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总、总裁，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林皓结结巴巴地说，然后猛地指向我：「这些项目都是从封霄手里接过来的，他也有责任。」
「封霄，你别以为你离职了就能把烂摊子甩给我，你别打这个主意！」
为了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林皓又开始扮委屈，带着哭腔对徐珊道：
「总裁，我只是接替封霄的项目，肯定是他陷害我的。」
「难道连你都不信任我吗?」
看着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徐珊本来有些狐疑的眼神，顿时变得温柔。
她蹙眉看了我一眼，又对林皓轻声道：
「好了，我们先回公司处理，我当然相信你。」
「如果是封霄做的，我一定会让他承担责任！」
离开前，徐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接着往外走。
林皓离开前，得意地勾起唇角，挑衅道：
「封霄，看到了吗?不管怎么样，徐珊都只会相信我！」
我用看白痴的目光扫了他一眼，直接越过他离开，走进电梯。
真没想到上个班，还能看这场闹剧。
当天下午，我从同事那里听说了徐珊公司的消息，由于之前项目都是我负责，甲方那边很信任，并没有提出过多的质疑。
可没想到这次经手的是林皓，出了很多问题，造成了严重损失。
目前甲方问责，得知期间私自换了负责人，气得要把徐珊公司起诉到法院，承担法律责任，徐珊急得焦头烂额。
「总裁，我真的不知道这么小的问题，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去跟甲方道歉，总裁，你别不理我，我，我心都碎了。」
这段对话是前同事经过徐珊办公室偷偷录的。
在得知始作俑者真的是林皓，而且犯得还都是常识性的低级问题时，徐珊直接大发雷霆！
第一次当众把被退回的策划案文件摔在林皓脸上。
林皓直接懵了。
又开始扮演那副哭哭啼啼的样子，这次徐珊没心疼，直接回了办公室。
接着林皓追进去，开始疯狂道歉。
然后徐珊根本不吃这一套。
之前每次我查到他的问题，及时修正，没有造成后果时，徐珊总是觉得问题不大，让我宽容点。
现在要赔钱了，她再也不会站出来让别人大度，只恨林皓为什么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林皓，以前封霄説你工作态度有问题时，我还为你说话。没想到你就这么蠢！」
「现在我不想看到你，滚出去！」
林皓哪里被徐珊这么骂过，一时间尊严受挫，冲了出去。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无奈地想，这或许就是报应吧，自己种的因，自己得的果。
本以为这件事之后赔了钱，就会结束，却没想到，傍晚回到家，徐珊却在门口等着。
「封霄，回来了?」
头一回这么客气的语气，让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是她。
我淡淡嗯了一声：「你来干什么?」
徐珊见我这么疏离的态度，脸色闪过一抹失落，跟着我走进客厅。
坐到沙发上，才轻声对我道：
「封霄，公司的事你也听说了。我听说甲方的负责人跟你私交不错，你能不能跟对方联系下，让他高抬贵手，别闹到法院去?」
「这次的事，我查清楚了，就是林皓的问题。」
她语气沉重，带着深深的后悔。
「以前你总说林皓做事粗心，帮公司把关风险，我还嫌你说话太重，伤到林皓的自尊。」
「没想到他竟然无能到这个地步！」
我看着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説林皓的不足，即使白天就听到她训斥林皓的话，依旧有些意外。
但很快我又想明白，她想请我出面跟甲方负责人和解，挽回损失。
可我跟对方也只是商业合作关系，对方欣赏我，就是因为我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
如今林皓做出这么不专业的策划案，让对方承担损失，名誉受损。
先不论我能不能说上话，就算说的上话，我也不想拿自己多年工作积攒的信誉，去给林皓背锅。
「抱歉，这件事我帮不上忙。」
我淡淡回绝，将她的希望扼杀在摇篮里。
徐珊却急了，忽然起身坐到我身边去，试图拉我的手：「封霄，我不是在以总裁的身份求你，而是女朋友的身份。」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公司出现这种状况，你帮我一下，为什么不可以?」
她委屈地看着我，泪眼莹莹。
我推开她的手，冷淡道：「徐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徐珊突然噎住，半晌，才哑声道：「封霄，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冷战。」
「你跟我来真的?」
她失望地看着我：「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的把你开除。我上次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我是偏袒林皓，但我只是看在他是股东儿子的份上，没有男女之情。」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斤斤计较呢?」
斤斤计较?我忽然有些想笑。
看着眼前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却莫名觉得陌生。
忍不住开口问她：「徐珊，你还记得当初创业时许下的承诺吗?」
她说，公司稳定下来我们就结婚。
她说，这辈子非我不嫁。
她说，我是她这辈子最爱最爱的人。
可后来呢?她不愿意跟我官宣，公开我是她男朋友的身份，更不愿意结婚。
我斤斤计较，我若计较，或许两个人早就分手了。
一时间，徐珊沉默了。
她愧疚地看着我，张了张嘴，试图解释，可话到嘴边，却发现，怎么说都非常苍白。
良久，徐珊才沙哑道：「阿霄，你帮我这一次，我们马上结婚，好不好?」
「就一次......」
我没吭声，只是平静地望着她。
终于，徐珊明白了。
她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一向高傲的她，很少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对不起，打扰你了。」
徐珊哽咽地说完，匆匆起身离开。
随着家门关闭，家里再次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心里有些唏嘘，曾经那么要好的两个人，怎么就变成今天的样子了。
可无论如何，都已经回不去了。
两天后，我听说徐珊如约赔付了甲方公司，并且将林皓直接撤职，降为了实习生。
一时间，公司里气氛凝重，谁也不敢再触霉头。
林皓有好几次想要讨好徐珊，徐珊总是对他不冷不淡的，但凡他不是股东，怕是早就被开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算是尾声，可没想到，这才仅仅是个开始。
很快，徐珊的公司再次惹上官司，前些日子只要由林皓接手完成的项目，全都出了问题。
很多合作方跑到公司来闹事。
这件事闹得业界沸沸扬扬，很多快要谈好的合作也吹了。
惊动了上面的股东，来到公司问责，带头的就是林皓的亲爹，当着公司所有员工的面，对着徐珊直接厉声斥责：
「徐总裁，你究竟是怎么带领公司的！这几天接了多少个官司！都是这么多低级错误！」
「你这些年到底干什么吃的！连这些都把控不住?」
「你是想让老子的钱全部补你捅出来的窟窿吗！」
丝毫不留情面，指着鼻子就骂，骂了足足有十分钟。
然后又到股东会议室，再次开会批斗。
而从始至终，徐珊都没有插进去嘴，解释是他儿子林皓捅出来的篓子。
林皓见他爹来了，半句话也不敢吭，丝毫没有担当。
徐珊这么高傲的人，头一次这么没有尊严，可她那么维护的林皓，却像个缩头乌龟。
最后还是其他同事看不过去，说清楚来龙去脉。
林皓他爹直接把他揪了出去。
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这些都是前公司的同事私下跟我发微信说的。
「封总，我看到总裁事后偷偷哭了。」
「那林皓可真不是个东西，半句话也不帮总裁讲，总裁对他彻底失望了。」
我听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説什么。
徐珊想必现在非常后悔吧，后悔她自己看错了人。
再没理会这些琐事，我妈打来电话，问我和徐珊什么时候结婚，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不下一百遍了。
可这次，我却告诉她分手了。
我妈很惊讶，但怕我伤心，也没多説什么，隔天，就给我推了个女生的微信。
「小霄啊，这个女孩子比你小五岁，是你隔壁张阿姨家的女儿，你们接触接触。」
「做个朋友也好啊。」
我不忍让母亲担忧，只好同意。
加上对方后，我意外得知，她叫张雅，竟然和我住在一个小区，单元楼是对面的。
微信上，她主动邀请我：「下来散散步吗?」
我闲来无事，便答应了。
换上了休闲服，走下楼，就看到一个俏丽的女孩站在楼下四处张望。
或许是巧合，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大学时期徐珊的影子。
那时她也这么青春靓丽。
「是封霄吗?」张雅主动走过来打招呼。
我点了点头，两人走在一块，聊房子，聊周围设施，倒也相谈甚欢。
散步了半个小时，准备回去时，我忽然听到身后有阵熟悉的高跟鞋声，转过身，却看到多日不见的徐珊，眼眶红红的，看着我和张雅的身影。
「封霄。」
她沙哑地喊了一声，目光深深地看着我。
张雅见状，适时地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没有多问什么。
我看着徐珊一步步向我走来，她委屈道：「她是谁?你女朋友?封霄，你説话。」
「有事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问她。
徐珊可怜巴巴地看着我：「我想你了。这些天，我没有一天能睡好觉。」
「我已经把林皓开除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对了，最近公司资金问题很大，我想要裁员，你比较了解手底下的员工，交给你办，可以吗?」
她眼神里满是留恋，「就像当初那样，我们联手，再好好搞事业。」
「刚才那个女生，她不适合你。我们才是最应该在一起的......」
我看着她固执的样子，知道如果我拒绝她，她还是会不放弃。
这么多天没有见我，今天想必是彻底想通了。
可我，已经不会回头了。
「我不想复合，我们也不合适。徐珊，算了吧。」
我平静地道。
现在我拥有蓬勃发展的事业，拥有悠闲的个人生活，比以前过得舒服多了。
可徐珊却急了。
「为什么，封霄，我就不相信，你真的能把我这么放下?」
「我跟林皓根本什么都没发生，现在我也承认错误了，你就松松口，我们就能和好如初了?为什么非要这样?」
我始终没吭声。
徐珊直接哭了出来，她死死拽着我的手，第一次哀求我。
「封霄，别这样好吗?你是不是以为我骗你?」
「我们现在就走，去民政局，等天亮，马上领证，好不好?」
「好不好?」
我被她纠缠得没了耐心，甩开她的手，淡淡道：「好了，徐珊。」
「好聚好散，别让我厌恶你。」
说完，独自上楼。
那一晚，徐珊在楼下等了一夜，我也一夜难眠。
第二天，我和张雅约了出去看电影，就在坐下的时候，却发现隔壁座是徐珊。
「阿霄，好巧。」
她冲我微笑，眼底有些紧张。
我却忍不住皱眉。
徐珊竟然查我的行踪?
这让我有些反感，冷冷道：「昨天的话，是我没说清楚吗?我们不可能复合。」
「可我想重新追求你。阿霄，你别忘了，以前就是我主动追你的哦。」
是啊，大学时我被欺负，她主动帮我解围。
后来她每次都选跟我同一堂课，坐在我身边，主动跟我聊天，约我出去玩。
前几次我拒绝了，可多次下来，也被她打动。
那时的徐珊不像现在这样成熟，高冷，有种大学生的青春烂漫，所以我不可自拔地沉迷了。
如今，这种感情随着岁月，早就淡了。
事情还是那么相似，可人，已经变了。
「徐珊，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冷淡地说完，拉住旁边张雅的手，宣示主权。
张雅的眼神在徐珊脸上打量了几秒，勾了勾唇，将脑袋靠在我肩膀上。
「姐姐，我和封霄已经决定订婚了。」
「回头结婚时，你过来喝喜酒呗?」
一句话，彻底让徐珊绷不住了。
就在电影上演时，直接站起身，指着我，带着哭腔厉声道：「封霄你要娶她?」
「我不许你娶她！不许！」
所有观影的人都被她的声音打扰到，不悦地嚷嚷起来。
很快，工作人员把徐珊拉走了。
直到现场再次沉默，张雅忽然凑到我耳边轻声问我：「真的放下了?」
我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点了点头。
又过了两天，我正在上班，忽然收到了一封邮件，是一份offer。
徐珊发来的。
直接给了我总经理的位置，薪资翻了三倍，还给了我5%股权。
两分钟后，徐珊发来信息：「offer收到了吧?明天入职，可以吗?」
她的语气不像是征求意见，因为她料定我不会拒绝这么丰厚的条件。
毕竟她曾经说过，我年纪大了，现在就业环境恶劣，我根本找不到好工作，需要完全依赖她。
可她错了，我有很多大公司挖。
「我有工作了。」
回复完，我就没再看手机，继续忙碌手里的工作。
再次拿起手机，已经是中午了，徐珊发了好几条消息，先是质疑我是在说谎，这么短时间根本不可能找到。
紧接着又认定我找了个烂公司，是在糟践自己。
最后她又问我新公司在哪里?
我迟迟没回，她又发了好几条信息，才终于消停。
傍晚下班时，徐珊出现在公司门口，死死地盯着我。
一上来，就对我道：
「我真没想到，你进了龙腾?你早就有跳槽的想法了吧?」
「封霄，我原本以为是自己错了，没想到，原来是你先变心的。」
路过的其他同事都好奇地看过来。
我皱眉，拉着徐珊到人少的地方，才不悦道：「你想干什么?徐珊，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你，封霄，你难道就对我一点愧疚都没有吗?你怎么这么狠心！」
徐珊气愤地质问我，最后竟然染上了哭腔。
我实在懒得跟她纠缠，「如果你每次都是这些废话，我真的不想再浪费时间听你说话。」
「徐珊，天底下男人很多，有这个时间，你可以去找林皓。」
「他适合你！」
只要林皓一哭，她就会心疼。
这本来就是情侣之间该有的表现，心疼就是爱的开始。
徐珊气得还想解释，这时旁边却忽然走出来一个身影，一大捧玫瑰花后，终于露出了来人的脸。
竟然是林皓。
他穿着一身白西装，快步向徐珊走来：「珊珊，我找了你好久，终于找到你了。」
「玫瑰花，送给你。」
林皓笑嘻嘻地看着徐珊，等待着徐珊感动的样子。
可徐珊却满脸厌恶：「滚！我说过别让我再看见你！听不明白吗?」
林皓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可很快，他又自己说服自己，扯出笑容来，讨好道：
「珊珊，你别生气，你都不知道，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上次的事情以后，我爸根本不让我出门，可我想你，我觉得我对不起你，所以才过来跟你赔罪。」
「你要是再怨我，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又要挤出几滴泪水，还颤抖着拿出一封情书。
「这些天我对你的思念，全都写在里面了。」
我懒得看这场笑话，转身就走，可徐珊却着急地追上我。
下一秒，林皓见徐珊要走，连忙追过去，拽住她的手，委屈道：「珊珊，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看看里面的内容，全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说着，还将情书从信封里掏出来，展开给她看。
徐珊不耐烦地甩开他，却在注意到信上的字时，脸色更加厌恶：
「林皓，有功夫滚回家学学汉字再出来！全是错别字，还上什么班！」
她冷冷地说完，还用力把林皓的情书撕碎，摔在他脸上。
林皓恼羞成怒，愤怒地质问他，两人竟然扭打到一起，最后还是我报的警。
后来我才意外得知，林皓其实根本不是他父亲摆在明面上的儿子，而是个私生子，母亲也只是坐台女，在家里本来就不受重视，自从那件事后，直接放弃他了。
所以林皓才会总是纠缠徐珊，想搭上她，扬眉吐气，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自从这次以后，我开始有意地避开徐珊，反而和张雅走得越来越近。
三个月后，我和张雅步入婚礼殿堂。
同一天，徐珊公司宣布破产。
五年过后，我独自创业，开了家公司，生活幸福美满。
徐珊期间又找了我几次，想要跟我回到当初，都被我拒绝了。
听人説她后来还尝试创业都以失败告终，离开了这个城市，回老家去了。
我没有再关注她的消息。
余生很短，我只想度过当下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