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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发情?”凌霄想到了什么一样,笑问:“难道是因为你昨晚叫的太大声,刺激到它了?”

    江苜一哽,头也不抬道:“生殖隔离懂不懂?你个文盲。而且,它还是公的。”

    凌霄嘴欠的收不住,又说:“那说不好,你叫得可比发情的母猫厉害。”

    江苜缓缓掀起眼皮,剜了他一眼,低头喝豆浆。

    凌霄怕真惹恼了他,决定管住自己的欠嘴,认真问:“那鸟鸟发情了怎么办?给它找个老婆?”

    江苜拿起一根油条,撕开两条,意有所指说道:“乱发情还能怎么办?阉了呗。”

    凌霄骤然感觉腿间一凉。

    江苜看着凌霄,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这种变化并非来自凌霄的模样,而是来自于自己的感受。

    他是一个男人,又不是天生就是要被人占有的。尽管他从没有给自己的性取向封上一个禁锢,但是在他的意识里,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是有主动权的那个人。而不是被一个人压在身上,肆意掠夺,更遑论□□。

    可是之前的粗鲁,他尚且能将其视为暴行去对待。可是当他自己真的在凌霄身下一次一次的,因为他的占有而感到强烈的快感时,这件事就没那么好消化了。

    最开始他对凌霄只有纯粹的厌恶和鄙夷,他反抗过、劝说过,也哀求过,可是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固执的人,仿佛饿狗一样,咬到嘴里的东西,死都不肯松口。

    再到后来,他干脆放弃抵抗。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被任何人和任何事困住脚步。于是将自己的骨血拆散,丢给盘桓在路上的饿狗,只求路上顺畅。

    他最初认为凌霄对他仅仅只是欲念作祟,因为他表现出的强烈的侵略性和占有欲。但是昨晚之后他对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起了疑惑。

    他再没太多经验,也知道昨天凌霄那样讨好他的举动,生涩的动作,近乎到卑微的讨好。

    这让他对凌霄的感觉开始变得很复杂,有时候觉得这个人这么蛮横,有时候又觉得他这么卑微。有时候觉得他贪心,有时候又觉得他要的居然这么少。

    这天晚饭后,凌霄接到魏曲舟的电话,魏曲舟好像心情好很不好,喊他出来喝酒聊天。

    凌霄想在家陪江苜,就给拒绝了。

    “你真不来?我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前天才回来。过两天又得走了。”

    “又要出差?”凌霄有些讶异,眼看到年底了,本部公司的事应该都够忙了。

    “不能算出差吧,过两天带工作室的员工去塞班岛度假。临近过年,呆在国内也是天天应酬,借这个机会躲懒。”

    “塞班岛。。。什么时候去啊?”凌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今年冬天实在冷,江苜又畏寒。放了假后,这两天几乎足不出户。他自己也不耐烦应酬,可只要人在南洲,有些局是避也避不开。

    带江苜去一个温暖的海岛度假,这主意不错,他还没带江苜出去旅行过呢。而且人多一点,正好让江苜沾沾人气。这人明明岁数不大,却每天跟个老干部似的。

    “三天后就走。”魏曲舟又问:“一起来不?”

    “行啊,你航班号发给我,我让助理订票。”凌霄挂完电话就兴冲冲的去书房找江苜。

    “咱们过两天去塞班岛吧。”

    “不去。”江苜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否决。

    “大冬天的你不冷啊,鸟还知道南飞呢。去吧去吧,一年到头了放松放松。”凌霄劝道。

    江苜懒散,说:“懒得折腾,鸟鸟怎么办?水母们怎么办?”

    “鸟鸟我让周助来喂,水母们也可以请人养护,去不了几天,最多就一个礼拜就回来了。那儿的海滩可漂亮了,你不喜欢海吗?”凌霄坚持不懈得劝。

    江苜闻言心里动了动,好像被触动了似的,过了一会儿他说:“好。”

    出发当天,两人起了个大早,由司机把他们送到机场。

    到了机场休息室,江苜才知道所谓的朋友是魏曲舟,就是那天在婚礼上见过的,疑似在欺负白粒的那个男人。

    白粒也赫然在列,坐在最边的位置上,看起来不太合群,也不和他们工作室的其他人说话。只在看到江苜时眼睛一下就亮了,起身疾步走过来,说:“江医生。”

    江苜也有些讶异,觉得太凑巧了。当时白粒说到公司旅行的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后会他一起。他说:“好巧。”

    白粒磕磕巴巴和他聊了两句,这才知道他是一起的,更高兴了。

    魏曲舟前段时间频繁出差,不在南洲,硬是没有和江苜碰过面。但是他也和江苜一样,对那天的事都还有印象,一下子就认出这是给白粒名片的男人。又看到两人说话亲昵熟稔的样子,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他问凌霄:“你带来的人?”

    凌霄点点头。

    魏曲舟想到什么似的,又问:“前阵子听人说你绑了个人,就是他?”

    “别说什么绑不绑的。”凌霄现在不爱听人这么说。

    “白粒叫他江医生,他是什么医生?”魏曲舟问。

    “心理医生。”

    魏曲舟眼睛看着走到vip休息室角落里坐下,还在密切交谈的两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天金鸣给他打电话,说工作室年底聚餐,问他来不来。

    魏曲舟奇怪为什么这么早聚餐,离放假还有将近十天。

    金鸣说要提前一个礼拜放假去旅游,当初跟员工承诺的福利,业绩达标了,每年一次出国游。马上要放春假了,为了不占用大家伙的假期,出国游就直接定在放假前的一个礼拜,回头再报销他们各自从塞班岛回家的机票,就让他们直接回家过年了。

    最后聚餐魏曲舟没去,直到前几天,他又打电话给金鸣,问到旅游的事,得知所有人都会去,包括白粒。鬼使神差的,他让金鸣把自己也加上了。

    金鸣为此还奇怪了很久。

    登机后坐下,凌霄问江苜:“你和那个,就喊你江医生的人怎么认识的?”

    “他叫白粒。”江苜说。

    凌霄听到这个名字,突然想起来了,名字和脸也对上了。就是在婚礼上莫名其妙给了魏曲舟一颗糖,被魏曲舟骂了一顿那个人。他居然是魏曲舟的员工,还认识江苜。

    “你们怎么认识的?”他又问。

    “婚礼上认识的。”

    “他叫你医生,也是你的病人?”

    江苜唔了一声,扒下眼罩准备睡觉。八点的航班,他们早上六点多就起床了,江苜此时感到有些困意,准备睡一觉补眠。

    凌霄知道自己昨天折腾的太晚,看到江苜倦倦的,要了条毯子给他盖上,自己也睡了一会儿。

    到了塞班岛早就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大家伙起的早,几乎都是在飞机上睡了一路,等出了机场都已是饥肠辘辘。从寒冷的京城到了温暖如春海岛,换下厚重的衣服,穿上轻薄的夏装,路途的奔波一下子就像衣服一样被卸掉了。

    他们工作室坐的是七座商务,十来个人,一共来了三辆车。

    凌霄不喜欢跟人挤,让周助给自己也安排了一辆车来接机。

    分车时江苜招呼白粒来自己这边,白粒拉着箱子朝他走了过来,魏曲舟也黑着脸一起。

    往后备箱放行李的时候,白粒想伸手去帮魏曲舟。魏曲舟冷冷看了他一眼,说:“我让你碰了吗?”

    白粒闻言,有些讪讪的收回手,退到了一边。

    江苜在一旁看到,忍不住皱起了眉。

    上了车,白粒和江苜凌霄三人一起坐到了最后排。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这会儿已经没人睡得着了,只觉得饿。

    他们这辆车上四个人,除了白粒,其他都不是会在包里放吃的人。

    白粒拿出一包饼干,递给江苜。江苜接过说了声谢谢,打开就吃。凌霄也从江苜手里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嚼巴,含糊不清得对魏曲舟说:“早知道不跟你们一起了,什么都没有。”

    他往常出来旅游哪受过这个罪啊,什么事都有助理,安排的妥妥帖帖的。

    魏曲舟和他差不多,他也有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遭这个罪,越想不通就越烦躁。

    正在这时,身后伸来一只手,拿着一包蜂蜜味的小熊饼干。他一回头,就看到白粒怯生生的看着他,说:“给,你吃。”

    “不用。”魏曲舟垂下眼皮,冷声道。

    那只手有些无措的停在那,也不收回去,过了一会儿轻轻把饼干放到了他的腿上。

    魏曲舟看着那包饼干,心里更烦躁,抓起来狠狠的朝白粒丢了过去,怒道:“你能听懂人话吗?”

    饼干好巧不巧的直接砸到了白粒脸上,白粒短促的惊叫一声捂住脸,低着头不说话。

    魏曲舟也没想到扔得那么准,见此一愣,顿在那里。

    江苜猛得抬起头,眼神如利刃一般看向魏曲舟,说:“你能干点人事吗?”说完就去看白粒。

    白粒缩在那,手死死的捂着脸。

    江苜把他的手拉下来,看到他鼻子已经被砸红了,还好没流血。

    “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那么好了?”魏曲舟看着江苜问。

    江苜没理他。

    凌霄在一旁说话了:“曲舟,你今天怎么了?那么大火?”

    “我多大火?有你后院的火大吗?”魏曲舟反问道。

    “你发什么疯?”凌霄皱眉问。

    “你看不出来他们俩关系好的过分吗?”魏曲舟怀疑凌霄脑子不好使。

    “他们是纯洁的。。。”凌霄想说纯洁的医患关系,但他想到江苜说的保密协定,于是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纯洁个屁。”魏曲舟怒气冲冲道,说完坐回位置上。

    凌霄心想,你知道个屁。

    他对于江苜告诉他白粒是他病人这件事,心里是很高兴的。这说明什么?说明保密协定对自己无效,江苜把他当自己人。

    白粒捂着鼻子,难堪得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直到了住处,都没再说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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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因为有魏曲舟这个大老板一起出行,画魂工作室的此次出行标准整个跟着提升。不仅飞机坐得是头等舱,连住宿都是租得整栋别墅。

    不过魏曲舟却没和工作室的人住在一起,凌霄定了和他们挨着的一套别墅。他们住的这套稍微小一点,只有他和江苜两个人住,还是有好几个空余房间,于是凌霄就邀了魏曲舟一块住进来。

    凌霄又问江苜:“要不要让白粒也住这边?”

    江苜想了想,说:“不用了。”

    凌霄选了一件窗户临海的卧室,有大大的落地窗,拉开窗帘外面就直接看到海,睡觉的时候也能听见海浪声。

    洗完澡,江苜趴在床上看手机。

    没多久凌霄就凑了过来,身上带着刚洗浴后的味道。他把手放到江苜背上,轻声问:“累吗?”

    “累。”江苜知道他想干什么,身体忍不住僵硬了。

    “就一次。”凌霄轻声说。

    。。。。。。。

    魏曲舟在房间睡不着,窗外的海浪声没能让他心情平静,反而更加烦躁异常。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工作室的群里有发房间分配安排。他定的别墅比较大,刚好够一人一间。

    他查到了白粒的房间,然后换上衣服起身出门买了支药膏,回来后直接去了隔壁。

    白粒住在二楼,魏曲舟站到白粒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看到白粒从金鸣的房间出来。

    他还担心他脸上的伤,没出息的跑了过来,却看到他从别人的房间出来。眼前的画面,像是给了他一个耳光,他的脸瞬间就黑了。

    白粒看到他也微微一愣,定住在原地。

    魏曲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刚出来的房间门。冷声问:“你去他房间干什么?”

    白粒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是被他周身阴沉的气压震慑。仿佛弱小动物面对危险时的反应,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的站在那。

    在魏曲舟眼里,却成了心虚的表现。

    魏曲舟不满他的沉默,一字一句又问了一遍:“你去他房间干什么?”语气比上次更重。

    “送,送东西。”白粒磕磕巴巴回答。

    晚上十一点去别的男人房间送东西?还穿着睡衣。魏曲舟嗤笑一声,道:“送东西还是送自己?”

    他上前一步,闻到白粒身上刚洗过澡的清新的柠檬味,眼珠下睥冷冷的看着他,说:“你就这么贱?自己送上门。”

    白粒心口像挨了一记重拳,他几乎是用求饶的眼神看着他,声音带着被逼急了的细颤:“我,没有。”

    白天的冷言冷语,加上此时的羞辱,他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脸红了又白,难堪到了极点。他心里着急,话又说不清楚,仍努力为自己辩白:“真的,是,送东西。”

    “我说了,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魏曲舟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抵到墙上,恶狠狠的低吼。

    白粒后背重重的撞到墙上,很疼,他忍不住短促的惊叫一声,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垂下眼皮,颤声说:“我,不看。”

    他闭上眼,重复道:“我不看,你别,不高兴。”

    魏曲舟放开他,沉默了片刻,说:“也别让我再看见你,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白粒靠着墙,一言不发。

    魏曲舟走后,白粒又站了一会儿。接着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茫然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好像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许久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该回房。他打开自己的房门,一脚踏进去之后却是一间幽暗阴沉的房间。他背靠着门板,看着房间内的样子止不住的战栗。

    他从门板上滑了下来,颤颤巍巍的蹲下来,捂住眼睛,嘴里默念着什么。

    江苜瘫软在床上,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了,听着耳边的海浪声,好像潮水打在自己身上,带着微小的电流蔓延全身。

    凌霄含着他湿热的耳垂,说:“我觉得你还能再来一次。”

    江苜推开他,说:“我觉得我不行。”

    “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我不可以。”

    “自信一点。”

    “凌霄!”江苜抓住他又蠢蠢欲动的手,说:“你自己说了只一次。”

    正在两人拉扯推搡时,江苜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打断二人。

    江苜推开他,起身去接电话,忽略了凌霄黏在他身上的视线。

    挂完电话,江苜就去了浴室。

    凌霄跟上问:“你要出去?”

    “嗯,白粒那边有点情况。”江苜打开淋浴冲洗身体,凌霄赖在里面不肯出来,直到江苜要发火了才把人放了。

    魏曲舟负气从隔壁回来,刚进房间就收到了微信消息,是助理发过来的,说了点工作上的事。他回了条信息,准备退出页面时,突然看到工作室群里的消息。

    最后一条信息显示是十分钟前,白粒发的:“我的可以借给你。”

    他记得自己出门前,在群里看房间分配时,群里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下午,组织大家吃饭的时候。

    他点了进去看里面的信息,这几条消息从时间上看,就是在他换衣服出门的时候发的。

    金鸣:“,谁的转换插头借我一下啊?我忘带了。”

    张淼:“我有,但是我要用。阴险表情。”

    金鸣:“流汗表情,废话就不必多说了。”

    陈青:“刚才大家都在外面,这会儿回来都要充电呢。”

    张淼:“我去门口商店给你买一个,我下午在那看到有卖的。”

    金鸣:“算了,都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

    陈青:“你手机能坚持吗?”金鸣:“还有百分之十,不动它可以□□到明天早上。”

    金鸣:“哭泣表情,本来还想玩两把吃鸡的。”

    白粒:“我没出去,我手机充满了。”

    白粒:“我的可以借你。”

    消息到这里就没了,问题得到解决,群里就没人再说话了。

    所以白粒刚才真的只是给金鸣送东西,几乎没有在他房间里停留,刚出来就被自己撞见了。

    操!魏曲舟骂了句脏话,准备出门去沙滩上静一静。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江苜从卧室推门出来,t恤短裤外面套了件外套,看样子要出门。

    江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魏曲舟从中似乎读到了责备和愤怒,有些莫名其妙的皱起了眉。

    江苜连招呼都没打,从他身边走了过去。魏曲舟看他出门的方向,看出他要去隔壁。

    他忍不住叫住江苜,问:“大晚上还出去?”

    江苜背影一顿,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着他说:“有人大晚上出去乱发脾气,自然要有人大晚上出去收拾残局。”

    魏曲舟想到了什么似的,轻笑道:“啊,白粒找你哭诉了?”

    江苜依旧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魏曲舟懒懒的靠在门边歪着头,心里不爽,讽刺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说出口:“你大晚上的刚伺候完凌霄,又跑去安抚白粒。真够忙的。”

    江苜不理会他话里的尖刺,突然问他:“魏先生,你知道我是什么医生吗?”

    魏曲舟不明所以,说:“凌霄说你是心理医生。”

    江苜言尽于此,站在台阶下看着他,没再说一句话。

    魏曲舟脑中突然一道白光闪过,站直了身子,有些讶然的看着江苜。

    江苜看到这,冷笑一声才转身走了。

    江苜陪白粒到凌晨两点多才回来,一进门就看到魏曲舟坐在客厅,面前还堆了几个被捏扁的啤酒罐。

    他看了魏曲舟一眼,没跟他打招呼,准备直接回房。

    “江苜。”魏曲舟叫住他,用他的名字,而不是带着嘲讽的江医生。

    江苜停下来看他,等他说话。

    魏曲舟抓了抓头发,问:“白粒他怎么了?”

    “详细内容我不能告诉你。”江苜顿了顿又问:“你对他说什么了?”

    魏曲舟愣了愣,问:“他没告诉你?”

    江苜在沙发上坐下,说:“没有,他状态很糟。我刚才一直在安抚他,但是他没说都发生了什么。”

    魏曲舟想了想,叹了口把当时发生的情况都告诉了江苜。

    江苜点了点头,说:“所以你仅仅只是看到他从一个同性同事的房间出来,然后就对他进行了语言羞辱和肢体伤害。”

    不等魏曲舟回答,江苜眼神凌厉得看着他问:“你凭什么?”

    魏曲舟不语,是啊,他凭什么?凭四年前他们在一起过?

    “他大半夜穿着睡衣跑到别人房间,你让我怎么想?”

    江苜看了看他和自己身上的短袖和大裤衩,并不觉得比白粒的长袖长裤的睡衣保守。

    他说:“睡衣是睡觉的时候穿的衣服,不是写着你快来睡我的衣服。”又说:“一栋房子里送个充电器,难道他还得穿上三件式西装啊?”

    魏曲舟顿时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江苜没再继续刺激他,只是说:“抛去医生的身份,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也想请求你,不要再刺激他。”

    魏曲舟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他现在还好吗?”

    “嗯,已经睡了。”江苜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这么晚了。

    “他。。。”魏曲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算了,你早点休息吧。”

    江苜回房换上睡衣,上床休息。

    凌霄也放下电脑,从背后搂住了他,说:“出诊回来了?”

    江苜唔了一声,整个人被后背宽阔结实的怀抱环住。

    凌霄叹了口气,说:“早知道就不跟他们一起出来了。”

    江苜没回答,闭上眼陷入睡眠,乱七八糟的塞班岛第一天,终于落下了帷幕。

    第48章

    第二天,魏曲舟和他们工作室的人要去玩海上项目,临行前来邀请凌霄和江苜一起。

    江苜昨晚被凌霄折腾,然后又去安抚白粒,睡得晚,没什么精神和体力。他不去,凌霄也没去。比起跟一大群不熟的人去玩,他还是比较乐意和江苜待在一处。

    房子临海,屋后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滩。

    “明天带你去潜水。”凌霄午饭后和江苜在沙滩上漫步,问他:“会游泳吗?”

    “会。”江苜答,他小时候经常下水捞鱼捉虾,水性还是不错的。

    江苜穿着t恤和短裤,眯眼伸展在温暖的海岛上。海风轻拂,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舒展的水母,江苜伸了个懒腰,然后突然向远处喊了一声:“白粒。”

    凌霄看过去,白粒一个人坐在树下的台上看着海面发呆。

    “江医生。”听到江苜的叫声,白粒从台上跳下走了过来。

    “怎么没跟同事去玩?”江苜问他。

    “怕水。”白粒不好意思道:“不会,游泳。”

    “想学吗?”江苜又问。

    白粒摇摇头,江苜不勉强,看着海面说:“不学也行,看看海也挺好。”

    “你喝,椰子吗?”白粒问他,指了指旁边的小商店,那里卖零食饮料和椰子。

    白粒说:“我,请你”又看了看凌霄,补了一个字:“们。”

    凌霄:“。。。。。。”

    第一次这么明白的被人顺道请客的凌少爷,颇是无语。

    “好啊,谢谢。”江苜笑了笑说。

    白粒高兴得小跑着去了那个小店,凌霄看着他的背影,问江苜:“他是什么问题啊?”

    问完之后,他也没指望江苜会回答。

    江苜果然没说话,看着白粒在小商店那和老板艰难的交流,然后捧回了三个青椰子。

    椰子水清甜可口,沁人心脾,一口下去阳光都变得更可爱了。

    三人在海边逗留了许久,眼看就到了五点。

    午饭吃的晚,倒是不饿。

    凌霄看了看时间说:“晚饭在游艇上吃吧,看落日。”

    “游艇?”江苜愣了愣。

    “嗯,我租了游艇出海,叫上魏曲舟工作室那帮人一起,往后还要接触好几天呢,熟悉一下。”

    “一起来吧”江苜邀请白粒。

    白粒似是很犹豫,说:“我,不去了。”

    “怎么了?”江苜不解。

    “怕,怕水。”白粒解释道。

    “是怕水吗?”江苜问,语气重音放在“是”字上。

    白粒点点头。

    江苜看着他,沉默不语。

    和白粒分别之后,江苜若有所思,对凌霄道:“能不叫魏曲舟吗?”

    “怎么了?”凌霄疑惑。

    江苜仰头,说:“烦他。”

    “恐怕不行,毕竟他工作室的人都去呢。”凌霄又说:“你烦他就甭搭理他就行了。”

    魏曲舟工作室都是热情开朗的年轻人,直接把晚餐变成了海上派对。

    落日熔金,夕阳把海面和云层涂成金黄,游艇上欢声笑语不断。吃完大餐,夜幕降临,大多数人都聚在舱内喝酒,玩游戏,甲板上还有几人在临风谈笑。

    江苜拿了杯酒到甲板上,俯瞰船头激起的飞沫,又望望天上闪耀的星群。闪闪的繁星犹如从幕布的洞口和裂缝里穿透出来的灯光,其情形难以用笔墨描述。

    江苜感觉有一个人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

    “江教授。”

    江苜回头,透过被海风吹乱的头发,看到魏曲舟站在灯光下。

    甲板上空的灯光太强烈,仿若给他们两人身上洒满了银光。

    魏曲舟年龄和凌霄差不多大,却比凌霄多了一份稳重和温和。只是想起第一次见面,他和白粒在一起的场景,江苜对他感觉总不好。

    江苜心想,刻板印象果然不好消除。

    “你真是心理医生?”

    “嗯,怎么?您有病?”江苜把头转回来,看向船头,看海面是如何被劈开。

    魏曲舟听了这话倒是没有生气,他显然有更在意的事要问。“你那天为什么要给白粒留名片?”

    “想当他的金主。”江苜用那天听到他说的话怼他。

    “。。。。。。”魏曲舟被噎了一下,耐着性子问:“你是不是那时候就看出他,有什么不对?”

    “还不够明显吗?眼神躲闪,动作僵硬,态度回避,精神紧张,仓皇失措。”江苜喝了口酒,问:“你没看出来?”

    “他性格本来就胆小内向。”

    江苜摇摇头:“这不是一回事。”也没解释怎么不是一回事,又问:“他前几年发生了什么事?”

    “前几年,他出国了。”

    当初白粒突然不告而别,他找到他家里。白粒的父母跟他说,白粒出国读书了。他问为白粒父母为什么去的这么突然,为什么没跟他说一声。当时他们临近高考,白粒走得确实不合常理。

    白粒父母闪烁其词,魏曲舟听那大概意思,是出国的事早就开始办了,而他却从来没有听白粒提起过。

    魏曲舟还从他父母的话中琢磨出了一点别的意思,好像他们是知道他和白粒的事的。还说了一些让他看开些的话,白粒出国是他自己做的决定,没告诉他,似乎是怕被他缠着走不了。

    魏曲舟不信白粒走得一声不响,事后也找了他很久,可是就是一点音讯都没有。直到过了很久,才终于死了心。

    “出国?”江苜想了想,否定:“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这是他第一次出国,护照还是我托出入境工作的老同学帮他加急办的。而且。。。”江苜顿了顿。

    “而且什么?”魏曲舟看向他。

    “而且我注意到他英文很一般,口语更是不行。我不知道他是去哪个国家留学的,但是英文作为第一通用语言,也不该差成这样。”

    魏曲舟倒没注意这一点,不过他从和白粒重逢之后,就觉得这个人身上处处都是疑点。此时听江苜这么一说,心里疑惑更甚。

    “怎么会呢。。。”

    “你们没聊过分开这几年的事吗?”

    “没有,我问他,他不说。”魏曲舟有些失神,看着虚无的夜空沉默了良久。

    时隔数年,魏曲舟站在甲板上,任风吹乱他的头发,再回想起当年的事,千疮百孔的心也跟着颤抖不已。直到这时魏曲舟突然有了一个特别可怕的猜测,当年的事是有隐情的。

    白粒并非他所想的那样为了前程抛下他,连一句话都吝啬留下。

    可是,这其中的隐情到底是什么呢?

    这时,凌霄出来寻江苜,看到正在说话的两人,走过来道:“聊啥呢?”

    江苜转头看着海面没说话。

    魏曲舟说:“跟江教授咨询点问题,我先进去了。”说完就失魂落魄的回了舱内。

    江苜贪看海上夜景,多喝了两杯酒,被风一吹,发散得特别快。从摆渡船上下来时,整个人走路已经开始摇晃了。

    凌霄半扶半揽把他弄回房间,伺候着他洗漱。躺到床上时,他几乎已经人事不知了。

    江苜的睡姿很好,睡着了几乎一整夜都不动,喝了酒之后又尤其乖顺。

    凌霄不怎么困,很想逗逗他,就拿手指戳他的脸。江苜被他戳得烦了,就皱眉嘟囔两声,眼睛都不睁。

    惹得凌霄玩心大起,捏住他的鼻子。果然没一会儿,江苜睁开眼,恨恨得看着他。但是染了醉意的目光,怎么看都是软的,更像是委屈。

    “你干什么呀?”江苜挥开他的手。

    “我睡不着。”

    “可是我想睡了呀。”

    “不准睡。”

    “你这个人,怎么不讲理?”

    月光洒进屋里,给室内罩上了一层轻柔的白纱。所有的一切,人、目光、声音,都有一种缱绻的柔软感。

    江苜揉了揉眼睛,又说:“你别闹了。”

    凌霄见他困得厉害,也不忍心再折腾了。可是月光下的江苜太好看,特别是因说话一张一合的嘴唇,看起来很软。

    眼看江苜又要睡着了,凌霄控制不住把拇指轻轻摁上他的嘴唇。

    凌霄本来对接吻这个事没什么太大的执念,有时候作为调剂,有时候是为了安抚对方,他以前也偶尔会和床伴接吻。

    他曾经也亲过江苜,但是直接被他咬了一口,要不是他退的快,估计舌头都断了。

    可今天江苜难得的和软,醉意朦胧之下,嘴唇也比平时更滟潋红润,引得他动情的亲了上去。

    江苜半睡半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任他在自己嘴里为所欲为,甚至还发出了细弱困惑的□□。

    凌霄从不知道接吻居然是件感觉这么好的事,两人唇齿纠缠在一起,闭眼尽是对方的鼻息和味道。无比缠绵,又无比亲密,和做爱比起来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满足。

    双唇分开之后,江苜大口的呼吸着,眼睛迷离又茫然的看着凌霄。

    凌霄觉得自己要疯了,要爆炸了。

    因为一个吻,凌霄觉得自己又变得贪心了一点。以前他只想要江苜在他身边就好,哪怕是厌恶他、恨他。

    可是现在他突然不满足于此了,他想以后都能看到江苜此时的样子,不仅仅在酒醉之后的偶然流露。

    第二天,江苜按原定计划被凌霄带去潜水。

    因为他是第一次深潜,所以到了地方光是给他讲解潜水知识,注意事项,以及练习就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此间,凌霄一直在一旁耐心陪着他,一点不耐烦的感觉都没有。

    终于换上装备之后,两人一起下水,江苜第一次深潜,感觉很是新奇。

    凌霄牵着他的手,陪他看珊瑚,看小鱼,不离他左右,仿佛有十足的耐心。

    过了不知多久,凌霄突然拉住他,指了指两人身后的氧气罐,又指了指上面。

    江苜知道他意思是氧气快耗完了,该上去了。江苜点点头,和他一起向上潜。

    突然他顿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一样上不去。他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脚被看不见的东西缠住了。

    凌霄也察觉到了,他俯身游过去,在他脚边拉扯着什么。

    江苜这才发现,那是一大团废弃的鱼线。

    鱼线应该是顺着海下的暗流被推过来的,的另一端早就被死死的卡在海底的石头缝中,而漂浮在水里的则牢牢的缠住了江苜的脚。他挣了几下,完全挣不开。

    缠住他的鱼线不止一条,而是好几根,已经成了死结。海钓用的鱼线极为坚韧,一根就能勾起数十斤的大鱼,更何况被好几根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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