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远荼自然也看见了，心中一紧，下意识想要解释。</p>

    左芹婉小心紧张的声音却抢先一步响起。</p>

    “阿瑶姐姐，前两日我在远荼哥哥那里玩时，不慎打坏了这张焦尾琴，我才向远荼哥哥讨回来，想着修好了再给他送回去。”</p>

    “阿瑶姐姐，你不会介意吧？”</p>

    左芹婉看着她的目光略带挑衅。</p>

    白远荼沉默地看着她。</p>

    左瑶兮露出笑容，声音柔和：“当然不会。”</p>

    忍到鲜血淋漓才割舍下的东西，还有什么能影响到她呢？</p>

    她不再理他们，转身离去。</p>

    在芳菲苑前时，她顿了一下，吩咐：“今后无关人员都不要放进我的房间。”</p>

    除了侯爷主母，便只有白远荼和方康二人可以随意出入此院。</p>

    丫鬟一怔，恭敬应是，随后取出一张纸条。</p>

    “小姐，方才祝公子走前留下信件，约见小姐明日午时无方茶馆见面。”</p>

    次日上午，春日融融，左瑶兮应邀来到无方茶馆。</p>

    茶馆外紫竹肆意生长，极为静谧，内里一片清幽，闹中取静，让人格外舒心。</p>

    左瑶兮本想来看看他究竟想做甚，见状不由蹙眉。</p>

    抬目间，耳边却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p>

    “左小姐。”</p>

    转过头去，便看见那张熟悉的俊脸，不过今日他又跟换了个人一般。</p>

    与昨日不同，今日穿的真的是锦袍了，腰束玉带头戴玉冠，温润佩玉佩在腰间，一切都十分妥帖贴合，绝非街边成衣店随意买来的款式，浑身气势优雅矜贵。</p>

    今日又哪里是昨日那可怜的穷酸读书人？分明是不知哪儿来的世家公子！</p>

    但今日同样引人注目的，是站在他态度恭敬的两个男人。</p>

    两个人都极年轻，一眼看去不过泯然众人的长相，可细细地看，才发现二人站姿如松，浑身的力量都积蓄起来，隐隐可窥虎口有厚厚老茧，一看就是练家子，非寻常人家会有。</p>

    “这两位是？”左瑶兮峨眉淡扫，心中却是大吃一惊。</p>

    祝云慕便微微一笑：“这是我家两位保护我的师傅，日后我再同你解释。”</p>

    谁都有那么几个秘密，左瑶兮不再发问，在他对面落座。</p>

    祝云慕亲自为她斟了一盏茶：“昨日被人打断，才特意今日约你，今日你我二人便在这无方茶馆畅所欲言。”</p>

    第一句话如此，他第二句话立马紧接道：“若我没看错，昨日那位应是相府嫡长子白公子，为何会来寻左小姐？”</p>

    万万没想到人家第一句话就问这个，左瑶兮心中一噎，原本想到白远荼的难过愣是变成了不伦不类的哭笑不得。</p>

    她温声解释：“我与白公子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他是……”</p>

    “左瑶兮！”</p>

    不料这时，茶馆外忽然传来一阵大喊。</p>

    左瑶兮偏头从二楼往下看去，不期然和方康那双愤怒的眼睛对视。</p>

    方康脸色一沉，勃然大怒着快步上楼：“左瑶兮，你什么意思，居然还特意吩咐丫鬟……”</p>

    他愤怒的声音在上了二楼后突然戛然而止。</p>

    方康瞪圆了眼睛看着祝云慕，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微臣参见太子殿下！”</p>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p>

    左瑶兮“噌”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祝云慕。</p>

    太子？他竟是太子？！</p>

    身后两个侍从垂下的眼底一狠，立即上前半步。</p>

    祝云慕握着茶盏的手一抖，茶水泼了出来，他站起来，不经意般拦住了两个侍从，颇为滑稽地跳开一大步。</p>

    “这位公子可千万不要害在下，什么太子，在下可不认识。”</p>

    不认识？</p>

    方康一愣，抬起头仔细看看。</p>

    祝云慕神色警惕，那张脸确实与太子有几分相似，但却不是太子。</p>

    他立即尴尬地站了起来：“是我认错了。”</p>

    祝云慕连连点头：“下次可千万别这么认错了，让真的太子听到了，砍我的头可如何是好。”</p>

    方康顿时更加尴尬。</p>

    祝云慕却已经转头：“左小姐，这位也是你的朋友？”</p>

    那漆黑的眼眸含着笑，让左瑶兮脸也热了起来，被刚刚的事儿搞得有些不自在。</p>

    “是，他也是我朋友。”</p>

    祝云慕颔首：“好吧，看来今日不能再畅所欲言了，小姐请便，我就先走了。”</p>

    话罢，他转身下楼。</p>

    身后的两个侍从脚步无声跟了上去，其中一个压低声音道：“殿下，那个人是否需要……”</p>

    他做了一下抹脖子的动作。</p>

    方才还笑容温和的男人此刻却沉了脸，浑身矜贵的气质也变得冷沉，深邃的眼睛幽深晦暗不明，叫人看不出里头的情绪。</p>

    他声音冰冷：“不可，那人是将军府嫡子，孤刚回京城，不可轻举妄动。”</p>

    ……</p>

    与此同时，二楼雅间。</p>

    扫去方才的尴尬，方康立即道：“你什么意思阿瑶，听白远荼那混球说你要成亲？”</p>

    他姿态大大咧咧地，一如从前。</p>

    左瑶兮目光却十分平静：“皇上圣旨绣球招亲，嫁衣都挑了，还能有假？”</p>

    万万没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p>

    方康眼都红了，立即重重抓着她的手腕，瞪着眼睛：“这么桩荒唐的婚事怎么能履行？不行，你得重新抛一次绣球！”</p>

    手腕传来痛意，一如心口那泛开的点点疼痛。</p>

    看着他理所应当的神情，左瑶兮忍不住笑，红唇间尽是嘲讽。</p>

    重新抛绣球？说得简单，这可是圣上的金口玉言，若是抗旨，侯府会背上怎样的后果？</p>

    若两个竹马真心想抢她的绣球，又怎会在当日双双舍弃她？</p>

    说到底，他们早就变了心，却不肯承认。</p>

    忍下心中的悲哀，左瑶兮一点一点掰开方康的手指：“方公子，你我如今毫无关系，还请自重。”</p>

    方公子？</p>

    方康心底蓦地涌起巨大的恐慌，他反手抓她抓得更紧，声音坚持：“阿瑶，你得重新抛绣球，我保证、我保证这一次一定能抢到！”</p>

    可是上一次，你也是如此承诺啊。</p>

    左瑶兮唇边笑容更加讥讽，人往后退，不在乎手腕的疼痛，硬生生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扯了出来，声音淡然。</p>

    “方公子，婚礼定在一旬之后，届时烦请前来观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