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那是他的手下们还在执行自己此前所下达的指令——他现在有充足的机会来好好审一审这个落到自己手上的家伙。“只是为了手续费?”
他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如果你们肯透露出哪怕一点想要额外收钱的念头,韦恩集团应该都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归……”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个钳子,直接伸进了对方的嘴里,摇晃一下试了试力气之后,竟然硬生生从口腔当中拔了一颗牙下来。
对方当即爆发出痛苦的悲鸣。
“多想想你自己,我的朋友。”
他的语气却温和平稳,循循善诱:“保守这些秘密或许会对一部分人有好处,但对于你自己而言,却是毫无疑问的亏损……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利益而这样亏待自己呢?你这么拼命抵抗,一句真话都不肯对我说,那些人会在坟墓前面称赞你是个懂得保守秘密的好人吗?”
他“不经意”露出自己的手背,将令咒的刻痕展示给对方看。尽管努力克制了自己的表情,但哈维·丹特还是注意到了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而非恐惧。
肾上腺素所爆发出来的勇气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消散,“稍微”拷打过对方之后,哈维·丹特掏出绳子将他严严实实地缠了起来,堵住嘴之后丢进汽车后备箱,又开始寻觅今天的第二个受害者。
“恐慌之声”如果对人类使用,即便魔术师也很难抵挡从者规模的攻击,因此哈维·丹特故技重施,很快就又逮到了两位在哥谭市政工作的官僚。到了这个时候,市政大楼里的混乱已经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哈维·丹特坐进车里,后座和后备箱里各塞着一个人。
还有一个实在装不进去,海德略微思考了一下,带着那种充满恶意的笑容将对方塞进了座椅下面,一边硬是将这个胖子往狭窄的空间里挤,一边欣赏着被堵住嘴的官员目露惊恐地发出着毫无价值的挣扎。
“实在是有意思。”
他对于最近的生活感到十分满意:“哥谭真是个好去处——当年我在英国的时候,都没有过过这么畅快的生活。”
听到这话,哈维·丹特也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没有捧场。
海德当然没有“还在英国的时候”。
当中虚构的角色自然不可能拥有现实世界里的完整人生,他脑海当中能够调用的记忆也不过是由于抑止力的作用以及作者生前的人生经历所共同构筑起来的幻想——这里或许还有一点人类群体对这部作品的共同印象,以及后世文艺作品对这本书的二次解读。
就和他自己一样。
双面人拥有作为检察官时候的全部记忆,但那是属于光明骑士哈维·丹特的东西,他虽然能够清晰地窥见,却始终无法触及——被割裂开的两片灵魂拥有着截然不同的价值导向,他拥有检察官所具备的一切,比如敏锐的思维和强大的行动力,又比如从小到大一路学习掌握的知识和技能,可这一切都既属于他又不属于他。
海德无法夺走亨利·杰基尔尔博士的人生,双面人的朋友们也都只期待着过去的那个光明骑士。
在他面部毁容的最初半年里,还有不少同事来到医院探望他,其中的大部分在发现他的性格大变之后就失望而归。这其中少有坚持者,比如说他过去的老朋友布鲁斯·韦恩,也只是致力于花钱寻找整形医生来试图将他的外貌恢复原状,似乎对这件事报以一种天真的幻想——只要他的面容能够恢复原状,裂成两片的心就也一定可以。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哈维·丹特一边开车一边想,就像是死者永远不可能复活一样,伴随着瑞秋的死,有些东西早就已经被清晰地摔成了两片,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他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精神状态有多不好,也完全无法接受昔日同僚朋友们怜悯的目光——就仿佛他陷入了某种可怜的境地一样,这怎么可能!
再后来。
那些前同事们的怜悯最终变成了惊恐,最后化作一团浑浊的死气。他被蝙蝠侠强行塞进了阿卡姆,至于曾经那些为数不多的朋友,也因此而彻底失去了联系。
基于某些理由,他在几次从阿卡姆疯人院越狱之后,都从来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
毕竟一个过于天真的有钱商人,和现在的他又能有什么话说呢?最终所有真挚的理想都会在这座城市里被打得粉碎,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在经历过面部整容手术不久,他就又重新彻底破坏了自己的另外半张脸,这种行为仿佛一种潜意识中的宣誓,象征着双面人将要永远地、永远地和原本的那个自己割裂开来。
于是心怀理想的检察官再也无法回来,取而代之的是哥谭无数反派当中新的一员干将。
而他的那位朋友似乎还过着和过去一样的生活,似乎他身上所发生的变化并没有给对方带来什么影响……不,应该还是有的,他收养了一个年龄比自己小几岁的男孩,虽然韦恩先生在聚光灯下仍旧还会露出同样的笑容,但身为曾经的友人,他很清楚对方会怎样戏耍那些媒体。
直到有一天,整座城市的秘密被揭开了一角,而他在新闻报纸上看到布鲁斯·韦恩和那个自称是魔女的非人生物留下了合影。
……这是什么意思?
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即便无话不谈的朋友也一样。哈维·丹特自认为自己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他们现在早已经失去了任何交集,但……如果布鲁斯·韦恩也是一个魔术师呢?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推论很接近真相,毕竟根据海德的说法,韦恩老宅的所在方位距离灵脉的枢纽非常接近,魔术师不会向普通人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或许就是布鲁斯·韦恩过去一直都没有和他说过相关信息的原因。
一定是这样。
就像是圣杯战争当中存在不同阵营一样,魔术师这个群体当中一定也会有各种立场相悖的人。哈维·丹特握住方向盘,任由各种复杂的情绪在自己的心中激荡——这是他最为接近一个巨大秘密的时刻,只要他能顺利撬开那三个官僚的嘴。
突然,哈维·丹特猛然打方向盘,原本在空旷道路上行驶的车辆毫无征兆地变道,轮胎在道路上划出一道深色的痕迹。下一秒,他的车轮子中了一箭,一侧的车胎迅速瘪了下去,让原本就失去平衡的车更加失控。
海德拉开车门,以防卫的姿态挡在这辆车面前,更远处是一袭绿衣的Archer,他抬起手臂,向两人露出自己绑在手腕上的弩箭。
“真麻烦……圣杯战争期间,不要去劫掠普通人啊。”
罗宾汉叹了口气,肩膀向两侧垮下去:“本身就已经够辛苦了,还硬要给别人增加这种额外的工作量。”
虽然语气显得很敷衍,但实际上,罗宾汉的心中却格外警惕。这是一场缺乏部署的遭遇战,而非他自己一贯所擅长的那种陷阱作战——更糟的是,戈登警官和Lancer被另一场战斗绊住,暂时没有办法赶来支援。
迪克正在介入市政厅里的枪战现场,在总是姗姗来迟的警察们赶到之前,他要竭尽全力保障那些人活着。杰森也被喊过去做类似的工作,虽然没怎么接受过训练,但以迪克的说法,这孩子相当有天赋——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很短,却格外有默契,仿佛已经同在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过许久。
也就是说,能够行动的人只有自己吗……罗宾汉在自己心中啧舌,愈发感到任务艰巨——虽说他身为Archer拥有「单独行动」的特性,但想要单人干掉一位麻烦的从者,果然还是……
啊,逃跑算了。
——开玩笑的。
绿色的斗篷一闪,Archer在两人面前消失于原地。
英灵罗宾汉是擅长在逆境当中不断坚持的从者,生前经历过无数场资源和力量都完全不均等的战斗——以侠盗的身份来反抗国王和旧贵族,危险程度仿佛是在刀尖上舞蹈。
见到这一幕,海德高高扬起眉毛,脸上的表情更加兴奋。
“追猎兔子的游戏吗?有意思。”
他说:“那就来较量看看吧,虚构的英国人和真实的英国人,到底哪一个才能在这场圣杯战争当中获胜。”
他飞起一脚,直接踢断了不远处的一棵行道树,又以惊人的怪力将这棵树原地举起来,连同树冠和枝叶一起借作武器。明明是身材矮小的从者,却将这过于庞大的“武器”挥舞得虎虎生风,伴随着飞溅起来的叶片和尘土,空气当中隐隐约约勾勒出了一个迅速移动的影子。
“哈!”
海德咧开嘴角:“躲躲藏藏的家伙——”
他立刻瞅准机会,朝着这个方向释放了恐慌之声,却没有听见敌方从者应声倒地的声音。
一点点细碎的脚步声之后,眼前的开阔路面就又重归平静。
“可真危险啊……”
罗宾汉忍不住在心中喃喃自语,取下了自己耳朵当中的耳塞。
“如果想要对付海德的话,最好在关键时刻屏蔽掉自己的听觉。”
战斗之前的临时交流中,迪克和杰森曾经如此叮嘱他:“但不能在一开始就让对方有所警惕——”
施加了加护的耳塞果然有用,他想,将这个“预先准备的小陷阱”握在了手心里。
“另一边,Master的战斗可别输啊。”
第69章
市政大厅当中陷入了一片混乱。
一个月之前,杰森·托德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出入这种达官贵人们才能前往的场所,并且在一片枪战混乱当中救人。
毕竟——这些官僚的死活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都只局限于自己从小生活到大的那几条街巷,每天最在意的事不过是想方设法搞点钱来,换成生活必需的食物和御寒衣物,最好别有不过脑子的帮派成员在这片地方火并……要是他那几个染毒瘾的朋友能早点恢复健康就更好了。
伴随着魔女的到来,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至于更加遥远辽阔的世界,他虽然从书本和别人家的电视节目里窥见过一二,但那和他隔着遥远的距离,杰森既不向往又不关心。
然而圣杯战争接踵而至。
“防止自己的现实身份暴露非常重要”,迪克·格雷森如此指点他。对方有着丰富的义警经验,在这座城市当中夜巡过许多年,对于“隐藏身份”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总结。
“反正又没人认识我,身份暴露又有什么关系?”
杰森·托德对此显得很不在意,他又不是什么有钱人家领养的大少爷,社会身份的暴露会造成很大震动——他可还没答应要被领养呢!
然而迪克说:“那么亨特和艾丽莎的安全对你来说也不重要了?”
杰森眉头一皱,这两个孩子也暂时生活在古恩太太的空教室里,最近听Archer的故事非常积极,前段时间也很喜欢魔女先生烘焙出来的那些小熊面包。
“……你想说什么意思?”
“你在做正义的事。”
迪克循循善诱:“而如果有一天你的身份暴露,就会有人循着你的社会关系去试图伤害那些对你很重要的人,试图通过这样做来让你屈服。”
就像魔女先生所说的那样,如果无法伤害当事人,那就去伤害和这个人有情感关联的其他人,大部分人类虽然无法直接用魔术来攻击灵魂,却尤为擅长此道。
大家都是聪明人,杰森很快表示了解:“所以我该找点什么东西把自己的脸遮住?”
他莫名想起了上次地铁事件当中扣在诺克斯头上的那个水桶——有点遮挡视线,而且看起来不够酷。
“嗯……我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所以拜托阿尔弗又从家里搬了点东西出来。”
迪克早有准备地从双肩包裹当中掏出了一些装备,将其中一件递给杰森:“还是我小时候用过、的,保存状态很好,给现在的你用应该正合适。”
由于蝙蝠侠的突然昏迷,他短暂的离家出走也不得不暂时终止——趁着之前回家一趟的功夫,他和阿尔弗短暂交流了几句,特意提起了这个因为圣杯战争而结识的新朋友。
不管最后杰森是否有想要被收养的意向,他应该都还有些旧物能够送给对方……
“因为那其中也积蓄着情感和价值,对吗?”
阿尔弗雷德笑了一下,开始动手去翻找那些老箱子——他维护已经不再合身的旧装备像是维护一段过往的时光,没想到魔女的到来会让这些原本该沉淀进岁月里的东西重新焕发出新的价值。
生活在这栋建筑物里的人原本都极少提及情感,但自从情感也变成了一种可以被量化和交易的货物,更是一种重要的施法材料,他们就再也无法像过去一样选择性避开这个话题。
不知不觉间,大家似乎也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而杰森此时则调整着手里的那个眼罩,皱起眉头打量:“所以,其实你们不会把整张脸都包裹住,而只是试图遮住眼睛?”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但,我如果是个聪明一点的反派,就会通过眼睛以外的暴露区域推断出来你的真实身份。”
“……”
这确实是个问题,迪克想,不过至少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谁试图用暴露出来的下巴形状来推测蝙蝠侠的真实身份。
虽然嘴上调侃过这件装备的专业性,但杰森几乎是一拿到就戴在眼睛上尝试,很快就已经连手套都戴好,一副全副武装的模样。
“这是为了避免留下指纹对吧?”
他很好奇地将手在眼前伸展开又合拢:“真奇怪,明明很结实,却又不会感觉到材质很硬。”
以前过冬的时候他也曾经佩戴过棉线编织的手套,一旦沾上雪水就会变得又湿又冷;而那些外层是皮质的手套虽然有一定防水性,但往往不好活动又很硬,都不像是现在这一副一样灵巧轻便。
看到对方脸上明显欣喜的神色,迪克既为他感到高兴,又难免有些惆怅。青春期的男孩子身高窜得惊人,而这些装备全部都是量身定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套新的——这些定制材料和抗冲击涂层的造价极高,而他接受得理所当然,夜巡的工作压缩着大家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睡眠时长,让他根本无心去思考那些被换下来的装备究竟去了哪里。
而它们在时间中等待着,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名为情感的保鲜膜。
杰森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感到十分满意。
“有个披风就更棒了。”
他评价道:“再染个像是Saber一样的发型……就完美了!像是漫画里的英雄一样!”
怎么到最后会落到saber的发型上啊,看来他对这位北欧英雄的外貌确实非常满意……迪克·格雷森哭笑不得,“挑染头发可是个相当鲜明的个人特征,这点装备大概没办法把你好好地藏起来,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看看有什么魔药能起作用呗。”
杰森·托德将双手垫在脑后,自从和魔女先生做过几次交易之后,他现在就时常处在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的状态:“总之,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身为孩子的好处就在这里。
时间回到现在,议政大厅当中,杰森·托德抄起意味中年议员的手肘,将这位两股战战已经无法直立行走的胆小家伙拖离现场。迪克迅速解决了双面人马仔当中的一小部分,并且从中确认,他们确实使用着被泄露的警用制式武器。
“大部分人都在这里了。”
看着第一批警察冲了进来,迪克很熟练地躲进了一片阴影里,将主战场让给这些“更专业的人”。芭芭拉通过安装在他身上的监控设备进行远程分析,摄像头扫过一圈之后,她微微皱眉:“但还差几个,应该是被双面人给带走了。”
“我已经让Archer过去了。”
战斗的一开始,迪克就已经意识到了对方的缺席,芭芭拉此时又再度提起这件事,应该是还有些别的发现:“有什么问题吗?”
“失踪的那几位,我查了些有关于他们的个人资料。”
芭芭拉的语气有些古怪:“其中最年轻的那一个隶属于城建方向,在四天前否决了韦恩集团对哥谭地铁线路的维护和改进提案。”
诚然,他只是负责通知最终结果的那个人,整个决策并不是这位议员一个人的注意。
突然从枪战现场切换到韦恩集团,迪克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有什么的?韦恩集团提出的议案每个月都要被否决掉几项。”
无论是他还是布鲁斯对此都有一种“见怪不怪”的麻木——要是哥谭里发生的一切都能事事如他们的意,这座城市早就已经被金钱的力量改变得面目全非了。
“不,我是说,这或许是我的错觉,但……”
芭芭拉斟酌了一下语气:“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
迪克本人其实没有如此纤细敏锐的直觉,但既然芭芭拉这么说,他自然也愿意多去留意。魔术师擅长利用一切巧合:“你的意思是,他们不是普通人?”
“有可能背后有魔术师的操作。”
芭芭拉没有否认:“至于双面人为什么要接走他们,我还需要进一步分析。”
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直接去殴打和审问当事人,等双面人挨一顿毒打之后就一切都水落石出了。然而就在这时,不知道有哪个不怕死的家伙突然引爆了炸药,情急之下,迪克能做出的本能反应就只有猛然转身曲腰,摆出抗冲击的姿势。
片刻后,他在一片烟尘当中灰头土脸地站起身,发现市政大厅的半面外墙都已经被炸塌了。
“咳咳……”
迪克咳嗽了几声,语气显得难以置信,“他为了拖延时间要做到这个地步?”
虽然早就听说双面人在发病的时候容易做出极端且残忍的事……
“TADA!”
突然,语气强烈的女声突兀出现在现场。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小丑女站杰森的身后,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而另一只手则捂住脖子的位置。
“一只可爱的、落单的小迪克焦灼地看过去,杰森没有动,由于戴着眼罩的缘故,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脖子上的皮肤有着轻微且不正常的凹陷,应该是勒进皮肤当中的金属丝。
一片混乱当中,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个方向,但小丑女和杰森的距离太近,但为了防止刺激到对方,又让人根本不敢上前。
“可惜你这身打扮真有些不太讨喜——”
应该使用令咒将Archer喊过来吗?迪克盘算着自己目前能做出的策略,带毒的弩箭或许确实可以控制住对方,但那些过于锐利的钢丝距离脖子太紧,仿佛一把枪直接抵在太阳穴上,稍有失误就是头身分离。
他身上倒是还带着催眠吹针,但起效速度同样过慢,贸然使用只会带来危险。
“让我想起了一点不太愉快的事。”
小丑女如此说着,直接伸手取下了杰森的眼罩。
然后她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不同色的眼睛。
仿佛被美杜莎盯上了一样。
那种从头发丝到脚趾尖,既像是在面对深渊,又被钉在原地丝毫不能动弹的麻木。
杰森·托德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金属丝线从自己的脖子上移开,在此期间一直都没有挪开视线。迪克注视着对方的动作,直到他彻底拉开安全距离之后,才没忍住一声闷哼,捂住了自己的那只眼睛。
等到突然出现的敌人被迅速制服,迪克·格雷森才反应过来去关注杰森的眼睛——这时候他的一双眼睛都已经恢复,只是还在缓缓揉着眼眶和太阳穴,缓解突然流通魔力所带来的神经跳痛。
“这是怎么回事?”
除了弱智炸弹以外,他可从没见过对方突然用出这种杀手锏。
“之前魔女先生曾经允许我借用过一次他的魔眼。”
杰森说:“那时候我跟你们还不是很熟,就一直没提起过这件事……嘶。”
他的语气顿了一下:“当初他的意思似乎是,这种魔眼只能在他所掌控的地方暂时借用,而且当时他的掌控范围只有自己的店铺和古恩太太的空教室,和整个哥谭相比狭窄得要命,大家就都没怎么在意。”
而就在刚才,紧急情况之下,他突然回想起了那种魔力短时间连通所带来的感觉。
“这种感受很难用语言去描述……”
杰森想了想:“就像是原本,我在被动接受别人所带来的馈赠,而魔力的联通就像是凭空造出了一条路,我沿着那条被造好的路向前探索,说不定就也能敲响对方的那扇门。”
当然,这个过程异常痛苦,每在这条路上朝前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强烈的“异常感”,人类并非是擅长行使魔力的种族,强行驱动与种群特性并不匹配的力量,必然要支付应有的代价。
但幸运的是,他很快就摸到了窍门,而属于诺克斯的魔力也几乎是立即就给予了回应,仿佛电流突然充电,他的一只眼睛在睁开之前就骤然变色。
当然,副作用也足够明显,直到现在,杰森都还觉得自己脑袋在嗡嗡地泛痛。
和突如其来的生死危机相比,偏头痛压根算不得什么大问题。感受着魔力带来的影响逐渐在自己的眼眶周围消退,杰森·托德的情绪很是高涨,甚至还有心情催促迪克赶紧赶去Archer那边,他这个突然领悟到的“杀手锏”说不定能给哈维·丹特一记迎头痛击。
“这么频繁地使用这种力量,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迪克还显得很担心,但杰森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伦敦有那么多的魔术师在,这些问题肯定都有答案,等圣杯战争结束之后,有得是时间去逐一解决。”
他说:“现在先赢了再说。”
……也挺有道理。
他们两个匆匆忙忙地离开市政大楼,一路跟随芭芭拉的提示去追击海德,可赶到现场之后,却只发现了受伤的Archer,和几个被他强行救下来的轻伤路人。
无貌之王的斗篷将他们几个遮盖得严严实实。
“抱歉……让他给逃了。”
Archer擦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汗水:“这附近恰巧有人路过,双面人劫持了一辆车,差点把车里的人都给杀光,我保住了这些人的命,但没能拦住他们逃走……”
作为一位不太擅长正面作战的从者,这个任务对于他而言确实有些过于艰巨了,迪克点了点头:“其他市民都没事吧?”
“最严重的也只是轻伤。”
Archer说:“海德怎么办?”
“芭芭拉说还有新的内容要分析。”
迪克言简意赅:“他们既然是被抓走,应该也不会立刻就被杀掉泄愤——不然他大可以在当场就动手,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这位从者的肩膀,肯定了对方比起圣杯战争优先选择拯救市民的做法:“……做得不错,Archer。”
“我能召唤出你来,真是太好了。”
第70章
失踪的那几个议员身份很好调查。
他们明面上的个人资料都没有什么问题,从小就是哥谭的本地人,被自己背后的家族势力一路推动者从政,其中一个甚至只能称得上是政商界的新人——如果不是被双面人挑出来,大家都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各方面都很平平无奇的政治动物究竟能有什么特殊。
根据君主埃尔梅罗二世的说法,一个魔术师家系当中往往只会有一位真正的继承人,剩余的人要么会被过继收养给其他家族,要么在家族中承担一些比较边缘的工作,像是蜂群当中的工蜂一样源源不断地为整个蜂巢收集花蜜。
那么,合理猜测,那些被双面人带走的议员们,应该也属于这类家族当中的成员。
“要救他们吗?”
杰森撑着下巴。
一致的意见是,救人还是要救的。
作为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他们总归逃不过要和海德正面对决。
“……但你们就这么确定,那些人和魔术师有关?”
戈登警长有些犹豫,他从警多年,也没少和这些官僚们打交道,虽然与这种人相处非常麻烦,但他从来没想过他们其实本质上是“另一种人类”。
魔术师,以及魔术师家系……虽然已经在圣杯战争当中听说过许多次这种概念,但詹姆斯·戈登还是没有办法将自己日常生活中可以碰到的人和这种陌生词汇联系在一起。
“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最终,布鲁斯一锤定音。
没有人问他“怎么确认”,包括迪克在内,大家都认为一旦蝙蝠侠开口表示自己想要介入某件事,就一定已经提前做好了充足的计划。
“你们两个最近要注意Berserker。”
瞧吧,他不仅没有向周围人寻求帮助的打算,甚至已经开始着手给大家布置任务了:“他们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出现,我怀疑是在筹备什么糟糕的大事……一旦发现Berserker的踪迹,就第一时间告诉我。”
詹姆斯·戈登点头,匆匆结束了这一次碰头会,他身上缠了些绷带,还敷着治疗跌打损伤的药膏,却立刻就要再度赶回警察局——哥谭警署还有山一样多的工作等着他去做。
于是很快,韦恩老宅就再度变得空旷了起来(迪克和Archer急着出门布置陷阱,像今天这种倒霉的追击战最好不要再发生第二次),布鲁斯·韦恩停顿了一下,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那是诺克斯当时给他留过的手机号。
“有事找我?”
响铃只响了一声,诺克斯就将电话接了起来。
布鲁斯“嗯”了,一声言简意赅:“有点事想要请你帮忙。”
“是朋友的那种帮忙,还是魔女的委托?”
对方的声音当中似乎带着笑意。
“……”
这实在不是个好回答的问题,布鲁斯停顿了一下:“前面那种,或许。”
“——那是我的荣幸。”
诺克斯立即答应。
*
蝙蝠侠的计划很简单,简而言之,他需要诺克斯再一次出面帮忙,两人一起参加一场隶属于哥谭政商界的舞会,并且从参会人员当中抓出那些本土的魔术师。
这个计划他之前就提及过,诺克斯本人并无反对意见(恰恰相反,他演这场戏的兴致尤为高涨),于是当天晚上,他们就共同出现在了舞会现场。
这样的场合布鲁斯其实参与过许多次,多数时候只是为了营业自己的社会身份,偶尔也会为韦恩集团打打广告,或者是出席一些自己推辞不掉的慈善活动。他很熟悉这种流于表面的推杯换盏,但在这种活动里参与狼人杀还是第一次。
毕竟,他们和普通人类看起来并无区别。
“面对危险的时候还是不一样的。”
诺克斯冲着他晃了晃食指,眉眼当中有些得意:“知晓「魔女」危险的人,和对此一无所知的普通人,表露出来的情绪和态度会完全不一样。”
魔女,妖精,以及一切能够读取人类情绪的生物,在这种事情上都是最天然的测谎仪。
即便是在众人都通晓神秘的时钟塔,也并非每一个人都会对他抱以善意——恰恰相反,时钟塔的魔术师当中有许多都怀着警惕的情绪,对所有人类以外的知性生物平等地敬而远之。
“不过真奇怪。”
诺克斯倒背着双手朝前跨了一步,侧过脸来看他,两个人的距离突然被拉得很近:“你看起来好像就不太害怕。”
也太近了。
这人根本不懂得礼貌的社交距离。
布鲁斯不动声色地朝旁边迈了一步。
“除了你以外,迪克和杰森他们似乎也不太怕,说不定是因为和地球其他地方的人类相比,哥谭人拥有更加开阔的接受尺度。”
诺克斯脸上的表情若有所思:“毕竟在你们这里随便买点东西,都有可能会有六个顾客一起掏枪来击毙劫匪。”
布鲁斯:“……”
尽管心里觉得答案并非如此,但他实在没办法反驳。
尤其是迎着阿尔弗雷德笑眯眯的目光(他总觉得这种视线有些意味深长,但没有证据),他就更难开口,于是只能咳嗽一声,开始讲述今晚的计划。
“首先,不能伤害到那些普通人——”
*
当天晚上,舞会现场,水晶吊灯的每一个截面都向着周围折射出闪闪发亮的光彩。
布鲁斯·韦恩显然很熟悉这种场合,面露笑容地回应着四面八方每一个熟悉或者不熟悉的脸孔,这儿的大部分人都乐意向他打招呼,而在走近他的时候,就很难不注意到站在身旁的另一个人——真人的相貌比在新闻当中所见到的还要更加惊艳。
对方穿着精致的礼服裙,手指上套着一枚定制戒指,相貌……不知道该怎样描述,但似乎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它该在的地方。
布鲁斯一边应付着是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无价值社交,一边忍不住偏过头去看了一眼——这种无差别向四面八方扩散的认知干扰魔术效果确实惊人,就算他自己被视作“对于认知干扰类的魔术有着难以理解的抗性”,也会觉得诺克斯今晚看上去格外光彩照人。
……脸上还带着那种准备去饱餐一顿的表情。
“这也是魔术礼装的效果?”
他瞅准机会小声问,尽量不去注意这条裙子上面繁琐的花纹。
“根据‘前几次’所留下的经验,如果想要圣杯战争能够顺利进行,小圣杯要尽可能避免被破坏。”
诺克斯说:“再考虑到这座城市的麻烦程度——无论是我还是时钟塔的魔术师们都认为需要优先降低周围人对小圣杯的主观恶意。”
也就是说,穿成这样有助于在危险情况下让周围人放松警惕迅速逃掉。
这件魔术礼装除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光环之外,据说还有让人能够“忽略掉行为异常”、“合理化超自然现象”之类的效果,即便有轻度的神秘泄露,也能够通过潜意识的干涉来让人迅速忘记这件事。
在这种马力全开的认知干扰之下,还能够保持清醒的人就是他们今天晚上的目标。摇曳闪烁的灯光之下,布鲁斯微微弯腰抬手,向着诺克斯做出邀请的舞蹈动作。对方也欣然将手掌放在他的手背上,而手背中央赫然是吊钟花形象的三道红色花瓣。
——只有魔术师能够注意得到。
其实这个决定足够冒险,毕竟“布鲁斯·韦恩”只是个普通人,与魔女的过多接触会让他自己也暴露在来自哥谭暗面众多审视的目光之下,而由于注定会受到大量关注,蝙蝠侠的身份也很有可能会变得岌岌可危。
当然……他也可以试图去扮演一个被魔女诱骗得不知今夕何夕的蠢货角色(实际上他现在的演技看上去和这差不多),就像是历史当中的那个杀尽全部兄弟的血斧王一样——尽管这多少有些地狱笑话。
即便今后布鲁斯·韦恩这个明面上的身份有可能会陷入牵扯神秘的风险,能够在一夜之间掉到大部分与本土魔术师有关的目标,他仍旧认为这笔投入是值得的。
周围的视线确实在有意无意地向他们两人聚拢,情绪也一样。诺克斯微微弯起嘴角,一边像是在享受舞蹈一般靠近对方,一边分析着这来自于四面八方的驳杂情绪。
“那位是城投行业的伊文斯先生。”
蝙蝠侠语速很快地向他做介绍:“对面的那一位,家族当中经营化工厂,也是从哥谭建立之初就搬过来的早期移民。”
化工、土建和城市构造,这些领域都是他们需要关注的重灾区,毕竟魔术师可以藏在各种各样的领域里,但想要将整个哥谭与地球的其他区域彻底隔绝开来,一定需要相当庞杂的工程量。
接触到视线之后,那位伊文斯先生也笑了一下,很自然地和身旁正在聊天的人打了声招呼,随后走了过来。
“嗨,你有好几个月都没有正式出席过这种晚宴了,我猜你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像是过去那样中途就匆匆离场……”
对方露出得体又讨喜的笑容,一连串的社交辞令张口就来,从最近的股市风向一直聊到前段时间突然被中断的艺术展览,到最后才不经一般开口:“瞧,我和您聊得太投机,竟然忘了问候这一位……”
他看向诺克斯,但很快又将目光移开,盯着自己手中摇晃的红酒杯:“——我该怎么称呼?”
“诺克斯(Nox)。”
他说:“从英国来。”
“噢,除了阳光不够明媚以外,那儿确实是个好地方……哈哈,不过哥谭也不遑多让,一年当中能见得到晴朗天气的时候实在有限。”
在这种场合询问太多个人隐私显然不是一位绅士该做的事,对方很快打过招呼之后就要到别处去,诺克斯和布鲁斯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对方再度消失在人群当中。
“怎么说?”
布鲁斯问:“你觉得他是魔术师吗?”
“至少他对我报以警惕。”
诺克斯没有直接回答:“是那种不同寻常的经历——我的意思是说,通常在这种场合下,别人对我的警惕往往来源于「担心我会把你偷走」,但刚刚的那个人似乎很警惕我会对他造成伤害。”
“……咳!”
布鲁斯喝起泡酒的动作顿时哽住。
有的时候对方确实会说出些令人尴尬的虎狼之词,即便被提醒过好几次,诺克斯仍旧会是一副自己没讲错的表情。
“明明就是这样,你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引来多少视线……”
魔女一边咀嚼着取餐台上的甜饼干一边低声抱怨,而这些抱怨的内容布鲁斯实在没办法接话。
毕竟对于这个捏造的个人形象,他多少还算有自知之明……但这种话就算说出来也没有意义,当事人或许只是想着“嫉妒的情绪吃多了以后想要换换口味”,而他作为一款薯片售货机,没办法按照对方的需求源源不断地产出各种不同口味的零食。
这种对话想想就知道完全进行不下去。
参与晚宴的人数太多,大厅当中到处都是精心打扮的人类们在互相展示自己的孔雀尾巴。布鲁斯·韦恩带着诺克斯在这里转了半圈,被拍下足够多的照片之后,终于觉得用这种方式的效率也还是有点慢:“进行下一步计划吧,你用魔术试试看?”
当然可以。
于是诺克斯伸手掐断自己一小截的头发,发丝在脱离身体之后就从黑色变得逐渐透明,最终像是蒲公英的碎屑一样缓缓飘落在地上,最后彻底消失无踪。
魔力连接成网络,与周遭环境融合在一起,很快形成了一片小范围的密闭结界。
“这个时候一般需要一点咒语。”
诺克斯迎着他的视线笑起来:“放心吧,这对普通人类无害,但会放大周围人的情绪,就像是喝酒的时候偶尔放纵了一些一样……无伤大雅。”
他轻轻开口,随后倒转手腕,将一直端在手中的气泡酒高脚杯倾倒下来,里面的金色酒液在落地之前就变成了摇晃的影子。
“我将如何比喻你?我将你比作黑夜,比作倒悬的月亮。”
刹那间,密闭的舞厅环境当中,仿佛有微弱轻柔的风一闪而过。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小细节,就连布鲁斯也只是觉得晚宴会场的灯光似乎稍微变得暗淡了一些。
他握住对方的手,在音乐声中跳出了第一步。
第71章
旋转的裙边,和灯光之下闪闪发亮的眼睛。空气当中有喷雾式香薰器带来的浅淡花香,既不会浓厚的让人觉得喧宾夺主,又能带来足够多的存在感,让人们沐浴在恰到好处的香气里。
——几乎就像是童话故事当中,王宫里举办的那种舞会。
香氛喷雾的味道遮掩住了施法带来的那一点点植物香味,就算全神贯注去捕捉,也只能察觉到一点点仿佛错觉般转瞬即逝的气息。
然而这里既没有王子也没有辛黛瑞拉,布鲁斯想,这儿只不过是一个包装精美的捕兽夹,而诺克斯就像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一样,一边享受着四面八方的情绪,一边等待猎物上钩。
“嗯……她确实才来英国不久。”
为了能更方便地观察潜藏在人群当中的魔术师,他们需要不断移动位置,也被动地接受到了许多人的社交邀请。布鲁斯一开始还编得有些犹豫,但在发现当事人根本不在乎甚至越听越觉得有意思之后,他就演得更加流畅。
“时间并不是问题,嗯……实际上,这份突然反而恰到好处。”
他露出一个晕晕乎乎的笑容,整个人的氛围都仿佛因此而变得柔软:“我们才认识了没多久,她就似乎已经比很多人都更了解我了。”
“……”
实在让人有些没眼看,连前来搭话的人在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回应些什么。
“之前居住过的地方?噢,我确实不太清楚,或许是伦敦,或许是威尔士,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总之她打算留在哥谭,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布鲁斯转过身,又和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酒杯碰了一下,玻璃高脚杯接触发出清脆的声音:“当然,就住在我家,没什么不好的——除非她更愿意住在自己找到的地方。”
这幅几乎要冒出粉红泡泡的模样足够让任何一个曾经和他传过绯闻的人咬牙切齿。来闲聊的那个人很明显也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莫非你是打算……噢,老天。”
“不管你在猜测些什么,我的答案都是‘当然’。”
布鲁斯说:“我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做出过更正确的决定。”
“那……那你的养子呢?他怎么看?这么重要的事总归要和其他的家庭成员沟通一下……”
“你说迪克?噢,他没关系,他肯定不会有反对的意见。”
布鲁斯随口说道:“而且他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去读大学,以后应该很少回家,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需要征得他们的同意。”
对方:“……”
这已经是让人鼓励不起来的暴言了。
更远的角落里,有几个人互相交换了眼神。
纵横社交场的派对浪客突然被拿捏固然是个值得大家八卦闲谈的好话题,但倘若对方根本不是人类而是魔女,在一些魔术师的眼里就是个恐怖故事了——韦恩家虽然没有传承的魔术师,但灵脉条件格外优越,让人很容易猜想到这是“魔女为了进一步掌握哥谭而进行的狩猎”。
他们虽然在暗地里掌握着这片土地的神秘,但却没有在哥谭建立之初就一举夺得这片城市当中所有的好位置——让韦恩家族的先祖占据了一块灵脉本身就已经是失策,但毕竟这个家族当中不出魔术师,如今这一代更只剩下了布鲁斯·韦恩一个人,就算还有一个养子,也难掩凋敝的趋势。
然而在有魔女图谋的情况下,一切就又都变了样子。
最好的灵脉,最好的土地,以及对于魔女而言或许很不错的“素材”——这一切都会极大威胁到他们对于哥谭神秘世界的统治,而如果想要破解这一切,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魔女彻底掌控这片土地之前提前做掉那个对此一无所知的愚蠢家伙。
“啊,恶意。”
诺克斯眨了眨眼睛:“清晰又新鲜,指向了你。”
“……和之前那些不一样?”
布鲁斯问。
他们两个人凑得很近,如果不论聊天内容的话,简直像是情侣之间的低声呢喃。
——然而交谈的却完全是杀与被杀的话题。
“嫉妒和杀意是完全不同的情绪,我当然分得清楚这两种。”
诺克斯一扬眉毛:“杀不死我就去试图杀死与我有关联的普通人,你们人类向来擅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