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陈星夏想了下,的确,他们天天忙着学业,没时间锻炼。“那要不我们每天早起半小时吧?”陈星夏说,“去晨跑。”
严宵点头,提议:“也可以把晚上延长半小时。”
晚上?还要夜跑吗?
陈星夏心说她总加班没时间啊,等对上某人那双多情勾人的桃花眼,心跳漏了一拍。
“你……”
“嗯。”严宵眼神黏着陈星夏,“你最近加班太多。”
听听这有点儿抱怨的语气,陈星夏咬咬唇,反驳:“你在实验室不也待到挺晚的?”
说完,两人视线对接。
害羞吧,是有,但更多的其实是嫌和对方在一起的时间少了。
陈星夏下巴垫在严宵手上,噘噘嘴,嘟囔:“现在就这么忙,等以后工作了怎么办?”
谁都知道学生时代是最轻松的,等进入社会,可就是真刀真枪的弱肉强食了。
严宵揉揉陈星夏的脑袋,也叹了口气。
“不过再怎么忙,我们至少每天都能见面。”陈星夏又乐观地想,“能看见你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仅仅见面又怎么够呢?
严宵想,他还是要再努力、再刻苦,他把未来生活的基础打好了,小满就可以少辛苦一点。
他不知道,陈星夏和他想法一样。
“我宣布——”
陈星夏清清嗓:“从今天起,我要学习煲粥和煲汤。”
严宵摇头,想说不用,陈星夏点点他,示意他抗议无效,然后低下头,很小声地说了句:“你以为白头偕老很简单么。”
那必须得是两个人一起奋斗,一起成长。
总不能只叫他把一切都扛了,她也得加把劲儿啊。
*
时光飞逝,一晃又过了一年。
大三的结束是个非常重要的节点。
大多数学生毕业后的去向,都将在这个时候确定下来。
关于读研这件事,陈星夏不仅和家里人还有严宵探讨过,也和自己的导师多次交流。
她的导师是建筑设计领域绝对的权威,国内不少大师都是他的学生。
如今导师年岁大了,加上他妻子身体不好,他不打算再占用过多精力教书,就想在真正退休前最后收一个关门弟子。
他看中了陈星夏。
所以,导师给陈星夏的建议,是留在本校读研。
以陈星夏的成绩,保研没有问题,到时候,导师不仅会把知识倾囊相授,包括他手里的各种资源、机会,也都会向陈星夏倾斜。
说白了,有了这棵大树,陈星夏毕业后基本可以在国内的建筑设计这行里横着走。
陈星夏思前想后,也综合考量了国外和国内的教育情况,最终接受导师的意见,选择在本校读研。
她这边确定下来,严宵的规划便发生了改变。
严宵原本以为陈星夏大概率会和自己去美国,现在既然她选择留校,那他也要留校。
这个事,严宵没和陈星夏商量。
陈星夏知道,还是严宵的导师亲自上门找她。
导师苦口婆心地说了一大堆,什么陈星夏留在本校是最好的,而严宵去国外才是最优选择……反正说来说去,中心意思就是严宵这样的人才,将来是要为国家的航天事业出力的,他能去国外学到最先进的知识,为什么不去?
这是脑子叫驴踢了吗?
说这话时,导师就那么看着陈星夏,眼神很像在看驴。
事后,陈星夏和严宵谈了这事。
严宵听完,表示国内教的也不差,他留下来,同样有发展。
固执如严学霸,可谓油米不进。
陈星夏为此和他发了脾气,而严宵也破天荒没哄,就这么死咬着不松口。
没过多久,陈沛山也知道了这事。
他和陈慕桢特意从临饶赶到北城,劝严宵去美国读研,这不仅仅是他个人前途的问题,也涉及到社会价值。
严宵一向尊重长辈,但这一次,同样没给面子,依旧坚持留在国内读研。
眼看申请日期就快到最后期限,陈星夏和严宵吵了起来。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顽固?”陈星夏说,“多少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你怎么不珍惜呢?”
严宵回到了从前,沉默以对。
陈星夏起急:“你是不是忘了你那年考高加分了?你得是多幸运,最后机会又回到手里了。现在可不一样,你错过了,再想去就难了。”
还是沉默。
“严宵!”陈星夏喊起来,“你能不能对自己负责?”
严宵看了陈星夏一眼,起身去了卧室。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陷入冷战。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对方的“点”在哪里,可偏偏,事情就是僵在那里,无法向前。
这天晚上,严宵回来时,陈星夏正在客厅用笔记本查资料。
见人进来,陈星夏啪地合上电脑,去了卫生间。
等到了t睡觉时间,陈星夏掀开被子躺进去,也还是背过身,不理身边的人。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百叶窗那里透着淡淡的光。
陈星夏睡不着,双眼失焦地盯着衣柜上的把手。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然传来动静,不待她反应,严宵就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
陈星夏没说话,也没拒绝,眼泪默默淌下来。
严宵感到她身体轻微的颤抖,更加用力抱着,滚烫的胸膛贴住她的背,和她的心跳合二为一。
良久。
一声微不可见的低叹轻轻传来,似是无奈,也似是无力。
严宵说:“我去美国,你不要放弃保研的机会。”
陈星夏愣了下,再忍不住,转过身扎进了严宵怀里。
她抓着他的衣服,一张口就是泣不成声:“可我也舍不得你。”
“严宵,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办啊?”
黑暗中,严宵眼尾滑过一道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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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在沙发角落,发现了留学资料,是关于美国各校建筑设计专业的排行和分析。
他知道,陈星夏说服不了他,就想牺牲自己的决定,成全他的坚持。
可他怎么会让她妥协呢?
就像她坚定地不想让他放弃最好的机会一样,他也不想她将就。
“小满,你说的对。”严宵说,“我们都该为自己负责。”
陈星夏说不出话,眼泪哭湿了衣服一片。
严宵心口酸胀不已,捧起她的脸,去吻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每一下,都带着温柔包容的爱意。
“没事,会好的。”他说,“两年而已。”
陈星夏望着严宵,想说什么,未开口,见他又是自嘲地苦笑了下。
“只是,我现在就开始想你了。”
小满星
这是陈星夏和严宵第四次共同毕业。
想想,
要不是那时严歧举家搬到沿海城市,他们还能再多一次幼儿园毕业典礼。
陈沛山、夏澜和陈慕桢从临饶过来,和他们一起庆祝。
作为这一届本科生优秀代表,
严宵在主席台上发表了演讲。
师生们听得认真,
三位长辈更是和看自己的孩子一样,与有荣焉又热泪盈眶。
陈星夏也很骄傲,可这骄傲里更多的是即将分别的愁绪。
严宵没有退租。
他给公寓门外安装了可视监控门铃,还有最防盗的密码锁,让陈星夏如果回校不方便,就来公寓休息。
做出这个决定,
严宵犹豫了很多天。
他实在不放心陈星夏独居。
好在因为话剧社结缘的黄月秋也留本校读研了,她正巧在严宵这套公寓的楼下租了房,多一重照应,严宵还踏实些。
处理好毕业的相关事宜,陈星夏和严宵回到临饶。
如今的严家只剩下严宵。
严歧带着梁慧婷和严宜在隔壁市定居,非特殊情况,
基本不会回来。
陈星夏有时实在不懂严歧为什么那么狠心,严宵是他亲生的儿子,却不如陌生人。
陈沛山说还是因为童年经历,
严歧恨父母对自己的不闻不问,
却也在无形中变成了他们那样的人。
把痛苦施加在孩子身上,
是对过去的报复。
只是这种做法除了让无辜的严宵备受折磨,
其他作用是半分也没用,
委实可笑。
严宵请家政公司将严家的二楼打扫封存,只留下一层,
供他回来住时使用,至于其他,
陈星夏有完全的支配管理权。
这个暑假天气格外热。
陈星夏从北城回来后,一直在忙。
严宵去美国的东西必须亲自经过她的手才行,她也是这时候明白了为什么她家夏女士那么热衷给陈教授买衣服。
贴身穿着,就好比贴身陪着。
这天,苏雨萌和陈星夏约着逛商场。
他们四人组中,谢正也要继续留本校读研,而苏雨萌考进了临饶市电视台,说自己读了十六年的书,杨过都见到小龙女了,也该她脱离苦海,就不再念了。
闺蜜俩顺着商场一层层地转。
转到男装时,苏雨萌果断挡住陈星夏视线:“再买,严宵就得拎四个箱子去美国了。”
陈星夏噘噘嘴,不死心又看了看。
“要我说你也是的。”苏雨萌挽住姐妹的手,“其实严宵真留下来读研,也挺好的。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嘛。”
话是这么说。
可能在大舞台发光,为什么不去大舞台?
陈星夏不想聊这个话题,苏雨萌也再没多嘴,两人去楼上选西图澜娅餐厅。
选好了,谢正和严宵也来了。
谢正前段时间扭到了手腕,今天复查,严宵陪着一起去。
看着谢大爷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苏雨萌叹了口气:“就你这身子骨,怎么那么脆呢?以后患者遇上你,能信任你?”
谢正笑道:“我脆不脆,和医术没关系啊。这就是人脆艺胆大。”
苏雨萌回他个白眼,还要说什么,想起来个事,便换了话题:“你们还记得抢谢歪佛牌的岑璐吗?还有她那个表哥……叫什么来着?郭什么?”
“郭俊琨。”谢正说。
苏雨萌拍手:“是他!你们知道这俩人现在干什么了吗?”
陈星夏和严宵对视一眼,等着答案。
苏雨萌笑道:“在咱们七中门口开了家牛肉面馆。”
说到牛肉面,四个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他们曾经的周一牛肉面time。
那时的时光简单美好。
管你周末作业是不是写废了手,还是新一周不想面对班主任的唠叨,一碗牛肉面,抚慰你的小心灵。
谢正笑着叹口气:“赶明儿咱们找机会回学校再吃一顿?”
“好啊。”苏雨萌点头,“三位,在下不才。就等你们光荣学成归来,带我飞!”
四人组说说笑笑进了西图澜娅餐厅。
吃完饭,他们也没急着走,在商场里随意看看。
经过一家书店,玻璃墙上贴着巨大的海报,是新一版的《小王子》又发行了。
陈星夏和严宵牵着手进了书店。
陈星夏也没问,直接拿起那本《小王子》,准备待会儿结账。
“还要买?”严宵问,“有很多了。”
陈星夏说:“收集,懂不懂?”
哑巴精就这么一个喜好,再不维持着,不更无趣了?
陈星夏拉着人继续转。
转到漫画区,陈星夏有些挪不动步,一头扎了进去。
她和别人不太一样。
别人看漫画看的是故事,她更多看的是漫画师的画风,有些漫画大师的笔力丝毫不比画家差。
陈星夏看到了她偶像的作品集。
正要拿起来,她忽然转向严宵:“有一年,你把一套绝版漫画拷到U盘里给我,你还记得吗?我一直很好奇,那套漫画你怎么找到的?”
严宵回忆了下,抿抿唇,垂眸道:“在一个书店。”
“哪个书店?”
“就……”
“该不会是浪浪姐那里吧!”
“……”
浪浪姐的爸爸以前在东棠里附近开过一家租书屋,深受孩子们喜爱。
后来租书这个行当逐渐被淘汰,浪浪姐子承父业时就改成了书店,她家渠道多,总是能有不少绝版书出现。
可问题就是,浪浪姐是个比苏雨萌还厉害的颜控,早就垂涎严宵美色,每次严宵路过书店,都要受一番“调.戏”。
“你该不会是出卖色.相了吧?”陈星夏后退了一步,“你、你难道和我不是初吻?”
“……”
越说越离谱。
不过这段严宵确实不怎么想提。
当时为了拿到漫画,他不仅被浪浪姐觊觎了好几天,还被迫把自己的水瓶给了浪浪姐。
那水瓶是陈星夏初中时送他的,他一直用着。
后来也没再要回来。
陈星夏啧啧了两声:“没想到你还有这心胸和魄力。手让人摸了吗?”
“……”
严宵一把把人抓回来,在腰上用力箍了下,低声:“别胡说。”
“问问不行呀?我也是……”
“我的第一次都给了你。”严宵严肃道,“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牵手、第一次做……”
陈星夏啪地捂住这张狂徒的嘴。
不远处,两个女学生红着脸还在听,陈星夏咬咬牙,扯着人到一边。
“你再说一个字,我让你血溅书店。”
陈星夏恶狠狠说出这句话,严宵看看她,睫毛轻轻颤了颤,看起来好像还挺委屈,委屈她没让他把话说完。
那一刻,陈星夏真想请上天把过去的哑巴精还给她。
逛到差不多,四人一起返回东棠里。
快出商场时,严宵看了谢正一眼。
谢正点点头,又看了苏雨萌一眼,苏雨萌挑眉。
“星夏,这周六上午,你陪我去做美甲吧。”苏雨萌说,“我新找的一家,口碑不错。”
陈星夏纳闷:“你不是上周刚做完?又换?”
苏雨萌解释:“换个花样就是换个心情嘛,我这马上就去电视台扛机子去了,不得再美美?”
“行。”
陈星夏说着,t却是看了看严宵。
周六之后没几天,他就要走了。
*
日子一天接一天,没做什么就过去了。
陈星夏不知道第几次清点给严宵准备的东西,每次整理,心里就酸楚难过一分。
陈沛山从屋外经过,见孙女红着眼睛,敲敲门,进去。
陈星夏吸吸鼻子:“爷爷。”
陈沛山摸了摸孙女的脑袋,懂她的心情。
“小满,很多时候,分别才是人生的常态。”陈沛山说,“你要学着适应。”
陈星夏点头:“我知道。可是我……还是难受。”
除去小时候那两年,她和严宵就没分开过。
她也时常想,以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时间,分开一下,说不定更能提升新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