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苏雨萌翻白眼：“那多麻烦？待会儿我们吃肉，你吃生菜叶子吧，无油。”“那也……不行。”谢正搓搓手，“我还挺想烤肉这口的。”
大家都笑了笑。
等菜点的差不多了，盛昊说：“今天这顿还是我来。”
“不行！”谢正忙说，“盛同学，说好……”
“毕竟之后再想请你们，就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定了定。
苏雨萌问：“为什么啊？”
盛昊笑道：“我可能有段时间不能回东棠里了。”
他没说为什么，但理由也没那么难猜，必定和这次进派出所有关。
谢正拧着眉，低声说：“对不住，盛同学。是我连累了你。”
“没有，你可别瞎揽。”盛昊笑了笑，“我那天憋了一肚子火，那小子撞上来，我拿他撒气而已。是我自己的问题。”
说着，他喝了口啤酒。
遇上郭俊琨那天，盛昊刚和梁慧婷吵完一架。
这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自从来了临饶，他在距离上离亲妈是近了些，可实际情况还不如他在老家时痛快。
每次去东棠里，就跟谍战片似的，要提前发短信，还要再三确定时间，不能太早、不能太晚，必须严格遵守规则。
盛昊不喜欢被约束，为着梁慧婷只能忍。
可最近，梁慧婷越发爱挑他的毛病，明里暗里认为他是个体育生不够光彩，有时还会拿严宵和他比较，听得他烦躁。
这次进派出所，母子俩算是彻底闹翻了。
梁慧婷指责他不争气，盛昊也受够见一面自己的妈还要偷偷摸摸，干脆就不来了。
“也不是完全不回来啊。”盛昊说，“正好我们学校有个封闭培训项目，练的好能进国家队，我就报名了。”
男生笑容依旧爽朗阳光，配上那枚黑色耳钉，怎么看，怎么都是潇洒夺目。
可陈星夏心里就跟灌下一杯又苦又涩的中药一般，不是滋味。
她以为她和他终于要有一个良好的开始了，可结果却是他们即将连面都要见不到了。
苏雨萌说：“你也别太冲动啊。咱们做孩子的，哪有不和父母吵架的？你还是再想想，封闭训练很辛苦的吧？”
“我这个事，不是光吵架的问题。”盛昊看了眼严宵，“至于训练辛不辛苦，运动员不都这样？”，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正叹了口气，还是觉得自己连累了盛昊。
那天盛昊出手，他还想着郭俊琨会不会又找他和苏雨萌麻烦？
谁想找的是盛昊。
盛昊拍拍谢正肩膀，笑着说：“我来这儿不久，除了同学，你们算是我认识的第一批朋友。以后有机会，你们再带我玩。”
他举起杯，苏雨萌和谢正过意不去，一时没做反应。
陈星夏低着头，更是不想动。
是严宵，他换了个杯子斟满了啤酒，和盛昊碰了下。
盛昊眉峰一挑，没说什么，两人都是一口气干了杯中酒。
这顿饭高开低走，每个人都是食不知味。
饭后，陈星夏拉着苏雨萌去西图澜娅餐厅对面的一家糕点铺子买东西，谢正跟着一起。
严宵和盛昊在门口等。
盛昊本想抽一根，但一想女孩们一会儿就出来了，还是作罢。
瞥了眼身边依旧沉默的人，他忽然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个t性格很找打？”
严宵说：“你还没打够？”
盛昊被噎了下，笑声也更大了：“其实你挺对我胃口的，搞不好咱俩会成朋友？”
“是么。”严宵回头望了望还在店里挑东西的女孩，“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盛昊说很简单，因为：“同病相怜。”
他俩本质上讲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
盛昊看得出来，严宵在严家的状况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他那个爸爸严歧是个狠角色，不然梁慧婷也不会怕成这样。
只严歧一句话，梁慧婷就不让他再来东棠里。
更何况，在他们母子的几次私下交谈中，梁慧婷话里话外也多少带出严宵并不受重视的意思。
严宵没想到盛昊会这么说。
他早就料到他会被赶出东棠里，但此刻看着这位“敌人”，心中有那么一刻是生出了一些惺惺相惜之感。
但他们终究不一样。
“你比我幸运。”严宵沉声道，“起码你还能见到你的妈妈。”
盛昊笑容一滞，稍稍卸下身上那股轻松的劲儿，有些恳切地说：“别太和我妈计较，她也没那么坏。”
片刻后，陈星夏他们出来。
陈星夏拿了一个大大的袋子，递给盛昊，说：“这里面都是临饶的特色点心，不知道你都尝过了吗？”
盛昊接过去看看，笑道：“没呢，谢谢啊。”
“不客气。”
说出这三个字，陈星夏鼻尖一酸。
她想起初遇盛昊的那一天，当时，还是她谢谢他，他和她说不客气。
这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却反了过来。
盛昊拎着陈星夏买的点心，冲大家挥挥手，说等过过再一起吃饭，然后便坐上车，消失在了茫茫车流中。
陈星夏他们四人目送盛昊离开。
谢正数不清第多少次叹气：“都怨我。”
苏雨萌说：“谁都不想的。”
之后，苏雨萌和谢正还要去亲戚家，就不和陈星夏还有严宵一起回东棠里了。
等这两个人也走了，陈星夏依旧站在路边没动地。
她心口堵的厉害。
本以为谢正佛牌的事已经解决了，谁知后面又冒出来这么多事。
先是严宵疑似受后妈欺压，再来居然是盛昊就这么走了。
刚才有好几次，陈星夏想上去和盛昊说些什么，哪怕不是告白，起码让他知道，能认识他，她很开心。
可她还是怯懦了。
她摸不准盛昊如何看她，就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
“严宵。”
“嗯。”
“你还会帮我送信吗？”
严宵微愣，陈星夏说：“我知道他短期可能回不来东棠里，但是……怎么着也不可能完全不回来，你说是吧？”
女孩抿着唇，极力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但那种难过是无法掩饰的。
严宵面色冷峻，一时没有做声。
陈星夏以为他是不敢保证盛昊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选择沉默，便自己安慰自己说：“没事，不递信也无所谓。反正上面也没写是我……我就等高考完，直接跟他说去。”
她扬起一抹笑脸：“到时候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看着陈星夏的笑，严宵喉咙一哽。
他既心疼她的赤诚，又想告诉她，她所期待的不会实现。
两人在路边默默站了良久。
最后，严宵问道：“吃甜宝栗子吗？”
陈星夏低头揉了揉眼，说：“吃。”
流泪的风险
在今年最热的时候，
陈星夏迎来高三。
面对这个巨大压力，陈星夏也渐渐搁下盛昊离开的事，把精力集中到学习上。
不过她和严宵说了，
如果盛昊回东棠里，
一定要和她说。
对此，严宵没答应，但也没说不行。
七中给每位家长发了一封家长信，意思是为了让学生们更好适应高三生活，学校将在暑假期间义务组织自习，从八月中开始，
直通开学。
信上说是自愿，让学生根据自身情况决定是否参加，但又有哪个学生敢不来呢？
高三了，不一样了。
*
周一这天，天热的离奇。
教室里空调呼呼吹着，却感觉不到凉，
每个人坐在座位上，挥汗如雨地写着卷子。
“我要晕了。”苏雨萌抹把汗，“我连题目都看不进去。”
陈星夏递来一张湿巾，
说：“一会儿去小卖部买冷饮。”
苏雨萌摆摆手：“我中午得出去吃冷面。食堂里的东西也令我头晕。”
她悄悄摸出手机，
在群里问有没有一起去吃的？
坚持夏天也要喝温水的谢正第一个举手，
他表示自己快化了，
不吃凉的怕是熬不过今天。
严宵则简单一个去字，
看起来还是不热。
中午，四个人出校。
其实出去这一趟也挺挑战的，
室内再热，也好过在外面蒸桑拿。
但为了能舒服一会儿，
也只有咬咬牙忍一下了。
进入西图澜娅餐厅，凉爽的冷气迎面吹来。
“啊。”苏雨萌闭上眼，“续命了。”
四人扫码点餐。
严宵照例掏出消毒湿巾，帮陈星夏擦拭餐具。
谢正笑笑，说：“还没恭喜严同学呢。”
“诶，是啊。”苏雨萌也说，“严宵你这也太厉害了！我妈说你那脑子简直不是人脑子。”
在刚刚结束的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中，严宵拿了金牌。
这个荣誉不亚于七中培养出一个考上北城大学的学生。
校领导们高兴坏了，在大门口的滚动字幕屏上24小时播放这条喜讯，还想给严宵照相，挂在大厅里展示。
严宵拒绝。
他对这事还好，仿佛就是出远门做了趟题，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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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清冷学霸嘛，金牌就是洒洒水啦。
谢正又说：“你都拿下这个奖了，今年的实践加分就稳了吧？”
“不知道。”严宵摇头。
说到实践加分，这算是临饶的一个“小福利”。
临饶郊区有个村子，因为建设的好，上过好多次新闻，还成了国家农村发展经典案例，是明星示范村。
为此，临饶市政府颁布了一项政策，凡事去这个村子实践学习过的学生，高考可以加五分。
别看这五分也就一道选择题，但在高考中隔出来千军万马都是保守估计。
每年，争这五分的学生数不胜数。
但也不是人人都能争。
因为实践这事很难考核，加分要求也不够明确，里面可操作的人为空间就大，如果不是特别优秀的人得到加分，其他人心有不服，学校极有可能被举报。
“他加不加的有差别吗？”陈星夏说，“不如给别的同学。”
谢正笑道：“话不能这么说。不能因为一个人优秀，就让他中和别人的欠缺吧？”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
话说到这儿，冷面上桌。
四人也暂且不管加不加分了，先吃再说。
等填饱肚子，西图澜娅餐厅旁边就是家奶茶店，他们又去买饮料。
陈星夏想尝试新出的一款口味，正要和店家说三分糖多冰时，严宵先她一步告诉人家少冰。
自从那次生理期肚子疼，严宵就开始控制她吃凉的东西。
陈星夏反抗过，但严宵一个“疼”字，她就败了。
可今天太热了。
“我就要多冰。”陈星夏挤过去要和店家说，“你少管我。”
严宵挡着不让：“太凉。”
“你看看这天儿！”她指了指，“回去这段路要是没有这杯多冰饮料，我得中暑。”
说着，她还模仿了下酷暑中的小狗吐舌头。
店里工作的小姐姐们看见，直呼好萌好可爱，帮着陈星夏说话：“同学，今天多些冰没关系的，天多热啊。”
严宵板着脸看陈星夏赖皮。
天气是热，她的脸庞沁出小汗珠，白皙的皮肤也晕开淡淡粉红，像颗多汁的水蜜桃。
严宵努力克制住想要捏她脸的冲动，转过身，说：“不行。”
不能再疼成那样了。
饮料到手，陈星夏狠狠瞪了严宵一眼。
她爷爷都没他这么怕凉！
这么注意保暖，怎么不在这时候贴个暖宝宝呢。
而这鬼天气也实在是邪门，饮料才拿出来，杯壁上就瞬间凝出一层水珠。
陈星夏弄的一手湿，正好，在某人背上抹干净。
严宵站着让她擦，反手摸摸她的杯子，瞧那表情似乎是嫌冰还是放多了。
大家往学校方向走。
陈星夏专挑阴凉的地方，走着走着不小心换了个路线，看到一家新开的礼品店。
这种店铺开在学校附近，对学生的吸引力极大。
眼下，陈星夏和苏雨萌就顿时又不畏炎热，非得进去逛逛不可。
谢正甩甩汗，看了严宵一眼，苦哈哈跟上。
店里零星有几个七中的学生，其中有一个是苏雨萌初中时的同班同学。
“雨萌，你知道这个吗？”同学问。
苏雨萌过去一看，是一家新开的网红西图澜娅餐厅t——玩偶工厂。
这家西图澜娅餐厅最近很火，不仅能吃饭，关键是可以在店里自选材料，制作玩偶崽。
苏雨萌叫陈星夏也来看。
“你一定喜欢。”苏雨萌说，“这些玩偶好可爱，可以做小熊吧？”
陈星夏是喜欢。
她以前在网上看见过这种店，就特别想去，没想到临饶居然开了一家。
苏雨萌同学说：“现在到店制作玩偶，还能免费在玩偶脚上绣字呢。等过了这个月就没这个活动了。”
“这怎么办？”苏雨萌挠头，“这个月的话，我陪不了你啊。”
苏雨萌上次小测没考好，她妈妈给她请了家教，如今周六日两天就在家学习，哪儿也不许去。
“没事。”陈星夏心中可惜，“等等再去也不迟。”
她没说她一直就想买只小熊，然后在它脚底下绣字，这回还能自己制作，简直不要太好。
但再好，谁叫现在是高三特殊时期呢，一切也只能以高三为重了。
苏雨萌和同学又聊些别的，陈星夏就先自己逛逛。
看到一个小星星手链，她觉得挺好看的，就问店员能不能拿下来试试？
店员说可以，她取了下来。
正在那臭美自己手腕怎么也长这么漂亮，严宵在她身后说了句话。
“你想去玩偶工厂？”
陈星夏吓一跳，转过身就是一掌：“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严宵抿了抿唇，恰好有店员抱着箱子运货，从他们这条道过，他就又自觉上前充当挡板，护着陈星夏。
陈星夏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说来奇怪。
严宵身上虽然还是熟悉的皂香味，但这其中也有些汗味。
她班男生都有，可难闻了。
可她闻严宵的，就觉得也没那么难接受，似乎他的汗水并不黏腻，而是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清爽干净。
陈星夏稍低下头，眼神随便落在桌面的饰品上。
等店员走了，她从严宵的包围圈里移动出来，把手链放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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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买？”严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