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做了一个沉长的梦。

    梦里六岁的李文渊替我擦眼泪，哄着我笑。

    八岁的李文渊在恶犬前死死的将我护在身后。

    九岁的李文渊偷了他母妃的传家镯子送给我，让我以后做他的新妇。

    十岁的李文渊给我扎绢花，十一岁的李文渊为了我，当众落了一群世家小姐的面子......十八岁的李文渊，穿着血红的婚服替我挡刀。

    “李文渊。”

    我猛的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息，宛如即将渴死的鱼。

    原来，不是没动情。

    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窗边穿着玄服的人披头散发，迎着光走过来。

    我看不清他的脸。

    直到他在床边坐下来，我才惊然发现，那是一张和李文渊一模一样的脸。

    之所以说一模一样，是因为他周身的气度，到底是与李文渊不同。

    他身上有着一种很古朴的气韵。

    “你是谁?”

    我喃喃相问。

    他轻笑，握住我的双手。

    “阿遥，我是你的允之，忘了吗?”

    我皱眉，没敢信。

    我们就这样彼此对视着，眼中却全然没有情义。

    他长叹一声，“傻丫头，你果真忘了太多的事。”

    他将我从床上带起来，去到外面，我才发现我竟回了紫莲族。

    过去生机勃勃的莲池如今早已枯败，只剩一潭死水。

    我跟着他的脚步，慢慢走过破败的长廊，废弃的主殿，杂草丛生的小道......最后停驻在后山。

    “这里......”

    我快走两步越过他，进洞。

    这里曾用千年寒冰保存着一尊神体。

    只是紫莲一族覆灭时，那具身体也消失了。

    “还没想起来吗?”

    他笑看着我，我脑中突然响起一阵铃音，记忆随着铃音慢慢复苏。

    三界曾有一古神，名祭渊。

    他法力强大，却不爱住在三界。

    他喜欢在人间寻一处僻静之地，养一方睡莲，独自一人逍遥度日。

    而我，便是他养的一株紫色睡莲。

    十三万年前，祭渊无故陷入沉睡，各方妖魔鬼怪都想得到他的神体。

    我们睡莲一族为了护主，化形而出，守护着他的神体，静等他苏醒。

    可随着他的沉睡，山中的阵法也逐渐衰弱。

    我们紫莲一族再是强大，也经不起被日渐消耗。

    后来，族中更是出了叛徒，这才导致紫莲一族彻底覆灭。

    就连祭渊的神体也消失不见。

    昊天泽便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将我带回了仙界。

    “清瑶，参见神主。”

    记忆复苏，我再转身，便要给他跪下。

    他却扶住我，轻轻一吻印在我的眉间。

    “我何时说过你们是我的仆人?”

    我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从我们有灵识起，我们便一直把他当成主人。

    祭渊叹息一声。

    “阿遥，且不说凡间的一切，便是从前，你与我，也是相伴了几十万载。”

    我咬着下唇，记起初具灵识时，总爱趁他睡着钻入他怀中。

    他每次都宠溺的笑着将我放回莲池，轻声责备。

    “胡闹，你就不怕离灵池太久，损了根茎?”

    我只是吐吐舌头，全然不当回事，下次还敢。

    祭渊见我拘谨，没有逼我。

    第二天，他不知从哪弄了许多睡莲种子回来。

    只是这些种子会长出来青莲，白莲，粉莲，唯独没有紫莲。

    祭渊一点也不觉得可惜，他说：“有或没有，你在我心里，都始终独一无二。”

    后来，我们去了一次天宫。

    天帝之位已易主，竟是从前掌管刑法的司命。

    而昊天泽，靳钊年，因为随便干预婚役，还企图杀害凡人，被锁在了雷狱司，每日接受雷劫洗礼，悔过。

    听说二人被我重伤后，修为倒退了不少。

    靳雪瑜因为受伤太重，且那些伤口因为魔气的关系无法恢复，最终陨落。

    而她的神魂，要在冥府经历九十九世的轮回，受尽人间疾苦方有重回仙界的可能。

    月老告诉我，他后来才知道，我的情劫其实是在天宫，不是在凡间。

    怪道我落入凡间时，突然突破，修为大涨。

    祭渊带着我亲手雕刻了两个小人，一个是李文渊，另一个是文遥。

    我们把它交给月老，让他们替我们走完凡间的流程。

    这一次，我和祭渊一起，看着李文渊没有阻碍的将文遥迎娶进宫。

    李文渊登基后立文遥为后，一生，后宫里都只有文遥一个女子。

    他爱她，爱的纯粹，她也爱他，生死不渝！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