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我道，"安夏自杀时的遗书写明她被五个恶魔欺负过。林建兴很喜欢她，却对这五个人一点都不想了解?"
"要么林建兴对安夏并没有那么喜欢，要么他是在隐瞒自己知道明德学院的事实。"
小周点头，"我更倾向于是为爱复仇。毕竟安夏只有这一个关系好的人，发短信的肯定是人，不可能是死去的安夏。"
我没有否定她的话。
我们一起看了超市的监控，确认林建兴所言非虚后离开。
此时已是六月八日晚上七点，我们随意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准备第二天去拜访安夏工作的保洁公司。
六月九日上午八点，保洁公司内。戴着帽子口罩，穿戴统一服饰的保洁阿姨正有序前往各位雇主家里。
我们找到安夏曾经的顶头上司，问她安夏在公司的表现。
"我们保洁公司不像其他公司一样，各个员工之间其实是不太熟悉的。只有日常培训才会聚在一起，平时都是各自去雇主家干活。安夏在公司也没什么交好的人。"
"听说她自杀后我可震惊了。这孩子一直都很有干劲的，自杀前一个星期还说让我多给她排点班呢，一点都不像有什么想不开的。"
我们拷贝走安夏的排版记录。
安夏自杀前一周排的班的确增多不少，所服务的小区也都是市中心有名的豪华公寓。
在我想安夏被他杀的几率有多大时，雇主栏一个熟悉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9.
"豪岳小区，三栋十六楼，白悦?"
我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前天见到的四人中的一张面庞。
她当天没有说一句话，是四人中最冷静的一位。
据调查显示，她家世背景雄厚，是五人团体中的大姐大，平时惹了什么麻烦她都能善后。
同样她也是害安夏被霸凌的罪魁祸首。
可面对这样的人，安夏居然主动申请增加工作排班?
小周问，"是那个白悦吗，会不会同名了。"
"等下去查，不过能买得起豪宅的白悦应该少见。"
"那就奇怪了，两人见面不会再打起来吗。哦，会不会白悦在家里又欺负安夏了?"
我沉思片刻，"或许白悦根本没有认出来安夏。你看那些保洁，都是戴着帽子口罩的。"
小周惊叹，"白悦认不出安夏，但安夏一定认得出白悦啊，看着曾经的仇人在面前，安夏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打扫卫生......安夏会不会因此觉得生活没有希望了，所以自杀了。"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我闭上眼睛慢慢捋清一切思绪。
蛋白粉中的有毒物质检测出是氰化物，但对其来源却毫无头绪。
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没有目击证人，只有牵扯出来的一年前的纵火案。
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将目光锁定在发短信为安夏报仇的人身上。
开车回市区的路上，我让警局的人传讯白悦。
刚挂断电话几分钟，那边又回拨了过来。
"白队，您先别来警局了。去豪岳小区一趟吧，何嘉欣死了。"
我愣了愣，"何嘉欣也住在豪岳小区?"
"不是，他们几人暂住在白悦家里。"
10.
我们赶到豪岳小区。
白悦、周明翰、刘幸子三人因何嘉欣一直没醒，所以特意去卧室叫她。
当时卧室门是反锁的，白悦还特意去找了备用钥匙开门，结果开门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何嘉欣。
尸体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法医将尸体搬回警局进行检查。
仔细搜寻一番后，也并未在房间内发现什么能导致人死亡的物品。
白悦三人站在客厅，比上次见面时脸色更差许多。
眼看检查差不多了，我向他们打了个招呼。
"三位跟我回警局一趟吧。"
警局内，尸检很快就有了结果。
何嘉欣死于心脏病发作，死前曾受到过巨大的惊吓刺激。
小周嘟囔着，"吓死的?难不成还真见鬼了。"
法医拿出几片花瓣。
"何嘉欣卧室摆放的花是曼陀罗，有一定的致幻作用。小孟去了其他房间看，桌上都摆着曼陀罗。"
小周感叹，"谁会把曼陀罗养在家里。养点玫瑰水仙不好吗。"
我道，"水仙也是有毒的。有些东西就是让人防不胜防。"
11.
接下来进行审讯。
我从刘幸子口中得知他们收到了第二条威胁短信。
"不要投机取巧，老老实实的发认罪视频。这次的时间限制是两天。如果不能让我满意，下场就会向他一样。"
刘幸子情绪一度接近崩溃。
"我们太害怕了所以才聚在一起。可没想到嘉欣还是死了......鬼，只有鬼才能做到吧。"
"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是我，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救救我，求求你了。"
第二个接受审讯的人是周明翰。
他告诉我鬼对他们进行了第二次惩罚。
"何嘉欣的老公知道了她高中找鸭上床。两人因此大吵一架。"
"白姐的小区门口被贴了传单，上面打印了她在高中时期的霸凌史。"
"刘幸子的直播间里全都是水军黑粉，被举报到根本没法直播。"
"我被举报猥亵，学校闹得沸沸扬扬，领导让我停职了。"
他的状态比刘幸子要好些，但看得出也已经疲惫不堪。
问话结束，我来到第三间审讯室。
推开门时，白悦正在闭目养神。
我照例问那些重复几遍的问题。
"姓名"
"白悦。"
"年龄。"
"二十三岁。"
"与死者什么关系。"
"高中同学，好朋友。"
"死者为什么在你家。"
"她和老公吵架了，所以搬来和我一起住。"
"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是在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睡觉前，那时一切正常。"
"你们同时间回卧室的?大概什么时间。"
"是一起回的。十点多吧，我记得那时要敷美容面膜了。"
"当晚你进卧室后出来过吗。"
"没有，我敷完面膜就睡了。"
"死者有心脏病你知道吗。"
"知道，她平时也会吃药稳定。怎么，她是心脏病死的?"
一连串问题结束，白悦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
我开始奇怪。
"与你朋友相比，你是三位里最冷静的一位，说话也很清晰有条理。"
"身边的朋友连续死了两个，很可能还会有下一个，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害怕吗。"
12.
白悦笑了笑说："他们胆子小，我胆子比较大。"
我点头，"看出来了，上次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和他们不太一样。"
白悦笑而不语。
我继续说，"你现在的样子和读高中时差很多，明德的老师说你是很张扬的个性，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当初安夏不小心撞到你，你直接把她按到马桶里喝脏水......。"
白悦直接打断我。
"警察同志，您是来伸张迟来的正义吗。"
"或许曾经的安夏很可怜，但打着安夏的名义威胁、杀人的人不是更可恶?"
我耸耸肩，"好，那我们来换下一个问题。"
"白小姐似乎有在爱净公司请保洁的习惯，你有没有印象自己换过多少保洁。"
白悦微微愣了一下。
"不记得，爱净公司的保洁都很专业，随便哪个人来都能把我家打扫干净。怎么，这个也跟案子有关系。"
"或许吧。只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审讯结束。三位被释放。
13.
我出门后，小孟向我汇报新的发现。
"何嘉欣房间的投影仪在昨晚有使用的痕迹，时间与她的死亡时间差不多吻合。所以我们在猜想，会不会是有人用投影仪投射出安夏的画面，让何嘉欣以为自己见到了鬼，从而活生生把她吓死了。"
"这样一来，房间的曼陀罗也发挥了它的作用。"
我对这一猜想很感兴趣。
"只有这种可能了。能不能知道投影仪播放了什么影片。"
"查不到。且除了白悦的手机外，它并没有连接其他设备的痕迹。"
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只有白悦的手机连接。是凶手把自己存在的痕迹抹去了?他怎么做到的。或者是障眼法，其实自始至终只有白悦的手机连接了投影仪......也不对。"
"发短信的安夏想要杀了何嘉欣，可何嘉欣却是在白悦家里被杀的。凶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小孟感叹，"连环杀人案，现在凶手的影子边都摸不到。这案子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小周正看着手机，突然大喊起来。
"你们快看，刘幸子他们发认罪视频了。是真的认罪，他们坦白了高中时候的一切。"
14.
我打开手机。
有着七百万粉丝的账号上，最新一条道歉视频已经有了近百万的点赞，五十万的分享。
点进视频，刘幸子语气诚恳。
"这是一条认罪视频。我刘幸子，坦白。自己曾在高中时期，校园霸凌同班同学安夏，朝她泼热水，撕烂她的课本试卷，还曾数次围殴她。最后还逼迫她退学，毁了她的一生。现在我真的知道错了，特此道歉，希望安夏能原谅我。"
周明翰在她后面接着认罪。
"我叫周明翰，是安夏的高中同学。在上学时期，我曾多次猥亵安夏，给她拍摄不雅视频并以此威胁她跟我上床。我已经知道错了，愿意得到法律惩罚。但安夏，请你原谅我，放过我好吗。"
白悦是最后一个认罪的。
"我叫白悦，曾在高中时期引导大家霸凌安夏。多次用烫、打等方式对安夏进行身体上的折磨。不仅如此，我还给安夏下药，导致她被轮奸。面对从前所做的一切，我在此道歉。"
小周看完视频，义愤填膺。
"光是听着拳头就硬了。安夏真惨，人都死了才等到道歉视频，而且还不是真心的。有什么用。"
小孟说，"网友现在也炸开锅了，热搜上了好几条。他们三个以后肯定完了，说不定还要被追究法律责任。"
"对了。现在视频发了，发威胁短信的人能满意吗。他还会继续杀人报仇吗。"
我道，"安排人手盯紧他们三个，身边有什么异常立刻来汇报。"
15.
认罪视频发出后，所有人都在指责白悦三人。
据报告，刘幸子的网红事业彻底凉了，背后的公司还要她赔一大笔赔偿金。周明翰被大学辞退，所在小区对他也指指点点，所有公司都不肯再录用他。
唯有白悦，虽然也饱受谩骂。但因其本身是富二代没有生存压力，负面影响甚微。
不仅如此，她那远在国外的未婚夫还特意飞回来看她。
得知白悦和他未婚夫在一家西餐厅烛光晚餐，我身着便衣赶了过去。
"请问可以拼桌吗。"
白悦未婚夫皱眉看我，显然不满意约会被打扰。
白悦扬眉看我，笑着开了口。
"原来是白队长，当然可以，快坐吧。"
白悦简单向未婚夫介绍了我，我也得知白悦的未婚夫名为陆震。
陆震得知我是警察，态度这才好转一些。
"这段时间多亏你们保护我爱人了。不过听说凶手还没能捉拿归案，想必警局那边的压力也很大吧。"
我道，"确实很大，所以今天才特意来散散心。"
"怎么不带夫人一起来。"
我说，"我还没有女朋友，工作太忙了，没时间。"
陆震表示理解。
"工作是这样的，像我，也是一直在国外发展事业，都不能经常回来陪我爱人。不过悦悦，你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话那句话吗。"
白悦有些不在状态，"什么?"
16.
陆震缓缓说出一句英文开头，但白悦并没有接上去。
无奈，陆震只好自己说完。
"Nomatterhowfarawayyouarefromme，Iwilletoyou.悦悦，你不记得了吗。"
白悦脸上露出些许尴尬的笑，转瞬即逝。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赞叹，"两位感情真好，一点都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商业联姻。"
陆震爽朗一笑，"那毕竟是电视剧。我们两家结识已久，爷爷辈就关系密切。我和悦悦也是从小一起长大。"
"对了悦悦，这次回来我还没有去你家拜访。爷爷最近在看谁的字画，他还在痴迷颜体吗。"
白悦愣了愣，"什么都好，只要是你送的，爷爷他都喜欢。"
陆震反驳，"话可不是这么说，上次我不小心送成仿品，爷爷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火。就连你也劝不住，直接把我赶出去了。"
白悦面露不悦，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将话引到今天的饭菜，很快就让陆震忘记了刚才的问题。
面对面看着这对恋人，我总觉得哪里奇怪。
17.
他们关系亲密却不像恋人。
陆震为白悦倒上酒，她却一口都没有喝。
陆震聊起从前的恋爱细节，白悦也兴致缺缺没有回应。
突然，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猛的起了身，装作踉跄的样子靠近白悦。
"不好意思，太久没喝酒有些喝多了，我得先失陪了。"
我走出西餐厅，转身上车后恢复正常。
"小周，你查查白悦一年前有没有在美容机构消费的记录。"
"好的白队。这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看着手机上白悦高中时期的毕业照，一字一句。
"我怀疑现在的白悦已经被人调包了。"
车上的人因这话讨论不休。
好在很快，小周已经联系银行查到了白悦的消费记录。
"的确有大笔花销，都是给美容整形机构的。"
我攥紧手中刚才获取的白悦的头发，"马上去美容医院调取记录，同时联系白家父母做DNA检测。"
我们来到美容医院。
我拿出白悦和安夏的两张照片给主治医师查看。
医生翻着记录，肯定的用手指了指我拿出的照片。
"没错，就是这个短头发的女生整形成长头发的女生。"
我心中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
短头发的女孩正是安夏。
18.
安夏整容成了白悦的模样。
被火烧死的人其实是白悦。
一起似乎都能说得通了。
安夏在豪岳小区见到白悦后并没有绝望，而是燃起了仇恨。
后来许志豪和何嘉欣的死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以上都只是猜测，真正的证据则要等DNA检测结果出来。
好在一切都如我所料。
现在的白悦与白家人没有血缘关系。
我们立刻抓捕了白悦。
准确来讲，应该叫安夏。
审讯室内，安夏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当我将DNA检测报告摆在她的面前，质问她一切时，她毫不犹豫的认下了一切。
"白悦、许志豪、何嘉欣，都是我杀的。"
"一个女孩长期遭受非人待遇，霸凌虐待，迷奸轮奸。可她却因没有家世背景无法发声，不仅得不到正义，甚至还要被劝退开除。"
"那些害过她的魔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安然自得享受着体面的人生。"
"我也想忘记从前的一切，重新开始。可凭什么。凭什么迷奸过我的人可以享受奖牌和掌声，可以站上荣誉的讲台教师育人。凭什么欺负过我的人家庭美满，甚至还能光鲜亮丽的赚大钱。"
"凭什么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可以住在豪华公寓里，我却要卑躬屈膝的趴在她脚下擦拭地板上的污渍。"
"曾经我想要个道歉，可是没人搭理我。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来换真相大白。"
安夏深吸一口气，开始说自己的作案过程。
"我利用做保洁的机会在白悦杯子里下了药，带回自己家后把她活活烧死。"
"她死后，我拿着她的钱去做了整容手术，变成她的样子生活。"
"我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发送威胁短信。利用踩点的时间去体育馆放小白鼠、下药。我换掉何嘉欣的救心丸，给她投影我之前的视频、录音，眼睁睁看着她被吓死。"
"至于周明翰和刘幸子，我也没打算放过他们。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已经吃了我为他们准备的最后的晚餐。"
审讯室的人均被她这一番话惊到，小周忙去联系刘幸子周明翰二人。
一切谜题水落石出。
我与安夏对视，问，"搭上自己的命报复他们，真的值得吗。"
安夏笑了，"那可真是太值得了。"
"如果我运气好没被抓住，我就能顶替白悦当千金大小姐，活的多么逍遥快活。就算我运气不好被抓住了，我也杀掉了自己对仇人，一点都不亏。"
我起身，"可同样的，你也杀掉了自己本该有的更多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