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顾万州呆愣在原地，他看着躺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甚至死不瞑目的儿子。
忽然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我就知道，她李暮歌根本没死，一切都是她们的谎言。”
“这个贱种和我也没有任何关系，血液相融也不过是巧合。”
沈灵清抱着他的手，一脸的心疼。
“顾哥哥，你的手……”
顾万州满不在乎的甩了甩手上的血。
“李暮歌在哪，把她给我带过来。”
“我现在要亲眼让她看到自己骗我的下场！”
却见那保镖面色为难，艰难说道：
“顾先生，我们发现的是李暮歌的……墓碑。”
顾万州抬起的手一僵，强行压下脸上的震惊，装作镇定：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一定还是李暮歌的诡计。”
“快，立刻带我过去。”
顾万州跟随在保镖身后，表情似乎依旧镇定。
只是他那攥紧的拳头与泛血的嘴唇。
还有那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比平时快了几分的脚步。
都已经将他出卖。
跟在身后的沈灵清看着逐渐追不上的顾万州。
眉宇间有些阴沉。
【这个李暮歌，死了也不安心。】
【不过她终究已经死了，再怎样也不会与我抢夺顾万州】
顾万州来到了我的墓碑前。
看着名为墓碑的木板上，刻着的歪七扭八的三个字。
他嘴唇嗫嚅，眼眶泛红，手抖了又抖。
他声音伴随着一些沙哑，如同野兽一般低吼：
“我不信，挖！挖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保镖将我的墓碑推倒，又用铲子开始挖土。
我就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掀开我的棺材。
一瞬间，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看着我下葬了五年，却没有任何腐化痕迹的尸体。
看着我那依旧将死前惨状鲜活展现的尸体。
顾万州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可身体却先一步倒了下去。
沈灵清匆忙拉住顾万州，面色焦急。
“顾哥哥，你怎么了……”
顾万州忽然疯了一样的推开沈灵清：
“滚开！”
沈灵清被吓了一跳，跌坐在地，手被石头划出了血。
她呆呆的看着顾万州，似乎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
她有一次走过去，想要抓住顾万州的手。
“顾……哥哥……”
沈灵清声音瑟瑟，带着一丝娇柔。
似乎试图寻回顾万州曾经的至极的柔情。
只是这一次……
顾万州猛转过头，面目狰狞，双眼红的几乎要淌出血。
“我让你滚开！”
沈灵清彻底被吓到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顾万州。
她印象中，顾万州从来是那个温柔、典雅的顾总。
而现在的顾万州，只是让她有些害怕。
她忍不住后退两步，随后站的远远的。
想到顾万州竟然会因为一个死人露出那种姿态。
沈灵清眼中闪过一丝恶毒，与浓浓的嫉妒。
顾万州看着我被开膛破肚，被野兽撕咬的不成人形的尸体。
那张依稀能看到曾经熟悉的残破的脸。
还有被啃食了一半的手腕上，那无数次触摸的胎记。
无一不说明了，面前这个人，就是李暮歌本人。
他回想起他当初的态度。
回想起曾经的不屑一顾。
霎时间，他痛的难以呼吸。
他身体摇晃着，慢慢靠近我的尸体。
开始疯了一般的拍打我残存的手。
“暮歌……小李……小歌歌，你醒醒！”
6.
“你起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好不好……”
可无论多少次，他得到的只是一连串的盲音。
见我没有反应，他又疯了一样的朝着四周大喊。
“李暮歌，李暮歌！你出来！”
他再也顾不上他人的目光。
再也顾不上什么总裁风度，顾不上什么所谓面子。
疯狂的呼喊着我的名字。
如同一只野兽，呼唤心中的爱。
我的灵魂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在那嘶吼。
看着他绝望的跪倒在地。
心中没有任何感动，有的，只是无尽的恨意。
就在此时，我见到一个瘦小是身影朝我跑来。
“妈妈！”
我立刻瞪大了眼，疯了一样的冲过去将他拥入怀中。
心中，没有任何喜悦。
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
年幼的孩子还没有体会这个世界的美好。
便带着满腔怒火与伤痛，离开了这个世界。
顾万州终于意识到，我已经死亡的事实。
在伤痛之中，他也终于意识到了另一个更加残酷的真相。
那个被他抽血而死的男孩，真的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命令这些世界最顶尖的医疗团队拼命的抢救儿子。
可无论他怎么要求。
就算医疗团队按照他的指示，进行了抢救。
死亡无可避免。
他疯了一样的跑过去，抱起儿子的尸体。
哭的撕心裂肺。
哭的流出血泪。
他拼命的呼喊，却不知道，儿子就拉着我的手，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
一切都已经于事无补。
“顾总，张村长还活着！”
听到意料之外的话，或许是为了给自己赎罪。
顾万州立刻命令手下秘书叫来飞机，
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如何都要让张奶奶活下去。
我与儿子在他们无法察觉的另一个世界，一同登上飞机。
对张奶奶的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也无法回报。
只能陪在她身边，默默的祝福她能够健康。
之后，顾万州发动自己所有的人脉，开出几十亿的赏金。
只为了找到我离开之后的所有轨迹。
他还找来世界最知名的法医组成团队，对我的尸体进行尸检。
对我生前遭遇的一切进行还原，
他想要找到，又是谁对我做了这些残忍的事情。
停尸间中，顾万州枯坐三天三夜。
期间他一直怔怔的看着我们的尸体，对外界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终于，他得到了结果。
集合全世界最权威法医与侦探的团队，最终得出答案。
我是被活活抽光鲜血而死。
听到这个答案的瞬间，顾万州的眼中再也见不到任何光亮。
房门轻轻打开，沈灵清怯生生走了进来。
“顾哥哥……”
顾万州抬眼，看到沈灵清的瞬间，眼中浮现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昏暗。
“李姐姐她如果知道，也不会希望你这样伤心，害了身体。”
顾万州看着沈灵清，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笑意。
“是啊，你说得对，暮歌也不会希望我这样……”
本来心中有些忐忑的沈灵清以为顾万州重归以往，
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容。
【李暮歌，顾哥哥最爱的人终究是我！】
沈灵清拉着顾万州的手，忽然满脸温柔的说道：
“顾哥哥，我，怀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顾万州愣了一瞬，视线凝视着沈灵清的肚子。
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晦暗的笑。
“是吗，那……太好了。”
7.
经过许久的抢救，张奶奶终于活了下来。
只是可惜，张奶奶的脑袋遭到重创，终生只能作为一个植物人，
躺在床上。
得知这个结果，顾万州沉默不语。
只是自那天之后，每个星期，他都会来到张奶奶的病房。
带上一束花，坐在她的身边。
自言自语的说上一些话。
“张奶奶，是我错了。”
“您活下来，估计也是为了看到我这个畜生知道真相后如何后悔。”
“我不会为自己曾经的作为辩解。”
“我只希望，您不要急着去找暮歌，再坚持一下……”
“我会让您看到，伤害暮歌的人付出代价。”
昏迷中的张奶奶无法回应顾万州。
只是她的手，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瞬。
之后的一段时间，顾万州为我与儿子举办了葬礼。
第一时间向所有人宣布了与我和儿子的存在。
顾氏集团总裁顾万州，隐婚七年的消息，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开始寻找我的与儿子的消息。
随着消息越来越多，陆瑾曾经的种种作为，也公之于众。
没有人会想到，身价千亿，才华出众被无数人敬仰的顾总。
私底下，竟然是这样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让妻子与儿子隐姓埋名。
自己，却与曾经的白月光甜蜜缠绵。
以至于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即便被无数人唾弃，顾万州也不管不顾。
任凭所有人的审判。
只有沈灵清站出来。
“我与顾哥哥才是真爱！”
曾经，无论沈灵清做什么。
顾万州对她，只有无尽的包容与爱护。
更不会对她有丝毫动粗，温柔到了极点。
如今，她肚子里面更是有了顾万州的孩子。
作为顾家夫人的她，更不会认为顾万州会忍心苛责她。
可出乎意料，顾万州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还直接与她解除婚姻关系。
沈灵清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有了孩子的她，会被顾万州如此对待。
之后，顾万州为了赎罪，带着我与儿子的骨灰，
三步一跪，五步一拜，走遍全国各地庙宇，青灯古佛。
花了不知道多少钱，为我们祈福。
而我与儿子，自始至终都只是面无表情。
一直到顾万州走过了九十九座庙宇后。
顾万州得到了消息，沈灵清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于是顾万州立刻回到了家。
“顾哥哥，你回来了！”
面对沈灵清扑上来的拥抱，顾万州伸出手，
在沈灵清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沈灵清，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等这个时候。”
沈灵清不明白顾万州在说些什么，下意识的抬起头，
看到的是顾万州前所未有的冰冷眼神。
她又一次被吓到。
“顾哥哥，你，你在说什么……”
顾万州轻轻抚过她的肚子，面带温柔说出冰冷的话：
“当初暮歌死的时候，也是七个月呢。”
听到这句话，沈灵清的表情顿时变得惊恐不安。
她看着顾万州，强撑笑容，还想辩解：
“顾哥哥，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顾万州脸上的温柔顷刻间消失，
动作粗暴的掐住了沈灵清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
“你听不懂?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暮歌怀孕七个月的时候，你是派人，活生生的抽光了她的血。”
“最后，又将她的尸体丢在了荒郊野外，让野兽撕咬。”
“你现在说你不知道?”
8.
沈灵清恐惧了，害怕了。
窒息感充斥全身，她拼了命的抓住顾万州的手。
“顾哥哥，我，我错了，我也是为了治头痛……”
“我，我怀了你的孩子，肚子里面的是你的亲生骨肉……
顾万州忽然松开手。
“你说的对，你肚子里面是我的骨肉……”
正当沈灵清认为自己逃过一劫时，顾万州继续说道：
“可暮歌肚子里的，也是我骨肉。”
沈灵清顿时慌了神，她跪在顾万州面前，不断的磕头祈求。
想要得到顾万州的原谅。
而顾万州冷漠的扫开她的手。
“之前七个月，你用我儿子的血熬制的安神汤被我动了手脚。”
“七个月，胎儿成型后，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患上头痛。”
“而母子相连，这一切的痛苦都会降临到你的头上。”
“到时候，那股痛，会痛到你撕心裂肺，抓心挠肝，痛到你恨不得把自己的肚子刨开。”
随着顾万州的说明，沈灵清越发的恐惧，越发的不安。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肚子。
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而顾万州，也再不给她求饶认错的机会。
将大门关闭，只留沈灵清一个人在这等待痛苦的降临。
沈灵清被囚禁，除了每天固定时间有人送来饭菜外，
她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
第一天，她的头没有任何感觉。
第二天，她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紧张的原因，头有些痛了。
一个星期之后，沈灵清觉得自己的头越发的痛了。
痛的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两个星期之后，如同顾万州说的，她整晚整晚的抓心挠肝。
头发大把大把的向下掉。
三个星期，因为剧痛，沈灵清已经不知道咬碎了多少牙齿。
一个月后，沈灵清满嘴鲜血狼狈至极的看着自己的肚子，眼中透露着凶狠。
她拿起了叉子，又忍住了。
两个月后，禁闭室中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伴随着鲜血洒满整个房间。
一切归于平静。
得知消息的顾万州走了进来。
他走到沈灵清面前，看着将自己开膛破肚的沈灵清，眼中无悲无喜。
之后，顾万州来到了病房。
他坐在张奶奶身旁，静静的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张奶奶。
“伤害暮歌的人，已经付出了代价。”
“张奶奶，希望你下去之后，将这些告诉他们母子。”
说完这句话后，顾万州紧绷许久的心，顷刻溃散。
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眶流下。
我与儿子就站在一旁看着他流泪。
自始至终，面无表情。
我死之后，他才开始重新爱我。
太晚了。
张奶奶的心跳监控仪停止后，
我知道张奶奶也要来找我们了。
我带着儿子以灵魂的形态回到了曾经的院子。
看着院子中长满的杂草，我想要清理，却再也碰不到。
忽然，身后传来开门声。
“是暮歌回来了?”
我回过头，看到了年少时照顾我的赵爷爷。
她狗搂着身子，却没有在院子中看到我的身影。
即便如此，她沉默了片刻，还是继续开口：
“暮歌，有时间多回来看看。”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红了眼。
虽然相隔两个世界我们说什么都无法传达。
但儿子还是乖巧的叫了一声爷爷。
带着儿子走遍了我曾经年少时目睹的景色后。
张奶奶找到我们，她看着我，什么都没说，
只是流下了眼泪。
之后，我们画作烟尘，消散在这个世界。
留下的，只有一个被悔恨萦绕终生，直到死亡也不可解脱的人。
他会用余生，用永世不得超脱，
为他所做的一切偿还代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