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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有宗凝在,也不好将话说的太直白。

    不过宗肆却是个直白的,他扫了眼碗中的山泉,端起坐在了她床榻边。

    宗凝脸色霎时一变,道:“三哥!”

    宗肆对宗凝的阻止置若罔闻,将泉水喂给她,解释说:“那日我要是不走,你的房中有男子,那便说不清了,便是你我成婚,姻缘始于那种情况,于你的名声也不好听,即便压下来,纸终究包不住火,早晚有流言蜚语传出。”

    宁芙含一口水,点了点头,不论这到底是不是他心中所想,如今也都不重要了,只要她没事,一切都不重要。

    宗肆心中也未完全拿好主意,一时不再言语。

    “你心里怎么想?”他顿了顿,片刻后问她。

    宁芙说:“我想休息。”

    宗肆看着她,斟酌片刻,道:“这是密道的钥匙,你何时休息够了,若是有话想同我商谈,便可过去。”

    宁芙敷衍地笑了笑,说:“好。”

    只是这钥匙,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更深的陷阱。

    宗凝在回去的路上,不理解的问:“三哥今日这是何意,你怎么能在宁姐姐面前,这么不顾男女大防?”

    宗肆却未搭理她。

    “你怎么跟二哥说的?你不让二哥娶,现在你自己想娶么?”宗凝说不下去了。

    “她跟你二哥,本就不可能。”宗肆淡淡道,而他眼下头疼的,也是如何处理好同宁芙的关系,若说想娶她,眼下不是好时机,若说不想,那日他是清醒的,是他唐突了她。

    ......

    大房那边,卫氏也好奇道:“你说什么风,把宣王府也给刮来了?”

    穆氏轻声道:“你说世子一个外男来看阿芙,是不是不对劲?”

    “他是同凝姑娘一块来的,有什么不对劲的?”卫氏不以为意道,想起宁芙,又难免担心,“阿芙出了这事,恐怕日后的亲事,只会更难,会不会连累宁国公府的名声?”

    这话正好被宁老太太听得一清二楚,气得不行,用力柱了下拐杖,道:“我孙女是个受害者,为何会连累宁国公府的名声?这事只要你不往外乱嚼舌根,外人就不会知道!”

    宁老太太眼下也是第一回觉得卫氏讨厌,这大房没个大房样子,二房就从不会在大房出事时说这些,“倒是你,连个宁国公府的中馈都操持不好,才会连累国公府!”

    中馈是卫氏的死穴,哪还敢说话。

    “你这个做大伯母的,该好好去关心关心她才是。我要是阿芙,都得心寒,瞒着她阿母替你补了那些账,试问要是你,你做得到?”

    真当她老太婆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为了家里和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卫氏脸色猛地一变:“阿芙告诉你的?”

    “她那丫头可不会告状,是我心里有数,以前一直偏心你,当做不知道罢了。”宁老太太恨铁不成钢道,大房真是被她给宠坏了,还不如一个孩子有心胸。

    不过宁芙也不是卫氏想见便能见的,宁夫人眼下是一下不肯让女儿离开自己的视线。

    第96章

    与宁夫人而言,那些流言便更不值一提,若是连这都分不清孰对孰错还在意的,也不配当她亲家。

    几日之后,孟泽同宁裕回宁国公府,也来看了她一眼。

    宁芙彼时在荡秋千,见他甜甜喊了一声:“六表哥。”

    只是孟泽怎么听,也觉得她似乎清冷了些。

    “不如送只鸟雀来陪你作伴?”孟泽道。

    宁芙可不爱养这些玩意,都是鲜活的生命,若是养不好,她心中过意不去,想了想,道:“六表哥要注意庆国公府。”

    眼下看来,谢茹宜恐怕还是会跟孟澈,否则宗肆可不会将密室的钥匙给她。

    告诉孟泽,也是因为他不久后就知道,不如顺势卖个人情给他。

    孟泽眯了眯眼睛。

    “六表哥相信我吗?”她抬头看他。

    孟泽第一反应是她这双眼睛真漂亮,如含秋水,潋滟无比,心中怀疑,却虚伪道,“我自然信你。”

    宁芙在心里呵呵,就属他最会骗人,含笑道:“六表哥等着就是了,我如此真心为六表哥着想,六表哥却只会怀疑我。”

    “宁表妹如若是我自己人,我自是信得过的。”孟泽意味深长道。

    却是在得知宁芙中了浮罗梦的消息时,他心中是有几分急躁和火气的,如若有个男子也恰好进入那间房,后果不堪设想。

    孟泽有种自己的人,差点出事的醋感。

    宁芙自然清楚,他口中的自己人是何意,只是孟泽的招,她不会接。

    宁真远的信,在半个月后寄回,信中整整写了三页担心,也认同宁夫人的提议:京中女子竟有如此算计,不如让阿芙就去她外祖母那待到及笄。

    宁芙见父亲也这般说,便也同意了,外祖母那虽陌生些,可那是自己亲外祖母,而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同外祖母一辈子没关联。

    宁芙空时亲自给外祖母写了信,而康阳长公主的回信,充满欣喜,道:阿芙惦记我,外祖母甚喜悦,公主府已替你备好寝居,你何时想来,便何时来,外祖母等你。

    宁芙这一回能出府,是求了宁夫人好久的,去外祖母那之前,也得将后顾之忧解决了。

    到清天阁时,宗肆密室中有人,想必在与人谈事,宁芙便避了避。

    宗肆瞥了一眼过来,没过多久,密室中的人便撤了。

    之后又有人很快来点燃了暖炉,又送来一个汤婆子。

    “用过饭了?”宗肆问。

    “我阿母只允许我出来一会儿。”宁芙将密室的钥匙放在桌面上,道,“我要去我外祖母那待一阵,钥匙我暂且用不到,不如物归原主。”

    若说宁国公府,宣王府以前不考虑,而康阳公主府,便更是个难题了,这是敬文帝心中永远的刺。

    宗肆不动声色道:“去休养一阵也好。”

    宁芙整理措辞,慢慢道:“那日我中了浮罗梦,梦到我唐突了世子,世子竟也未拒绝,这梦如此荒唐,忘了是最好的,世子说是不是?”

    这哪是说的梦荒唐,说的分明是,即便是真的,也当做荒唐的梦最好,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烂在肚子里,足以。

    第97章

    宁芙想,宗肆这般聪明之人,应该明白她的意思。

    宗肆盯着她看了片刻,才淡声道:“若是梦,自然不必去纠结。”

    宁芙松了口气。

    “我却不止解药的事该感谢世子,便是程姐姐的事,也该道声谢。”宁芙虽不恨程霜,可程霜要是不离京,日后未必不会再折腾出幺蛾子。

    这一回之后,她就算不受罚,也必然受程家冷落,到时指不定就将错怪在自己头上,人心的恶是不能低估的。

    宗肆却道:“她的目的,本也不是你。”

    宁芙见他如此坦诚,不禁心下一动,低声问道:“近几日我查过医书,浮罗梦原只是带有药性的梅花,要炼成媚药,并不容易,这毒也难得一见,不知程姐姐是从何处得来的?”

    宗肆侧目看她,程霜虽心狠手辣,却不是个聪明的,做不到能不留痕迹得到此药,显然是有人借她的妒忌心而为之,要看谢茹宜中了这毒,对谁有利。

    那日他和傅嘉卉从宁芙所在那间屋子离开后,撞上了孟澈,他同孟泽离开后,也折返了回来,留在了一艘船中,神态稍显急躁,不知在等待什么。

    “要看这毒,原先针对的是谁。”宗肆道。他虽怀疑是孟澈,眼下却也并无十足的证据。

    宁芙皱起眉:“谢姐姐若是中药,名声毁了,高兴的自然是想嫁于你的那些女君,也有可能是......想娶谢姐姐的公子。”

    想到这儿,宁芙的心情复杂了些,却说如果是后者,这企图生米煮成熟饭的法子就太冒险了,万一其中出了纰漏,那岂不是毁了谢姐姐?

    而此人宁芙也只能想到孟澈。

    想到孟澈的同时,她心中也不由生出一阵凉意,如若真是孟澈,却以此手段来得到心上人,也太心狠了些。

    谢茹宜又可否知道,自己日后的枕边人,会这般对她?

    宁芙喝了盏茶,才压下心中的凉意,“程姐姐离京一事,四殿下恐怕也暗中朝程大人施了压。”

    宗肆见她已经猜到了些可能,未再开口,只将她空了的杯盏中,又添了些新茶。

    “世子日后,最好是得提防些四殿下。”宁芙缓了片刻,好心提醒道。

    宗肆却道:“你体内浮罗梦的毒并未完全排出,这茶是珠兰花茶,有活通气血、清除余毒的功效。”

    宁芙道:“谢姐姐日后,未必不会瞧上四殿下。”

    “若我有心,又何须你来提醒?”宗肆看着她,有些不悦道。

    宁芙规矩坐着,不再言语。

    宗肆按了下眉心,道,“宣王府与庆国公府,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般。”不过具体如何,他自然也不会同她细说,宁芙这性子,指不定哪天就反过来当成把柄要挟他。

    宁芙听了后,就不再操这份闲心了,她也并无久留的意思,道:“我该回去了。”

    宗肆道:“我送你。”

    “世子去忙自己的事吧,路我都认识。”宁芙委婉地回绝道。

    “今日我有贵客,得换一条路走。”他道。

    宁芙只能作罢。

    密道里幽暗,两人都不语,宁芙只觉越来越暗,步伐也缓缓慢了下来,在原地站了片刻后,宗肆已不见踪影。

    她站着不敢动了,这密道中肯定不乏机关,每条路布局也相似,若是走错了路,后果不堪设想。

    “世子?”宁芙有些焦急地喊道。

    却是无人应答。

    宁芙不禁揣测起宗肆的用意,细想今日两人的交谈,是否有透露自己知晓什么宣王府的秘事,以招致他想杀了自己灭口。

    第98章

    在这处理了她,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而宁国公府要是追究,至多也只能找到清天阁。

    宁芙犹豫片刻,打算沿着回路摸索,转身后,却撞入男人怀中,她忙后退两步,却不知踩到了什么,一阵凉风从面前划过。

    “小心。”

    宁芙还未来得及反应,宗肆就抱着她在地上滚了一圈,将她压在身下,一只手却还搂着她的腰。

    咫尺之外,是一支箭矢,方才就是这东西飞来时,带起的冷风,是以她会感受到一股凉意。

    宁芙看不清宗肆的表情,一时没有言语,只伸手推了推他。

    “乱走什么?”宗肆另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身子却往下沉了几分,虽在责备她,却无半分责怪的意思。

    宁芙咬唇道:“你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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