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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单妙竹忍泪捏了捏拳,恭敬地道:“是,儿媳知晓了!”

    第424章雪烟

    贤妃没有再多说什么,侧身朝宫婢看了一眼,宫婢会意退了出去,没多久就端着一个托盘折返回来。

    贤妃指了一下托盘上的香囊对单妙竹道:“你身上的香料我不喜欢,以后进宫佩戴这个!”

    单妙竹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询问,便双手将香囊接了过来。

    贤妃又道:“听闻皇后娘娘近日在为昭庆殿下准备嫁妆,本宫身子不好,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绣工不错,没事去给仁明宫那边帮帮忙,也算你这做嫂子的尽了一份心!”

    贤妃的要求单妙竹怎敢拒绝,好在皇后娘娘并不难接触,单妙竹便一口应了下来。

    安顿了这两件事,贤妃便不想再搭理单妙竹,挥手让她退下了。

    ……

    另一边,沐云书也被传进了宫中。

    不过今日叫她来的不是皇后娘娘,而是景德帝。

    此时景德帝正与几位阁老议事,海公公便让沐云书先在偏殿候着。

    宝珠见海公公退出了殿外,低声对沐云书询问道:“小姐,官家叫您进宫到底什么事啊?”

    沐云书也不清楚,难道是查到了话本子的事是她在背后操作的?要责罚于她么?

    她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不用猜,一会儿就知道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侧窗边竟然闪过了一道橘色的影子,两人吓了一跳,不由朝影子的方向看了过去,竟瞧见窗子前的烛台边站着一只毛茸茸的橘猫。

    这橘猫眼睛是淡蓝色的,站在那里歪头瞧着沐云书,高傲中透着几分慵懒。

    沐云书记得她好像在皇后娘娘那里见过这只橘猫,便柔声唤道:“雪烟?你是不是叫雪烟?”

    橘猫将两只雪白的爪子向前伸了伸,抖了一下身上的毛,这才从烛台上跳下来,缓步走到了沐云书的身边,用头蹭了一下沐云书的裙摆。

    沐云书弯下腰将它抱起,它就懒懒地窝在沐云书怀里,享受着沐云书的抚摸。

    宝珠惊讶地道:“小姐,它怎好像认得你一样?”

    沐云书笑着道:“大概我身上有娘亲的味道,让它很有安全感!”

    因为阿旺,宝珠相信小动物都很有灵性,所以一点也不怀疑沐云书的话,不过她瞧雪烟有些没精神的样子,蹙眉问道:

    “小姐,这猫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奴婢瞧它刚刚跳下烛台时有点费力,走路的动作也很慢。”

    沐云书也瞧出雪烟有些病怏怏的,便将它抱在怀里检查了一遍。

    因为前世她身边有阿旺,所以在卧床的那段日子里,她了好多关于医治动物疾病的医书,那时还有些一知半解,但通过不断的学习,如今她已将那些知识融汇得差不多了。

    见雪烟毛色暗淡,腹部硬邦邦的,精神也萎靡不振,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雪烟本任由沐云书摆弄,可没过多久,它忽地从沐云书怀里挣脱,然后跑到墙角干呕了起来。

    见雪烟腿都在发颤,沐云书皱眉对宝珠道:“我刚刚瞧见殿外的墙角边有几株狗尾巴草,你去拔过来!”

    宝珠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在殿外候着的小太监见宝珠急忙忙走出偏殿,一脸困惑,正要询问宝珠要去做什么,就见宝珠跑到红墙边拔了几根草又跑回了偏殿里。

    小太监不由摇了摇头,这民间来的公主的确不如宫里教养出来的懂规矩。

    坐了这么一会儿就不耐烦了,要知道在宫里的必修课,就是要学会如何规规矩矩的等待!

    小太监瞧宝珠只是拔了两根草就没有去管,继续如一个木头人一样地站在殿外。

    宝珠拿到狗尾巴草后就将几根嫩草交给了沐云书。

    沐云书将草揉碎,又对宝珠道:“我记得你身上时常会带着小肉干?今日可带了?”

    宝珠从不会缺零食,尤其认识阿泗以后,身上总会被阿泗挂上不同的零食袋子。

    她红着脸将腰上的荷包解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小包小肉干交给了沐云书。

    “阿泗哥昨个儿还问奴婢想不想吃小鱼干来着,早知道奴婢就要点小鱼干了!”

    “知道你阿泗哥好,别再换着法的夸他了!”

    沐云书笑着接过肉干,撕碎后与狗尾巴草搅和在了一起。

    宝珠的脸更红了,扭捏地道:“奴婢哪有夸他,奴婢就是突然想起他了而已!”

    沐云书打趣道:“你一定对突然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一天想起一次还勉强能称作突然,一刻钟想起一次,那就不叫突然!”

    “小姐……奴婢……奴婢哪有一刻钟想起他一次……”

    沐云书见宝珠羞得直跺脚,没有再逗她,将雪烟抱过来,喂了它一些掺着狗尾巴草的肉干。

    雪烟没什么精神,但还是勉强吃了一些,沐云书见它吃不下也没强求,收拾了肉干后就抱起雪烟,帮它揉起腹部来。

    又过了一会儿,海公公走了进来,对沐云书行礼道:“殿下,官家这会儿空了,传您过去呢!”

    沐云书笑着应道:“有劳了!”

    不能抱着雪烟一起过去,她便将雪烟放在了地上,揉了揉小家伙的头道:“下次进宫再来看你!”

    “喵!”

    雪烟似乎听懂了沐云书的话,用头蹭着沐云书的手,乖巧地应了一声。

    海公公惊讶地看着雪烟,没想到这小家伙竟还有这么乖顺的一面!

    说起来,这橘猫还与昭庆殿下有些渊源,当初皇后娘娘在入京途中痛失一对儿女,官家不忍皇后日日消沉,便抱了一只小白猫来哄皇后娘娘开心。

    他还记得当时那雪团子就巴掌大小,皇后娘娘给它取名叫雪烟,谁料到这雪团子长大竟变成了橘色,不过也很漂亮就是了。

    这两年皇后病重,这猫儿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海公公知道官家比皇后还喜欢这只猫儿,若雪烟不行了,官家肯定会非常伤心。

    听闻裴太医那位医术高超的女儿回到了京城,他便向官家推荐,让裴姑娘来照料这只猫儿。

    不过这小家伙性子傲得很,除了皇后,谁都没法亲近它,裴姑娘给它吃药也需要许多个小太监帮忙,没想到这小家伙竟与昭庆殿下这么亲近!

    不过海公公也没有多想,动物这东西本就很难捉摸,许是这几日裴姑娘的药对了症,雪烟舒服了些,这才变得乖顺了。

    第425章尽量满足你

    海公公叫宫人拿了帕子给沐云书净了手,才带着沐云书去见了景德帝。

    景德帝正在看奏折,听到脚步声也没将奏折合上,而是从奏折上抬起一双眼睛朝沐云书看了一眼,道:“来了?”

    海公公听出官家的口气里带着一点不高兴,这不高兴也不像是在生气,更像是在……撒娇。

    就好像是在计较他不召殿下过来,殿下不会主动来看他一样。

    海公公怕沐云书紧张,不会讨官家欢心,忙接话道:“是,官家,殿下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景德帝瞪了海公公一眼,他好不容易跟闺女说一句话,这老太监怎越活越没眼色!

    “朕问你了?滚一边去!”

    海公公讪讪地笑了笑,给了沐云书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不料沐云书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露出怯意,朝他点了下头后便对景德帝行礼道:“官家福安。”

    听沐云书仍然叫自己官家,景德帝嘴角都耷拉了下去。

    父皇这两个字就这么烫嘴么?这丫头怎么就不愿意开口呢?!是还在怪他没有第一时间承认她的身份么?他也是有苦衷的啊!

    “安!”景德帝拉长声音应了一句,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吧!”

    海公公以为沐云书会不敢,正要提点一句,便见沐云书大大方方地走到了椅子边坐了下来。

    他愣了一下,这位殿下真的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官家的那些子女见了官家多少都有些惶恐,没一个如沐云书这般自然的,感觉父女两见面紧张的不是昭庆殿下,而是官家呢!

    景德帝将奏折放在了桌面上,捏着扳指看着沐云书道:“你就不好奇朕为何叫你来?”

    “好奇,但民女知道,官家想说的时候会说的!”

    “你倒是沉得住气!”景德帝哼了一声,小声嘀咕着:“这一点倒是随了我!”

    他握拳清了一下喉咙,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木盒道:

    “这是给你的,你看看可有哪里不满意,现在叫人改动还来得及!”

    海公公忙快步走过去将桌面上的木盒拿了起来,然后盛到了沐云书面前。

    沐云书起身将木盒打开,便见到里面放着一张地契和一张图纸。

    海公公笑着道:“殿下快展开看看,这是官家特地为您选的公主府,就在镇国公府后侧,绕几条街就是秋水胡同儿!这图纸是公主府的布局图,知道您的身份后,官家就在为您准备这公主府了!您瞧,这园子里还特地打了千秋,跟您小时候在睿亲王府玩的一样!”

    景德帝一边竖着耳朵听海公公的介绍,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女儿的神色。

    他可是第一次为儿女准备礼物,这丫头还不快点夸夸他!

    沐云书的确没想到官家竟还给她准备了一座府邸,这宅子很大,不亚于镇国公府,她能够看出,每一个院子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其中在竹林边还有一个叫“锦音阁”的地方,她似乎瞧见了他们一家四口在那院子里嬉戏笑闹的画面。

    她用如葱的手指抚摸着图纸上的那个院子,眼睛里不自觉地有了湿意。

    “你这丫头,害羞什么,喜欢就喜欢,用不着这么感动!”

    景德帝听不到女儿夸赞自己,只能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沐云书没怎么与景德帝接触过,竟不知道这爹爹竟还有点子搞笑在身上。

    其实作为女儿,她并不怨父亲弄丢了自己,毕竟这不是他的意愿。

    官家知道她的身份,没有第一时间相认的事情她也能理解,官家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他用十几年也没能真正的掌握皇权,反而一直被各方势力掣肘,他也是身不由己。

    虽然体谅,却很难做到没有隔阂。

    皇后娘亲会病成那个样子,官家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官家一直不相信大皇兄没有背叛他,表面上看上去不在乎这件事,可他越躲避,就越说明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大皇兄想要害他!

    他不相信大皇兄,也就是不相信皇后娘亲,娘亲那般看重感情,怎能不失望呢!

    还有修逸几个,官家现在还不清楚修逸几个的身份,不知道他会否接受这几个孩子!

    景德帝见沐云书陷入了沉默,又轻了一下嗓子道:“怎么?有不喜欢的地方?”

    闻言,沐云书回过了神,摇头道:“我很喜欢!多谢……”

    “父皇”两个字还没等说出口,一个小太监带着一位嬷嬷走了进来。

    这嬷嬷正是左老王妃身边的仇嬷嬷,她瞥了沐云书一眼,然后对景德帝行礼道:

    “官家,老王妃身子有些不适,请您过去一趟!”

    这宫中其他嫔妃想见官家,用这一招未必有用,但左老王妃却是屡试不爽。

    景德帝已经将礼物送给了沐云书,也没有其他要交代的,便起身对沐云书道:

    “行了,没事多进宫来陪陪你母后,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就是,朕能办到的,都会尽量满足你!”

    “知道了,父皇!”

    景德帝从沐云书身边走过,没准备地听到了这声父皇,有些惊讶地转过了头,脸上那笑意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他借着捋胡须的动作遮住了上扬的嘴角,觉着女儿叫父皇就是比儿子叫上去好听!

    招来海公公道:“再去尚衣署给昭儿裁几件衣裳,别朕说一件你们动一点,这事还用朕唠叨么?”

    海公公扯了扯嘴角,这种事官家不发话,谁敢自作主张啊!

    知道官家疼爱殿下,海公公忙应道:“是,官家放心吧,老奴这就去办!”

    景德帝满意点头,这才出了殿门,坐上龙撵后竟瞧见雪烟跳到了墙头上晒太阳。

    景德帝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指着雪烟对海公公道:“那是雪烟?它许久都没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了!”

    海公公也颇为惊讶,“的确是雪烟,老奴刚刚还瞧它跟昭庆殿下讨吃食,好像比前些日子精神了不少!”

    景德帝显然很高兴,不由赞道:“看来这裴姑娘有些本事,她风评也不错,你说朕讨她做儿媳如何?”

    第426章名垂青史

    这种事海公公可不敢置喙,官家看中的儿媳,嫁的那个儿子定然是以后储君的人选!

    他忙垂下头,用万能句式回道:“官家圣明!官家的决断自然是对的!”

    景德帝只是有这样一个想法,但还没想好要将裴淸怜指给哪个儿子,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来到慈明宫时,正巧见到裴太医带着裴淸怜在为老王妃施针,得闻左老王妃的头痛病又犯了,景德帝关切道:

    “怎么头又痛了?前些日子不是好些了么?”

    仇嬷嬷忙道:“前些日子裴太医一直在帮老王妃调理,老王妃这病才得到了控制,裴太医去了一趟宜山,老王妃的病就又加重了,今儿痛得险些站不起来,好在老奴去请太医时,遇到了刚进宫的裴姑娘,不然老王妃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景德帝听闻又是这裴姑娘帮的忙,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你帮朕医好了雪烟,又救了太后,是功,当赏,可想要个什么赏赐?”

    裴淸怜闻言就是一怔,她知道雪烟是官家和皇后养的那只橘猫,可那橘猫很抵触生人,她还没能有机会仔细检查过猫儿的病症,还寻思那猫儿实在不听话,喂它一些迷药再抓过来检查,不想官家竟说她医好了那猫儿。

    许是那猫儿本也没什么问题,官家是关心才会担忧吧。

    裴淸怜并没有把一个小畜生太当回事,也就没有反驳官家的话,淡笑道:

    “民女学医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这是民女的本分,怎敢再受官家赏赐,民女只求左老王妃能快些好起来!”

    这话让景德帝和左老王妃都很满意,觉着裴淸怜十分识大体。

    景德帝想了想,对裴淸怜道:“你医术不错,人也纯良聪慧,朕就封你为七品女医士,盼你精进医术,可以让更多人远离病痛,如何?”

    宫中也有女官,但女医士还是第一个,且景德帝对裴淸怜的期望明显很高,这谁都听得出来。

    裴淸怜心中激动,立即跪下接旨道:“臣女必不辜负官家期望!”

    站在一旁的裴太医暗暗弯了弯唇,有个算命先生说他这个女儿是大福之像,他会借此女之势大富大贵!

    这算命先生果然没有骗他,不枉他费尽心思摆脱了吴忱君和吴家!

    若吴家依旧骑在他头上,清怜就是见不得光的外室之女,怎会有现在的前程!

    吴忱君母女已经不在,他以后只会是裴深裴太医,而不是入赘到吴家的吴裴深!

    等帮左老王妃行过针后,裴深父女不再打扰官家和老王妃说话,识趣地退出了慈明宫。

    路上,裴深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夸赞道:“送你离开一段时间果然能让你的名声更胜从前,你也没叫为父失望,没有枉费为父为你做的那些事!”

    裴淸怜知道父亲说的是他抛弃妻女之事,这件事是她最不想提起的事情,只因她是外室女,就要背负这些不堪,老天实在不公。

    “父亲,过去的那些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我会努力,先医人,再医世,就算弥补了之前的过错了!”

    裴淸怜指的医世可不是行医的医,她有野心,也觉着自己有能力,她要如吕后、刘后一般,成为人人称赞的奇女子,名垂青史。

    而这样的她,不能有污点,所以吴家母女是为了大奉的将来牺牲,不是为了她!

    裴深笑着道:“是了,是父亲失言了,为父什么都没有做过!”

    裴淸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朝慈明宫的方向看了一眼,蹙眉道:

    “老王妃的头痛病我也只能用止痛的方式暂时压制,父亲还是要赶紧寻到另外半部医书才是!”

    裴深叹了口气,“为父已经派人去与马匪接了头,可惜马匪并没有在吴家搜到那半本医书,不过你也别急,现在所有人都知晓你是吴老神医的徒儿,吴家已经灭了门,我会想办法让吴家的宅子过到你名下,到时候挖地三尺,父亲也会帮你将剩下的半本医书寻到!”

    听到“灭门”二字,裴淸怜眸色丝毫没有改变,淡道:“以后我会为师父立碑,为他供奉香火,他老人家看到我能用他的医书救助更多的人,也可以安息了!”

    父女两没有再说吴家的事,裴深想起官家养的那只猫儿,便又叮嘱道:

    “对了,官家很喜欢那只叫雪烟的猫儿,你既然能治好它,就上些心!”

    听父亲提起那猫儿,裴淸怜不由皱起了眉头,淡淡道:

    “女儿知道了,不过父亲也不必担心,一个供官家消遣的畜生而已,治好了是它的造化,治不好官家也不会怪罪。”

    她是不会承认自己还没有查出那猫儿的病症的,反正她查不出,别人也一样查不出,治不好!

    裴淸怜并不知晓,她没有查清的病症已经被沐云书查了出来。

    猫儿生性喜欢干净,经常舔舐自己的毛发,便会在肠胃里积堵下自己的毛发,这是毛球症。

    这种病在猫儿身上并不少见,但大奉贵族养猫的经验不多,大夫们没有专门了解过猫儿的习性,这才查不出它的病症。

    沐云书喂给雪烟的狗尾巴草,可以帮它将那些毛发排泄出来。

    她之所以会了解,也是在祖父留下的那些书籍里看到的,沐云书自己也没有想到,前世躺在病榻上读书的那几年,竟然成为了她今生最宝贵的财富。

    景德帝离开后,沐云书又留下来观察了小家伙一会儿,见它排出了一些堵塞物,她也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因天色已经不早,沐云书便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声道:“等我回去用小麦草给你配一些食物回来,这些天不许乱吃东西哦!”

    “喵~!”

    雪烟再次用头蹭了蹭沐云书的手,软软地应了一声。

    “真乖!”沐云书赞了一句,这才带着宝珠离开了皇宫。

    刚刚踏出宫门,她便遇见了同样刚从宫里出来的祁王妃,单妙竹。

    奇怪的是单妙竹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主动说话,就好像不认识她一般。

    第427章不是意外

    这时,祁王府的下人赶着马车过来,单妙竹扶着车厢正准备登上马车却突然顿住了脚。

    “我的簪子呢?”她摸了摸发髻,转身看向婢女绿屏,紧张地道:

    “那金簪是王爷送我的,绿屏,你快去路上查一查,应该掉在了明庆殿外的长廊边,你快去帮我找回来!”

    绿屏朝单妙竹头上看了一眼,果然见她头上少了一支发簪,虽然不耐烦,但周围有人看着,她不好拒绝主子的吩咐,只能皱眉道了声“是”,转头朝宫门去了。

    沐云书也没有去跟单妙竹打招呼,上了马车后很快就离开御街。

    但她并没有返回秋水胡同,而是让柱子爹将马车赶到了明露街的一间茶楼附近。

    在茶楼的雅间里等了一会儿,雅间的门就轻轻被人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纤细的身影,不是单妙竹又是谁。

    单妙竹见到沐云书,笑道:“我就知道你能听懂我的意思。”

    听了祁王妃的话,宝珠这才恍然,祁王妃刚刚叫婢女去明庆殿查看掉落的发簪,原来是给小姐留的暗语,怪不得祁王妃会用“查”这个字,又提到了明庆殿,是想让小姐来明露街的茶馆等她!

    还好小姐反应快,换作她早就回家了!

    “我见你故意不理我,就知道你有事情,这才多关注了一二!”

    沐云书起身将单妙竹迎了进来,见她走路有些艰难,蹙眉道:“你怎么了?腿受伤了?”

    “就是跪了一会儿,不打紧的!”

    单妙竹笑了笑,她在京城没有朋友,在贤妃面前受了委屈也不敢与王爷说,能有一人关心她,她真的很开心。

    沐云书见她唇色发白,脸色也不太好,并不像没有事的样子,便叫宝珠遮了窗子,俯身为她检查起来。

    掀起了单妙竹的裙摆,沐云书的瞳孔就是一缩,她双腿已经紫到发黑,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

    若是再跪久些,这双腿说不准就废了!

    “贤妃罚的?”

    单妙竹忙用裙摆遮住了受伤的双腿道:“没关系的,从前也总是这样,忍忍就过去了!”

    “贤妃经常罚你?你没有与祁王殿下说过这些事么?”

    沐云书并不觉得忍可以解决问题,忍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可她听闻祁王是很疼爱妻子的,怎会允许贤妃这般作践自己的王妃?!

    单妙竹眸色暗了暗,叹气道:“没用的,夫妻间的事情,有时候不是有嘴就能解决!”

    她也曾天真的以为,她与王爷真心爱着对方,不管什么困难都能撑过去。

    可惜改变一段感情的因素太多了。

    她揉了揉自己已经肿得不像样子的膝盖,扯着嘴角哀声道:

    “我本是一颗没有价值的棋子,就不该出现在这棋盘上,不管我怎么躲,怕都躲不过要被吃掉的命运……”

    今日贤妃会对她说那些话,说明已经怀疑她了,之所以没有动她,定是想要利用她做什么。

    躲过了侧妃之争,却躲不过以后千千万万种算计,她真的好累。

    看着单妙竹那聚满泪水的眼睛,沐云书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以为一味的讨好和妥协可以换来平静的生活,殊不知需要讨好的人,就没有将你放在心上。

    她握着单妙竹的手,轻声安慰道:

    “你是大奉的祁王妃,怎会是一颗没有用的棋子?既然上了棋盘,谁知道哪一颗会战到最后?你要知道,前一次危机你不是躲掉的,是你通过自己的谋算避开的,你反吞掉了想要吃掉你的两颗子!焉知你以后不会吃得更多!”

    沐云书的声音不大,却奇妙地止住了单妙竹眼中的泪。

    是啊,她现在没办法离开这棋盘,那就拼尽一切力量去拼的一条出路,从前她孤立无援,现在有云书帮她,闯过一关也许就能闯过第二关!

    她握住沐云书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道:“瞧我,光顾着跟你诉苦,忘记了说正事!我在母妃那里听到一件事,寻思提醒你一下,这才叫你来茶馆等我。”

    沐云书以为单妙竹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要向自己求助,没想到她竟是冒险来帮她的。

    她感激地回握了一下单妙竹,认真道:“什么事,你说。”

    “母妃今日罚我在宫外跪着,我听她与宫人提起了袁家和方家的亲事,按理说,这两家的婚事与母妃没有关系,母妃如此关注,这背后定有什么问题!所以我想让你提醒一下方家,对这婚事要慎重一些!”

    单妙竹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本事,就是耳力极好,即便她跪在院子里,也能隐约听到贤妃与宫婢的对话。

    不过这个本事她没有与任何人说过,若是被人知晓她有这本事,她怕只会死得更快!

    若是旁人,她可能不会将听到的事情说出来,可沐云书帮过她,也可能是她在宫里唯一的依靠,所以她才冒险将事情吐露给了沐云书。

    “母妃还说,从前埋下的棋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她不好过,害她的人也别想好过!”

    单妙竹知道纪家会沦落至此,有沐云书的手笔,但她并不觉着是沐云书害了纪家,纪家是罪有应得。

    可她不这样觉得,贤妃却未必,所以贤妃指的害了她的人,很有可能与云书有关。

    “贤妃!”

    沐云书知道这门亲事不简单,但的确没想到这幕后操纵之人竟是贤妃。

    这样看来,前世蓉儿的死更不像是一场意外了!

    可方锦诗和袁家为何要帮贤妃?他们害死蓉儿的目的又是什么!?

    虽然发现了诸多线索,可沐云书依旧是没办法将事情连成一条清晰的线,不过她还是很感谢单妙竹能将这些事告诉她。

    “我知道了,我会让舅舅舅母他们好好考虑这婚事,七嫂,这件事你先不要跟别人提起,以免惹火烧身!”

    沐云书的这声“七嫂”让单妙竹鼻子发酸,她与沐云书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可她只有在沐云书这里能体会到信任与尊重。

    这声嫂子,她会记一辈子。

    “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第428章你不信我?

    两人说话时,沐云书忽地嗅到单妙竹身上有种不同寻常的香气,看着她腰间的香囊,她蹙眉问道:

    “你这香囊的香味很特别,能让我瞧瞧么?”

    单妙竹垂头看了一眼,将香囊从身上解下来交给沐云书道:“这是刚刚母妃送与我的,她说我之前的香囊她闻着不习惯,让我换掉。”

    沐云书拿过香囊仔细闻了闻,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七嫂,这香囊以后莫要戴了!”

    单妙竹脸色一白,瞬间就明白香囊有问题。

    贤妃果然不想留下她!

    将颤抖的手用力握成了拳,单妙竹红着眼睛对沐云书道:“云书,你告诉我,这个戴久了会怎样?”

    若是寻常人,是很难嗅出这香囊里的门道的,但沐云书终日与药材打交道,所以对药香非常敏感。

    “这香囊里混合了少量的黄花曼陀罗,这种花有剧毒,会叫人精神模糊,产生幻觉,若误食甚至会致命!”

    “会叫人精神模糊,产生幻觉?怪不得……怪不得她会让我替她拜见皇后娘娘……”

    单妙竹想起贤妃将这香囊交给她后,让她去皇后娘娘那边多走动走动。

    看来贤妃是想借她之手来害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害的是心病,这香味定会让她病情加重。

    她就说贤妃为何没有过分追究她,原来是想榨干她身上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沐云书也想通了贤妃的用意,贤妃是想用这种办法让皇后娘亲的病情恶化!

    这女人一面在父皇面前卖惨装柔弱,暗地里却用尽手段至皇后娘亲于死地,真是可恶至极!

    沐云书忍怒怼单妙竹道:“七嫂,这件事你就当作不知道,回头我会帮你将香料换掉,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单妙竹含泪点了点头,“好,云书,我听你的!”

    她将身边的绿屏支走,绿屏必定会起疑,所以她不敢在外面久留,将事情告诉给沐云书后就坐上马车回了祁王府。

    沐云书并没有着急离开茶馆,而是思考着单妙竹与她说的那些话。

    贤妃指的曾经布下的棋到底是什么呢?与贤妃一样的痛苦,那就是方家会如纪家一样出事,可为何与袁家结亲,方家就会出事呢?

    虽有很多事还想不通,但沐云书知道,顺着不合常理的地方去查,定能查出一些眉目来。

    让宝珠给墨归送了信,沐云书这才回了沐家。

    ……

    单妙竹回到祁王府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与其他王妃不同,她身边并没有太多的婢女,陪她从单家嫁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因为偷窃被杖毙,另一个爬了王爷的床,成了通房。

    她知道那个偷窃的丫鬟是被冤枉的,可她没有本事帮她翻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贤妃留下来的人打死。

    别人或羡慕、或嘲笑她这只山雀变成了凤凰,可她却怀念起做山雀的时光。

    没多久,被她支走的绿屏也回来了,与她一道而来的还有祁王萧正祁。

    因纪家的事情,萧正祁瘦了一大圈,他本就是兄弟里看上去最文弱的,如今那长衫罩在他身上,就像架在了衣架上一样,空空荡荡的。

    看到院子里的单妙竹,他眼中的担忧才散了去,一边咳嗽一边朝单妙竹走过来道:

    “绿屏说你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事,原来你是先回来了!咳咳……咳咳咳……”

    绿屏以为单妙竹先一步回府是去找王爷告贤妃娘娘的状,所以回到王府后没有回来见单妙竹,而是去直接寻了祁王。

    见单妙竹并没有先见祁王,绿屏这才放了心,走到萧正祁面前,关切地帮萧正祁拢了一下衣裳。

    “王妃先回来也不知会奴婢一声,奴婢知道您有气,你吓着奴婢没什么,王爷这般心疼您,您惊着王爷就不好了!”

    从前的单妙竹一定会抬起头跟萧正祁解释几句,可她刚想开口,想到每次解释都是徒劳,便又闭上了嘴,继续揉起膝盖。

    萧正祁见单妙竹脸色不好,问道:“竹儿,你的腿怎么了?”

    还不等单妙竹开口,那绿屏竟抽泣着朝萧正祁跪了下来。

    “王爷,是奴婢的不是,您罚奴婢吧!”

    萧正祁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扶着绿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起来说!”

    绿屏美眸里含着泪珠儿,含情脉脉地望着萧正祁道:

    “是这样的,王妃今日入宫,竟在贤妃娘娘面前埋怨官家凉薄,说官家对纪家赶尽杀绝,一点没顾念王爷您的感受!娘娘觉得王妃说的不对,罚王妃自省,王妃竟然跑到院子里去跪着,奴婢怎么劝王妃都不起来,好像故意跟娘娘置气似的,最后硬是将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她一边抽泣,一边埋怨地看着单妙竹:“王妃,娘娘并没有要重罚您,您这般作践自己,王爷心疼不说,还会错怪娘娘!娘娘现在心里已经够苦了,您这样会坏了娘娘的名声!”

    听着绿屏这些无中生有的话,单妙竹紧紧捏住了手里的帕子。

    她现在已经明白贤妃罚她时为何不避人,有人看到她们婆媳不和,她害皇后娘娘病重,贤妃才能撇清关系。

    也就是说,从她进门的那日起,贤妃就没打算让她一直坐在祁王妃的位置上。

    单妙竹咬着牙关朝萧正祁看过去,问道:“王爷相信?”

    萧正祁想着自己温柔善良的母妃,又看了看单妙竹,眉心瞬间聚成了一个疙瘩。

    “竹儿,父皇不是你能议论的,母妃责备你并没有错!我知道母妃可能有时候对你要求多了一点,可母妃没有恶意,她是希望你能配得上祁王妃这个身份!咳咳……纪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母妃很难过,她态度若是没那么好,你要体谅一些,莫要耍小脾气!”

    这话像是一把尖刀刺在了单妙竹的心口。

    耍小脾气?成为这个祁王妃后,她什么时候还有自己的脾气?!

    她做所有事情之前,都要考虑其他人的脸面与感受,这府上的婢女都能骑到她头上来教育她,她连自己都没有了,哪里还有脾气!

    从前遇到这样的事,她还会为自己辩解几句,可现在她只是看着萧正祁问道:“我没有说过父皇的不是,王爷不信我?”

    第429章如果她死了……

    “竹儿,你不要无理取闹!”

    萧正祁很是疲惫,母妃从不是乱发脾气的人,若不是竹儿做错事,母妃不会责骂她。

    纪家的事情已经折磨的他抬不起头,他自诩正直仁厚,可几个舅舅背着他犯下那么多恶行,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皇和百姓。

    他都这般痛苦,母妃只会比他还要煎熬,捏了捏眉心,萧正祁冷道:

    “母妃因为自责而郁郁寡欢,若与你说话时口气重些,你做儿媳的该体谅,她说你,是为了你好!你是王妃,不是市井妇人,不可以随意议论父皇和朝政!母妃能答应我们的婚事,已经比许多母亲都开明了,你该念着她的好,而不是耍这些小心思叫我心疼,这里不是县城,你该懂事了!”

    单妙竹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一点点爬上嘴角。

    她就知道,不管她说什么,最后依旧会是这个结果。

    她这个县官的女儿能成为王妃是何其幸运的事,所以所有人都认为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还不了他们赏赐的恩德。

    可王爷忘了,当年她拒绝过这门亲事,是他说非她不娶,是他说会帮她顶下所有困难的。

    可现在拼命坚持的人,只有她!

    “懂事?若有一天我被人害死,王爷还会觉得我不懂事么?”

    “你胡说什么?谁会害你!”

    萧正祁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是堂堂祁王妃,谁会害你!你不要将人想得那么复杂,那么龌龊!”

    绿屏趁机道:“王妃不会是想说贤妃娘娘想要害您吧?当初左家小姐和初禾小姐哪个不比您出身好,可娘娘都尊重了王爷的想法,只让王爷立她们为侧妃,娘娘已经做到如此,您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难道叫王爷只围着你转么?”

    单妙竹没有理会绿屏,只盯着萧正祁,见他任凭绿屏这女婢对自己呼和都没有制止的意思,她的心如同被荆条反复鞭挞,传来阵阵闷痛。

    她很想将腰间的荷包砸向萧正祁,让他看看他那温柔善良的母妃不仅要她死,还要害皇后娘娘!

    可她捏着香囊的手抖了又抖,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知道,即便将香囊的事情说出来,王爷也只会认为她在污蔑他善良可怜的母妃!

    想到她与云书说方家婚事的事情时,云书连一句疑问都没有,完全相信她所说的话,单妙竹就觉得讽刺。

    这个说会护着她一生的人,对她的了解和信任还不及那个与她相识没多久的姑娘。

    单妙竹闭了闭眼,心也跟着冷了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她淡淡道:“是我错了,我一直达不到母妃的期望,心中有气才会这般,是我的错,请王爷责罚吧!”

    萧正祁一副如他所料的表情,语气里透着几分责备地道: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母妃!我不求你像母妃一样贤惠大度,只求你能如普通媳妇一样孝顺明理就好,莫要以为做了王妃就可以骄纵,竹儿,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许是这话说得有些急了,萧正祁按住胸口又咳嗽了起来,绿屏忙扶住了萧正祁,关切道:

    “王爷,您的病还没有养好,再生气定会伤了身子的!您身子不好,最痛心的可是贤妃娘娘,为了娘娘,您也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啊!”

    萧正祁缓了一会儿才止住了咳声,见单妙竹垂眸不语,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他心里也堵得慌。

    他已经够谦让她,爱护她了,那么多人说她不好,他都不介意,想尽办法护住她正妃的位置,为什么竹儿还是不满足呢?

    绿屏心疼地拍着萧正祁的背,对单妙竹埋怨道:

    “王妃,王爷感念您救命之恩,所以一直对您不离不弃,您已经是这天底下最幸运的女子了,要懂得惜福才是!”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单妙竹,眼里满是挑衅。

    绿屏知道单妙竹委屈也不敢说出口,府里府外都没人给她撑腰,她若想继续做这个祁王妃,就只能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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