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满。”陈沛山制止了陈星夏后面的顶嘴,陈慕桢也站起来,哄着夏澜回厨房。
夏澜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这两个就知道一味护着。
不对,现在不是两个,又加了一个!
这丫头怎么那么多撑腰的?
陈慕桢把夏澜拉进厨房,关上门,夫妻俩的说话声变得不真切。
陈星夏突然被数落一顿,还是当着严宵的面,且又是因为严宵,她脸上自是过不去,气得恨不得杀人灭口!
而严宵看着她,欲言又止。
见状,陈沛山偷偷碰了下严宵的后背,说:“小宵啊,今天高兴,你去爷爷书房里找瓶好酒出来。”
严宵一顿,又看了陈星夏一眼,起身离开。
等他进屋,陈沛山点点小丫头脑袋,说:“委屈呢?”
“本来就是!”陈星夏说,“不就是一个糊了的汤圆吗?至于吗?”
况且因为那个破汤圆,她还失了额头的初吻呢!
陈沛山笑笑:“你啊,是真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陈星夏瞪眼,“您也向着他是吧!”
陈沛山摇头说没有:“但是,你还真不能什么都乱给小宵吃。”
陈星夏不记得这事也正常。
那时候的她最多三岁半,话都还说不利搜呢。
那一年,陈慕桢以前教过的学生来看望他,给他送了一大箱自己果园种的葡萄。
陈星夏自小就爱吃水果,有了葡萄,每天连饭都不吃了。
有一天,严宵来家里玩,陈星夏问都没问就把葡萄塞到严宵嘴里,还喜滋滋地和他说:“好七、好七。”
本着好朋友就要分享美味的原则,陈星夏喂了严宵好多颗。
严宵也不拒绝,陈星夏喂,他就吃。
就这么着,严宵在医院里躺了一个礼拜,中间差点儿下了病危。
那段时间给陈慕桢和夏澜急坏了,且不说他们拿什么赔严家一个孩子,只说严宵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感情很深。
因为这事,夏澜第一次和陈星夏发了大脾气,可陈星夏除了被吓哭,根本不懂什么是过敏。
万幸,严宵最后没事。
夏澜去看望孩子,她记得他是知道自己葡萄过敏的,连葡萄味的糖果都不碰。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吃?
严宵当时躺在病床上,小小的一团,声音因为病着又软又糯,说:“小满给的,可以吃。”
听完陈沛山这番话,陈星夏久久不能回神。
她对这件事确实没有印象了,毕竟当时年纪太小,但又似乎隐隐有着模糊的影儿。
在她的潜意识中,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严宵不能吃葡萄这件事,就刻在了她脑子里。
昨天见他因为喝葡萄汁引发过敏,她真的很害怕。
那种害怕是骨子里带的,不仅仅只是因为知道过敏是件危险的事。
陈沛山说:“所以你不要怪你妈小题大做,不是什么东西拿起来就能往嘴里放的。你都这么大了,这道理不懂?”
陈星夏噘噘嘴,不说话了。
半小时后开饭。
长辈先落座,陈星夏和严宵两个小辈负责拿碗筷,端菜。
在厨房里时,陈星夏叫住严宵。
“你说你是不是也够傻的?”她说,“我给你什么,你不看看就吃?”
严宵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也淡淡地说:“没事。”
陈星夏打他:“没事什么没事?我要是给你毒药,你也吃么!”
又不言语了。
就他这种几棍子打下去也说不出一句话的性格,真是叫陈星夏起急,她赌气道:“行,下回我弄点儿老鼠药给你,你也吃吧!”
她挤开人出去,严宵拿起剩下的碗筷,轻声回了句:“为什么不吃。”
只要是你给的。
*
一颗糊汤圆引发陈星夏和严宵的新一轮不对付。
但鉴于目前是她有求于人家,所以陈星夏也尽量克制,不怎么怼人,顶多阴阳两句。
再者说,他们还有大事要办。
周三这天放学,四人组来到七中后街。
,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里有处网吧,是职高学生们的最爱。
谢正已经摸清楚了,岑璐表哥每周三都会来这里打游戏打到半夜。
四个人在网吧外面等了会儿,果然看到从网吧出来抽烟的表哥。
又等了等,赵大仙按照约定也到位了。
苏雨萌见了赵大仙就紧张,问陈星夏能骗的过去吗?
这话叫赵大仙听见,她说:“别问能不能,该问多久就能。要是这点儿职业素养都没有,我白在小庙街混那么多年了。”,尽在晋江文学城
“……”
一神棍还讲起职业素养了。
苏雨萌缩着脖子不敢说话,这时,表哥扔掉了烟。
快到饭点,表哥没有直接回网吧,进了后街旁边的小吃巷子。
赵大仙捋捋头发:“各位,擎好吧。”
四个人面面相觑,小心跟上赵大仙。
赵大仙先是装作不经意地和表哥擦肩而过,然后也不打哪儿冒出来个人,抓着赵大仙的手就不放,念叨着什么大仙求您再救我一次吧!
陈星夏和苏雨萌震惊,敢情赵大仙还有自己的团队?
只见那队员声泪俱下地求赵大仙,这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直接就跪,也不怕别人看。
赵大仙叹了口气,闭上眼,脑袋抽搐似的转了转,再睁眼时,说:“我不是让你不能再进那t间屋子吗?你没听!”
“我!我!”队员磕头,“我错了!”
赵大仙又是一声叹息,扶起人,两人去了僻静处。,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雨萌诶了声:“怎么走了?”
她才说完,表哥就跟上了赵大仙。
后面,陈星夏他们没敢再跟着听,怕被发现。
但赵大仙带回来的消息是这周末,表哥会去小庙街找她,到时候她会按照事前说好的,让表哥把佛牌埋在指定位置。
赵大仙走后,苏雨萌许久无法自拔。
这就成了?
“不然呢?”谢正笑道,“这表哥一看就迷信,不然也不会跟上去。”
苏雨萌啧啧半天,心说这钱也太好挣了,赶明儿她也去小庙街摆摊吧。
“你快拉倒吧。”谢正说,“半天就让人送派出所了。”
苏雨萌想反驳,但忽然又点点头:“倒也是那么回事。”
闻言,大家都笑起来。
苏雨萌看了眼严宵,和陈星夏说:“不愧是学霸!这招都能想出来,牛!”
陈星夏不屑地说就那么回事,侧过头,见严宵也在看自己,哼了声,转回去。
因为这事,四人耽误不少时间。
既然已经事成,就不在外面再晃悠了,赶紧回东棠里。
在骑士铜像分别后,陈星夏和严宵照旧右拐。
陈星夏不愿意搭理严宵,走的很快,而严宵就跟着,半步没落下。
“干嘛?显你腿长?”
她都快跑起来了,他倒好,就是走的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
严宵垂着眼,不作声,长密的睫毛好像天生就是来为他挡住情绪的。
陈星夏懒得和他消耗心力,又要推车时,严宵从书包里拿出一条软糖,递过去。
是陈星夏爱吃的那个牌子新出的树莓口味。
很好,又拿吃的糊弄她是吧?
觉得她是吃货吗?
哼,她就吃,花光他的钱!
陈星夏歘地拿走软糖,揣口袋里,软糖硬吃:“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你想的轻巧!”
她以为按照往常路数,严宵肯定会保持沉默。
谁想,他忽然说:“我以后不会乱吃东西了。”
陈星夏一怔。
看吧,这个人就是知道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当时偏就不肯顺她的意。
非得等她跟他生气了,他又回来磨她的脾气。
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陈星夏咕哝:“我管你乱不乱吃?吃傻了才好。”
回头再喝一杯葡萄汁,看谁来救。
陈星夏放完狠话,在那儿运气,运来运去,她又把那一条软糖拿出来,掰成两半,撒气似的扔进严宵车筐里一半。
月色轻柔,混着街灯的微光罩在两人身上。
严宵弯弯唇,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化解。
两人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快要分别时,前面传来脚步声。
盛昊插着口袋从巷口出来,看那神情像是刚和谁吵过架,又生气,又不耐烦。
陈星夏有段日子没见盛昊,冷不丁见到人,顿时定在原地。
而盛昊看见她和严宵,语气算不上好,但也正常:“这么晚才放学啊?”
“有点儿事。”陈星夏忙说,“你、你找慧婷阿姨?”
盛昊也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一声,没回答这个问题:“遇都遇上了,一块儿吃个饭吗?上次你俩没来,还欠你们一顿。”
陈星夏内心狂喜,这简直是天降鸿福啊。
她看向严宵,轻轻点了下头,示意他答应,可严宵却说——
“不去。”
流泪的风险
盛昊眼里的情绪一闪而过。
紧接着,
他一边的嘴角翘起要说话,但被震动的手机打断了。
盛昊去边上讲电话。
抓住这个机会,陈星夏立好车来到严宵跟前。
“为什么不去?”她压着声音说,
“去吧去吧!你不去的话,
我一个人也没办法和他去。你就当帮帮我,行吗?”
见严宵不为所动,陈星夏抓着他的袖口晃了晃:“去嘛。”
陈星夏对严宵撒娇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般都是直接武力压制。
可能是物以稀为贵吧,只要她撒娇,还没有严宵不答应的事,
这可以说是杀手锏。
严宵终于看向陈星夏,漂亮的桃花眼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水光。
陈星夏以为有戏,刚要说走吧,就听严宵用冷淡又不容商量的口吻说:“不去。”
为什么!
陈星夏不明白,还想再求求,
盛昊回来了。
陈星夏赶紧松开手,站到了一边,盛昊说:“不巧,
我那边正好也有些事。那就改天再请你们吧。”
他看着严宵,
挑眉一笑。
盛昊就这么走了。
陈星夏在电线杆旁边呆站了一会儿,
也骑上车回家。
走时看都没看严宵一眼。
这一晚上,
陈星夏写作业都写不顺手。
严宵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行为极大地挑战了他们友谊的坚固性!
上次,
她明明可以和盛昊吃饭,但他抽风喝葡萄汁,
她为了救他,才错失大好机会。
这次,
盛昊主动说要再请,多好啊,他却不去!
什么意思?
看她着急他很开心吗?
陈星夏越想越气,抄起手机准备开骂。
结果鬼使神差先点进了朋友圈,就看到盛昊半小时前发了一条朋友圈:学霸,了不起。
配图是“我不配”三个字。
直觉告诉陈星夏,盛昊是在说严宵。
想想也是,人家好心好意想请个客,换来的却是热脸贴冷屁股,谁能不气?
但严宵他……也不是故意的吧。
犹豫了下,陈星夏还是想替严宵和盛昊解释几句,就给盛昊发了一条:[在吗]
盛昊那边回复的挺快:[在,你说]
——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跟你说严宵不是故意装X,而是天生性格有病,请你不要在意。
陈星夏这么想,可怎么组织语言说呢?
毕竟人家盛昊也就是发个朋友圈,万一不是指严宵呢。
哎,冲动了。
陈星夏琢磨半天,有点儿后悔主动说话,最后只好回复:[没什么事!就是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哈米饭]
盛昊:[别了]
盛昊:[学霸哪儿瞧得上我这种不学无术的?我就不自找没趣了哈哈]
“……”
还真是说的严宵。
陈星夏盯着这两条消息,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理解盛昊为什么生气,但又清楚严宵真不是那种自视清高的人。
他是从小就话少,也不怎么喜欢参加集体活动,总是一个人,习惯了。
叹了口气,陈星夏也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举着手机好久,还是盛昊又发了一条先不聊了有事,才终结这次对话。
陈星夏一头栽在床上,裹着被子打滚儿。
想让一个人能了解另一个人,好难啊!
有一个这种倒霉性格的竹马,好气啊!
*
严宵今晚的效率也有些低。
一道数列题,他看了好久,却迟迟没有下笔。
他料想陈星夏该是生气了,还是很生气的那种。
这次该用什么办法让这件事翻篇?
严宵思考着,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女人略带低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你出来下,我有话问你。”
客厅里,梁慧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
她穿着一件长款丝质裙,在外面加了一件披肩,披肩上有纯手工刺绣,花样繁复。
这两件衣服都是大牌,也都价格不菲,可搭配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协调。
就像去大排档喝啤酒你却穿一身晚礼服一样,想显好,但用错了场合。
“阿昊回来的事,你没和你爸说吧?”梁慧婷问。,尽在晋江文学城
严宵:“没有。”
回答过于简短,梁慧婷挑眼看着少年。
她这些年保养的很不错,嫁给严歧就开始做全职太太,没怎么辛苦过,眼角眉梢的皱纹都比同龄人少。
东棠里很多女人明里暗里都羡慕她。
片刻后,梁慧婷看了看新做的美甲,似笑非笑地说:“在这个家里,认清你的身份。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这样子,你好我也好,是不是?”
严宵面无波动,转身回房。
严宜早早“埋伏”在楼梯口。
见人过来,跳出来用魔法棒指着严宵,大喊让他变成猪。
严宵就当没看见,绕开人继续走。
严宜嘁了一声,迈出腿踢了严宵一脚,说:“木头人。怪不得爸爸不喜欢你。活该!”
进了房间,严宵坐回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