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脑海里回天珠已经要炸了:“你别胡说八道,蔺霜羿怎么可能吃你与季烆的醋?你别妄想了,他修的是无情道,他不会动情的!”乘袅没理它。
她只是看着蔺霜羿。
男人拉着她进了屋,又关上了门,甚至还设了一个结界挡住了外界了窥视……乘袅忍不住挑眉,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蔺霜羿难得主动,乘袅自是欢喜,但太快了也不符合她的计划。正这般想着,手腕忽地一紧,是蔺霜羿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随即,一股温和的灵力顺着筋脉入了她的体内。
乘袅怔了一下,瞬间便动不了了,抬头却意外看见了男人倏然沉凝的面色,比之平常越发冷冽。
“噬魂藤。乘袅,你竟敢用噬魂藤。”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乘袅还从未见过他这般骇人的神色。
但奇异的是,她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忍不住笑:“剑君,您是在担心我吗?”
不等蔺霜羿回答,她笑着问:“您怕我死?”
死字一出,男人脸色越发难看,语速极快地说:“不许说那个字。”他一点也不想从她嘴里听到死。
“人固有一死,便是修士也难逃,我也算是死过……行吧,我先不说了。”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蔺霜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可怕,眼见着要到临界点了,乘袅没再逗下去,总算转了话锋,笑着道,“想要我不说也可以,但您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
明明此时不能动的是乘袅,处于弱势的也是她,但莫名的,蔺霜羿却觉得被掌控的是他。
回忆着方才乘袅的连续几问,蔺霜羿喉间忽然干涩不已。
“剑君,您就是吃醋吧?”
他们离得那般近,近到他低头便能采撷到那份独一无二的美好。
喉咙很干。
像是生了熊熊烈火。
每一丝烈焰都在诉说着汹涌的、快要溢出来的……嫉妒。
不错,他就是在吃醋。
他不愿她的目光看向季烆,不愿她提起季烆,他只想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要她喜欢他。
真正的喜欢他。
第73章
想要她吻他
所有的克制土崩瓦解,
引以为傲的忍耐更是早在她的身上便失了效。为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了自己的原则和计划,用再多的借口来掩饰,
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此前的那些想法,
全都成了笑话。
即便没有名分,
他还是当众对她做出了亲密的行为,
当着众人的面,想要显示自己在乘袅心中的与众不同。
如果我吃醋,那你会怎么做?
会不爱季烆吗?
会彻底远离,
甚至忘记他吗?
蔺霜羿知道,
若此刻他这般问,那乘袅给他的回答定然都是肯定,甚至最后她还会加上一句令人无比心动的话——
“我现在喜欢的只有剑诱惑如此大,那一刻,
心里的这些话差一点便要脱口而出。但在最后一瞬,蔺霜羿到底没有直接说出来。
非他不想,而是不能。
倘若有一日,情人咒被解开,她再回忆此事,她会怎么想他?
明知她心有所属,
明知她身不由己,明知她婚约在身,明知她是他弟子的未婚妻子,
他却还对她生了觊觎之心。
这般丑陋,
她会厌恶他吧?
即便不至于厌恶,
想来也会远离他。
蔺霜羿想到了乘袅夸赞他的那些话语,想到了她看向他时崇拜敬仰的目光。在她的心中,
他是光风霁月的无暇剑君,光明磊落,公正严明,澄澈无任何龌龊污秽和阴暗心思。
他当然没她想得那么好。
但……至少现在他还不想破坏在她心中的形象。
如果可以,他想在她心里做一辈子最好的无暇剑当然这一次,他也没有如上一回那般直接否认。
蔺霜羿低垂着头,与女子对视,未直白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似是而非地问:“你想要我吃醋吗?”
说话间,他微微朝她倾身,再次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近到彼此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早已超出了长辈与晚辈以及寻常男女之间的安全距离。
但男人似乎没有发现这一点。
他如冷墨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与他近在咫尺的姑娘,气息微微有些灼热,屋里的温度似乎也跟着上升了,独特的檀香此刻忽然变得无比浓郁,熏得人竟有些脸红心跳。
那张俊美的脸庞像是渡了光,丰神隽逸,那清冷的眉眼不同于往,仿若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妖异,令人越发移不开眼,无端生出许多欲、望。
乘袅的眸色深了些许,一双清亮的眼睛直直的顶着男人看,似乎是看痴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
原来不知何时,身上的禁制没了,她的身体又能动了。
眼见着女孩离他越来越近,柔嫩红润的唇瓣即将触上来。
蔺霜羿的眼前忽然闪过了之前的那一幕。
少女踮起脚,眼底带着狡黠,猝不及防的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吻。
心跳停了一拍。
他微抿了抿唇,站在原地没有动,似乎并未察觉周遭气息的涌动,更未意识到女孩即将要做的事。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什么。
任人施为。
更近了。
她就要再一次亲上来了。
蔺霜羿的视线不自禁地随着那如花蕊般娇嫩的唇瓣移动,喉间的火烧得越来越旺,烧得整个人都似乎也要燃烧了起来。
“哎!”
然就在那唇快要欺上来时,却突然停住了。
乘袅收回了朝他倾斜的身体,站直,红唇敛起,轻哼:“剑君,现在是我在问你,该你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把问题又抛给我。”
蔺霜羿火热的心骤然冷却下来。
像是从万丈悬崖坠落,又空又凉,竟是失落极了。
他还以为她要吻他。
……她不该与上次一般吻上来吗?
浓烈的失望瞬间袭上心头,令蔺霜羿尝到了从未感受过的一股失望和沮丧。这股陌生的情绪来得又猛又急,让他一时间竟有些乱了阵脚,失了先机,又被逼退了回去。
便连脸上似乎也带出了些许。
乘袅却仿佛未曾察觉到这股异样,却没有步步紧逼,而是出乎意料的后退了两步,笑道:“如果这个问题很难回答,那我可以给剑君思考的时间。等您想好了,再回答我。”
她看上去是那般的善解人意、体贴入怀,但蔺霜羿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看着两人之间又拉远了的距离,只觉颇为碍眼。
但不等他靠近,乘袅便道:“时辰不早了,我便不打扰剑君安歇了。”说着,她朝蔺霜羿优雅的行了一礼,便转身朝门口走。
蔺霜羿立刻上前,想要伸手拉住她,但不等他动作,却见外面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
白光瞬间照亮了整片夜空。
与此同时,乘袅身上佩戴的一块传音石里传来了乘宿严肃的声音:“宫中有急事,乘风重伤,袅袅速回。”
暧昧旖旎的气氛戛然而止。
乘袅脸色沉凝,再没了调情的心思,缓缓蹙起了眉。
身后,蔺霜羿也沉了眸。见乘袅要走,他紧跟上前道:“我与你一道。”
乘袅没有拒绝,只应了一声好,便匆匆朝宫里赶。
以两人的速度不过数息便回了皇宫。
此刻,宫中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此番宫中闹出的事似乎不小,不仅乘袅和蔺霜羿来了,同在帝都的其他世家宗门的代表竟也来了不少。
季家老祖也来了,倒是没看到季烆。
其中夜家老祖等夜家人的脸色最是难看,隐隐还透着尴尬和不自在。夜家老祖正艰难的向乘宿赔着礼。
还未至正殿,乘进便已上前向乘袅细细禀明了前因后果。
事情并不算复杂。
此番还是夜重光闹出的事。
因他当众刺杀帝女,所以被押入灵牢,等待判刑。夜重光深知以自己的罪行,怕是难逃一死,竟然铤而走险,想要越狱。
按理,被押入灵牢的囚犯都会戴上锁灵环,封住全身灵力。即便夜重光是合体期,也不应该冲破锁灵环的控制。
然而偏偏事情就是发生了。
也不知夜重光用了何种手段,竟然挣脱了锁灵环的禁锢,一路打出了灵牢。但灵牢守备森严,并且就建立在皇宫之下。
因此,夜重光想要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越狱之事很快便被发现。
金甲卫出动,作为少君的乘风带着人去抓捕他,一旁还有数位大能掠阵。夜重光自是插翅难逃。
许是也知道自己逃脱无望了,那夜重光竟然打起了同归于尽的主意:“皇室欺我,今日我既跑不了,便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话音未落,他便已朝着乘风扑了过去,并且当场自曝。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鱼死网破。
合体期自曝非同小可,而且不知为甚,夜重光的自曝威力竟然不弱于大乘期。这一切实在出乎意料,即便众人反应迅速,但最终还是伤得不轻。
尤其是被当做主要攻击对象的乘风,更是首当其冲,如今重伤不醒。
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明日的决赛显而易见是无法参加了,只能止步前十。于皇室而言,大好局面又一次被打破,不可谓不严重。
何况这回重伤的还是他们的少白日的喜悦几乎散尽。
乘宿等长者的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乘进等小辈不如长辈们沉稳,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愤怒和失望。
但夜重光已经死了,他们再是愤怒也无用。即便夜重光还活着,他们除了泄愤,也无法改变既定事实。
少君无法再参加这一届的大比决赛了。
乘宿叹道:“去看看你兄长吧。”
乘袅没有说什么安慰或是激励的话,只是嗯了一声,便面沉如水的进了乘风的寝殿,蔺霜羿没有跟着进去。
偌大的寝殿安静至极,伺候的宫人屏息敛神,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乘袅径直走到了床榻边,垂眸看着榻上的青年。
乘风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无血色,气息虚弱,一瞧便知伤势很重。所以即便用了极好的药,也不可能一夜恢复如初。
她定定看了一会儿。
乘风一直未醒。
半晌,乘袅坐在了床沿边,伸手仔细的为兄长碾了辗被角,又看了一眼,才站起身对旁边候着的宫人道:“好好照顾少宫人应声。
乘袅没再说什么,起身出了寝殿。
风平浪静已过,疾风骤雨终是来了。
蔺霜羿一直等在外面。
见她出来,什么也没说,只安静地伴在她的身边。感受着男人熟悉的气息,乘袅心中的沉郁和阴霾竟散去了许多。
须臾,蔺霜羿道:“今夜,我留在宫中。”
闻言,乘袅到底忍不住笑了,轻轻应了一声好。
蔺霜羿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问我答案,你也不要忘了我的问题。”
噬魂藤一事并未过去。
其他人或许没有看出不对,但在乘袅祭出噬魂藤的刹那,蔺霜羿便一眼认出了。外人只知乘袅厉害,却无人知蔺霜羿当时的心惊肉跳。
他知道乘袅会赢。
但更清楚,这份胜利背后需要付出的代价。
契约噬魂藤,掌控它,哪是那般容易的事?蔺霜羿竟有些不敢去想失败的后果。他并非对乘袅没有信心,只是……原来由爱生忧,喜欢一个人,便是真的有了软肋。
乘袅一叹,好吧,看来剑君哪怕动了情,也还是那么心清目明。
她没糊弄过去。
这话并未避开众人,其他人自然也听见了。但没人傻到在此刻质疑什么,皆是当做没有听到,面色如常。
便是季家人,也没表现出什么不对劲。
这一夜,除了夜重光闹出的事,似乎一切都很和谐。
……
夜凉如水,轻风掠芽。
昆吾殿中守夜的宫人们忽觉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殿中落针可闻。
榻上,昏睡不醒的乘风忽地睁开了眼睛。
一阵男人的笑意传来。
伴随而来的是一道若隐若现的黑影,一道沙哑的男音响起:“不愧是九胥少君,果真敏锐,竟然能抵挡睡玉香。”
睡玉香无色无味,无论凡人还是修士吸入,皆会陷入沉睡之中,唯有少数意志力强或者心神敏锐的人才能察觉抵挡。
乘风并未因此夸赞露出什么异色,他坐起身,看向那道黑银,冷淡道:“你来作甚?”
他受了重伤,便是这般简单的动作也做得有些艰难,引得胸腔处泛起一阵疼痛。
但乘风面上未曾露出半丝虚弱,只冷眼直视着那道黑影,眼中满是警惕。
见此,黑影又朝他走近了些许,似乎心情很好,依然笑道:“少君无需这般防备我,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对朋友出手。”
“我们不是朋友。”
乘风冷着脸道。
黑影挑眉道:“那在少君心中,什么样的才算是朋友?我们到底合作过,有共同的敌人,难道还不算朋友?”
不等乘风回答,他便笑叹道:“少君对于朋友的要求着实高了一些,看来,我还得多多努力才行。”
乘风凝眉:“无需废话,你直说来意吧。”
他不想再提起过去的事。
黑影又是一声轻叹:“少君真是心硬如铁,今夜,我好歹也帮了你一回,竟连一声谢谢都未得到,实在是令人伤心啊。”
“若非有我相助,少君如何能顺利避开明日的决赛呢?”
心中的隐秘被戳中,乘风双手骤然紧握成拳,怒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不用再兜圈子!你特意来此一趟,冒着风险,难道便是特意来说这些废话的?”
黑影道:“少君不必动怒,我来此,自是为了少其实少君实在不必伤害自身,您若是想要赢了帝女,想要赢这场比赛,其实容易得很,何必费这些力气。”
没等乘风开口,他补充道:“便是这次躲过去,那下一次呢?九胥大比过了,但少君之争可并未结束。”
“说起来,斗战台上的帝女可真是风华绝代,让人移不开眼呢。”
“那一往无前的勇猛,那对敌人的狠辣,对权力的渴望,真是一点也没有掩饰。”
“先是夜明晟,再是季烆。虽然决赛还未开始,但结果其实并不难猜。少君觉得,帝女与季少主谁会赢?”
袅袅会赢。
哪怕那么多的人都更看好季烆,哪怕明面上看去季烆修为和战力都更高,但乘风就是笃定,最后的胜利者只会是乘袅。
季烆算什么东西?
他根本不配与乘袅相比!
但这话,乘风并未说出来,只是面色很暗。
“看来少君心里也很清楚答案。既如此,您觉得季烆之后,下一个手下败将,又会是谁?”
黑影忽而如一阵风一般飞至榻前,弯腰,凑到乘风耳畔,轻笑道:“少君不想输给自己的妹妹吧?”
夜很深,风很凉。
“少君天赋那般高,半点也不弱于帝女,何至于要避开她的锋芒?胜利,您明明唾手可得,还犹豫什么?”
那沙哑的男音像是魔的低语,充满了诱惑。
乘风绷紧了身躯。
……
季府。
深夜,季家老祖带着人从宫中回来。刚入正厅,季烆便迎了上来,语气有些急迫问道:“老祖,袅袅如何了?”
宫中出事,季烆本是想跟着一起去查看,却被老祖拦了回去。
甚至未免他不服管教,还下了禁制,把他关了起来。既不让他去皇宫,也不让他回无忧苑,只把他禁锢在了季府。季烆知道季家老祖为什么要这么做,无非是怕他冲动惹怒师尊。
无非是因为他太弱了。
比之无暇剑君,他弱到不堪一击。
“哼,有九胥第一保护,她能出什么事?”季家老祖冷哼,脸色明显不好,“你倒是担心她,岂知她有没有惦记你?”
季烆眸色如墨,声音微哑:“老祖分明知道,袅袅是中了情人咒才如此。当日问情台的一幕幕,您难道忘了吗?”
这话,不知是在提醒季家老祖,还是在提醒他自己。
季家老祖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放心吧,她没事。这次出事的是乘风。乘风重伤,不能再参加接下来的决赛了。皇室损失惨重。看来,天命当真不在乘氏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比起日薄西山的乘氏,当然是他们季家更甚一筹。
“……她没事便好。”
季烆低喃了一句。
“接下来的决赛你要上心,莫要感情用事。”想到什么,瞧着他心神有些恍惚的模样,季家老祖心有不满,带着一丝警告“斗战台上不能有私情,季烆,你要明白。”
“即便你再喜欢帝女,也不能让她。”
季烆回过神来,蹙眉,沉声道:“老祖不用特意叮嘱,我都明白。大比第一,我不会让给任何人。”
听到这话,季家老祖才满意了一些,他的确怕季烆因为私情误了正事,好在季烆并非那般糊涂的人。他又看了季烆一眼,忽然道:“蛊师那边传话过来,说是同命蛊的解决之法已有了。烆儿,你是要现在便让他们来禀,还是过了决赛再谈此事?”
季烆蓦然抬首。
辗转数月,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第74章
季少主,请战吧
等了这么久,
季烆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等着好消息传来。
而今同命蛊终于了解决的法子,他心中一喜,自是立刻便要知道结果。他甚至等不及唤人来汇报,
便想要亲自前去。
不过蛊师们并不在帝都,
而是在季家本家。这番赶去,
怕是来不及在明早赶回来。便是唤人来,
怕是也要等到明日了。
倒是能直接传音,不过季家老祖说具体比较复杂,怕是传音解释不清楚。季烆便只能无奈作罢。
季家老祖道:“反正法子已有了,
你也不用太过着急。这同命蛊早晚会解开。”
季烆自是知道这个道理,
只他实在太想要与乘袅回到从前,所以才失了平常的冷静。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袅袅这个好消息了。
“多谢老祖告知孙儿这个好消息。”季烆一扫之前的阴霾,面上久违的露出了一抹笑意,“待明日见着袅袅,
我便把这好消息告知她。”
只要解了同命蛊,她便能原谅他了,他们便还能回到从前!
他太过高兴,以至于没有看见一旁的季家老祖陡然暗沉的双眸。待把季烆打发回去休息为明日决赛养精蓄锐,季家老祖却未曾回屋,而是召了季长老和季父季母过来。
“烆儿和乘袅已经不合适了。”
季家老祖面色冷厉,
眼里冷光闪烁,冷冷道:“不计代价,乘袅必须死。”若说之前他们还觉得能勉强继续这桩婚约,
而今,
却万万不能了。
且不说季烆对乘袅的情根深种,
如今不仅乘袅不受控制,最重要的是无暇剑君对其的态度实在令他们不安。
既如此,
这祸害那便尽早除去吧!
*
许是得了等待许久的好消息,心神激荡,季烆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只觉得这一夜的时间太长了一些。
他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一直无法入定,干脆便出了门。
因已入夜,季家老祖没有再派人看着他,所以季烆顺利出了季府。
虽然知道明日便能见到袅袅,但心里的迫切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强到让他想要即刻便见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但夜深,宫门早关。
当然,便是宫门未关,以他现在在皇室等人心中的形象,也是无法进宫的。
季烆知道自己见不到人,他只是想要靠近她一点。
在宫门守一夜也好。
待到明日袅袅出来,便可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告诉她。
这般想着,出了季府,季烆便要朝着宫门走。只是走了一会儿,他忽然停了下来,沉声道:“出来。”
话音落下,便见一道清瘦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是文喜。
只不过此刻的她,看上去有些狼狈。身上的衣衫破了好几道口子,面色苍白,唇角还有未曾擦干的血迹。
看到她这番模样,季烆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文喜忙道:“季师兄,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我只是——”她神色有些黯淡,顿了顿,才继续道:“我只是出来走走,没想到会遇到你。”
她的确不是有意跟着季烆。
与人打了一架,她受了一些伤,心情低落,不知不觉间竟就走到了季府附近。反应过来后,文喜本欲离开,不想便看到了半夜出来的季烆。
“季师兄是要去皇宫吗?”文喜垂眸道,“我听说今夜皇宫出了事。”
季烆面无表情道:“与你无关。你有这个时间出来,关心他事,不如修炼。”他的视线从她身上的狼藉一扫而过。
话落,转身便继续朝前走。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文喜心里忽然生了一股冲动,脱口道:“季师兄是要去看殿下吧?我想你不用担心,殿下有剑君保护,自是安全无比。”
此话一出,季烆蓦然顿住了脚步,转身,目光冷冷地看向文喜。
文喜咬了咬唇,哑声道:“季师兄不觉得剑君对殿下的态度有点奇怪吗?未免太过亲近在乎了一些。”
季烆目光冰冷:“袅袅是我未来的妻子,便也是师尊的弟子,有何不妥?至于袅袅,她只是中了情人咒而已。”
不等文喜再说,他冷声道:“我不想再听到这些话。若有下次,休怪我不客气。”说话间,斩天剑发出了一阵嗡鸣,杀气四溢。
文喜僵立在原地。
季师兄是想要杀了她吗?
因为她揣测殿下和剑君,所以他想要杀了她吧。
心神剧痛。
文喜忽地呕了一声,猛然喷出了一口血,身体眼见着朝地上倒去。
季烆眉头一紧,飞身过来,及时接住了人。
“文喜。”
他冷冷唤了一声。
然文喜已经晕了过去,再无回应,身体滚烫无比,明显是受了不轻的伤。
季烆朝皇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最终提着人转身快速朝回走。
……
“夜重光真是该死,他怎么这么恶毒啊!”自从知道乘风被夜重光自曝重伤后,回天珠就忍不住骂骂咧咧,“他绝对是故意的,就是不想乘风参加决赛。”
因为愤怒,它都顾不上抨击乘袅移情别恋、见异思迁了。
乘袅语气平静:“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实吗?”
她望着平和如水的夜空,声音淡淡:“只不过这一切也太巧了一些,你说是不是?”
回天珠一顿:“你什么意思?”
按理面对乘风重伤,皇室被袭,乘袅该气愤才是,但回天珠这才发现乘袅似乎平静的过了头。
但此刻,她面上非但没有任何愤怒怨怼之色,反而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浅淡笑意。
“夜重光不是夜明晟。”乘袅没有正面回答回天珠的问题,只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他算不得老狐狸,但也没那么蠢。”
乖乖认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越狱只会死路一条。
以夜重光贪生怕死的性子,哪里来的胆子自曝?当然如今夜重光已死,死无对证,没有证据,一切都只能是猜测。
这一回,回天珠总算听懂了:“你是说有人暗中控制夜重光?是谁?”
不等乘袅回答,回天珠发现了漏洞:“可不对啊,皇宫开启了防护大阵,便是蔺霜羿也无法无声无息的突破阵法,背后的人又怎么进的来?”
是啊,连九胥第一都无法轻易破除的大阵,背后之人又是如何进来的?
乘袅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夜空,眸如幽海。
*
喧嚣过后,宫中恢复了平静。
乘袅回了扶凤殿,蔺霜羿住进了扶凤殿旁边的小殿。他们到底没有什么关系,即便他打着保护的名义,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住进她的寝殿。
今夜闹了这事,宫中的守卫更加森严。乘宿等几位长老更是打定主意一夜不睡,坚守一夜。
幕后之人但凡不傻,想来也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来。
乘袅明日还有比赛,倒是被打发回去歇息了。
她的确有些累了。
今日动用了噬魂藤,实际上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不仅极耗心神,而且也废了不少灵力,身体亏空不少。
能撑到现在,全靠她意志力强大。
以乘宿和蔺霜羿的眼力,想来早就看出了她的强撑。想到今夜蔺霜羿的举动,乘袅身体虽累,精神却还有些亢奋。
便连心底的那些阴郁和烦闷都消散了不少。
不过她到底不是只顾着儿女私情的性子,思及明日的决赛,乘袅便念了好几遍清心咒,慢慢睡了过去。
——以她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再修炼。
旁边的小殿中,蔺霜羿没有睡,而是盘腿坐在榻上,闭着眼睛,手上一颗一颗的拨弄着冰凉的佛珠,仿佛已经入了定。
一切如常。
只除了耳根深处的那抹浅淡的微红,像是一簇火焰,点燃了幽宁的夜。
一夜很快过去。
天际亮白,凉夜结束,朝阳缓缓生起。橘红色的朝霞透过窗扉映入了屋里,胡乱的洒落在地上,为天地增添了一抹温暖。
休息了一夜,乘袅已恢复了精神,换好衣裳,刚出门,传音石便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