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事情是什么样子?”师爷厉眼看向他,“我还真不知道,不如方老爷说一说?”大家又瞬间不吭声了。
说什么?
说他们走通了文书的关系,用几顿饭和几样廉价的礼物让文书替他们征发劳役,白得了一批劳动力?
这事能做不能说,一旦明仁较真,一场牢狱之灾他们是免不了的。
要免除牢狱之灾,那就得花大价钱了,可不是一批青储和这点工钱可以相比的。
明仁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不过是因为察觉到劳役中的猫腻很多,害怕牵扯出更多的人来不可收拾。
而且,玉山县的征发劳役乱象已经算是最轻的了,一旦这事爆发出来,牵扯到其他州县,就算明仁是县令也兜不住。
师爷的意思很明确,明仁是要再给大家一个机会,只要改过来,他愿意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可要是有谁不识趣。
“我们大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就要升迁离开了,大不了用血来铺一段更好的前程,不过是念着旧情,不愿意玉山县见血罢了,诸位老爷要想来硬的,我们县令也奉陪。”
几人就默默地交钱消灾。
这些事和钱老爷都无关,但他全都知道。
他看了一段时间的风云变幻,心惊胆战的吃足了瓜,就要去三清山找潘筠。
钱大鸿:“……爹,这事就是潘小道长引起来的,您找她干什么?”
“就是因为是她引起的,去找她说话才有趣。”瓜,只有当着当事人的面吃,才更好吃。
钱大鸿无奈,只能送他去。
但到了三清山才知道,潘筠不在。
第317章
快乐不相通
潘筠不在,妙和在。
钱老爷到山神庙时,妙和正捧着一个碗蹲在一块石头上啃骨头,看到钱老爷来就道:“我师父和小师叔都不在,我大师伯在山上道观里。”
钱老爷站在庙前仔细的看了看广场上的锅灶,问妙和,“怎么只有你一个在啃骨头?”
妙和伤感的道:“因为只有我啃,大师伯和三师兄嫌弃这骨头没有肉,不愿意啃,小师叔带大师兄和妙真出门,没带我。”
说到这里,妙和更加悲伤了,强调道:“小师叔不带我。”
钱老爷勉强安慰了她一句,问道:“他们上哪儿去了?”
妙和:“府城。”
钱老爷立即道:“那是很过分,去府城这样的地方怎么能不带妙和小道长呢?”
妙和又忍不住为潘筠说话,“小师叔也不是特意不带我,只是山神庙要开庙会了,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得留下来主持大局。”
钱老爷心中好笑,“妙和小道长果然厉害,小小年纪就已经能主持这样的大事了。”
妙和骄傲的道:“这有什么呢,我小师叔更厉害,她还小小年纪就做庙祝了呢。”
正说着话,王费隐晃晃悠悠的从山上抱了几颗菜下来,看到钱老爷便摸着胡子笑道:“难怪今日一早便听到喜鹊叫,原来是有贵客前来。”
妙和:……这么冷的天,他们山顶上有喜鹊吗?
王费隐说有就有,他把菜塞给妙和道:“别学你大师兄,整天在村里招摇而过,村里大家种点菜不容易,都快叫你们化完了。”
妙和抱过菜道:“是善人们看我可爱,特意送我的。”
“是是是,你可爱,快把菜放到屋里去,别冻坏了。”
妙和抱着菜转身,“山上就没几颗菜,等师父和四师叔回来就没菜吃了。”
“再买就是了……”王费隐不好意思的冲钱老爷笑,“这孩子就是太操心,总是担心道观里没钱,这也省省,那也省省,唉,连买骨头,都得特意选不带肉的干净骨头买,听屠夫说,这一般都是拿来喂狗的。”
送爹来聊天吃瓜的钱大鸿:……
总感觉钱袋子有点疼。
放了菜出来的妙和:……
害她想要汪汪两声是怎么回事?
王费隐带钱老爷在山神庙里逛了一圈,其实就是让他看在庙里干活的村民。
钱老爷目光从村民们的手脚和衣服上滑过,最后定在他们围坐着的火堆上,问道:“这一天得费多少木柴啊?”
王费隐正要回答,就看到路上走来的人,便示意钱老爷去看,“就那么多吧,所以孩子们每天都要上山砍柴。”
钱老爷父子俩就扭头看去,就见陶岩柏带着两个衣裳破旧的中年人从山上下来,背上都背着一捆木柴。
陶岩柏把背上的木柴丢在地上,解开绳子就踢了一脚,让木柴散开晾晒。
两个中年人没他这份力气,放下木柴后就一根一根的摊开晒。
钱老爷是知道陶岩柏医术的,顿时心疼了,“陶小道长还要学医术吧?把时间用在砍柴上也太费时间了,为何不直接买柴,或是雇人呢?这村子里应该还是有很多人愿意上山砍柴来卖的吧?”
王费隐叹气道:“他现在相当于药铺里的学徒,不挣钱,庙会要花不少钱,他现在也就能帮着山神庙做这点事省省钱了。”
钱老爷嘴快,立即道:“庙会要花很多钱吗?还差多少?”
王费隐叹息。
钱老爷就拉着他的手道:“王观主,潘小道长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们之间这样的关系,还有什么是不能与我说的?”
他在儿子之前道:“差多少钱告诉我,我来想办法。”
王费隐就和他手拉手,“钱老爷果然如小师妹说的一般是开天辟地以来难得一见的大善人,难怪上天多有垂青。”
钱老爷被夸得身心舒泰,脸上的笑容怎么压也压不住。
钱大鸿:“……”
他见他爹竟然真的相信,他一脸的不可思议,这种话不是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的吗?
但他爹已经和王费隐手拉着手去了杂物房。
王费隐仔细的和钱老爷介绍起他们这次庙会的主要花销,以及他们道观为庙会做的准备。
“也是我那小师妹天真,见今年天气异常,县里有许多百姓日子难过,所以才想起个庙会为百姓祈福,她想的简单,却没料到属意来的人这么多,”王费隐叹息道:“她年纪小,心软,不好意思让人失望,所以这庙会越办越大,花销也就越来越大。”
钱老爷跟着叹息一声,“小道长是过于心善了,但心善总比心恶要好。”
王费隐点头:“故我甚是欣慰。”
钱老爷垂眸略一思索后道:“我愿意为山神庙再捐一笔钱。”
王费隐微微摇头道:“钱善人为玉山县百姓已经付出许多了,怎么能还叫善人再出钱呢?”
钱老爷又一想,点头,“有道理,那我再出一点,其余的找其他人出。”
王费隐挑眉,“钱老爷说的是?”
钱老爷道:“方老爷他们刚惹了事,应该很愿意花钱做些功德。”
王费隐嘴角微翘,“就怕方老爷他们心中介怀,唉,也是小师妹运气不好,恰巧在那天去见了明县令让人看见了,外头的人就胡乱猜测,把她和县城最近纷纷扰扰的事联系在一起。”
“但她这个年纪,哪里会在意这些事情?”王费隐道:“钱善人,您说她冤不冤?”
钱老爷心中叹气,唉,所以他才想找潘筠聊天,和王费隐这样的人聊天一点也不好玩,众所周知的事,非得让他违心应和。
他在县衙可是有人脉的,要不是潘筠把苏大山带到明仁面前,劳役这种事根本不会事发。
在没人进书房的那段时间里,谁知道她和明仁说了什么?
以至于明县令发那么大的火,由内向外查了一遍。
这一次遭劫的可不止是方老爷这些人,上至县尉,下至衙门里的一个文书都被明仁训斥重罚。
钱老爷特意跑来三清山,可不止是来找潘筠聊天吃一手瓜的,更是为了提醒她,以后再去玉山县要小心点,别走着走着被人套了麻袋。
方老爷这些人或许还有顾忌,被她得罪的那些县衙官吏,可以从方方面面折腾她,甚至有草莽之气的,真的会套麻袋揍她一顿。
但来了后发现,他的担心好像有点多余。
王费隐道:“庙会缺钱,她去府城揭榜拿赏金了。”
钱老爷:“她这年纪就能揭榜拿赏金了?”
“捉拿人犯这种事是谁捉到算谁的,我这小师妹虽然年纪小,身手却是一等一的好,在江湖上勉强算个高手吧。”
钱老爷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好吧,所以玉山县没人可以套她麻袋。
王费隐:“过完上巳节她就要继续去龙虎山学宫学艺了,又是一年不在家,唉,这么大的山神庙全靠我一个老头支撑。”
钱老爷:……很好,明白了,就算玉山县有人能套她麻袋,也套不着,因为人不在。
而且……王费隐这老狐狸对玉山县里发生的事了如指掌,他只是开了一个头,他就提议把方老爷和县尉文书等都请来参加庙会,显然,他有办法对付他们。
钱老爷其实也有办法说服方老爷几个,但对县衙里那些官吏则没办法。
那些人可傲得很,偏又有股草莽之气,他们非要意气之争,他也没办法。
但很显然,王费隐有。
钱老爷几乎没思考就答应下来,“我组局,请他们到这里来拜山神,等定了时间,我让人来告诉王观主。”
王费隐笑着道谢。
钱老爷问:“潘小道长什么时候回来啊?她出去了几天?捉到人犯了吗?”
王费隐笑而不语,“钱老爷放心,小师妹虽然年纪小,做事却很靠谱,区区通缉要犯在她这里不值一提。”
钱老爷觉得他说的话就很有歧义,还区区~要犯,要犯能是区区吗?
但钱老爷不吭声,默默地接受了他的说法,领着儿子走了。
潘筠捉到人犯了吗?
那当然是……没有了。
倒不是潘筠没能力打败人,而是……她找不到要打败的人。
王璁拿五麻袋的铜钱去府衙里换了白银,剩下的十麻袋则送到钱庄,出来时一身轻松,只有一沓银票。
王璁在街边找到蹲着的潘筠和妙真,随手买了两个包子给她们吃,也蹲在了她们身边,“通缉要犯之所以成为通缉要犯,不仅在于他们能打,更在于他们能藏。”
潘筠握着包子抬起头来,一脸的生无可恋,“在这茫茫人海之中,怎么找到一个通缉要犯?”
妙真面无表情:“小师叔让我来看,从街上分辨出通缉要犯,却没说街上会有这么多人,而且人犯还不一定会在里面啊。”
潘筠忧伤,“天知道他们躲到哪里去了?”
妙真也忧伤。
只有王璁很快乐,三天不到的时间,他就赚了五百多两。
第318章
找不到人犯
再赚一些,都快够得上他商队来回一趟赚的钱了。
“炒银子果然赚钱,”王璁道:“听闻当年太祖高皇帝大发宝钞,就有人利用宝钞兑换现银的法子赚了不少钱,可惜现在宝钞不值钱了,不然我也可以玩一玩。”
潘筠:“玩玩就进去。”
“当年宝钞的价值跟瀑布似的飞流直下,一是因为朝廷就跟脑残似的哐哐乱印;二就是有人投机,利用宝钞从民间和朝廷手上收走大量白银和铜钱。”
老朱本来就不喜欢商人,这一次过后,就更不喜欢了。
他的不喜欢就体现在了政策的方方面面,对于天下的商人来说,就是,前人占便宜,后人遭殃。
现在朝廷对这种炒银的行为很厌恶,像王璁这样没有背景的,要是被人盯上,人家分分钟找个借口就把他给抄了。
王璁:“我就是念叨念叨,这样的机会这么多年来也就一次,我看用不了多久白银的价格就会下降了。”
白银价格上涨,目前来看对民间的影响还不大,毕竟天下间用银子的人不多,能察觉到这点变化的人更少,会拿出钱来炒银子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王璁在广信府里挺显眼的,不仅钱庄的东家留意到他,被他收过铜钱的饭馆、酒楼、茶楼和绸缎铺的东家也都留意起他来。
因为他收的铜钱真是太多了,看着就很有实力。
王璁道:“我打听过了,银价上涨,一是因为西南战事失利,听说西南的银矿被炸塌,至少两年内不能开采;二是,今年闽浙重新开采的银矿效益不佳,上交的银子只有百两不到。”
潘筠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瞪眼,“上交了多少?”
王璁压低声音道:“具体数额不知道,但从钱庄里传出来的消息,就是百两不到,听说京城的小皇帝很生气,也就是快要过年了没发出火来,等过完年,浙闽怕是要出事,小皇帝一定会派钦差来查银矿的。”
事不关己,潘筠快乐吃瓜,啧啧叹道:“他们可真牛啊,把着银矿竟然只上交了百两不到,我要是小皇帝,我也得气疯。”
王璁:“我猜,便是为了平息小皇帝的怒火,接下来他们也会尽量平复银价,不然让白银的价格影响到物价,怕是皇帝会更生气。”
潘筠瞥了一眼王璁,道:“你对浙闽一带的官员和地主商人们了解的还不够啊,他们怕过谁啊?我敢打赌,他们一定不会控制,甚至还会放任银价上涨!”
王璁:“可这两日银价已经下降了。”
正是下降了,他才出手的。
潘筠意味深长的道:“你过几天再看。”
小师叔看上去很聪明的样子,王璁就决定把剩下的铜钱都换成银子,“做生意可以抢占时机,但不能出头,箭射出头鸟,这笔生意我们就做到这里。”
正要劝他收手的潘筠就把劝诫的话咽回去,夸赞道:“难怪你经商多年没暴富,也没亏损,还把三清山打理得井井有条。”
王璁骄傲的笑了笑,数出五百两银票给潘筠,“小师叔,添上这些应该就够庙会开销了吧?”
他大逆不道摸了摸潘筠头上的帽子,揉搓头上刚冒出来的发茬笑道:“小师叔不必为钱这种事烦心,以我多年来的经验来看,钱上的事,就没有我不能解决的。”
潘筠和妙真星星眼看着他,觉得这一刻的大师侄高大伟岸,于是也不介意他弄乱她的“发型”了。
潘筠把帽子戴好,把发茬遮住,站起身道:“虽然钱有了,但榜既然揭了,那还是得干,我就不信,我抓不到这人。”
王璁道:“人不是东西,只会留在原地等着您抓,他是会跑的,何况还是犯了事的人,您现在都不知道他还在不在广信府,您怎么抓人?”
王璁劝道:“要不还是算了吧,等我明天把剩下的铜钱出手了就回家。”
“我不,”潘筠道:“我再去衙门看看,看能不能再找到点线索,我不信抓不到人。”
潘筠带着妙真去衙门。
衙门的捕快看见她们两个,头都疼了。
一个捕头没好气的问,“你们两个怎么又来了?”
要不是打不过,他真的很想把这俩孩子轰出去。
潘筠问,“周捕头,那淫贼花不柳有消息了吗?”
周捕头:“……潘筠,你觉得我们衙门有他的消息,会抓不住他吗?”
他道:“我是打不过你,不代表我打不过花不柳那淫贼,且除了我之外,衙门里多的是能人。”
“我实话告诉你吧,衙门之所以发他的悬赏公告,就是因为找不到人,他的易容术极厉害,每次出现面容都不同,所以我们找不到人。”
“揭榜,就是要先把人找出来,再抓回来归案,潘筠,你要是不懂什么是揭榜,你就先出去公告栏那里把注意事项再读一遍。”
潘筠:“茫茫人海,我上哪儿找人犯?你能不能把案卷给我看?让我更多的了解一下这位花不柳淫贼。”
周捕头定定的看她。
潘筠眼巴巴的看他。
周捕头运了运气,还是转身带她去档案室,一路上道:“你不是我们经常合作的赏金猎人,要不是你来历清楚,武艺也是经过我们认证的,你是不能看案卷的。”
潘筠连连点头,道:“我知道,多谢周捕头,等我把人抓到了,我请你喝酒。”
周捕头哼了一声,并没往心里去。
潘筠的武功是高,甚至她和妙真还会算卦,会别的赏金猎人不会的技能,但他不觉得她们两个能抓到人犯。
要抓人犯,首先得会查案,这两个跟小孩过家家似的,要不是他们真的打不过……
想到前两天他们“被切磋”,周捕头的肩膀到现在都是疼的。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三清观这么厉害?
江湖上,三清观一直不怎么显眼的,没想到门下弟子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力。
道观的大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年纪这么小就往外放,不知道会伤害到路人吗?
周捕头取下一卷卷宗,啪的一声拍在她们面前道:“喏,这就是他的卷宗。”
潘筠翻开,薄薄的五张纸,上面的字就没多少,每一张连字都没写满,每一张纸的最下方还有一个小像,都长得不太一样。
周捕头道:“目前报案的是五个女子,但我们猜测,受害者远不止五个,这是根据她们的描述画出来的小像,都很模糊,但又都不一样。”
潘筠仔细看上面的被害者描述,问道:“怎么确定他们是同一个人?”
周捕头就点着左下角画的柳枝道:“这个,每一个受害者床头都留下了这个,而且江湖上有传言,有一个人名叫花不柳,以柳下惠为耻,认为他虚伪无情,枉费了美人心意,所以要做与柳下惠相反的事。”
潘筠:“……所以他就去奸淫妇女?这是什么奇葩逻辑?”
周捕头面无表情道:“我要是能理解,潘小道长,我现在不是在去抓他的路上,就是在牢里了。”
潘筠将五张纸上的内容都记在脑子里,随手递给妙真,问道:“除了画在床头的画以外,他还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周捕头面无表情道:“受害者都说没有。”
潘筠道:“若他有留下东西,我们说不定能根据留下的东西算出他的方位……”
周捕头:“目前衙门掌握的东西都在卷宗里了。”
潘筠就看着他,觉得他们衙门也太无能了,这么大一个淫贼,竟然只有这点信息。
只要想到五个受害人只有薄薄的五张纸记录,潘筠就觉得希望渺茫,于是问道:“周捕头,广信府有没有剿匪的悬赏?我觉得我适合直接冲上去嘎嘎乱杀,然后把脑袋带回来拿赏金的模式,不太适合这种细致的查探,追踪,抓捕……”
周捕头咧开嘴冲她笑,在她也扬起笑脸后猛的收回笑容,沉着脸道:“没有,我们广信府繁荣昌盛,平和友好,怎么会有土匪?”
潘筠:……好吧,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广信府有土匪,但衙门不发悬赏公告,她去杀了土匪也没赏金拿呀。
潘筠扭头问妙真,“你都记下了吗?”
妙真点头,“都记住了。”
“那我们走吧。”潘筠和周捕头道:“周捕头,我们会努力抓到花不柳的,对了,您对我们有什么建议吗?”
“比如面对这样的犯罪嫌疑人,你们一般是怎么抓到的人的?”
周捕头定定地看她,半晌后道:“这种事我一般不会告诉别人的,但你……算了,看在你打败我的面子上,我告诉你,我们衙门找这样的人犯,最常用的办法就是引蛇出洞。”
他将潘筠和妙真上下打量过后摇头,“可惜,你们都不符合花不柳的口味。”
花不柳喜欢的是少妇,尤其是刚成婚不久的新婚少妇。
潘筠若有所思。
妙真见她不动弹了,就道:“案卷上没有受害者的信息。”
潘筠:“我知道,所以我决定晚上再悄悄去一趟,找到受害者信息后悄悄去看她一眼,说不定能从她身上找到对方的信息。”
妙真眼睛明亮,面上却一片严肃,“我给小师叔放风。”
虽然潘筠用不着,但潘筠依旧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目光。
明天见
第319章
夜探衙门
夜半,潘筠偷偷地溜进衙门,熟门熟路的找到今天周捕头带她进的房间,也不点灯,就着窗外有些模糊的月光就开始翻找。
她记得当时周捕头拿案宗的位置,她先在那个位置找,很快就找到了白天看过的那个卷宗,她打开翻了一下,里面依旧是五张纸,就塞进去放好,伸手去翻两边的卷宗。
潘筠很快翻到另一卷宗。
里面依旧是五张纸,潘筠之所以留意到它,是因为,上面只有简单的两行字,记录了地址和姓名,以及,后面用朱笔添的“自尽而亡”四个字。
潘筠顿了顿,翻开下一张,五张纸,有三张上面写了“自尽而亡”,另外两张没有朱笔的痕迹,她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潘筠记下她们的地址,将案宗放进去收好后正要走,瞥眼看见旁边摆放整齐的案宗,她脚步不由一顿。
来都来了,不多拿点东西好像说不过去呀。
潘小黑轻巧的从屋顶跳到窗户上,冲屋里“喵”了一声道:“这是卷宗,又不是钱,你到底走不走,有人过来了。”
潘筠随手从旁边拿下来一个卷宗打开,道:“谁说这不是钱的?只要能抓到人,这都是钱!”
“我们又没点灯,你不发出动静,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潘筠就着昏暗的月光看卷宗上的记录,一眼就微微挑眉,这人的卷宗可比花不柳的详细多了。
入室抢劫灭门案,上面不仅有详细的案发经过,还有人犯清楚的人脸。
潘筠记下人犯的脸,翻开下一张,看到底下的悬赏一百两,不由嘀嘀咕咕起来,“这么高的悬赏,为什么不往外贴?难道已经被人揭榜了?可人犯没抓回来,完全可以重复贴嘛,花不柳的悬赏公告这两天不就被来回贴吗?”
周捕头:……要不是贴一张你揭一张,他们也不至于天天去贴两遍。
潘筠将这个叫常明威的凶犯的信息记住,才要去翻另一卷卷宗,就听到头顶瓦片被轻踩的声音。
潘筠立刻把案卷塞回去,闪身躲在阴影处。
潘小黑则是光明正大的在窗户上嘲笑她,“都说了有人来,你偏不听,现在被堵住了吧?”
潘小黑察觉到一道视线从屋顶上落在它身上,它毫不在意,还猖狂的又叫了几声。
它就是一只猫,它不信,还有人会对一只猫丧心病狂。
结果,滑走的视线又很快回来,它感觉到盯着自己的视线越来越灼热和……怪异。
潘筠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等着来人动作。
一个身影轻巧的翻进屋里,而后扭头看向窗户上戒备看着他的黑猫,微微蹙眉。
他没有冲潘小黑伸手,而是警惕的四处一扫,没看到人才慢慢靠近潘小黑,“天下的黑猫都一般,你应当不是潘小黑吧?”
潘小黑:……
站在他背后,正要敲他闷棍的潘筠:……
劈下去的掌刀卸力,潘筠站在他的右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左肩。
他猛地左转,同时铮的一声拔出剑来,大声喝道:“谁?”
潘筠眼疾手快的从右边刷的一下扯下他脸上的面巾,幽幽的回道:“我!”
他吓得后退两步,这才看清站在他侧后方的潘筠,不由惊叫道:“潘三竹,你怎么会在这儿?”
潘筠:“这是我广信府地界,我在这里天经地义,倒是你,你一个河南的,跑到我广信府来干什么?”
屈乐:“天下都是大明的,我是大明子民,想去哪儿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潘筠:“我是管不着,但你一身夜行衣,蒙面夜闯衙门,作为良民,我看见了就不能不管!”
屈乐心虚,但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良民?你怎么也夜闯衙门?”
潘筠不客气的道:“谁说我夜闯衙门了,我这是在这看案宗看入迷了,没下班!”
“下班?”屈乐一脸怀疑,“你在衙门坐班?这怎么可能,你是个道士,还是个女子!”
潘筠:“谁说女道士就不能给衙门做事了?贫道揭了衙门的悬赏榜捉拿人犯,在这里查找人犯的信息不行吗?”
屈乐无话可说,相信了。
主要是潘筠太理直气壮,而且,她一点伪装也没有,除了比之前头上多了一顶帽子外,和前不久在泉州海边见她时一模一样。
潘筠见气势上压倒对方了,就抱着胳膊靠在案桌上,下巴一抬,问道:“说吧,你夜闯衙门是为了什么?”
“什么夜闯,这是夜探!你会不会用词?”
潘筠皱眉。
屈乐这才轻咳一声道:“我离家出走了。”
潘筠两眼茫然,“然后呢?这和夜闯,哦,夜探衙门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我离家出走,家里不肯再给我支取银票了,”屈乐道:“我身上没钱,就只能自己出来挣了。”
“你挣钱挣到衙门来了?”
屈乐:“和你一样,我也揭榜捉拿凶犯,但我只有一张图,知道对方的名字、年龄和户籍,除此外一无所知,根本就找不到人。”
他道:“我和胡大侠打听过,要捉到凶犯,光知道这些信息是不够的,还要足够了解案情。”
“他为什么杀人,为什么要灭人满门,平时为人如何,有何爱好,都要查清楚,再查他的亲朋关系,根据这些去推断他的去处,才有可能把人找到。”
屈乐道:“胡大侠说了,揭榜拿悬赏,捉拿人犯的困难往往只占三成,剩下的七成是如何找到人犯。”
潘筠:“你揭的悬赏人犯是谁?”
屈乐:“是一个叫常明威的凶犯,此人穷凶极恶,入室抢劫财物,竟然把一家五口人都杀了。”
潘筠:“你揭的悬赏单上的赏金是多少?”
屈乐:“一百两啊。”
潘筠:“你找到人了吗?”
“……没有,我要是能找到人,我还会夜探衙门来查卷宗吗?”
潘筠道:“我知道这个人的案宗,我可以帮你找出来,你去找人,抓人的时候我可以帮忙,赏金要分我一半。”
屈乐:“我不用你帮忙抓,我自己就可以,此人虽凶悍,却没学过武功,只会些拳脚。”
潘筠:“不分钱?那算了,我不会把卷宗给你的。”
屈乐:“你不给我,我不会自己找吗?”
说罢越过潘筠就要去翻案卷。
屈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要去捂她的嘴巴,但他怎么可能碰到潘筠?
潘筠一巴掌就拍下他的手,自动闭嘴,一脸得意的看着屈乐,“衙门的门房距离这里不远,我再喊一声,一定能把人喊来。”
屈乐不由跺脚,屈服道:“给你,给你,不就是五十两吗,我给你!”
潘筠这才满足,伸手在架子上抽了一卷案宗丢给他,“给你一刻钟的时间,赶紧看,刚才一定惊动到人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查到这里来。”
屈乐紧张的抽开纸,抱怨起来,“一刻钟怎么可能看得完,还要记……你刚才为什么要喊?”
潘筠抱着胳膊道:“是你不肯合作,我才喊的,赶紧看!”
一刻钟,咻忽而过,屈乐才看到高潮部分呢,俩人就听到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潘筠刷的一下扯回卷宗,胡乱的把它们往纸袋里一塞,简单封口后就塞进柜子里,然后一手抱猫,一手扯着屈乐的衣领就咻的一下从窗口飞出去,在墙壁上连着踩了两脚就飞上屋顶,几个起落就离开了衙门。
因为听到动静,提着灯笼过来巡逻的门房只觉得头顶一片阴影飘过,待他抬头,天上又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旁边的树影摇动,看着就好像是人一样。
他脚步微顿,手上的木棍就在走廊的栏杆和柱子上敲敲打打起来,企图用声音把人给惊走。
潘筠拎着屈乐在屋顶上腾挪,如履平地。
屈乐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能保持住一条缝隙,寒风砸面,实在是睁不开啊,但他也感受到了潘筠轻功的厉害,直到被放到地上,他都没反应过来。
潘筠嫌弃的丢下他,然后把怀里的潘小黑丢向妙真。
妙真伸手接过,安抚的摸了摸潘小黑,还哄了它两句,屈乐这才发现妙真在场。
但他根本不在意妙真,他猛地扭头看向潘筠,问道:“三竹道长,你真是玄妙法师的师妹,三清观的弟子吗?”
这点在泉州时就众所周知了,唉,主要是取假名字时也没想到会遇到真师兄师姐,所以就露馅了。
潘筠不再想着伪装,点头道:“对啊。”
屈乐就兴奋的道:“你们三清观还收弟子吗?”
他道:“我所求不多,我就想学你和玄妙法师的轻功。”
潘筠:“我和四师姐的轻功可不是谁都能学的……”
屈乐:“我愿意花钱入观,只让我学到你们的轻功就行。”
“……虽然不是谁都可以学的,但努努力还是有希望的,你能出多少钱?”
她和玄妙都是用的元力,加入了御物飞行而起的轻功,虽然难,但只要内力练到一定阶段,也是可以转化内力为元力的,完全可以学嘛。
第320章
辅导作业的苦
屈乐伸出五根手指道:“我愿出五千两!”
潘筠脸上就笑开了花,连连点头道:“可以,可以,我二师兄还缺一个徒弟,我看你根骨不错,我就代你师父收个徒弟吧。”
一旁的妙真:“……小师叔,这事是不是得问过师父?”
全三清山,就她师父徒弟最多。
屈乐也摇头,“我要拜玄妙法师为师。”
潘筠脸上的笑容就落下来,面无表情的道:“你醒醒,我师姐不收徒。”
屈乐道:“你要是能让玄妙法师收我为徒,我愿意出一万两。”
潘筠冷笑道:“一万两黄金?”
屈乐一呆,沉默良久后咬牙道:“要是必须得一万两黄金,那就一万两黄金吧,只要能拜玄妙法师为师。”
潘筠:……
她上下打量屈乐,伸手道:“你先交我帮你捉拿人犯的五十两吧。”
屈乐一怔,道:“人我还没抓到呢。”
潘筠:“预付。”
“那不行,我现在还一点信息没找到,能不能找到人都不一定,怎能预付?”
潘筠:“作我三清山人,首要就是自信,你连抓个人犯的信心都没有,你还怎么加入我三清山,还妄想拜我师姐为师。”
潘筠眯眼,“你不会连五十两白银都拿不出来吧?”
屈乐:……
“五十两都拿不出来,你还想付一万两黄金,你做梦呢!?”
屈乐被潘筠哐哐砸了几下,打不过,也躲不开,只能抱着脑袋大声喊道:“我身上没钱,但我家里有!”
潘筠:“你不是离家出走了吗?”
“我是离家出走了,但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儿子,我祖父更是只有我一个孙子,我家里的钱都是我的,你等我回去打滚,我祖父一定会给我钱的。”
潘筠好奇起来,“你家这么有钱?”
屈乐骄傲道:“自然,我爹能娶到我娘,全靠我家有钱。”
这话听上去有些不太对味,但又好像没什么毛病。
“这样吧,你这么诚心,我让你当我二师兄的三弟子如何?”
妙真:“……小师叔!”
屈乐:“我不,我只拜玄妙法师为师!”
潘筠忍不住啧了一声,挥手道:“那没得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