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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不可否认,沈澹月对她很好,几乎是予取予求。

    但这种“好”,让她有些害怕。

    他面对公众时,是一个冷静、理智、温和的救世主,西装革履,面容沉静,不管说什么都令人信服,仿佛他真的会为了拯救民众而甘愿被钉在十字架上一般。

    他在她的面前,却完完全全是另一个人,不冷静,不理智,不温和,眼中透出瘆人的渴欲。

    明琅有一种恐怖的错觉,如果不是她是人类,这件事可能永远都不会结束。

    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安慰自己沈澹月也是人,不可能变态到这种地步。

    心中的不安却愈演愈烈。

    说实话,自从那天起,她好像就再也没有……见过人了。

    不对,她见过两次。

    一次,是沈澹月去会议室开会,她在办公室无聊看电影。

    一个男生走进来,看到她愣住了,刚要跟她打招呼,视线落在她的脚上,一下子涨红了脸庞。

    明琅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踝上有五根青黑的指印,还有密密麻麻的青紫吻-痕,与白皙的皮肤形成相当骇人的对比。

    明琅也愣住了。

    她不记得自己的脚被啃过。

    ……闹鬼了?

    男生吞吞吐吐地问道:“你是……”

    明琅正要说话,一个冷漠、低沉、有些戾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是我的妻子。”

    沈澹月的声音。

    话音落下,沈澹月走了进来。

    他身材高大,肩背笔直,即使穿着修身的大衣和西裤,也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居高临下瞥了那男生一眼。

    男生立刻被他吓跑了。

    后来,明琅再也没有在办公室碰到“误闯”的人。

    另一次,则是明琅自己无聊出去透气。

    沈澹月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也没有限制她的活动范围。

    她可以去基地的任何地方。

    那天,她远远看到一群人在空地上切磋,就凑过去看了会儿热闹,结果发现这群人的身手全是破绽。

    她没忍住点评了几句。

    一个高个子马上怒了:“你行你上!”

    明琅真的上了。

    她找人借了一根橡筋,把头发扎了起来,利落跳上了擂台。

    那几个人围住她,让她挑一个单打独斗。

    明琅摇摇头:“一起上吧。”

    她眼中并无鄙夷之意,语气也非常平淡,却瞬间激起了那几个人的怒意。

    他们像地下监牢那群男的一样包围过来,试图靠人数优势拿下她。

    但明琅见过太多这种场面。

    她却狡黠一笑,对身后的人说:“看我的。”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

    她没有目镜,按理说这么多人,这么混乱的场景,枪口火花迸溅,她不一定能瞄准那些人的要害。

    可是,她却弹无虚发,枪枪命中。

    最后,弹药告罄。她一把拽住一个安保人员的背带,从他身上拔出匕首,冲到人群里,以刀刃对枪械。

    记忆中,她一直在劈、砍、刺、割。

    浑身是血,头发、手指、颈间全是黏稠的、干涸的鲜血。

    那个人手上有枪,但没有帮她,只是冷眼旁观。

    她也不需要他帮她。

    她的任务是……保护他。

    必须保护他,不择手段地保护他,竭尽全力地保护他。

    这是她植入本能的任务。

    只是,战斗机器也有能源耗尽的时候。

    更何况她是人,并不是机器。

    她正要利用最后的力气,为他断后,那个人却突然走了上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劈手夺过她的匕首,低声说道:

    “后退。”

    “不行……”

    她虚弱地反驳,还未说完,只听他冷漠地反问道:“你是主人,我是主人?”

    她不再说话。

    他说:“听我的命令,后退。”

    她莫名收了手,后退一步。

    然后,他带她杀出了重围。身份互换,他开始保护她。

    那是她第一次被人保护。

    回忆结束。

    明琅表情有些茫然,那个带她杀出重围的人……是谁呢?

    她茫然地干掉了围攻的几人,赢得了围观群众的掌声,然后对上了沈澹月平静得有些可怕的眼神。

    他走上来,在人们震惊的注视下,轻柔地扣住她的手腕,带走了她。

    那天以后,明琅再在基地溜达,再也没有碰到活人。

    ……一次也没有。

    她还以为是因为大家都去出外勤了。

    现在想想,可能是沈澹月下了什么强制性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接触她。

    这时,浴室水声停止,沈澹月从楼上走了下来。

    一个多月过去,明琅其实早已习惯他身上森寒的气息,不会再打冷战或起鸡皮疙瘩。

    但是这一刻,她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后背渗出冷汗。

    ……她现在是被沈澹月囚-禁了吗?

    第129章

    Chapter

    20

    明琅后颈一凉。

    沈澹月站在她的后面,

    视线幽深,伸手碰了碰她的脖颈,低声说道:“你出了很多汗。在想什么?”

    明琅觉得他真的变了。

    她是易出汗体质,

    气温稍高一些都会汗流不止。

    一个多月前,

    他看到她出汗,

    只会皱眉说一句:“去洗澡。”或者侧过头,避开她身上热烘烘的汗气,

    仿佛她的汗水是什么毒蛇猛兽一样。

    半个月前,

    他的态度稍微变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不再嫌恶她的汗气,可以用戴着黑手套的手指触碰她出汗的肌肤。

    最近几天,

    他却摘下了黑色皮手套,

    直接用手指触碰她的热汗。

    明琅不知道是之前的他态度太恶劣了,还是现在的他被夺舍了。

    ……她就没见过前后差别那么大的人。

    “我在想,

    ”明琅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沈澹月却以为她想让他坐过去,走到她的身边,

    坐了下来,不置可否:“你想去哪儿?”

    明琅忧郁地想,

    他的病情加重了。

    “随便去哪儿,”明琅小声说,“老是待在一个地方有些无聊。”

    沈澹月却几乎是不经思考,

    就答应下来:“好。”

    明琅抬眼,惊讶地看着他。

    沈澹月垂下银白色的眼睫毛,

    对上她的视线,嗓音温和:“但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要由我来决定。”

    这也是明琅最近很不适应的一个地方。

    沈澹月对她表现出了强得恐怖的控制欲。

    当天晚上,沈澹月虽然没说什么,却盯着她的头发看了半天。

    明琅被他看得背脊发毛:“怎么啦?”

    “没怎么。”他的视线一动不动地钉在她的发尾上,口吻却轻描淡写,“你头发呢。”

    “在卧室。”明琅回答,“还没来得及打扫。”

    “好。”

    明琅不懂他为什么要说“好”。

    直到用完餐,她看到他走上楼,把那些断发收集了起来,储存在一个金属盒里。

    要不是已经2082年了……明琅几乎要以为,他要做法害她。

    明琅震惊地问他在干什么。

    沈澹月平淡地说:“我更喜欢你长发的样子。”

    他不会强硬地控制她留长发,但会一丝不苟地收集她断掉的发丝,贴身存放。

    明琅一时说不清,强迫她留长发,和贴身存放她的断发……这两种行为,哪个更加变态。

    着装、作息,就不用说了。

    沈澹月的恐怖之处在于,他不会直接控制她,只会控制周围的环境。

    她也可以晚睡晚起,只是时间一长,或是连续好几天都很晚才睡,沈澹月会伸手拽过她,把她的尾椎骨压在腿上,身体力行地催眠她。

    其实,如果他的控制欲一般强的话,她还是挺受用的。至少他每次“催眠”,她都能获得一个婴儿般的睡眠。

    问题是,沈澹月的控制欲真的太变态了。

    不管什么东西,到了变态的程度,都会让人感到不舒适。

    明琅移开目光:“哪次不是你决定的。”

    沈澹月却一把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庞转了回来。

    他的眼睛色泽极浅,是一种几近透明的绿色,比最昂贵的翡翠还要美丽,触目惊心。

    “是么。”他低低地说道,“那我想要……”

    明琅断然拒绝:“不行,才吃完饭!”

    “不折腾你。”他低笑一声,声音磁性温和,令她耳朵过电似的发麻,“抱着我。”

    话音落下,他单手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

    明琅有些紧张,咽了咽唾沫,但见他说话算话,的确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渐渐放松下来。

    沈澹月抬起手,修长的手指陷入她的发丝。

    她头发微潮,全是黏腻的冷汗。

    他却毫不介意,用手指梳了两下,轻轻往后一扯。

    头皮一紧。

    明琅不自觉仰起头来,露出脆弱的咽喉。

    冰冷的呼吸拂过她的嘴唇、咽喉。

    沈澹月却只是看着她,呼吸平稳,没有覆上去。

    他一动不动的注视,比唇-齿交缠,更让她脸热。

    “你的嘴唇很好看。”他冷不丁开口说道。

    突如其来的夸奖,明琅脸颊不由更热了,也有些好奇:“干吗夸我?”

    沈澹月没有说话,呼吸频率却乱了。

    明琅眨了一下眼睛,正要追问,冰冷的气息却向下蔓延了。寒意沿着她的喉咙向下移,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与此同时,衣服被扯了一下,寒意丝丝缕缕渗了进去。

    就像被塞了一块冰,明琅猛地打了个冷战,喉间溢出害冷的呜咽。

    阴冷黏滑的寒意却毫不留情继续下移,最终抵达终点。

    一切就像是绘画。笔尖儿蘸着冰冷的红色颜料,一点一点地涂抹果皮……随着湿漉漉的鹅毛笔以各种角度滑过,苍白的画纸上樱桃逐渐变得饱满、鲜活,似乎表面真的会洇出鲜美的果汁。

    明琅这辈子都不想画画了。

    她像患了高烧一样,一阵一阵地打冷战。最后,她的眼睛湿润了,思绪如泥沼一般吞没了想象中的樱桃。

    她久久回不过神,沈澹月却语气正常:“你的……”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也很好看。”

    明琅只想捂死他。

    她快要冷死了,扯起毛毯裹在身上,蠕动到沙发另一边,远离制冷机后,才缓过来一些:

    “你说话算数吗?”

    “怎么。”

    沈澹月靠在沙发上,神态放松而平和,连银白色的发丝都透出一股餍足的慵倦劲儿。

    这一联想,让她由衷地感到不适。

    她不需要衣服,也不需要手提包。

    她只想要……

    明琅蹙起眉,艰难地寻找一个恰当的形容。

    自由?

    或者说,一份实现自身价值的工作?

    而不是像金丝雀似的,被他豢养在公寓里。

    明琅决定“出去”的时候,跟他好好聊聊。

    想到这里,明琅抬起脸,专注地看着他:“你之前说的,答应让我出去走走。”

    “当然,”沈澹月温声回答,扣住她的手腕,低下头,亲了亲她的指尖,“我后天就有空陪你出去。”

    第130章

    Chapter

    21

    沈澹月大拇指按在明琅的手腕上,

    轻轻摩-挲她的脉搏,内心从未如此满足。

    跟明琅在一起的感觉,非常……好。

    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失控,

    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卑贱。

    早知道她这么听话,

    这么美妙,

    他根本没必要考虑那么多,甚至不该耽搁那么久。

    他在权衡利弊上面浪费太多时间了,

    早知如此,

    她刚成为他保镖的时候,就该跟他在一起。

    那样的话,

    他或许可以早一些……填补内心的空虚。

    沈澹月感到了几分蠢蠢欲动的危险。

    他似乎把明琅看得太重了。

    她并不值得他这么看重,

    更不值得他这么沉迷。

    不过,他平静地告诉自己,

    沉迷一时并不是什么坏事。

    他在这段关系中,始终占据着主导的地位,拥有开始和结束的权力,

    完全可以放纵自己暂时沉迷于此。

    是的,他可以放纵。

    明琅不知沈澹月想到了什么,

    抬眼看向她时,

    目光又深了几分。

    她刚要严词拒绝,下一秒钟,他缓缓扣住她的手指,手掌透出不正常的热度,烫得她一激灵。

    “昨天药物通过临床试验了,

    ”他用指腹摩-擦她的手心,声音也透出奇异的热度,

    “以后不会再冻伤你。”

    明琅:“……”

    一般来说,药物从研制到临床试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至少需要五六年的时间。

    哪怕现在已经可以用人工智能加快研发速度,仅用一个月就研制出新药,还是超出了明琅的认知。

    她被沈澹月的变化震惊了。

    一个多月前的他,知道自己会变得这么欲-求不满吗?

    她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沈澹月却不以为然:“我只是想让你也享受乐趣。”

    空气少了几分阴冷,多了几分滚烫,似要燃烧起来。

    明琅并不抗拒沈澹月的亲近,她抗拒的是他冷得可怕的体温,以及身上那种随时会溃堤似的危险感。

    如果仅仅是体温的话,她还能接受,顶多是痛并快乐着。

    问题是,他在失控。

    他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这让她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寒意。

    连她都察觉到,事态在朝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为什么沈澹月对此没有半点反应?

    明琅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一切仍然是可控的,还是……根本没有发现事态在失控?

    明琅想要提醒他:“你有没有感觉……”

    沈澹月单手把她抱了起来,另一只手牢牢扣在她的脖颈上:“嗯?”

    “……有什么在失控?”

    她蹙着眉毛,鼻尖渗出汗珠。

    他盯着看了片刻,亲了亲她汗津津的鼻尖:“你失控了吗?”

    “不是我。”明琅微恼,屏住断断续续的呼吸,“……是你。”

    “我?”沈澹月语气低沉平静,彰显出强大的控制力,“……我不会失控。”

    真的吗?

    明琅眉头蹙得更紧了,没有问出来。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的吊灯,的确享受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乐趣。晦涩的,滚烫的,淋漓的乐趣。

    这让她脑中嗡嗡作响,全身发麻,再没有力气思考别的了。

    转眼间,来到了沈澹月口中的“后天”。

    明琅却无精打采的。

    这两天,她不知是感冒了还是怎么的,总是感觉睡不醒,早上刚睁开眼睛,就想躺回去继续睡觉。

    晚上也没有做梦,只有无穷无尽的、喘不过气的鬼压床。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接下来的外出完全提不起精神。

    沈澹月却似乎毫不介意她疲惫的样子,打扮等身娃娃似的,仔细而温柔地给她穿上衣服,甚至半跪在地上,给她套上鞋袜。

    明琅低头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是真的不介意,神色甚至隐隐有些享受。

    明琅心里的不适感加强了。

    原以为这只是她的错觉,等下到了外面,见到陌生人以后会好一些。

    毕竟这一个月来,他们堪称耳鬓厮-磨,亲密无间,每说完一句话,都能尝到刚接完吻的余味,对彼此的一些行径感到不适也正常。

    谁知,外出才是不适的开始。

    市区有不少繁华的街道,光影明灭闪烁,全息影像循环播放,但是一路上,明琅从车窗向外望去,居然没有看到一个路人。

    铺天盖地都是广告,鲜艳扭曲的广告。

    语音广告、巨幅广告、全息广告、霓虹灯广告、悬浮车身广告。

    公司不会在人流量稀少的地段投放广告,像摩天大楼和富人区附近,就看不到这种广告盛景。

    这里是购物中心,按理说,应该车水马龙,鸣笛声不绝于耳,每一条小巷都堵满了商贩的货箱。

    明琅却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她咽了一口唾液,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的时间。

    这才上午十一点钟,并不是凌晨一点钟。

    再说了,就算是凌晨一点钟,购物中心也人流如织。

    明琅转头望向沈澹月。

    他正查阅着屏幕里的文件,长长的白色睫毛下眼神冷静而专注,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异样。

    是巧合,还是他授意的?

    如果是后者,他是怎么做到的?

    整个购物中心都被他清空了……反公司联盟的势力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这时,她的手腕被一只手扣住。

    沈澹月眼也没抬,拿起她的手亲了一下:“怎么了。”

    “……我有点饿了。”

    沈澹月合上笔记本:“那就去吃饭。”

    吃饭的地点,明琅觉得更加恐怖。

    仍然看不到一个人影。从点餐到制作,都是AI完成,最后由镀铬机械臂送过来。

    明琅看着面前精致的美食,食不下咽。

    沈澹月终于察觉到她的异样,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不开心?”

    “为什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语气平淡:“为了安全。”

    “那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明琅抿紧唇,“这样‘出来’,跟在基地里有什么区别。”

    沈澹月看着她,皱了皱眉:“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有没有人。”

    “因为街上没人是不正常的!”她忍不住大声说,“平时在基地看不到人就算了,出来玩还是看不到人,你不觉得这种情形很诡异吗?”

    “我只觉得安全。”他的声调逐渐变得冷漠、平直,“你如果不想待在外面,那就跟我回去。”

    “我不想回去。”

    “那就接受没有人的事实,”沈澹月平静地说,“除非你想被狙击手一枪击穿眉心。”

    这里障碍物那么多,到处都是无人机、悬浮车和监控探头,别说狙击手了,就是小混混持枪抢劫,都得考虑半天。

    他在强词夺理。

    他只是不希望她……

    明琅卡壳了,她想不出沈澹月这么做的理由。

    沈澹月作为反公司联盟的领导人,真的会因为这种诡异的理由,清空一整个购物中心吗?

    明琅觉得,他要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都比这个理由更有说服力。

    也许,他真的要做什么交易。

    但他为了做交易,而清空整个购物中心,不是更加惹人注目吗?

    吃完饭,明琅闷闷不乐地逛商场。

    商场里,仍然空无一人。

    给她介绍商品的,只有AI温和动听的电子音。

    她一脸兴致缺缺,比起床时更困了,完全是靠愤怒的情绪强撑着逛完了整个商场。沈澹月一直看着她,目光犹如实质,如影随形,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

    回到车上后,她发现后座上多了几个购物袋。

    明琅以为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沈澹月来这里真的是为了做交易,正要松一口气,下一刻,沈澹月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打开看看。”

    明琅抬头。

    “给你买的。”他轻描淡写地说,“你衣帽间的衣服,都是我之前随手置办的,大部分都不怎么衬你。这些应该更适合你。”

    ……等等。

    “你衣帽间的衣服,都是我之前随手置办的”。明琅疑惑:“我的衣服,不是我自己买的吗?”

    沈澹月神情似乎僵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有的是你自己买的,有的是我帮忙置办的。我以前……”他顿了顿,“对你不怎么上心,添置新衣这些事,都是交给下属去做。以后不会了。”

    明琅却觉得有些不妙:“以后你要怎么做?”

    他垂下白色眼睫毛,看着她的眼睛,温和地说:“以后你每一件衣服,都将由我亲自挑选。”

    明琅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回去的路上,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打开了那些纸袋。

    全是衣服。

    昂贵的、有机的衣服。

    她不甘心地在衣服里掏了掏,试图掏出点儿公司禁止流通的东西。但是没有。

    沈澹月清空了整个购物中心,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带她出来买几件衣服。

    明琅搂着纸袋,往后一靠,表情茫然。

    ……她想知道,沈澹月还正常吗?

    没有人不喜欢被特殊对待。

    假如沈澹月不是反公司联盟的领导人,不是一个冷静、理智的人,不是报道中愿意为底层人民牺牲的弥撒亚,而是一个疯狂、冲动、不按常理出牌的偏执狂,她不会觉得这是一件多么古怪的事情。

    问题是,沈澹月是一个正常人,并不是疯子、精神病和偏执狂。

    这一画面,给了不少饱受公司压迫的平民极大的鼓舞。

    他为了对抗公司,为了手无寸铁、无力保护自己的平民,是如此舍生忘死,怎么可能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做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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