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这些武士并没有穿戴任何盔甲，只身着破烂的粗布衣裳，甚至有人直接赤膊上阵，露出虬结夸张的古铜色肌肉。老米注意到，这群壮硕武士几乎人人的经外奇穴都朝外突起着，明显都有一身横练的外家功夫。
“慕容祁哪来的这么多外家高手？他不应该一直躲在深山里吗？”
曹猛一抖手中钢刀，对身后将士招呼一声：“随我一起冲锋，咱们会会这帮贼子！”
说罢，他率先一蹬马镫冲锋而去。
骑兵要的就是冲锋过程中积蓄的速度和气势，只要场地够宽，速度够快，等闲重甲士卒都无法阻挡他们分毫。
双方都掀起了厚重的沙尘，朝着敌人冲锋而去，离得近了曹猛才看清楚，西秦这些壮硕士兵每人背上都背着将近一人高的大刀。
此刻他们正好整以暇地解下绳扣，将门板一样宽的大刀拿在手中。
双方交错的一瞬间，西秦雄壮如牛的士兵齐齐矮身，将手中大刀横向抡出，对准神鹰骑将士们胯下战马斩来。
他们普遍个子不高，这个高度横着劈砍，刚好能斩到战马的腿。
于是一照面的瞬间，包括曹猛等骑兵将士就被砍了马腿，人也连带着飞了出去。
曹猛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摔断了，如果不是盔甲稳住了他的脑袋，估计仅仅是落马就能让他丧命。
刚刚恢复了行动能力，他就看到后面又冲上来一个体壮如牛的西秦士兵，毫不留情地朝他挥刀砍来！
曹猛仓皇之间横起佩刀格挡，但是心中已然是凉了半截，以刚才西秦兵蛮牛一样的膂力，恐怕他挡也是徒劳。
就在这时，一柄钢刀从旁反势上撩，一刀砍断了蛮牛兵的手腕，那柄门板宽的大刀擦着曹猛的头盔斜斜斩在了地上，溅起一片火星。
曹猛惊魂未定，偏头去看，发现是老米救了他一命。
“老子话还没说完，你就冲出去了，你是被老周附体了吗？”老米一脸愤怒，对着曹猛就是一通臭骂。
曹猛呸地吐出一口血沫，翻身爬起：“没想到这些家伙还真有两下子，刚刚没准备好，这回不会让他们占便宜了。”
刚说完，就听身后一声怒吼，老米两腿忽然就离开了地面。
曹猛惊讶抬头，发现是刚才被斩了手的蛮牛兵，此刻正用另一只手抓着老米的铠甲领子，硬生生将老米给提到了半空。
这蛮牛兵的一只手仍旧兀自流着血，可他却完全没有受到半点影响，完好的那只手猛地用力，老米就被甩出了两丈有余，重重砸在了地上。
“老米！”曹猛急喊一声，抽刀就朝蛮牛兵的脑门砍了下去。
那蛮牛兵不闪不避，还完好的那只手横向一抓，正好抓住了曹猛的刀刃。
格楞楞的声音传来，曹猛听得满身鸡皮疙瘩，从刀上传来的感觉，就像是他这一刀砍在了岩石缝隙当中，竟然刮擦出了金铁交击之声。
“这些狗娘养的，都是铜头铁臂不成？”曹猛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持刀都抵不过蛮牛兵拉扯的力道。
两人僵持之间，曹猛明明手持利器，却一点点被蛮牛兵的怪力拉扯，甚至双脚开始慢慢脱离地面。
就在这时，斜刺里又挥舞过来一柄门板大刀，横着朝曹猛腰间斩来。
曹猛心道完蛋，老米还在几丈开外躺着呢，估计自己这条小命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想是这么想，他灵机一动间猛地凌空跃起，借着蛮牛兵的臂力让自己腾跃在半空之中，堪堪避开了偷袭的这一击，随后松手放弃佩刀，刚巧落在老米身旁。
“快走！”拽起老米，曹猛发足狂奔，眼下明显不是这群蛮牛兵的对手，他们骑兵没了马，就只剩下被屠戮的份了。
几个蛮牛兵看到玩命撤退的曹猛，也不管手底下还没断气的神鹰骑将士，嚎叫一声就朝这边追来。
眼看就要追上了，老米的脚踝就离他们巨大的巴掌不足一尺距离。
空中一声锐响传来，银枪划出长虹一般的匹练，轰然砸下，把最当先一个蛮牛兵的脑袋砸在了地面之上，溅起一地沙尘，也发出嗵的闷响。
烟尘散尽，露出了陆小风一身银白铠甲和随风烈烈而舞的猩红披风：“你们的敌人是我，别走神了！”
几个蛮牛兵愣了一下，显然是没听懂陆小风这句挑衅的话。
抬头发现他们原本追逐的曹猛二人已经逃出很远，不由得恼怒起来，看向陆小风的眼神里充满了憎恨，鼻腔之中发出低沉的怒吼声。
第908章破敌
陆小风银枪斜倾，冷峻的目光如利刃般在蛮牛兵的脸上快速扫过。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群家伙虽身体壮硕如牛，可眼神却呆滞无光，所施展的招数全凭一股蛮力，大开大合却毫无章法可言。
此外，他还注意到，除了疯狂地杀戮，蛮牛兵彼此间几乎毫无协同配合的意识。身旁同袍被杀，他们竟丝毫不在意，一门心思只想着杀死眼前的敌人。
见状，陆小风心中已然有了计较。银枪轻点，如灵蛇出洞，直奔最近的一个蛮牛兵眉心而去。
几乎在同一瞬间，蛮牛兵也有所动作。
宽大的手掌在脸前随意一扫，看似轻飘飘的一巴掌，却劲道十足，差点将陆小风的手臂带着抛飞出去。
陆小风顺势一个扭身，如鬼魅般贴着地钻进了五个蛮牛兵之间。
远处，曹猛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急忙大声吼道：“小风！快出来，被围住就逃不了了！”
然而，陆小风仿若未闻，在蛮牛兵之间左右扭身，身形灵动。银枪在每个蛮牛兵的身上都快速地点了几下。
这几个蛮牛兵瞬间被激怒，看向陆小风的眼睛仿佛都红了几分，如同愤怒的公牛一般，对着陆小风就疯狂地挥起刀来。
但他们眼中只有敌人，发起怒来全然不顾身边还有战友。
刀锋乱斩，寒光闪烁，却全被陆小风巧妙地一一躲过，不仅分毫未伤到他，反而砍在了旁边同伴的大腿或是胳膊上。
被同伴砍伤的蛮牛兵竟毫不在意，还想继续挥刀去砍陆小风，可手中刀刃已深深陷入其他人的身体里，被结实的肌肉紧紧卡住，分毫动弹不得。
陆小风趁着他们被自己人的身体锁住的间隙，一个纵身，如矫健的猎豹般骑上了其中一个蛮牛兵的脖子，对准另外一个蛮牛兵的眉心就是一枪。
“铿” 的一声巨响传来，陆小风只觉手腕一阵发麻，同时也被蛮牛兵特殊的体格震惊到了。
不过他可不是个墨守成规的人，一击不成，马上长枪脱手。
腰间佩刀寒光一闪，如闪电般划过，只一瞬，便斩过了这个蛮牛兵的脖颈。
那蛮牛兵忽然一瞪眼，手上拽刀的动作戛然而止，终于不甘地轰然倒地，硕大的头颅骨碌碌地滚出好远。
同袍被杀，另外几个蛮牛兵却浑然未觉，依旧一心想要拔刀斩杀眼前的陆小风。
陆小风岂会放过这绝佳的机会，锋锐的佩刀刀锋横向连斩，寒光闪烁间，四颗头颅应声落地。
曹猛和老米并肩站着，张大了嘴巴，满脸的不敢置信。
在他俩面前宛如天神下凡般凶悍的蛮牛兵，到了陆小风面前却如同泥胎木塑的玩偶一般不堪一击。
小风以一敌五，还轻松地将他们尽数斩杀。
陆小风睨了两人一眼，伸手说道：“拿长鞭来！”
曹猛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解下腰间长鞭扔了过去。
陆小风手腕一抖，鞭尾在空中发出 “啪” 的一声脆响，宛如爆竹炸响：
“这帮家伙只有蛮力，互相不懂配合，只要制住他们的行动，或是让他们互相伤害，就没有威胁。你们俩，跟我杀回去！”
朗声交代完毕，陆小风脚下生风，身形如兔起鹘落般敏捷，瞬间再次冲进战场。
曹猛这才理解了陆小风的战略，顿时羞得脸通红：
“同样是打仗，人家小风就能看得出敌人要害，咱俩就只知道死磕！”
老米也解开自己腰间的长鞭，挽了一个辫花，笑着说道：
“死磕的那是你！可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就只管听令，杀呀！”
陆小风手中的长鞭并不求杀敌，每一次挥动，长鞭如灵动的蛟龙，都会准确地缠住蛮牛兵的双脚或是手臂，让他们动弹不得。
延北营将士见到这一幕，心领神会，专挑被制住行动的蛮牛兵下手。
尽管这些西秦士兵皮糙肉厚，一般的兵刃若不击中要害，很难伤其分毫。但只要他们动弹不得，延北营将士们便能轻易地砍中他们的脖子，进而一举将其击杀。
很快，将士们都受到陆小风的启发，纷纷利用手中长鞭，一部分人负责控制蛮牛兵的行动，另一部分人则配合进行击杀。
刚才还呈现一边倒局势的战场，很快又恢复了平衡。
可惜的是，延北营能派出城来的人手实在太少，想要杀死一个蛮牛兵，至少需要两三人甚至更多。
一旦西秦那边再增添有生力量，出城奇袭的这批将士很有可能会被全歼在此。
陆小风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率队杀死几十个蛮牛兵之后，他抬头望了一眼西秦军阵，随即果断下令：“撤！”
延北营将士最强的特质便是令行禁止，听到命令之后，第一时间收缩队形，互相掩护着朝城墙退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西秦大营里再次吹响了号角。
这次的号角声不同于之前的激进，带着些许迂回婉转的意味。
而听到这阵号角声的蛮牛兵，也立刻停下了疯狂进攻的脚步。
他们甚至没有再多看陆小风等人一眼，转身便朝大本营返回。
路过地上的尸体之时，他们会仔细地收敛散落的尸身，不管是敌军还是友方的尸首，都将其统统运回营地。
已经奔回营地的曹猛还记得刚刚战斗时的画面，依旧心有余悸。
与陆小风一起上了城墙，看着退去的西秦士兵，曹猛皱眉道：
“小风，我瞧那些大块头怪得很，好像根本没有喜怒，不像是会给同袍收尸的。”
陆小风脸色沉了下去：“恐怕这才是慕容祁的目的，只要开战就会有人死，死掉的人又会成为他们散播瘟毒的容器。咱们现在是打也不行，不打更不行，长此以往终究会被拖垮。”
此时沐乐驰和萧芊凝也迎了上来，查看了几人身上没有严重的伤口，才略略放心下来。
沐乐驰一脸凝重地看着西秦士兵撤退的方向，沉声道：
“此前我就怀疑过，慕容祁手里虽然有瘟毒，但他只带来区区几千兵马，怎可能突破我大奉防线！现在听你分析，我感觉他早就定好了计划，准备以战养战，一路打到京都去！”
第909章这一次，换你等我！
萧芊凝面沉如水，今日初战，她一直在城头上，目睹了两方战斗的惨烈。
相比沐乐驰和陆小风亲自下场，需要时时顾及城池和将士的安危，她有更多的时间观察局面，思考整场战役的利弊得失。
“慕容祁的战术虽然阴狠，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应对。我想，西秦人可以免疫瘟毒，应是用毒虫了吸食白戎族人的血液，然后再以毒虫入药。能得到这个消息，真是要多亏常贵那些敢于赴死的英雄…… 乐驰叔，若有机会，别让他们死得无名无姓！”
沐乐驰点头：“我会为他们请功，也会安顿好他们的家人！”
萧芊凝 “嗯” 了一声，起身要走，沐乐驰忙拦住了她，问道：“你干什么去？”
“乐驰叔，你说西秦敢和咱们大奉开战，凭借的是什么？” 萧芊凝问道。
沐乐驰皱着眉头回答：“他只带了几千兵马就敢攻城，自然不准备和咱们正面作战，就只能依仗瘟毒，想办法让瘟毒在大奉境内扩散，这样咱们就不再是他的对手。”
萧芊凝看着沐乐驰：“那倘若我能提前制出预防瘟毒之药，让他的瘟毒再无法伤到大奉百姓分毫，而他又被咱们牵制着，无法从正面战场撤离呢？”
沐乐驰一听便知道萧芊凝是想到了破毒的关键，可他担心萧芊凝会冒险，忙道：
“你把办法说出来，有什么事情我和小风去办！”
萧芊凝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乐驰叔，交给你们，你们确定能配出解药么？我知道事情危险，可我是大奉长乐公主，受百姓供养，更有守护他们的责任！我们若退缩，逃跑，百姓们还能依靠谁，信赖谁？常贵他们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萧芊凝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了沐乐驰和陆小风的耳朵里，他们深知，若延北守不住，大奉怕是会生灵涂炭。
“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有这么多疼爱我的人在，没有人比我更想活下去！”
萧芊凝走到沐乐驰身边，轻轻抱了抱他：
“能救延康百姓的，只有白戎族人，那条路我走过一趟，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别小瞧我们女子，我们不是只能被人保护！”
沐乐驰从未小瞧过芊凝，他比大多数人都要优秀勇敢。他只是忍不住的担心，害怕她有丁点闪失！
不待沐乐驰再开口，一旁的陆小风抢白道：“我与你一同去！”
萧芊凝摇头：“延康城离不开你，乐驰叔在战术布置上不如你。”
虽然这话会伤到乐驰叔，可这就是事实。
看着陆小风焦急担忧的模样，萧芊凝心中划过一丝暖流。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陆小风的脸颊，想到自从两人重逢以来，陆小风四处奔忙，不曾有一刻停歇。
为了百姓，为了大奉，当然也为了她……
看着陆小风刀削斧刻般的下颌线愈发瘦削，萧芊凝心中满是不舍。
她努力挤出一个调皮的笑容，开口道：“你不必担心，我身边有暗卫保护，不会出事的，我去与白山，反而比留在延康要安全。”
萧芊凝说得没错，慕容祁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延康镇，这里的确更加危险。
只是她不在眼前，陆小风心中就空落落的，很是不踏实！
他攥住了萧芊凝的手，那触感冰凉，让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两人在如水的月色下静静对望着，时间仿佛都为他们静止。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谁都没有说话，谁也不舍得松手离去。
微风轻轻拂过，撩动着他们的发丝，好似也在为这份离别而叹息。
萧芊凝回过神来，想到乐驰叔还在屋内，脸颊瞬间有些泛红，想要转身离去。
陆小风手上猛地用力，将萧芊凝拽进了自己的怀中。此刻，他多想将她紧紧护在身后，不让她去涉险。
“我知道我劝不住你，你走可以，但必须安全回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无尽的担忧与牵挂。
“嗯。”
萧芊凝头埋在陆小风臂弯里，郑重地应了一声。她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心中满是眷恋，可她也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不得不离开。
“这一次，换你等我！”
……
上次随延北营将士出征的过程中，萧芊凝就在随身的舆图上标注了许多路线和记号，沿着这些路线可以更快到达延北深山，这次刚好都派上了用场。
星夜疾驰十几里，萧芊凝几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成功绕过西秦驻地范围，往北而去。
天边微微发亮的时候，观棋指着不远处的一处高坡兴奋道：“小姐，那就是十字坡了吧？”
萧芊凝在舆图上对照了一下，点头道：“没错，那里算是大奉边军的前哨站，应该是有将士驻扎的，咱们正好过去歇歇脚。”
经过一夜紧张的骑行，观棋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眼见终于绕过敌军主力，前方又是自家驻地，观棋心情放松了不少，开口问萧芊凝道：
“小姐，你说西秦人从哪招募来那么多武艺高强的士卒？昨天在城头上，我看见他们徒手爬墙，比壁虎速度还快，那样子真是骇人！”
萧芊凝轻轻摇了摇头：“我觉得慕容祁没有那么多财力豢养高手，就算他们占了白戎族的土地和田产，深山里那点粮草也不足以支撑那么多人的开销。我曾经看过一本奇书，上面记载过有个深山脚下的村落，里面的男女老幼自小生食猎物的肉，又因为村落建在悬崖峭壁边缘，出门打柴或是狩猎都要在崖间直上直下。久而久之，他们就变得如同猿猴一样长手长脚，但性情暴虐，无法通人言。说不定西秦这些个士卒不寻常的样子，和他们很相近。”
观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也不稀奇，慕容祁都能用瘟毒来攻城，把自己手底下的士卒训练成豺狼虎豹也属正常。若只是性情改变也就罢了，可我总觉得那些个西秦兵似乎没有了痛觉，甚至伙伴战死，他们都没什么反应，好像连情感都没有了！”
第910章又遇温婉莹
萧芊凝轻轻皱眉，若敌人都是不顾死活，没有痛觉的士兵，这实在太可怕了！
观棋也沉默了下来，心里有些乱乱的。
走了一会儿，就听萧芊凝轻轻咦了一声，忙开口问：“怎么了小姐？”
萧芊凝指着十字坡的烽火台：“那边是生着火吗？”
观棋眯着眼睛仔细端详山顶，摇了摇头：“不像是燃了狼烟，但确实有烟冒出来，莫非十字坡也被西秦人进攻了？”
“走，赶过去看看！”萧芊凝一夹马腹，带着亲卫几人快速朝那边奔去。
十字坡是建在山坡上的一处哨点，有十二三户人家，主要就是负责看守和传递烽火。
走得近了，萧芊凝才瞧出这里的不寻常来。
整个村子安静得宛如鬼蜮，天光都快要亮了，她们却连一声狗叫都听不到，更别提能在村道上见到一个活人。
“小姐，要不咱们绕道吧，万一这儿还有西秦兵没走，咱们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观棋凑近萧芊凝，一边四处张望，一边劝说。
萧芊凝面色凝重，眼睛在前方安静的农家院子里来回扫过，寻找任何不寻常的痕迹：
“咱们得知道这村子里的人是逃跑了还是被杀了，烽火是燃尽了还是压根没传出去。否则延康城的求援要是还没走出延北地区就中断，那短时间就不可能有援军了。”
观棋抿了抿嘴，不再劝说，只好帮着萧芊凝四处乱看，试图找出点有用的信息来。
每家农户的院子都是杂乱的，挂在屋檐下晾晒的咸菜、干菜还都在，但羊圈和鸡舍里的活物都没了。
一个暗卫上前，拦住了萧芊凝：“殿下，四周没有活物，也没有血迹，此处甚为危险，还是绕道吧。”
“绕道可以。”
眼前诡异的场景也让萧芊凝不安起来，“你们上去两个人，看一下烽火有没有被点燃，咱们探明情况再走。”
“是！”暗卫应是，立马就有两人朝烽火台飞奔而去。
萧芊凝也跳下马，找了个院落推开门，仔细检查了一下门锁，发现链子是断掉的，断口整齐，应该是刀剑所致。
看样子确实是西秦士卒扫荡时候留下的痕迹，萧芊凝拍了拍手，走回马匹边准备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村头那边传来了一声咩叫，萧芊凝扭头，正好看到一只不大的山羊，从墙角探出头来。
它矮小的身躯在晨光的照射下，给对面的土墙投射了一个大大的黑影。
观棋许是被吓了一跳，拍着自己的胸脯埋怨道：“原来是只羊，我还以为是敌兵到了。”
然而下一刻，就在山羊黑黑的阴影后面，逐渐升起了一个细长的、更大的阴影，只是短短一个瞬间的蓄势，那黑影就猛地扑向了山羊背后。
露出墙角的羊头立刻就被拽了回去，连一声呜咽都没来得及发出。
随即就是一阵利刃划破血肉的闷响声传来，萧芊凝骑上马背，调转了马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对着暗卫发出撤离的手势。
然而还没等她们起步，一副几乎已经被剔干净的羊骨架就从墙角甩了出来，落在村道上无助地滚了两圈。
哇得一阵兴奋呼喊，从墙角那边瞬间冲出了四五个四肢修长的西秦兵，和之前攻城的蝎子兵十分相似，他们眼睛充满兴奋，死死盯着还带着残肉的羊骨架，四脚并用，争先恐后地朝骨架扑过去。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更多的西秦兵涌出！
“跑！”萧芊凝一声令下，胯下战马撒开四个蹄子，玩命地朝山下奔去。
西秦兵这才抬头，发现原来村子里还有其他活物，一时间怪叫声四起，朝着萧芊凝等人就飞速追来。
在马背上的萧芊凝回头望了一眼，至少有十五六个西秦兵手持利刃追着她们，部分人嘴边还带着一圈血红，看着她们这群人狰狞怪笑着。
“跟紧我，不能分散，单打独斗一定没有活路！”萧芊凝对着观棋大喊。
观棋没怎么骑过战马，现在已经被颠的七荤八素，这时候想点一下头都难，只能死死抱住马脖子，祈祷不要被甩下马背去。
战马速度其实已经够快了，但这些个伏地而行的西秦兵竟然更快一筹，没追多久，他们就已经堪堪赶上了萧芊凝等人。
萧芊凝眼见一味逃跑不行，挥手一甩，几根银针已经脱手，精准刺中离观棋最近那个西秦兵的眼睛。
这西秦兵吃痛，下意识抬手要去捂眼睛，这一下就失去了平衡，瞬间摔倒在地，打着滚滑到旁边的沟里去了。
萧芊凝眉梢一喜：“他们怕痛的！那就好办了。”
守护在萧芊凝四周的暗卫也心领神会，纷纷掏出怀里的弩机，上弦之后瞄准西秦兵就射。
这些暗卫都是墨归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射个把移动的靶子还不在话下，所以两轮齐射过后，追逐的西秦兵就剩下七八个了。
战马飞奔的速度略微放缓，观棋也终于能喘息一口气，但随即她就看着前方惊叫起来：“小姐！前面还有！”
萧芊凝刚甩了两根飞针，听到声音回头，就看到前方也站了七八个西秦兵，同样趴伏在地，就等待着萧芊凝她们冲过来。
这时候掉头那是来不及了，而且下山的路就只有这一条，旁边就是深沟。
萧芊凝下令所有人停下来，身后追逐的西秦兵也保持着一段距离停下脚步，忌惮地看着她们。
仔细打量前面围堵的西秦兵，萧芊凝看着打头的一个身影就很眼熟。
尽管这人脸蛋很脏，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也都是泥巴和没有干透的血痂，但从她凌乱的头发之间还是能辨认出这原先也是个容貌出众的姑娘。
“温婉莹？”
萧芊凝不敢置信地开口，她怎么都想不到，早就该被送走的温婉莹，竟然出现在了西秦兵的阵列之中。
而且看这样，她还是这里的一个小头目。
听到有人唤自己的名字，温婉莹布满血丝的癫狂目光收敛了那么一瞬，好似忽然之间恢复了些神智般，呢喃道：“我？”
第911章你依然会死！
温婉莹艰难开口，好像这一声就让她撕裂了喉咙，声音变得嘶哑难听，如果不看外形都分辨不出男女，说是来自地狱的饿鬼都有人信。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萧芊凝多么镇定，看到这样的温婉莹还是不由被震惊到了。
仔细看过去，她注意到温婉莹身上穿着的肮脏兽皮已经几乎和她的身体粘在了一起，在她长到不协调的手臂和大腿根部，有着各种颜色的干涸痕迹，说不清是尿液还是血液，亦或是其他什么不明的液体。
在她裸露出来的肌肤上，至少四五片巴掌大的腐烂伤口，其中一片伤口上还有蛆虫在蠕动着。
常人不会受得了这种疼痛，但温婉莹面容呆滞，似乎已经习惯了似的。
萧芊凝打量着温婉莹的时候，温婉莹也在端详着她，终于在盯着萧芊凝看了好几息之后，她的眉毛才终于挑动了一下，瞪着赤红双眼开口：“是你？”
似乎光是吐出这两个字，对温婉莹来说已经是很困难的事情，她用昆虫腿一样细长的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勉强让自己能开口继续说话：
“我记得你，是你害了我！你凭什么是公主？你凭什么！”
吧嗒吧嗒几声，温婉莹像蜘蛛一样抬起手脚朝前蠕动几下，眼中的愤怒几乎化作实质的刀剑，朝萧芊凝狠狠刺来：
“你凭什么能治瘟毒？凭什么他会再一次喜欢上你！我就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你怎么不去死啊？”
温婉莹怪叫一声，喉头喷出一口鲜血，眼睛里再次褪去了感情，手脚并用朝萧芊凝杀了过来。
萧芊凝发现这批西秦兵的实力并不如攻城的那些士兵，她手下的几名暗卫对付起这些人并不算吃力。
相比起其他西秦兵，温婉莹反倒更显得勇猛，她眼里只有萧芊凝，只要逮住一个机会，就会朝萧芊凝偷袭。
萧芊凝的功夫不能和暗卫们相比，但她有防身的暗器，与温婉莹周旋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个西秦兵刚倒下，温婉莹就趁着萧芊凝视线被阻，奔着萧芊凝肋下斜斜刺来一刀。
萧芊凝扭身，手中银针顺势就插在温婉莹的手腕处，温婉莹这只手瞬间就如同泄了气一般耷拉下去，刀也跟着脱了手。
但温婉莹还是不服，她咬着牙，掉转身形，速度比之前又快了几分：“我要你死！”
但这一刀刺过来，萧芊凝直接一个矮身躲开，再直起身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匕首。
温婉莹冲势太快，已经来不及停住，就听噗的一声，匕首刺进她的腹部，借势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她摔在地上，吃力地想要抬头看见自己的伤口，只见她腹部大开，从豁口流出来的只有带着腥臭的血水。
终于，温婉莹麻木的目光中，露出了恐惧之色，口中喊着：“不是我，不是我死！我不想死……”
萧芊凝踢走了温婉莹手中的刀，在她身边蹲下，此时西秦兵已经没剩下几个活口了，想要逃跑的也逐个被弓弩射落，匍匐在地苟延残喘着。
“你会变成这般模样，可是被慕容祁灌下了某种毒药？”
萧芊凝猜测，温婉莹极有可能被押送到白口渡时，被营救细作的西秦士兵一同掳走了，她忽然变得神志不清，只有可能是西秦人所为。
温婉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慕容祁，只要听到这三个字，她都忍不住想要发抖。
“你们……赢不过他的！萧芊凝，我虽然杀不了你，可你依然会死！西秦人……太可怕了！”
恢复一些神志的温婉莹，咬着牙开口回了一句。
萧芊凝看着口中不断涌出血水的温婉莹，眼神里带着怜悯：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和瘟毒有很大关系。我想告诉你，我已经找到了解除瘟毒的法子，其实你还是有可能变回原来那个样子的。”
温婉莹猛地瞪了一下眼睛，随后竟然释怀地笑了：
“变回从前？我已经不是我了，早已经不是了。”
“活着”这两个字，现在对她来说是残忍的！她学过医，知道自己就算没有变成西秦那些怪物，她身上的这些伤，也会日日折磨着她！
垂头看了一眼满身的脏污，温婉莹自己都觉着恶心！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甚至很多时候她都想不起，自己到底为何会痛恨萧芊凝。
她这一生活得，当真可笑！
艰难扭头，温婉莹看向一旁的刀，麻木地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快走。”
萧芊凝并没有善心泛滥地想要去拯救温婉莹，有时候，人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她起身，把那把刀踢到温婉莹手边，然后招呼一声，带着暗卫重新上马，朝着深山方向疾驰而去。
看着战马铁蹄掀起的尘土，温婉莹再次咳了一口血，然后捡起地上的短刀，带着笑抵住自己的喉咙。
可惜没等她手上用力，她的瞳孔就那么扩散开来，手僵在半空，和那柄刀一起立在那里。
周围的一切，重新归于寂静……
有了此前跟随延北营大军进山的经验，再加上萧芊凝提前准备好的各种驱蚊药、解瘴气药，这一路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几人很快就深入了延北深山之中。
途中，她们遇见许多不完整的动物尸骸，越发肯定那些西秦士兵的习性已经异于常人！
观棋看着那些动物的尸首，只觉恶心无比，咬着牙对萧芊凝道：
“那个慕容祁简直疯了！他将士兵都变成了毫无人性的畜生，就不怕遭到反噬么？”
萧芊凝道：“你都说他已经疯了，疯子哪有什么害怕的！”
慕容祁这个人，她似乎听姑姑提过，西秦战败后发生内乱，西秦王不想儿子们成为战俘，赐给他们每人一瓶毒酒。
慕容祁好像就是西秦王最小的儿子！
她还以为他早已经被毒死，不想竟还活在这世上。
他隐藏了这么多年，应是一直都在谋划如何复国！
又向与白山深处行了两日，萧芊凝发现前路被一座峭壁给挡住了。
在路的尽头，生长着密密麻麻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顺着岩壁一路蔓延向上，抬头看上去也没见到顶。
第912章世外桃源
虽然路断了，但直觉告诉萧芊凝，这里应该距离白戎族的栖息地很近了，因为这里明显比外面更加温暖潮湿，植被也越来越茂密，比其他地方更适合居住。
只是越往深处走，地势便越发奇怪，除了望不到顶的峭壁，她们没有寻到任何可前行的路。
观棋疑惑道：“这里已经无路可走，那些人莫不是住在了崖顶？”
她一边嘀咕，一边想用剑柄拨开峭壁上茂密的植物，萧芊凝见状，忙上前一把将观棋给拽了回来。
下一刻，就在观棋刚刚踩过的地方，猛地升起一个巨大的绳网，瞬间就把观棋和萧芊凝笼罩在了里面，兜着两人朝上升去！
地面上的暗卫动作迅速，其中一人立马下蹲，身后的暗卫踩着他的肩膀飞掠至空中，两手的弓弩和匕首齐发，但饶是如此，那绳网也只是被撕开一个不大的缺口，仍旧裹着萧芊凝二人升了起来。
被这突如其来的陷阱捕捉，萧芊凝倒没那么慌张，只是惊讶于这陷阱设计之精妙。
刚才她虽然是情急之下抓回观棋，但也已经对陷阱覆盖的范围有了预估。
可是没想到这捕人的网绳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是朝着触发陷阱之人逃跑方向发射的捕捉网，光凭对这种机关的巧思，就能证明设计这个陷阱的人一定有些本事。
下面暗卫看一击不成，马上执行其他应对之策，向半空中的萧芊凝提醒道：“殿下，请偏向一边，末将要射箭了。”
萧芊凝刚准备依言往旁边躲闪，忽然看到了头顶收束起来的绳结，脱口喊了一句：“别动！”
暗卫不明就里，仍旧张弓搭箭在底下等着，观棋有些恐高，小脸唰白，疑惑地跟随萧芊凝的目光看过去：
“小姐，咱们还是先下去吧？”
萧芊凝没回答，手指在头顶的绳结来回摸索着，口中兴奋地喃喃道：“果然，果然是你！”
观棋正在纳闷，小姐说的这人是谁，忽然感觉腰间一紧，没忍住啊地一声喊，死死闭上了眼睛。
但很快观棋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缓缓降落，鼓起勇气睁开一条细缝，就看见萧芊凝一手拽着根粗壮的绳子，另一手拦住她的腰肢，一点点朝地上降了下去。
观棋惊魂未定，指着萧芊凝手中的绳子问道：“小姐，你是怎么知道……”
萧芊凝笑着举起手中绳结，一小部分还留在她掌心：
“这是修明哥哥自创的一种打结方法，他说这种绳结平时十分结实，而且能把多个绳头牢牢绑在一起，形成一张大网，就算是一头野猪来了都没办法挣脱。可一旦拽对了关键的那一根，整套绳结就会立刻散开，极为方便！”
“你是说，这些都是出自修明哥哥之手？难道，他真的被掳到了白戎族的地界……”
观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猜想，她本应该为有了修明哥哥的线索而高兴的，可想到慕容祁那些残忍的手段，落在他手中，修明哥哥不知会遭多少罪，她的心又忍不住揪痛起来。
从刚才发现陷阱机关的不寻常，萧芊凝就隐约有了猜测。
原本就有木偶和地图重合之后的路线图作指引，现在又亲眼见到只有修明才会的绳结打法，她基本上能肯定，修明就在眼前的这座山里。
她此时的心情与观棋是一样的，既高兴，又恐慌，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修明哥安然无恙！
两人刚一落地，就看见五名暗卫将她二人团团围在中间，摆出了御敌阵型。
“你们别这么紧张，如果我没料错，这里就是那些西秦人的藏匿之地，慕容祁此次攻打咱们大奉，就绝对没想过会再回来，所以肯定带走了大部分人，能留下来防守的人手十分有限。”
萧芊凝继续沿着山壁慢慢行进着，仔细看向藤蔓密集的岩壁和脚下的植被，继续说着：
“现在咱们要面对的，不会是大军，而应该是这些！”
伸手猛地一探，萧芊凝就从绿油油滑腻腻的藤蔓之间拉出一根手指粗的麻绳来！
这根绳融在密集的枝丫当中，肉眼很难发现，但萧芊凝就精准地找到了。
随着她拉动绳索，身旁的山壁内响起了一阵沉闷的响声，听上去应是某些机括运作的声音。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原本应该坚硬无比的岩壁之上，竟然伸出了一截截的阶梯，阶梯一路朝上，斜斜插入高处的雾气之中。
萧芊凝伸脚狠狠踩了阶梯几下，发现这玩意儿十分结实，很可能就是用山岩原料打磨制作的。
这下萧芊凝对自己之前的推论更有信心了，迈步就要登上阶梯。
一个暗卫抢先冲了上去，回头对萧芊凝快速抱拳行了个礼，算是僭越之举的赔礼：“还是先让末将在前面探路吧。”
说完，暗卫就头也不回地先行冲上去了，生怕萧芊凝再遇到些什么意外。
萧芊凝也不恼，这些暗卫平日里根本不出现在她视线中，她一直以为这些人只会盯梢暗杀，全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狠角色，如果不是此间事特殊，她都没机会知道暗卫原来礼数也这么多的。
踏上只能容纳一人的台阶，萧芊凝伸手拽着始终紧闭双眼不敢朝下看的观棋，一步步朝上走去。
走了至少百十来级台阶，她们就已经置身在盘踞山腰的浓雾之中，而再上百十级台阶，视野豁然开朗，一处平台赫然展现在她们面前！
“我不知道这深山之中竟然还有如此仙境！”
萧芊凝忍不住感叹，还拍了拍仍旧闭着眼睛的观棋。
观棋这才敢睁开眼睛，随即就看到眼前两座翠玉般的山峦夹着一处河谷，朝视线前方无限延伸，直至看不到的尽头。
飞鸟与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鸿共鸣。
萧芊凝伸开双臂，感受山谷间的清风拂过面颊的畅快感受，几日来在深山中积攒的郁气，也在这里一朝吐尽。
观棋皱起眉头重重叹息道，“如此美景，怎么就养出慕容祁这么个禽兽来？”
第913章密道
看着观棋的样子，萧芊凝不由失笑：“别忘了，这原来可是白戎族的地盘，慕容祁只是个侵略者。”
几人欣赏了一番美景后，就沿着平台朝山壁那一头走去，但走到边缘，她们才发现，路到这里就断了，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不慎摔下去绝对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仔细绕着平台四周搜索半天，并没有找到任何翻山过去的法子。
观棋和暗卫齐齐回头，看向萧芊凝，眼神里都是期待。
萧芊凝看向距离平台最近的一处险峰，她几乎能确定，两座险峰之间肯定有办法互通，只是现在还没找到打开机关的办法而已。
她开始认真在脚下寻找，而不是查找出路，按照以往修明设置机关的习惯，他肯定会把开关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找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了一处不甚明显的石板，看起来和平台其他地方的石板没什么两样，但如果蹲下身对着阳光去看，就会发现唯独这块石板比周围更暗。
而且，萧芊凝在这块石板的角落，找到一个同色阴刻的“奉”字。
萧芊凝伸手用力按动这个“奉”字，它立马就被按了下去，吧嗒一声脆响，石板很快下陷，然后挪开，露出里面的一块九宫格板子。
“二空四，七空三，六空八，小姐，这些数字是干什么的？”
萧芊凝抿嘴一笑，扭头朝四周去看，对着角落几个石狮子努了努嘴：
“你去带他们找找看，有没有这么大的小方块，找过来几个有用。”
观棋一脸狐疑，又看了一会儿，这才起身前去寻找，但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背诵着几个数字，用手指在空气中点来点去。
不一会儿，观棋捧着一兜子小巧的四方石块回来，兴奋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