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朕不急,你快说!”“是。”
萧儒柏回忆着余弦儿昨日的话,认真地描绘道:
“弦儿说,就在这西秦人羞辱咱们的时候,从人群里走出来了一个小少年,小少年不足十岁的样子,掀起衣摆就坐在了石桌前,要与那西秦人对弈!”
“一个小少年?”
景德帝惊讶了,老八提起这个少年,定是这个少年发挥了一些作用,便急道:“这少年怎么了?他赢了那西秦人?”
见萧儒柏还要行礼,景德帝气道:“老八,你属王八的么?就不能一口气说完!”
第602章不该动的念头!
萧儒柏被吓了一跳,父皇不是说他不急么?帝王的心思果然难测啊!
于是萧儒柏终于加快了一些语速道:
“是这样的,那西秦人瞧不起这位小少年,便让他的西秦奴代他应战,想要借此羞辱小少年,结果就是这小少年不费吹灰之力的赢下了西秦奴,还将百姓们的头冠全都赢了回来!所以原则上来说,咱们大奉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好啊!太好了!”
景德帝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手被拍得生疼,可因为太过高兴,他已经完全顾不得了。
他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虽然只赢了一个西秦奴,但出战的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啊!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大奉的孩子很优秀,未来一定会胜过西秦!他们大奉,未来可期!
“这样的人才得好好培养起来,可问过了?是哪家的后生?”景德帝兴奋地道。
萧儒柏歉意地摇了摇头:“回父皇,那孩子赢了棋,鼓励了大家一番后就随家人离开了,他脸上还戴着街市上卖的面具,弦儿也没认出是谁家的孩子。”
众人闻言也都十分惊讶,谁家教养出这样出色的孩子竟然没让露脸,这也太低调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汕王萧环山眼中不由露出了一道光,转过头朝一位与他交好的大臣看了一眼。
那大臣看到这眼神很快就读懂了汕王的意思,想了想,上前一步道:
“臣以为,要说京城里出色的小少年,那就非汕王世子莫属了,听闻小世子常与官家下棋,想必这棋艺也是不错的!”
汕王世子便是萧环山的长子萧晟,也是除了修逸几个,景德帝唯一的孙儿。
想起这个孙儿,景德帝便看向了萧环山,“老三,你可有听你媳妇说起过此事?”
萧环山忙做出一副恭谨的态度,道:“回父皇,儿臣这几日在与鸿胪寺、礼部和番馆那边对接,没太注意晟儿的事……不过……”
他这一“不过”,便让景德帝挑了挑眉。
这是老三的臭毛病,说话总说一半,留一半,也不知道在试探谁。
好在他今天心情好,便耐着性子等他的下文。
萧环山见父皇示意他继续说,便带着几分惶恐地道:
“儿臣昨日的确听王妃提了一句魁星楼,好像带着晟儿去了那边,至于那孩子是不是晟儿,儿臣真的不知,不敢乱说!”
景德帝捋了一下胡子,“若是晟儿,这孩子倒是被你们教养得不错!”
萧环山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但他不能表露的太过明显,忙又道:
“儿臣不敢居功,晟儿大了,也想为他皇祖父分忧,若真能帮上一些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景德帝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道:“晟儿也好久没有进宫了,有空叫你媳妇带去仁明宫,陪陪你母后!”
父皇让晟儿去陪母后,可是要抬举他的身份?
“是!”萧环山忙鞠了一躬,这才掩住他眼中的喜色。
……
萧环山今日离开皇宫后,哪里都没有去,直接回了汕王府,汕王妃见他这么早回来还有些意外,不由问道:
“王爷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要商议应对西秦使者的对策?”
萧环山让汕王妃帮他更了衣,这才道:“回来自是有喜事,父皇让你有空便带着晟儿去看母后!”
汕王妃惊讶地抬起头:“看母后?以前父皇不是怕咱们打扰到母后,叫咱们少往母后那里凑么!难道……父皇已经有了册立王爷的打算?”
萧环山得意地笑了笑:“这个是迟早的事,不过也不只是因为这个,我问你,昨日你可带晟儿去过魁星楼?”
汕王妃愣了一下,立即摇了摇头道:“没有啊,外头那么热,魁星楼那边人又那么多,妾身怎会带着晟儿去那种地方!”
萧环山失望地松开了自己的王妃,喃喃道:“可惜,可惜了!”
“王爷,什么可惜了?”汕王妃不解地道。
萧环山话已经对景德帝说了出去,自然是要与汕王妃通气的,于是便将今日萧儒柏的话复述给了汕王妃。
汕王妃惊道:“王爷,所以官家以为那孩子……是咱们的晟儿?”
萧环山不喜欢汕王妃的大惊小怪,微微挑起眉峰道:
“本王只是说晟儿去过魁星楼,可没说那孩子就是晟儿,王妃休要乱说!”
“可……可晟儿连魁星楼也没去过啊!”汕王妃紧张地道。
萧环山瞪了汕王妃一眼:“你不说又有谁知晓?”
“那……若这个时候冒出来一个人,说他才是与西秦人对弈的少年,父皇岂不会怪罪夫你把父皇当成什么人了,随意一个人跑出来说的话他就会信么?更何况,寻常百姓如何能见到父皇?”
萧环山冷笑,眼中露出了几分阴鸷:“本王已经与官府打过交道,若真有人冒充,会有人第一时间禀报给本王!”
汕王妃与萧环山生活了这么久,太了解他的性格了。
若是没人出来认领这功劳,那这功劳就是晟儿的,如果有人敢冒头,那王爷就会飞快的将那人除掉。
其实她们家王爷若非宫婢所生,就论这份狠厉,也早就得到那个位置了!
汕王妃自然是不敢反对的,但她还是有点担心,谨慎地问道:
“可……那孩子赢了西秦人,父皇若是让晟儿与西秦人对弈怎么办?晟儿的能力……”
“这个你不必担心!”
萧环山笑道:“那孩子赢的只是一个西秦奴,不过是赢下一局为大奉挣了脸面,大家不会对他有太多期待!西秦人之后更是不可能寻一个孩子来挑战,所以你不必多虑,让晟儿抓住这次机会,握住他皇祖父的心便是!”
汕王妃脸上也有了喜色,也觉得这是天赐的良机,笑道:
“是,妾身知道该怎么办,别人问起,臣妾会模棱两可的回答,让他们以为咱们是谦虚才没有直接承认!”
萧环山满意地拍了拍汕王妃的背,“对了,你想办法盯着些昭庆那边,本王怕她也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第603章圣旨的眉目
坊间都在谈论小神童的事情,但沐云书他们并不知晓,孩子们玩了一日便将心思都用在了读书上,而沐云书也把精力放在了研究治疗疫病的方子上。
她做了这么久的准备,就是为了防止青州那场瘟疫的爆发。
前世,她在邸报上读到过关于那场瘟疫的描述,也大致知道预防的办法,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一世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她担心瘟疫的事也会有所改变。
所以,她开始与吴婶研究起不同疫病的应对和治疗方式,希望可以做到有备无患。
墨归来的时候,正见沐云书在认真的鼓弄着手中的药材。
她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阳光里,穿着简单的水色芙蓉梅花纹纱罗背心,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让人看上一眼就会恍了神。
不过,沐云书显然比墨归还要认真,一边查看着书中的方子,一边研磨草药,连手边的药包马上要掉落都没有察觉。
墨归本能地上前将药包接住,这才打破了平静的画面。
“在弄什么?这么认真!”
听到声音,沐云书愣了一下,才发现墨归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眼中带着几分惊讶问道:
“阿墨,你什么时候来的?”
墨归看着沐云书那睁大了一圈的眼睛,有被可爱到。
“刚来,瞧你那么专注,没忍心打扰你!”
“我在与吴婶研究治疗疫病的方子!”
沐云书看了一下墨归手中的药包,忙接了过来,然后拉着墨归到了木盆边,将他的大手放在了清水中。
“有些药材有毒性,安全起见,还是洗干净的好!”
一边说,她一边拿来了皂角,仔仔细细给墨归手上涂抹了一遍。
沐云书的手本就柔嫩,再加上这滑溜溜的触感,让墨归的身子莫名的绷紧了些,喉咙也突然干涩起来。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特,这一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八个字,竟在他脑海里有了具象的画面。
好在婚期就不远了,等送走这些西秦人,他就可以和昭昭成亲了!
沐云书并没有觉察到墨归的异样,取来了汗巾让墨归擦了手,才又问:
“突然过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没那么多理由,就是想来了!”
墨归的确查到一些事想要与沐云书说,但那件事并没有那么急,可有了这个借口,他便想要来见昭昭,再也说服不了自己多等一刻!
沐云书最近的脸皮已经被墨归锻炼得厚了不少,但她还是嗔了墨归一眼道:
“少跟阿泗学的那么贫!”
墨归摸了一下鼻子,这么说昭昭不高兴么?他怎么瞧阿泗哄得宝珠挺开心的!
接过沐云书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他又抬起头道:
“除了想见你,的确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
沐云书本能觉着这件事很重要,便正色地看向了墨归:“何事?”
“是大皇子带走的那卷圣旨,我查到了些眉目!”
沐云书惊讶,圣旨的事阿墨查了许久,始终没查到大皇兄究竟将圣旨藏到了哪里,怎么突然有了线索。
见沐云书着急的样子,墨归忙解释道:“这线索,是在江浩将军那里查到的!”
“江浩将军?”
事情怎么绕到了江浩那里,难不成……
“难不成大皇兄将圣旨留给了江浩?”
墨归抿起了唇:“猜对了一半!”
“一半?”
沐云书更加不解了,“猜对了哪一半?难不成大皇兄只给江浩留下了一半圣旨!”
“说对了!”墨归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让沐云书又愣住了,她刚刚只是一句玩笑话,哪想到竟然猜对了,大皇兄为何只给江浩将军留下一半的圣旨,圣旨上面又记载了什么呢?
见昭昭又歪头沉思起来,墨归哪忍心让她伤脑筋,没有再逗她。
“其实说一半也不太准确,大殿下给江浩留下的只是装裱圣旨的卷轴,圣旨上的内容,并没有交给江浩!”
“只留下了卷轴?”
沐云书满眼不解:“那江浩将军可说过大皇兄为何要这样做?他可知道圣旨上记载的内容?”
墨归摇了摇头:“江浩只说多年前大皇子来寻过他,将那卷轴交给了他,并说若有人难为江家,可以拿这卷轴去找左老王妃,应可以保江家无事。”
也就是说,这卷轴是大皇子给江家留下来的保命符!
沐云书瞳孔微缩:“大皇兄自己落了难,却还帮江浩寻了退路,所以江浩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背叛大皇兄和母后,他的愤怒,都是想让贤妃以为反间计成功的表演!”
沐云书心中微酸,大皇兄给江浩留了退路,江浩却想用自己的命帮母后扫清障碍,大皇兄在天有灵,是会欣慰还是会骂江浩一句“傻小子”?
可同时,她心里生出更多的疑团,低喃道:
“为什么一张卷轴就能成为江浩的保命符?难道那圣旨与左老王妃有关?”
“你与我想的一样,圣旨上一定记载了左老王妃不想让世人看到的事情。”
沐云书紧张地道:“难道……是左老王妃陷害了大皇兄?可她为何要这样做?大皇兄怎么说也是她的孙儿啊!”
“我现在也没想清楚,我想,只有找到圣旨,尘封的真相才会真正被解开。”
墨归剑眉聚拢,他有一种直觉,他们有可能会触碰到一个并不想看到的真相!
可,他和昭昭都不能后退。
若无法帮大皇子翻案,修逸几人永远会背负污名不得翻身,几年后,大奉终会落到萧环山手上。
萧环山此人阴狠专治,容不下任何反对他的声音,曾有一位翰林编修在早朝时对萧环山的政见提出了些异议,他次日就让手下将那编修的未婚妻给玷污了。
可恨的是他还当众斥责了自己的手下,叫人打了手下五十大板以作惩戒。
不知情的百姓只觉得萧环山没有偏私,还为他叫好,最后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他的属下将编修的未婚妻子娶进了门。
那编修和未婚妻是青梅竹马,盼了许久的未婚妻改嫁他人,编修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病倒了。
虽然在家人的鼓励下撑了起来,但因为多年的不得志,以及后来瞧见青梅被夫君打得遍体鳞伤的样子,编修最后在自责中郁郁而终。
第604章做好了准备?
编修的事情只是不起眼的小案,此类事情不胜枚举,就连萧正祁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也少不了萧环山的推波助澜!
墨归知道,萧环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机会成为他竞争者的对手。
与其让昭昭和孩子们活在危险中,不如全力的挣回一个太平来!
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他都不会退缩!
握了握沐云书的手,他认真道:“既然线索指向左老王妃,我们便有了更明确的调查方向,只不过这真相没有那么好触碰,你可做好了准备?”
沐云书明白阿墨的意思,她们挖的越深,牵动的事情就会越多,甚至会打破某种平衡,动摇看上去还算平稳的大厦。
可这平衡本就是虚假的,她们不去打破重建,真正的风雨来临时,大奉这座大厦倒得只会更快!
她看着墨归的眼睛道:“再坏的都已经经历过了,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若有,那就是握紧他的手。
墨归感觉到沐云书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她手心中的温暖好像直接传到了他心坎里。
他发现自己不管与昭昭相处多久,这颗心依旧会为她怦然。
忍不住将人揽入怀里,在她头顶轻声道:“好,那我们就一起,继续往前闯!”
墨归胸口的温柔让沐云书耳尖有些红,两人四目相对,忍不住缓缓靠近时,院里忽地响起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沐云书转过头,正瞧见吴非衣跑进了院子,然后东看看,西望望的,不知想要干什么。
在院子里做活的翠玉忙上前问道:“小吴大人,您这是在干什么?”
公主府的长史之前也由宫中出来的女官担任,正常来讲,府里下人可唤她一声吴女官,但吴非衣一直做男子打扮,翠玉知晓她不想暴露身份,更知她与裴家的纠葛,便与府中下人都唤她一声“小吴大人”。
吴非衣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找个地方躲一下,等会儿九殿下过来,姐姐就说没见着我,好么?”
屋中的沐云书听了这话,不由与墨归对视了一眼,不知九皇兄又做了什么混事,竟把非衣吓得要躲起来。
自上次与睿亲王打架后被罚,九哥就住到她这里来养伤,说是九皇子府的下人照顾不好。
可他的伤根本就不重,平时也不在房里好好养病,日日招猫逗狗的不消停,现在竟把非衣吓得躲到了她的院子里,她真的有点头疼。
她走到床边道:“非衣,来我屋子里吧,九哥不会乱闯的!”
吴非衣闻言感激地朝沐云书行了一礼,然后迅速绕进了屋子。
进了屋后才瞧见小公爷也在,她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小公爷……打,打扰了!”
墨归勉强扯了一下嘴角,他好不容易与昭昭呆一会儿,怎么每次都会有突发情况!
不过他这人向来讲理,这事怨不得吴姑娘,要怨只能怨萧泽玖。
沐云书正想问问吴非衣九哥到底做了什么把她吓成这样,院外忽地有人喊道:
“皇妹,九哥来瞧你了!你在么?”
沐云书扶额,怪不得父皇看见九哥就头疼,他真是魔星。
看了一眼紧张的吴非衣,沐云书忙道:“你躲到帘子后,我不会告诉他你在这儿!”
吴非衣点了一下头,眨眼睛就将自己藏了个严实。
把非衣吓成这个样子,沐云书越发佩服九哥,见非衣藏好后,便与墨归一起迎出了门。
萧泽玖今日依旧是一身鲜亮的红色,张扬中透着贵气,身上的装饰好像比从前又多了一些。
沐云书见他这打扮,就好似看到了公孔雀开了屏,可九哥不是说不再去寻裴女官了么?这屏开给谁看?
萧泽玖见皇妹和墨知许一个挑眉不解,一个横眉冷对,不由垂头看了一下自己,还张开双臂转了一个圈儿,问道: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我身上有什么?”
沐云书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着九哥穿得有些……晃眼!”
萧泽玖摸了一下鼻子,眼底带着得意地道:“我也觉着好看,皇妹好眼光!”
沐云书:……
算了,就九哥这理解能力,她说什么,九哥也会觉着晃眼就等于好看的,于是沐云书忙转了话题问道:
“九哥的伤养好了?怎么突然过来了!”
说着,她朝翠玉点了一下头,让翠玉去准备茶水去了。
萧泽玖刚想说自己好多了,可想起若说自己好了,怕是不能留在热闹的昭庆府,想了想便耷拉下嘴角道:
“你皇兄我这次伤得可不轻!从小到大都没被打得这样重过,怎可能养这几日就养好了!”
墨归无情揭穿道:“你小时候偷溜出宫,砸坏官家的琉璃瓶,在御花园水池边方便,哪次被罚的不比这次重!”
萧泽玖:……
他拿扇子戳了戳自己的背,斜睨了墨归一眼,旁的说说也就算了,在御花园尿尿的事情怎么也说出来了,他不要脸的么!
“你也没好到哪去,你在你继母取露水泡茶的水缸里也没少尿……”
萧泽玖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墨归给捂住了,只能“呜呜”了两声。
墨归夹着萧泽玖的脖子,背过身低声威胁道:
“你小子再敢在昭昭面前毁我,我便告诉官家,你把他珍藏的画弄坏了,换了一幅假的进珍宝阁的事!”
萧泽玖心虚了,好吧,他承认,他的确比墨知许更混蛋!
见萧泽玖用力眨了眨眼睛,意思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墨归这才将他放开。
萧泽玖不情不愿地抖了抖被弄皱的衣裳,叹道:
“以前我是没少挨罚,所以陈伤家新疾更要多养些日子,皇妹,你不会是……嫌弃九哥了吧!”
见萧泽玖的情绪突然变得伤感起来,沐云书只能道:
“怎么会,咱们是兄妹,就是一家人,九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萧泽玖瞬间就高兴起来,看着墨归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没等萧泽玖继续得瑟,沐云书又问:“我刚刚瞧九哥匆忙,过来可是有要紧事?”
第605章禽兽啊!
“哦!”
萧泽玖这才想起了来寻皇妹的目的,左右看了一眼,问道:
“皇妹可瞧见小土……”
他刚想说“小土豆”,又觉着这样称呼吴非衣不太好,摸了一下鼻子改口道:
“小……小吴大人!”
沐云书不动声色地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
“没见呀,她应是在前院理事吧,九哥寻她有事么?”
“竟也不在你这里!”
萧泽玖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喃喃道:“那小子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见到本王就躲呢?”
沐云书见萧泽玖这副表情,不由扬了扬眉:
“九哥寻阿吴做什么?若是别人能帮的上忙,我叫罗三给九哥派几个人过去!”
萧泽玖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算了,这事不能与你这个姑娘家说!他既然不在,那我便走了,你若是瞧见他,记得叫他去寻我!”
沐云书竟然感觉萧泽玖说完这话后,身后的孔雀屏都耷拉了下去,然后拖着衣摆颓然地出了院子。
等人走后,翠玉皱眉道:“九殿下怎么话说了一半就走了,倒把奴婢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沐云书才将吴非衣给叫了出来,翠玉便忍不住询问起九殿下到底要寻吴非衣做什么。
吴非衣满脸通红,低声在翠玉耳边说了几句话。
翠玉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九殿下居然要寻吴非衣去泡池子!还说把吴非衣当朋友,所以才要与她坦诚相待!
九殿下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翠玉笑道:“我有个法子可以帮你避开九殿下,你想不想听?”
“好姐姐,你快说!”吴非衣眼睛都亮了起来。
翠玉神秘兮兮地凑近了吴非衣,低声道:
“九殿下若再叫你去泡澡,你便说你在杏花楼的相好最近有些不舒服,叫你去看她!说话时你再抓一抓痒,下次九殿下保准不再叫你!”
吴非衣虽然没与母亲学医,但许多病症她也都听过,听了翠玉的话,她眼睛立即亮了起来,高兴地拉着翠玉道:
“翠玉姐姐,怪不得殿下总夸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法子!行嘞,下次我保准试一试!”
……
另一边,没有寻到吴非衣的萧泽玖,只能又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百无聊赖地趴在了榻上。
长随瞧见自家爷兴致不高,心中十分不解,以前也没发现爷有泡池子这个爱好啊!
自从让小吴大人给爷上了药,爷的精神状态就有些不正常了。
“爷……要不,奴才陪您去泡澡?”
长随试探着问了一句,毫无悬念地得到了他家爷一个眼刀,外加一个“滚”字。
长随熟练地应了一声“好”,然后便蹑手蹑脚地退出了门去。
萧泽玖朝长随扔出去的软枕正好砸在了门上,他也没去管,抱着被子,唉声叹气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瞧见吴非衣,总觉着他有些似曾相识,有事没事就想往他身边凑。
见到了就高兴,见不到觉着干什么都没意思,他真的是从未经历过这种感觉。
在昭庆府住了几日,发现沐家伯父每日在外头奔波,回来后都雷打不动要与伯母聊会儿天,他便问沐伯父为何要这样,难道不累么?
沐伯父却觉着他问这个问题很是奇怪,说他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刻,就是与家人分享见闻的时候,他乐意说,沐伯母乐意听,这有什么累的!叫他说给不喜欢的人听,那才叫累呢!
萧泽玖这才发现,他总想寻吴非衣说话,是因为他与他在一处的时候,身心都是放松的,他喜欢这种感觉。
可“喜欢”这个词让他崩溃,莫非清怜的事情给他带来的打击太大了,他竟然荤素不忌了?
吴非衣生的的确俊俏,可他是男子啊!他虽然不像八哥那样老古板,也没想过要与男人过日子!
想着想着,萧泽玖脑海里竟浮现出与吴非衣同吃、同睡、一同骑马,一同游山玩水的画面,竟觉着也没有什么不行!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萧泽玖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禽兽啊!
不,他不是禽兽,一定是年纪大了没成亲,所以看什么都眉清目秀!
他对男人一定没有兴趣,刚刚被长随扶了一把,他都觉着浑身不自在!
他在话本子里读到过,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情,见了他的身子就会很难自控,所以他想要寻吴非衣验证一下。
可这小土豆竟是百般躲他,让他心情更加烦躁了!
不行,这个测试必须得做,不然他会把自己逼疯的!
结果第二日萧泽玖又去寻吴非衣,就听翠玉说小吴大人去杏花楼寻相好去了!
萧泽玖整个人更加颓丧,他对男人是否感兴趣还没弄清楚,可吴非衣看来只对杏花楼的姑娘感兴趣!
他该清醒一点的,这种事怎么能强求!
为了让自己不再深陷下去,萧泽玖当日便与沐云书道了别,带着长随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昭庆府。
萧泽玖走后,吴非衣的心情也莫名的差了起来,之前不喜他天天缠着,可他走时招呼也未打,她便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不过,吴非衣清楚自己的身份,更知道萧泽玖心里喜欢这裴淸怜,她与裴家不共戴天,等撕破脸的那一日,想必九殿下定会护在裴淸怜面前。
她害怕那一刻自己会红了眼,所以不靠近,不奢求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
转眼便到了会试结束的日子,沐家人嘴上说着不担心沐乐驰,却是早早就来到了夫子庙外。
晨起露重,沐询和林氏就没有让沐云书下马车,而他们则是抄着袖子,挤到稍微靠前的位置。
天还未亮,众人也不着急,都在一旁三五成群的说着闲话。
就在这时,夫子庙的大门竟然“吱呀”一声的打开了,引得众人全都闭上了嘴,朝大门处看了过去。
文书上说夫子庙要在辰时后才会开门,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辰时,怎么这样早就开门了?
众人正诧异不解时,几个衙役和一个考官竟押着一名青年从夫子庙内走了出来。
第606章被抓
青年头发有些散乱,脸上还有几处青紫,衣裳也有破痕,样子很是狼狈。
即便这样,他依旧全力地挣扎着想要返回考场,对考官怒道:
“我没有作弊,你们为何抓我?我是被冤枉的,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差役朝青年踹了一脚,怒道:“人赃俱获,还敢狡辩,要喊,到衙门去喊!”
考官也是一脸愤愤:“朝廷有命令,会试作弊者枷号三月,杖责五十,夺其功名且终生不得再考!开考前这律令就让你们背诵了三遍,你既知法犯法,依旧要冒险,对现在这个下场就早该有心理准备!”
众人闻言,这才知道这个考生是因作弊被抓,因此被先一步押出了考场。
有人叹息道:“这书生看上去很年轻啊,怎么这样糊涂!就算这次不过,以他这年纪再考几次也终会过的,这不是自毁前程么!”
“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终身不得再考,他这辈子不就毁了么!真不知他要如何面对家乡父老啊!”
“要我说是这小子活该!若真叫他侥幸逃过了,对其他考生何其不公!大家都是十年寒窗苦读,凭什么让他靠偷奸耍滑一飞冲天!”
“这后生真是白白生了一副好皮囊,芯子都烂了,也不知道谁家教养出来的!”
“我见过这小子,他与我儿一起在陇西读书,好像是姓娄的,就是主君与嫂嫂私通的那个娄家!”
“那不就是昭庆殿下曾经的那个夫婿……哎,我说么,这样烂到根子里的人家怎会生出一个好苗子,真不知昭庆殿下当年在娄家是怎么过来的!”
众人的羞辱声并不小,听得娄珏双眼血红。
叫他挨板子、刻字、流放都不要紧,但他绝不承认自己作了弊,他不想让那个人对他失望!
他跟娄家人不一样的,他真的不一样!
娄珏疯了般地甩开抓着他的衙役,嘶吼道:
“我真的没有作弊,你们让我把最后一句写完,写完后我随你们去衙门,怎么审由你们,可你让我写完答卷好不好!”
他言语里满是恳求,隐忍着泪水的眼睛几乎要碎掉了,可不管娄珏说什么,考官依旧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你把科考当成了什么?连做人都学不会,还想鱼跃龙门入朝为官,你就别再做梦了!”
说着,考官朝衙役摆了一下手,“快将他拖走,不要打扰到旁人,对了,他那随从刚刚帮主子反抗,被打晕在号子里,等会你们瞧瞧可还活着,活着就一起押去大牢!”
“是!”
衙役们不顾娄珏的挣扎,朝他头上猛捶了一拳,娄珏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想要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自己晕过去,可眼前的黑暗还是将他一点点的拖进了深渊。
嫂嫂给了他那么多次逃离深渊的机会,可他还是不争气地跌了回去,他终究还是叫她失望了……
等路边的沐云书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响时,娄珏已经被衙役带走了。
沐询瞧见了这一幕,犹豫再三,还是返回到马车边,找到了沐云书,将事情告诉了她。
“哎,那孩子怎么如此想不开,怎么敢舞弊啊!亏你怕娄家那些畜生的事情连累到他,特地给他铺了一条路!”
沐询眼中的失望溢于言表,他听女儿提起过这个年轻人,还以为他与娄家人是不同的!
就连坐在沐云书身边的宝珠也气愤不已,“主子,早知道,您那时候就不该想办法送他去陇西读书!”
可沐云书却敛起了眉,脑海里想起了那个敏感又执着的少年。
她进娄家时,阿珏比修逸大不了几岁,她拿他当亲弟弟一样,对他的秉性多少是了解的。
若他想要走捷径,早就来见她了,可那孩子从未在她的视线中出现过,甚至那日入考场时,他都不敢多停留片刻,似生怕给她招来麻烦一样。
她还记得,她给他院子里添的花儿死了以后,他躲了她许久,后来问过才知道,他说母亲骂他是灾星,他不想把霉运传给她!
沉吟了片刻,沐云书掀起车帘对童辉道:
“童大哥,麻烦你去趟衙门,问一下娄珏舞弊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珠急道:“主子,奴婢听阿泗说,这次的主考官是由新任的苏学士担任,苏学士为人公正,不太可能冤枉娄四郎的!”
“宝珠,我信他一回,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所谓的真相!就如他日若有人说你作奸犯科,我也不会相信一样!”
沐云书的话让宝珠羞愧的垂下了头,揪着衣角道:
“主子……宝珠明白了,以后断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沐云书这话让童辉也有些动容,他立即跳下马车对沐云书道:
“属下这就去打听,殿下放心,属下定会把实情问出来!”
这个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众人只是多了一些闲聊的内容,又过了一阵,天空终于透出几缕光,将难熬的夜渐渐驱散。
夫子庙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众人的心情都莫名的激动起来。
学子们终于为寒窗多年作出了一个交代,不管满不满意,终是熬过了这一轮!
夫子庙外变得热闹起来,有相拥而泣的家人,也有相互对题的同窗,还有过来挑选女婿的人家,叫人觉着这圣贤书也是离不了烟火气的!
沐家人也很快就接到了沐乐驰,罗三虽然将沐乐驰照顾的很好,可人还是免不了瘦了一圈,但瞧着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就知应是没有考得太差。
回到家中,沐乐驰也没急着去休息,被大家围在正堂里聊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沐询忍不住问起了娄珏的事情,沐乐驰便唏嘘地将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因为他们的考房离得不近,只听说半夜时考官突然收到举报,开始巡查,结果在娄珏的衣襟里发现了夹层,里面塞了一张纸条。
考场中只要带进一个字都算作弊,别说是一张纸条,所以考官二话不说就终止了娄珏的考试,他那小厮为了护住主子,被差役打了一顿,晕在了号子里,娄珏也被拖出了考场。
沐乐驰觉着有些唏嘘,一张纸条,其实帮不上什么忙,眼看就要考完了,怎么就在这时候被抓了呢!
第607章他是我的光
众人谈论娄珏作弊之事时,童辉也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