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47章

    潘筠一脸好奇,问道:“我们山神庙还有这功效?那我是庙祝,我的元力是不是也可以?”

    她跃跃欲试。

    王费隐就把她脑袋推开,没好气的道:“去去去,别什么都想试一试,你丹道才学到哪儿就敢往人经脉里走元力了?”

    潘筠若有所思,“看来还是得学医术,不然救人都没法救。”

    “不过大师兄,你说的可不对,我医术是很一般,但我对人体经脉是很了解的,真的,不然我练新功法怎么一练就会,直接飞起呢?”

    娄桐不是第一次见潘筠了,却是第一次见她这样活泼。

    她不由认真的打量起她来,片刻后转头和一直沉默的玄妙道:“她真像你小时候的样子。”

    玄妙掀起眼眸看了她一眼,眼中全是不赞同,转身便下楼。

    潘筠也一脸诧异的看过来,娄桐轻笑一声,转身跟着玄妙离开。

    潘筠瞪着大眼睛看俩人离开,不可置信的回头,“大师兄,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王费隐不由笑出声来,指着陶季道:“别问我,问你三师兄,你四师姐年少的时候和他比较熟。”

    潘筠震惊的捧住自己的脸,“难道我长大以后要像四师姐一样面无表情,一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吗?”

    陶季没好气道:“你别想了,你们就这个活泼劲像,其他的一点也不像。”

    “我不信,四师姐以前会像我这样活泼可爱,那她是怎么长成这样冷若冰霜的样子的?”

    陶季不说话了,连王费隐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不少,他道:“好了,别贫嘴了,你和妙真妙和回去上课去,这里交给我们。”

    陶季也道:“快走吧,一会儿张子望他们就快要来了。”

    潘筠想留下来旁听。

    陶季一把拎起三人丢出门去,“你们在这里,我们还怎么吵架?怎么把你从思过崖里捞出来?”

    小辈在,他们连骂人都不好骂太脏的,怕带坏小朋友。

    他们不在,那就好办多了。

    躺在床上的崔怀公瑟瑟发抖,几次张嘴表示自己的存在,其实他觉得他们可以换个地方商量那些大事,他一点也不想听他们吵架啊。

    潘筠三个被迫离开,狼狈的滚下楼后就正好遇见要往楼上冲的玄璃。

    于是三人把玄璃一起带走了。

    四人找了一个有树荫的围墙,直接飞上围墙坐好。

    树荫遮顶,投下一片清凉,四人小腿一晃一晃的,在这里视野极好,可以将大半个太素院收在眼底,往远处看,还能看到不少学生为了赶课在路上飞快的走。

    玄璃:“所以你真的要去思过崖吗?”

    潘筠:“思过崖很可怕吗?”

    玄璃:“我知道的,前段时间林堂主罚他的徒弟周望道去思过崖一个月,周望道以才开学事多,又用功德值换了推迟一旬的时间,这才延缓时间。为了能在思过崖里好过点儿,他还在大师兄的大课上冒险修炼,就是想修为更高一点进去。”

    她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思过崖里有鬼。”

    潘筠:“有鬼?”

    玄璃心有余悸的点头,“对,听说很多的鬼,很多都是死在思过崖里思过的学生。”

    潘筠不可置信,“作为道士,我们还会怕鬼吗?”

    玄璃沉默了一下后道:“我怕。”

    妙和也小声道:“我也怕。”

    妙真则道:“我不怕!”

    潘筠连连点头,“我也不怕。如果只是因为有鬼而恐怖,那我完全不用害怕嘛。”

    但她自己心里知道,思过崖肯定不那么简单,不然王费隐他们怎么会特意空出时间来专门争论这一点呢?

    思过崖,如果只是待在一处思过,于她来说未尝不可,反正灵境里有很多书,包括这个世界的律法书,正好,她可以多看看《大明律》,上次竟然没背出来,真是丢脸啊。

    妙和眼尖,小声道:“他们来了!”

    三人立即跟着转头看去,就见张子望和林靖乐薛太虚等人来了,径直上二楼去。

    站在一处高楼上的娄桐回头和发呆的玄妙道:“他们来了。”

    正居高临下看着学宫的玄妙收回目光,垂眸向楼下看去,而后目光锐利的看向躲在树荫下,坐在围墙上的潘筠四人。

    娄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四人晃着小腿正探头探脑的往二楼看,不由笑出声来,“我就说她像你,年少时,我们不就是你带着四处跑,折腾长辈吗?”

    玄妙沉默不语,许久才问道:“留贞的身体怎么了?”

    娄桐叹息一声,“这事他们还未提出来,本不该告诉你的,但你们姑侄两个关系亲密,我觉得应当提前告诉你,他创了一门新功法,修炼速度极快,但也极易失控,他自己先练了,触动了旧伤复发了。”

    “张惟元呢?”

    娄桐低声道:“他闭关不出,两年了,一直就在自己的院子里闭关,从不出门,近来听说连饮食都少了,已经能辟谷。离妹,他的修为恐怕是我们这一辈里最高的一个了。”

    玄妙冷笑。

    娄桐低声问:“不知王师兄是什么修为?”

    玄妙:“我大师兄不算我们这一辈的人,他要是动手,真人,还有家里那些闭关的老怪物怕是都要跑出来了,这是我们的事,大师兄是不会插手的。”

    娄桐:“事关道统,怎么会只是我们的事?”

    玄妙:“若是我大师兄出手,那才是道统的大难,当年我们闹得那么难看,他都没管,而且,你觉得我大师兄一个人能打得过我这么多师伯和师祖?”

    “也不是所有人都站他们那边的,”娄桐道:“不是有好多人中立吗?毕竟留贞是真人唯一的儿子,他是天师府的下一任继承人。”

    玄妙冷笑,“你还是这么天真,张惟元都改名张留元了。”

    娄桐沉默。

    张留贞一辈,除了他之外,其余都是取的明字,但当年事情发生之后,张留贞几次濒死,张惟元就被改名为张留元,除非张留贞娶妻生出一个儿子来,不然张留贞一死,他就是下一任天师了。

    第156章

    交易

    有多少人希望张留贞就此死去?

    又有多少人不想他死,想尽了办法救他?

    玄妙几步跨出高楼,飞身而下,直接去找王费隐。

    既然天师府和学宫有求于他们,那潘筠的刑罚就更好谈了。

    戴家已经被他们劝走了。

    经过商量,戴庸留在学宫,由王费隐将人治醒,醒来以后,他就留在学宫里做个杂役。

    泥丸宫受损,智力只有七八岁的情况下,修道也修不到哪儿去,但可以在学宫里做些简单的工作,学宫可以养他一辈子。

    但因为人是潘筠伤的,学宫认为她也要负一部分责任,所以,她得负担戴庸的一部分医疗费。

    王费隐直接和他们大骂三百回合,“他们先动的手!”

    “现在没外人在,我们之间也用不着遮掩,以潘筠的修为,她完全可以不下那么重的手将人拦住,但她下重手了,这就是故意的,她还当着我们的面故意废了农知一的丹田。”

    王费隐:“反正按规定你们也要废去他的功法。”

    “废功法是废功法,废丹田是废丹田,两者不可同为一论。”

    王费隐:“高祖皇帝说了,路遇暴徒,杀之无罪,他们和暴徒有什么区别?”

    “这是学宫,不是大街上,要是有点摩擦打起来就下死手,我这还是学宫吗?直接变成战场了。”

    王费隐沉默。

    张子望再次问道:“这个钱你们赔不赔?学宫都主动负责他的余生了,或者药材的钱我们全出了,把人治好以后你们把人带走,由你们三清观养人一辈子?”

    王费隐立即改口,“一半的药费也不是不可以,你们到底给了戴家多少钱?我都负责治了,竟然还要我负责一半的药费。”

    张子望没说多少钱,只道:“不管我们给多少,反正戴家已经承诺,此事了结,他们不会去衙门告潘筠的,事情在学宫内完结。”

    王费隐更放心了,沉默了一下还是点头道:“行,我们负责一半,那潘筠思过崖思过能不能免去?”

    “不能!两罪不能混为一谈。”

    王费隐:“要不你们多打她二十大板吧,她抗揍,思过崖还是别去了,那可不是小孩子去的地方。”

    张子望:“不行。”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呢?我不跟你谈了,真人呢,把真人找来,问问他,学宫什么时候的规矩,把一年生送到思过崖面壁的?她可才九岁,正是长身体,打基础的时候,你把她送去思过崖三个月,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惩罚已下,不好更改。”

    王费隐啧的一声,就要撸袖子打架,玄妙走进来,问道:“张留贞的病好了?”

    站到一半的王费隐立即屁股一沉,又坐了回去,把战场让给玄妙。

    张子望抿了抿嘴道:“离妹,留贞是你侄子,你们素来亲近,你不问,我也是要告诉你的……”

    “张留贞这几年一直吃我们三清观的药,就没给过药钱,你们什么时候把账单结清?”

    张子望:……

    他掀起眼眸看她,“你要钱,应该找留贞要才对,药是他吃的。”

    玄妙点头,“好,我会把账单发到天师府给他的,限他一个月内结清。”

    她对王费隐道:“大师兄,崔怀公的伤已经重新治过,我把药方留给娄桐了,我们回去吧。”

    “好。”王费隐立即起身,陶季听师兄师妹的,立即跟着站起来。

    大家一起默默地看着师兄妹三人,等着他们站住脚步,结果他们真的走出去,真的就走出楼去,还运起轻功要走。

    林靖乐回头道:“再不拦,他们就真的要走了。”

    张子望咬牙。

    林靖乐道:“在张离心里,张留贞或许比潘筠重要,但在王费隐心里,一定是他师妹潘筠更重要。他都多少年不出三清山了,上一次出来还是上一次。”

    张子望到底屈服了,拽上林靖乐去追人。

    潘筠她们坐在高墙上,看到王费隐三个出来,立即兴奋的抬起手来要打招呼,结果三人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运起轻功就往外飞,飘飘忽忽,逍遥自在,速度不快,但也绝对不慢,片刻间就到了大上清宫。

    潘筠四人正呆滞,屋里紧接着追出张子望和林靖乐,俩人速度快多了,咻咻就跟在后面飞去追。

    潘筠目瞪口呆,喃喃道:“完了,这是谈崩了,要打起来了?”

    远远的,他们看到张子望和林靖乐将三人拦住,五个人就站在大上清宫的屋顶上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五人又飘忽忽的飞回来了。

    四人的目光跟着他们移回来,一行人似乎谁都没发现高墙上坐着的四个小东西,目不斜视的又上楼去了。

    潘筠目光追随他们上楼,很是惋惜,“听不见。”

    玄璃也很失望,“要是我们有千里耳的神通就好了。”

    潘筠的目光就落在旁边蹲着的黑猫身上。

    潘小黑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起身,从妙真身上踩过去,蹲在了她的另一侧,不承受潘筠的目光。

    哼,它才不去呢,那上面的人修为都不弱,且脑子灵得很,要是被抓住,它这条猫命就要没了。

    潘筠失望的收回目光,“算了,就这么隔空的望着吧,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能看到画面,就当是看默剧了,从刚才的场景来看,似乎是我三清山占上风。”

    “奇怪,学宫这么大,张家势力这么强盛,为什么你们三清观还会占上风?”

    “那必定是因为他们有求于我们三清山。”潘筠已经猜到,多半是因为张留贞的病。

    但好奇怪啊,如果张留贞一直吃三清山的药,还需要求王费隐给他治病,当初天师府为何故意“遗落”王费隐的信,让她不能授箓做庙祝?

    嘿嘿嘿,看来,天师府张家内部是真的很不安稳啊。

    就不知道张子望和林靖乐站哪边,或者他们中立,谁也不站?

    即便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也牵在此事上,但她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

    反正知道曾经害过自己的人日子不是那么顺遂,她就很高兴了。

    看来张留贞是他们这头的,嗯,回头可要盯紧了他,让他好好活着,气死另一边。

    楼上,张子望和玄妙激烈的讨价还价,最后把潘筠的思过崖惩罚缩到了一个半月。

    因为之前惩罚已经公开,他们还得给潘筠减免刑罚想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不然学宫上下怕是都要有意见了。

    而三清观承诺为张留贞治一次伤,没错,是论次的,毕竟张留贞的伤目前是根治不了的。

    而这个人必须是王费隐。

    陶季的丹道对张留贞已经不起作用,不然他们何至于这么焦急,让步这么多?

    以陶季和玄妙、留贞的关系,他要是能缓解张留贞的病情,他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就是因为他不能,娄桐也办不到了,所以只能求助于王费隐。

    而王费隐,等闲不出三清山,请他,简直比请神还艰难。

    去思过崖的时间缩短了,板子就不能减了,但他们答应打完板子后给她休息三天再送进去。

    王费隐也知道更多的争取不下来了,就看向玄妙,微微颔首。

    玄妙就答应了下来,但话锋一转道:“张惟良的事,你们须得给我们三清山一个交代。”

    张子望:“此事还未有定论……”

    “我说的不止是这件事,”玄妙冷笑道:“还有之前凤栖院的事。”

    “潘筠不是当场还击回去了吗?”

    “她还击是她的,他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该有的惩罚断不掉,还有他。”玄妙目光锐利的看向张子方,冷冷地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从你开始的。”

    张子方瞪大了眼睛,大叫道:“离妹,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安排她们住凤栖院,分明是为了她们好。”

    “就算是我和张留贞,当年都没有一入学就住进凤栖院里,”玄妙冷笑道:“学宫何时没落至此,竟然连三个合适的三年生四年生都选不出来了,还是天师府内已经一言堂,由着他们随心所欲,胡作非为?”

    一直沉默的薛太虚叹息一声,终于开口道:“将张子方罢职赶出学宫吧,让他回天师府去。”

    张子方瞪大了双眼,“薛院主!”

    张子望沉默了一下后点头,“可以,拨乱反正,让潘筠他们搬出凤栖院。”

    玄妙:“都住进去了,作甚还要再搬出来?”

    “不是你说不合规矩吗?”

    玄妙:“没住进去前,自然是不合规矩,但她们现在把天下都打下来了,再搬出来拱手让人,是你们有病,还是我们有病?”

    张子望不敢跟她争,“行行行,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让她们继续住着吧。”

    玄妙就冷哼一声,转头和薛太虚道:“薛院主,让你家后辈多照看一下我家两个孩子,接下来潘筠要去思过崖,照顾不到她们。”

    薛太虚摸着胡子笑道:“你放心,从今以后,怕是无人敢找她们的,哪怕潘筠不在,他们也怕潘筠出来以后秋后算账的,哈哈哈……”

    潘筠这一下出手太狠,相当于废了两个人,还要牵连在外历练的张惟良,谁还敢再欺负他们?

    这两天他们回凤栖院受到的待遇可好了,老远的,三人就会和她们打招呼,平时则是互不打扰,非常的相安无事。

    张子方见他们都谈潘筠去了,就是不谈他,一时憋屈不已,道:“二哥,我……”

    张子望截断他的话道:“你先回天师府吧,学宫这边的事交给底下人去做,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就只当休息一段时间。”

    张子方憋红了脸,见没人替他说情,只能憋屈的应了。

    两边谈完,一起下楼,高墙上的四人一下兴奋了,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们看。

    两边都只当不知道,互相见礼,张子望他们先行离开。

    娄桐和玄妙要好,加上崔怀公住在这里,王费隐和陶季便也住在太素院里,尤其王费隐还要给张留贞看病和开方呢。

    张子望他们的背影一消失,王费隐脸上的笑就收起来,一脸严肃的转头看向树荫底下躲着的潘筠四个,冲她们勾了勾手指。

    潘筠就知道她们被发现了,于是一起跳下高墙飞过来,冲他们嘿嘿讨好一笑。

    王费隐发现自己今天手特别痒,一听见这笑声就有点忍不住。

    但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外人的面,王费隐没动手,道:“明天你就打板子,休息三日后去思过崖面壁,一个半月,这是可以给你争取到的最短的时间了。”

    潘筠:“大师兄,思过崖里有什么?”

    王费隐指着玄妙道:“问她,我又没进过你们学宫的思过崖。”

    玄妙道:“里面什么都没有。”

    潘筠:“咦,没有鬼吗?玄璃说里面之所以可怕是因为有鬼。”

    玄妙垂眸看了一眼她,再次强调道:“里面什么都没有。”

    “啊?”

    思过崖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吃,没有喝,甚至连灵气也没有,还会虚无。

    “虚无是什么意思?”

    “周遭的环境会虚无你的元力,抢夺你身体的能量,很轻微,但会一直存在,你也能感受得到,”玄妙道:“进一次思过崖,能否感悟不知道,但一定会降低修为,时间越长,修为下降的越多,你有元力还好,一些修为低微的弟子进去,被虚无的是内力,没有内力护体,他们会根基大损。”

    “所以没有人会想进思过崖,进去再出来,他们很可能会一生止步于此,潘筠,你现在还小,即便你已经修炼了元力,你在里面的极限也是三个月而已,我们争取将你的时间缩短,是不想你伤了根基。”

    潘筠蹙眉,“这是惩罚,我可以理解,但既然叫思过崖,思过之后是不是也当有奖励?思过崖的好处是什么?”

    “传说前朝时有六个张姓先祖在思过崖中面壁,得通大道,一踏出思过崖便功力飞涨,每一个人都活到百余,羽化之时,有人看到他们的神魂归于天际,也就是说,他们阳神不死不灭,已永存于世间。”

    潘筠瞪大了眼睛,兴奋的问道:“是真的吗?”

    玄妙强调道:“是传说,但我和张留贞悄悄翻过族谱,族谱上的确记载了此事。”

    潘筠立刻对思过崖之行期盼起来,她也是很有慧根的,又有灵境在,说不定能复刻他们的成功呢?

    第157章

    运气这东西

    潘筠被打了二十大板,不知道是执行的弟子钦服于她的人格魅力,还是谁替她打点了,没有预想中的疼,反正她哼都没哼一声,只是被抬回凤栖院时脸白了一点,嘴唇被咬出了血而已。

    不少学生都看到了,悄声议论,“看到没,都打吐血了,她硬是哼都没哼一声,可真硬气啊。”

    “从她入门那天我就看出来了,子方师叔那样的人都要跟在她后面,一点亏不吃,可不硬气吗?”

    “脸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了。”

    一抬回凤栖院,玄妙和妙真妙和就拿了剪刀来将她的衣服剪开,替她清洗伤口,上药。

    潘筠就“哈哈哈”的呻吟起来。

    玄妙看了她一眼,嘴上不饶她,“我还以为你是真不知疼呢,连呼痛都与众不同起来。”

    嘴上如此,动作却更快,更轻,剪开的衣服拿开,潘筠“哈”的一声,龇牙咧嘴的道:“轻轻轻,轻一点。”

    妙和眼中泪水匍匐,哽咽道:“四师叔,他们故意的,竟然打得这么重。”

    玄妙道:“你错了,他们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她道:“学宫的刑杖可比军中的军杖,要不手下留情,你现在看到的人就是个血人。”

    潘筠也点头道:“他们肯定手下留情了,打着疼,但没伤到筋骨,我知道有些行刑的人,还可以让人感受不到太多疼痛,但好比隔山打牛一样,力全都作用在筋骨上,外面看着只是轻伤,内里却是筋骨皆碎。”

    妙和打了一个寒颤,“还有这样的法子?”

    玄妙收回按在她伤口上的棉布,面无表情的道:“还有闲心想这些,看来是真的不怎么疼。”

    玄妙:“不是我。”

    妙真慌慌的道:“小师叔是我,三师叔说要用这药水清洗伤口后上药,我没想到这药这么刺激……”

    潘筠趴倒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三清山出品的药效果极好,上午上药,等到傍晚潘筠就感觉到伤口不怎么疼了,第二天就开始有麻痒的感觉,竟有结痂的感觉了。

    而玄妙还每过一会儿就催她调元力加速伤口愈合。

    “在进思过崖前,你的伤口最好全好了,不然与你无益。”

    潘筠:“就三天时间,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

    但她还是听劝的宝宝,嘴上说着不可能,动作上却一点也不慢,催动功法,一边趴着修炼,一边让元力去后腰和屁股上多转转,加快皮肤活性,给它提供更多的能量,同时还让元力覆在伤口上,隔绝空气中脏东西……

    天气那么热,正是各种细菌活跃之时啊。

    潘筠也没让妙真妙和闲着,让她们帮她下山去买了带盖子的大木桶,还有两个大木盆,以及各种米面粮油,甚至连炉子和炭都买上。

    俩人虽不知道她为什么需要这些,但还是找时间下山,照着她单子上的东西给她买了。

    王费隐治完戴庸出来看见,就颠颠的跑下山去给她买回来好几条腊肉,还有好几只腊鸡,并菜蔬两大筐,一并塞给她道:“收起来,都收起来,一个半月呢,这些都用得着。”

    潘筠:……

    “师兄怎么知道我的袖里乾坤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王费隐偏头,“装不下吗?那你家里那些东西是怎么消失不见的?锦衣卫掘地三尺的找东西,竟然一点你的东西都找不出来,不是被你收起来了吗?”

    他催促道:“那些没用的东西全都丢了,装这些,吃的喝的才是最要紧的。”

    还从身上掏出好多药瓶给她。

    一会儿从左边袖子里摸出七八个药瓶,一会儿从右边袖子里摸出七八个药罐,不多会儿就把她的床沿给堆满了,“收起来,都收起来,你正是打根基的时候,那里面没灵气,你就自己用药力补上,这药膏则是疗伤用的……”

    潘筠看了看他的左袖子,又看了看他的右袖子,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是她迟钝了,难怪大师兄的袖子里总能装这么多东西,原来重点不是袖子大,而是袖子里的空间大啊。

    潘筠毫不客气的全收了,“还有吗?”

    王费隐就点了她的额头道:“还有吗?养一个你都快比得上养两个你三师兄了,你知道光赔戴庸的药钱就去了多少钱吗?”

    潘筠犹豫了一下,就心痛的从灵境空间里拿出自己的钱盒,“大师兄……”

    王费隐只当没看见,和她道:“幸而我们这次出山带来了不少钱,维持住了面子,不然让外头的人知道我偌大的三清山竟然连这点赔款都拿不出来,多丢人?”

    “所以师妹啊,以后你再出手,要收着点儿知道吗?我不心疼被你打的人,但我心疼赔出去的钱,不管是我的,还是你的。”

    “他们有错,你打回去就是了,让他们知道痛,但不要伤到自己,包括身体,心理,和钱袋子。”

    潘筠就把钱盒放在下巴上垫着,连连点头应下,小声道:“所以师兄,我的钱……”

    王费隐就去拉她的钱袋子,“你拿着不安全,还是我给你保管吧。”

    潘筠紧紧地抱住,“您得说清楚,这是我赔出去的钱,还是给你保管的钱?前者也就算了,我赔得心甘情愿,后者……大师兄,你拿钱的运气还不如我呢。”

    “傻子,你要钱干什么,趁着有钱,买药囤上啊,你炼药不要钱啊,修为这东西,不仅可以靠练,还能吃药懂不懂?”王费隐道:“把钱给我,我回头全给你换成药。”

    潘筠手松了松,“可我爹他们……”

    “他们有手有脚的,你也寄去不少了,哪还需要你寄钱?”

    “我是说总要准备点钱以备将来翻案所用吧,我手上存不住钱,我寄给他们,是让他们给我收着的。”

    “何必舍近求远,我是运气差,但还有你几个师侄在呢,你还不如存在他们那里,或者存到钱庄里,嘴上说借给他们,凭证则放着,你随时可取用,不比送到大同强?”

    潘筠一脸怀疑的看他,“大师兄,你怎么突然不让我往大同寄钱了?”

    王费隐顿了一下后小声道:“我今日突然看出来的,你漏财。”

    “我不是一直漏财吗?”

    王费隐:“现在更漏了。”

    潘筠瞪大双眼,“为什么?”

    王费隐摊手:“我怎么知道,而且你不仅自己漏财,从你的面相上看,你家人也跟着漏财,虽然只有一点变化吧,但我觉得,还是把钱留在身边更好。”

    “要真是漏财,及时花钱消灾,我们修道之人,别的不多,花钱的地方那可是数不胜数啊,买个好一点的法器都能去上百两,你这点钱,洒洒水啦。”

    潘筠还在找原因。

    王费隐见她如此执迷,就摇了摇头道:“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你现在经历的这些我都经历过,人的运是会改的,改着改着就习惯了,反正做事呢,你就往最坏的方面想就是了。”

    潘筠郁闷,“不能找出答案吗?”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能找到答案的,何况还是即刻找到,有的事情可能要经过十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回头看时才知道缘由。”

    潘筠沉默了一下后道:“人不知道,猫也不知道吗?我的猫呢,我的猫呢?”

    潘小黑从窗口外跳进来,静静地看着她。

    它能知道什么?

    它连人都不是。

    与此同时,关在刑法堂里的三人刚刚被废除功法,这一刻,他们对潘筠和张惟良的怨恨到达了最高点,甚至,对自己也不由的怨恨起来。

    他们还恨农知一,愤愤不平的看着农知一,“要不是你鼓动,我们也不会去威胁崔怀公。”

    农知一不由的惨笑一声,“你们只是被废了功法,还能重新修炼,我却是被废了丹田。”

    三人沉默。

    农知一道:“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我们当初是为了什么,心知肚明。”

    “说得好听,你难道不恨潘筠,不恨张惟良和学宫吗?”

    农知一目光沉沉的轻声道:“不恨。我只恨自己没有生在高门,天赋不足,不然我何至于此?”

    最后三人一合计,发现戴庸的结局可能是最好的。

    他虽然傻了,但修为还在,还能在学宫里待一辈子,衣食无忧。

    农知一却不愿做个傻子,他的丹田是裂开了,但他相信,他一定可以修复它。

    他分明不比他们所有人差,只是没有靠山罢了。

    如果他有张惟良和潘筠那样的后台,靠山,他也一定可以比他们强。

    潘筠从潘小黑那里知道三人被废了功法,对她很怨恨。

    她面无表情的趴着,哼哼个不停,心里却从不后悔那么做,再来一次,她还是会下重手,会把事情闹大。

    哪怕她会被扣功德,会更倒霉。

    王费隐看着她怀里的盒子,“你到底把不把钱给我,哦,不,是给道观代管?”

    潘筠直接把钱盒推给他,“别代管了,直接花吧,各种药材买起来,大师兄,让三师兄下山帮我再买一倍的米面粮油,鸡鸭鱼肉,还有丹砂符纸,有多少给我买多少,全都花了。”

    王费隐打开钱盒子看了一眼,啧了一声道:“说得这么豪气,我还以为你多有钱呢,就这么点……你还想买药材做药,做梦呢你。”最后还得他补贴。

    潘筠抬头冲他嘿嘿一笑。

    第158章

    思过崖

    潘筠把盒子打开,只留了一张十两面额的银票,其他的都交给王费隐。

    师兄妹正在数钱呢,妙和就跟一阵风似的冲进来,大声叫道:“大师伯,福庆观的师伯师叔们要跟张院主他们打起来了。”

    王费隐一听,来不及数了,把钱往妙和怀里一塞就起身,“这是你小师叔交给道观的钱,你收好了,我去看看。”

    妙和抱住一怀的银票,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哇,好多钱。”

    她只来得及低头看一眼,王费隐就一脸兴奋的跑了,“李青隐终于来了,不枉我多等了他两日。”

    妙和一听,对钱也不感兴趣了,也想去凑热闹,于是把钱塞回给潘筠,“小师叔你帮我看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妙和一溜烟就跑没影了,非常的忍心。

    李青隐来得太不凑巧了,因为潘筠第二天就被送进思过崖,没有看到结果;

    不能来早一点,来晚一点也好呀,等她进去了再来,她不知道,或许就没这么揪心了。

    潘筠把准备的东西都塞进灵境空间里,又把自己的衣物、牙具等都收进去,这才等着人来送她去思过崖。

    思过崖在学宫背后那一片高山之中。

    树木稀少,由岩石组成,在那高高的山壁上,天然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山洞,里面蜿蜒曲折,学宫就对它们进行了改造,当然,她不知道进行了什么改造,反正进去之后,除非学宫放人出来,否则一般人都出不来。

    王费隐帮她把时间拖到了下午,时间一到,刑法堂的弟子就来带她去思过崖。

    潘筠屁股上的伤已经结痂,趴着还好,一旦动,疼痛的感觉就涌上来,所以潘筠龇牙咧嘴的下床,十个呼吸才能迈开一步。

    她对来押送她的师姐们可怜兮兮的道:“师姐,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我真的走不动啊。”

    四个师姐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后挥手,“把板子抬上来。”

    一张熟悉的床板就被抬上来。

    师姐们示意她趴上去。

    潘筠想象了一下山路,果断的把床上的被子铺在床板上,然后才趴下去。

    还冲蹲在一旁的潘小黑伸手,“小黑,快上来。”

    黑猫一跃而上,蹲在她脑袋边,和她一起仰着小脑袋看四位师姐。

    潘筠道:“师姐,我们好了。”

    四位师姐:……

    四人低头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抬起她走了。

    潘筠一路出去,竟然一个人都没来送她,她就悠长的叹了一口气,“我好可怜啊。”

    一个师姐看不过去,道:“去思过崖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还要人送吗?”

    “提醒师妹一句,思过崖的山洞虽然都被封起来了,但理论上它们是相通的,有些东西可以无视岩石墙壁。”

    潘筠瞪大双眼,一脸惊恐的模样,“师姐说的是……鬼吗?”

    旁边一个师姐皱了皱眉,“你又没进去过,怎知思过崖里的情况?”

    她对潘筠道:“师妹不必多思,这次进思过崖的人不止你而已。”

    潘筠:“还有谁啊?”

    “周望道师兄也去了,还有……”她顿了顿后道:“总之有很多人,你只管放心在里面住,以前进过思过崖的师兄师姐都说,只要沉心静气,思过崖就伤不到自己。”

    潘筠挑眉,四师姐也是这么说的,说思过崖虽虚无,但只要沉心静气便可平安渡过。

    她要是能在里面入定,即便不能修炼,也会有收获的。

    潘筠可就一直期盼着思过崖之行呢。

    四位师姐抬着潘筠上山,脚下如履平地,潘筠一开始还仰着脑袋四处看,等她们爬到半山腰,她就死死地抱着被子,垂眸不四处看了,即便如此,脸色还是有些发白。

    潘小黑本来想跳下去自己跑的,但见她这样,就嗤笑一声,蹲在她脑袋边没动。

    在后面抬着的师姐也发现了,问道:“师妹惧高?”

    潘筠断然否认,“没有,我轻功那么好,怎么可能惧高?”

    “我听人说,惧高是因为害怕跌高,所以,若身处高处时对环境和自己足够信任,就不会惧高;相反,即便没有跌高的危险,因为心中不信任,所以也惧高。”

    “师妹这是害怕我们把你摔了吗?”

    潘筠就半仰起脑袋问她,“师姐会摔了我吗?”

    师姐笑道:“不会。所以师妹尽管放心。”

    潘筠才不放心呢,在这一点上,她只相信自己。

    这一刻,她有一点点后悔,不应该趴着上来的,其实她屁股也不是那么疼,动作小一点也是可以自己走的。

    但话已经说出,她说什么也不改,别的可以不要,面子不能不要。

    潘筠愣是这么趴着让她们抬到了山顶。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