微抖的手。这还真是个讨厌的毛病。
这说明什么呢?说明他在兴奋。
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在兴奋。
兴奋什么?
明天不过办个婚礼罢了。梁碧荷是早就和他领了证,早已经是他“法律上的太太”——煮熟的鸭子,砧板上的肉,她还能飞了?
明天五点。
当然是大事没错。
容不得差错。给梁碧荷完美的婚礼——是新生活的一环。
“An,”露台的门被人推开,“来打牌。”
“马上。”他咬着烟转身笑,又吐了一个烟圈。
上次这样的期待明天的太阳升起,还是大四那年攻击德拉克马——血管里的血液在骚动,那时的他站在纽约的高楼上,也是这么俯视着脚下,彻夜难眠。他迫不及待的守着星辰,等待着太阳的升起——
以便朝着对方的脖颈捅入最后一刀。
你死我活。
立威之战。
罗斯家站在身后。他却更需要让华尔街的前任天才和尸位素餐的老牧羊人们,正式认识自己。
一个即将加入这个血腥战场的,牧羊人。
可是明天——
男人摁灭了烟头,又看了看越来越抖的手,明天又算什么呢?
不过只是给一个女人她想要的仪式感罢了。
一个宣告她属于他的仪式感。
酒店的灯火,通宵不歇。
“人生最后一个单身的夜晚,An能不能告诉我们,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感受?”有人调笑,“从此再无自由——”后面句话居然还换成了白话。
“未必是最后一个——”也有人举着酒杯大笑,“也可以随时恢复单身嘛。”′3⒛
“哈哈哈!”
“人生的最后一个单身——”
手指间夹着的烟烟气袅绕,似是未觉朋友的调笑,林致远微笑着高举起了手里黄澄澄的酒杯,“我想说,珍惜时光——珍惜单身的每一天!”
“还有戴套!”有人举着酒杯,大笑着补充。
众人哄笑。
“要说结婚这事呢,”
抿了一口酒,男人又坐回了沙发上,眉目俊美。他笑意吟吟,“其实想通了,也就这样。”
他侧头去看旁边的朋友,“不结婚吧,老头子也催。那个烦。不是今天给你介绍这个,就是明天介绍那个——自己找的吧?他们这不喜欢,那不喜欢,总是能挑出刺来。”
朋友瘫在沙发上,感同身受的点了点头。
“算了,”林致远哼了一声,丢开了酒杯,又抽了一口烟笑,“趁着这回怀上了,老头子也不反对,我就赶紧把这事了了算了。找个性格温顺的——”
他哼笑了一声,又吐了一个烟圈,神采飞扬,“老同学嘛,知根知底。其实结婚不结婚,说起来,对我们又有什么影响?”
“也是。”有人在不远处笑了一声,表示赞同。
“咦季总,上次在LTS看见的你带的那个妞很正啊,”又有人说话,“眼睛那圆的,看得人心动,身材那个好——”
“哟哦——”有人开始吹口哨。
“哪个妞?”
容貌英俊的男人靠在沙发上却笑了起来,“最近吃饭的妞太多了,倒是记不起来哪个。”
“人季总是准备金屋藏娇——”
“什么娇?”容貌英俊的男人笑着摇了摇头,抽了口烟,没有回答。
“别管人季总藏不藏娇了,只要人季总记得戴套就行了,”又有人拍着林致远的肩膀笑,“看看这里。这里已经翻车了一个,大家都要以An为鉴——”
“以我为鉴,”林致远笑了起来,看了坐在角落的季总一眼,举着了酒杯,“教训惨痛啊!”
在金饰环绕的新房间里住第一晚,碧荷居然失了眠。是被子太新,是房间太陌生,是未来太梦幻——或许什么原因都有。
路灯的光投过窗帘的缝隙撒入,碧荷躺在大床上,想起了很多事。林致远现在已经是国内排的上号的富二代——她和他同居了半年多,见识了很多别人的围绕和吹捧,她也知道了很多事。她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但是现实就是把她推到了这一步。
似乎她也一直没有什么选择可以做。
父母倒是满意的。随着婚期临近,爸爸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高兴——也是,毕竟林致远是出钱出力给家里搞定了麻烦的人。
在她眼里天都塌下来的事,在他手里不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罢了。
她依然记得她决定给他打电话的那天,碧荷捏紧了手。那种羞耻和无助——
陈子谦。
灯光流淌在地板,碧荷侧躺在床上,突然又想起了某个人。分开半年,他的模样她竟然有些模糊了,但是她还记得他温温柔柔寡言少语的模样,是可以相伴的模样。她去他的房子住过好几次,他也说过要把房子卖了,在二桥重新买新房——方便她上班。
还要把她的名字加上。
她想和他结婚,也是真心实意的。她也相信他的真心实意。
可是现在,碧荷眨眨眼,一切都过去了。
或许他已经和那个何花小姐在一起了吧。那个女孩——碧荷还记得她的模样。当时她把她当作了对手和敌人,现在她希望,她能给他幸福。
外面的喧闹一直到了很久,碧荷胡思乱想很久,终于慢慢的睡了过去。好似不过只是浅眠,碧荷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打开灯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二十。
“碧荷,碧荷,”
妈妈重重的敲门声和说话的声音一起从门外传来,“你起来了,要化妆了。”
“哎呀不会睡太沉了吧?”是二姨的声音,敲门声又多了一个,“碧荷碧荷,你起来化妆了,今天结婚呢,待会婚车要到了!”
“哎呀门都反锁了——”
“叫开锁匠——”
“几点了哪里去叫?”
“碧荷睡觉关窗户没有?刘顺你从旁边的卧室翻窗户过去,把你姐喊起来——”
“好!”是刘顺的声音。
“哎呀这个睡的,这么多人都喊不起!”
“行不行啊?这个要注意安全——”
真的好像才刚刚睡下而已。
碧荷穿着睡衣昏昏沉沉的下了床,穿上拖鞋打开了门,门外的吵闹声戛然而止。门口站了好几个人——都在看着她。
客厅灯光大亮,仿佛就没有熄灭过。昨晚看起来他们又收拾了一番——花团锦簇,红绸遍地。妈妈换上了红色的旗袍,烫好了梨花烫,爸爸也穿上了那套“专门去城里定做”的价值五千块的西装,西装还挺合身——就连头发都上好了发胶。
焕然一新。
“起来了起来了,碧荷起来了。”又有人说。
“新娘子起来了——哎呀差点叫刘顺翻窗户去了。”
“哦。”
碧荷还是觉得困,只是哦了一声,一脸困意的放开门把手转身进了屋,化妆师提着箱子跟了进来。
“伴娘呢伴娘都起来了没?”
化妆师开始往她脸上喷水的时候,碧荷又听见外面妈妈在问。
“起来了起来了,刚刚喊曲鞠去叫了,都在车里化妆换衣服呢!”
“那就好。”
“待会致远来了,我们先——”
“让刘顺站外面守门!”
“我不行啊,”碧荷听见表弟的声音,“我怕我姐夫来着。”
“都是你姐夫了你怂啥?”是姨父的声音,“你拦着你姐夫,让他给你大红包——”
“不给足不让他进呀!”
“那再喊几个人和我一起——”是刘顺在说话。
喧闹都在外面,碧荷坐在卧室里,对着梳妆台看自己的脸。
圆圆的眼睛。普通的容貌。只能是顺眼——勉强算个温婉。
她曾经梦想嫁给林致远。梦想了很多年很多年。后来她知道,一切都只是梦想罢了。
镜子里的人脸慢慢模糊。化妆师停住了手上的轻拍。
然后她转身扯过一张纸,递给了她。
“擦一擦,”她轻声说,“好上眼妆。”
婚礼(8.嫁入豪门)
8.
“林总您好,这是您预订的叫早服务,现在已经是早晨四点三十分,天盛集团凯恩酒店全体员工祝您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穿着白色浴袍的男人汲着拖鞋站在床边,身上还带着清晨沐浴的湿意,他拿起电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即挂了电话。
然后他走到了窗户边,唰的一下拉开了窗帘。
外面一团漆黑。
现在凌晨四点半,天都还没有亮,只有酒店露天游泳池的路灯在尽职的着散发着光芒,照亮了碧波粼粼的湖水。
外面已经有了嘈杂的人声,是秘书们开始尽职的把昨晚不知道玩到多少点的公子哥们一个个喊起床,酒店的两层楼里工作人员来来往往。
酒店慢慢苏醒。
站在落地窗前垂眸片刻,男人转身大步走向了衣帽间前。他看着镜子里的男人,这个男人身材颀长,挺鼻薄唇,眉目俊美,一对桃花眼微微的挑着,西装笔直又服帖,灯光打在他身上,更衬托得里层的衬衫衣领雪白。
是意气风发的模样。
身后房间奢华格调,这里是酒店的高级套房。
对着镜子他微微的勾了勾唇,镜子里的男人的唇角也勾了勾。他慢慢的抬手开始扣袖扣,手腕不出所料的,又抖动了起来。
是兴奋啊。
男人垂眸,静静的看着自己微抖右手。昨晚他其实很早就上了床——可是居然失了眠。他一向精力充沛,以前在美国通宵玩乐和学习也是常态,不过显然失眠和通宵玩乐是两个状态。昨晚他躺在床上,那智力卓绝天赋异禀的脑子里各种念头思绪联翩,却什么都没抓住,但是心里的渴望却如同黑洞,急需什么来填满。
他知道什么可以填满。?
他想给梁碧荷打电话,甚至想去北湖看她——但是他又一向理智。
今天是他和她的大日子。她需要睡个好觉,才有精力走完今天这个“标记”的仪式。
他是个完美主义者。
他不想给她任何的遗憾。
“林总?林总?请问您起床了吗?”
男人微微侧身挑眉,房间的大门已经响起了秘书轻轻的敲门声。他没有回答,只是大步走了过去,一把拉开了房门。
“还以为你小子睡着了,正说叫人破门而入来着,”
门外站着身姿摇曳的秘书,秘书身后站着何家三少,这小子也已经起床,还换上了西装——西装胸前还已经别上了一朵小红花,上面写着“伴郎”——端的人模狗样。今天明明是他结婚,可这何三看起来是比他还要兴奋的模样,“走了走了,四点四十五了,出发出发。好像今天高速路上还有点雾——”
走廊里的房门陆续打开,一个个的哥们都出来了,有些凑一堆说说笑笑,有些还在低头整理着扣子。都是清一水儿的林家提供的高端定制西服——光这批伴郎服就统一定制了三个月,费用超过了三百万。
他是个完美主义者。
其实,光能凑齐这些伴郎就已经比那一百二十桌的宾客更能展现他自己——或者说,是林家的软实力。
千丝万缕,利益纠缠。
“林总已经到了,”
秘书叫醒了人,又急冲冲的踩着高跟鞋开始清点伴郎,“何少也在这里,方家少爷——刘少……季——咦?季少呢?大家有谁看见小季总了吗?季总昨晚是住哪一间来着?”
秘书又拿起了手里的资料翻了翻,“5808——”
“起了,”
有人指了指楼道,拦住了要去房间敲门的秘书,那边楼道里果然有人听到了响动探出头来举手示意,侧脸英俊,黑服白领,耳边还听着电话,正是小季总无疑,这人还在笑,“一大早就给他的小情人打电话来着。”
“那差不多齐了,请大家都去楼下集合好吗?我们酒店已经在一楼准备好了自助餐,请大家随意取用——”
那一溜造型各异的跑车慢慢整合成一队滑上高架的时候,一缕阳光刚刚从地平线刺入了薄雾。
碧荷坐在梳妆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化妆师巧手巧夺天工,化腐朽为神奇,硬生生的把她的优点放大——圆眼睛已经被她化为了标准的杏眼,鼻子挺立,粉红色的薄唇,姿色平白已经有了几分。在香江定制的婚纱已经穿上了身上,洁白的纱幔间银线交杂,轻轻裸露出了那一袭香肩。
“碧荷你问下致远他们出发没?”
二姨穿着昨晚那条紫色的旗袍站在门口,又看了看天色,“这都五点半了讷,八点前你要出门的,可不能误了时辰。”
“哦。”碧荷开始找手机,房门外已经嘻嘻哈哈的,是几个伴娘已经穿着粉色的纱裙走了上来。
“碧荷待会你们怎么安排的?你和致远商量过没有?”
陪嫁的金饰盒子已经堆在了一边,林家的两个表妹已经走到了她身后,二姨左右看看,又过来低声问话,神神秘秘的样子,“待会你出门,按风俗你们是要给你爸妈磕头敬茶的——你和致远商量过没有?”
碧荷拿着手机抬头看着二姨。二姨一脸神秘的看着自己。
磕头——二姨干嘛突然问这个?是怕林致远不肯磕?
低头取媳抬头嫁女,林致远都到这份上了,他难道能不磕?她待会到了那边,也是要给公公婆婆磕头的。
不过她还真的没问过他这个问题。
“磕吧。”碧荷说。
这还用问吗?
“嘟——”
“碧荷。”
电话不过响了一声,立马被那边接了起来,林致远的声音已经传来,低低的,还有风声。
“你们到哪里了?”是女人清脆的声音。他已经出发了吧?
“快上三环了,”男人的声音夹杂着风声传来,又咳嗽了一声。
“哦。”她说,“三环了呀。”
那就行——怎么那么快?现在这才五点半,不是说七点左右到吗?照这样,那他不是六点二十就到了?
碧荷拿着手机,心里突然有些伤感。虽然说她只是结个婚——结婚了她还是爸妈的女儿,可是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即将掀开新的一页似的。
“三环了三环了,到了三环了——”
这边二姨打听到消息,美滋滋的跑出去了。
“还算快的。”门口有人说话。
“哎呀你家碧荷,可真的是嫁的好——”是一些碧荷不太熟的远房亲戚。
“还好还好。”爸爸的谦虚中带着无法抑制的喜气洋洋,“就是高中同学来着,高中同学。”
“天盛呢。”那边说,“这家里得有好几百亿吧?亿万富翁。”
“几百亿算什么?”又有姨父的声音,带着不屑的骄傲意味,“好几千亿!碧荷她公公,林慕德就是和那个李旦啊,季月白啊一起玩的老板。这些都是有钱人!金山银山,都等着碧荷——”
“噗嗤!”是里屋里的林家两个表妹听见了,忍俊不禁的你碰我一下,我打你一下。
“哎呀别说这些了,待会致远来听到不好,”外面妈妈的声音在七嘴八舌中显得有些微弱。
“是啊到处都有那个天盛广场——”
喧闹声隐隐卓卓,随风飘来,不知道几缕漂入了电话里。
“你起床了没?”电话那边男人哼了一声,似乎是笑了一声。
“起了,”碧荷拿着电话,有些伤感又有些无奈,又有些破罐子破摔,“妆都化好了。”
嫁入豪门啊。
是嫁入豪门。
林致远家里就是豪门。
“衣服换好没有?”他又问。
“换好了的。”
“致远哥哥你赶紧来,”这边林苹俯下身在手机边笑,“嫂子今天可漂亮了!”
那边男人又默了一下,似乎是听见了。
“我待会就到了。”跑车还在高速上疾驰,男人坐在侧座,手里捧着捧花,衬得他眉目格外的俊美,他拿着手机,嘴角微微勾笑,“碧荷你等我——先吃点东西,别饿着。”
“哦。”
电话挂了,眉目俊美的新郎官从中控台摸出了一包烟,慢悠悠的点燃了。
烟雾腾起。
车窗滑下了一点点。烟雾被扯成一条细带,顺着缝隙飘散了出去。
他轻轻哼笑了一声,看着前方疾驰的道路,眉目含笑。
梁碧荷就是淤泥里长出的那朵白莲,他今天可要把她摘了去了——男人手指修长,轻轻磕了磕烟灰,梁家的那群蠢货,小意思的么。
小单篇
寒假(红冈密卷)
红冈密卷
“祝伯父伯母身体健康,生意兴隆。”
“好好好。”
“祝姨父姨妈幸福美满,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毛毛真乖。”
“祝表叔表婶身体健康,财源广进。祝致远哥哥学业有成,早日给我们找个漂亮的嫂子——”
酒桌上一团哄笑。
“王杏的这张嘴呀,可真的能说会道,”席上正中的男人喝下了酒,看了自己的表侄女一眼,笑眯眯的夸起了这个小丫头来。
“老三,”
他看了一眼女孩身后跟着的陪着笑的男人,声音沉稳,“你家这个大丫头你要好好培养培养,我看以后准有出息。”
“王杏你表叔夸你呢,还不赶紧再敬你表叔一杯?你这次能上兆县一中,还多亏你表叔帮忙——”
又有一个女人过来说话,和女孩模样相似,似乎正是她的母亲。
“谢谢表叔表婶,谢谢表哥~我一定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