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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那天之后，我再没关注过顾宴礼的任何消息。

    于我来说，他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和他再次见面。

    三个月后，我一如既往的送小宝去康复训练。

    等红灯时，我无意间抬起眼，正对上顾宴礼复杂的眼神。

    他站在街对面，红着眼看着我和小宝。

    眼里有深深地爱意，还有些许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搂紧小宝，毫不犹豫的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念念，求你别走！"

    我没有理会，加快脚步想要逃离。

    直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我耳边炸响。

    我回过头，心跳仿佛都要停止一般。

    顾宴礼整个人倒在血泊中。

    见我看他，鲜血淋漓的脸上费力的扯出一丝微笑。

    "念念，我终于又见到你和小宝了！"

    "你们走后我才明白，自己真正在乎的是什么，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小宝，求你们原谅我好吗?"

    我浑身颤抖着，犹豫了很久，还是抱着小宝走到他面前。

    他挣扎着起身，想要抱住我和小宝。

    我下意识躲开，只略带怜悯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我和小宝过的很好，以后你不必再来，我们也不想再看见你！"

    他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捂住脸痛哭出声。

    顾宴礼没死，却再也没能站的起来。

    医生宣布他下半辈子都会瘫痪在床后，我在苏奇的陪伴下去见了他最后一面。

    我们都没开口，只是默默对望。

    但彼此都明白，此生不会再见。

    让我意外的是，他委托律师重新起草了一份离婚协议。

    把所有财产都转到了我的名下。

    得到消息后，我给他打去电话，问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沉默许久，才沙哑着声音回答我：

    "念念，我做错了事，对你和小宝造成了难以弥补的伤害。"

    "这段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再回到我身边，但我不能允许自己什么都不做。"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些钱就当作是我对你们唯一的补偿。"

    我没再说什么，轻叹一声后挂断了电话。

    这笔钱我没有自己留下，而是以小宝的名义成立了一家福利企业。

    专门为他这样的脑瘫人士提供职位。

    为了感谢我，康复医院特意免除了小宝所有费用。

    我没有拒绝，欣然接受这份好意。

    没了钱和地位的支撑，顾宴礼瘫痪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被送去了疗养院，却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能得到。

    护工嫌他没钱，又没家人撑腰，肆无忌惮的对待他。

    他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却倔强的活了下去。

    我知道他放不下小宝。

    而我唯一能帮他的，就是更加努力的陪小宝康复。

    好在小宝并不怕辛苦。

    日复一日的训练也颇有成效。

    原本以为他最多只能恢复到能够自理。

    却没想到他在色彩方面极有天赋。

    在我的支持下，他被送去了绘画培训班。

    一段时间后，他画出的作品连老师都觉得惊叹。

    七岁那年，他更是一举获得了绘画比赛的大奖。

    我在台下哭到失声。

    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

    人工心脏的寿命只有五年，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苏奇为了替我找到新的心脏，四处奔波。

    我看着他日渐憔悴，更是难过到了极点。

    在我生命倒计时的最后一个月，医院打来电话。

    告诉我有人将自己的心脏捐赠给了我。

    一直到心脏移植手术成功后，苏奇才告诉我真相。

    捐给我心脏的人，是顾宴礼。

    小宝获奖的那天，他的病情忽然急转直下。

    陷入昏迷前，他托人联系上了苏奇，提出他临死前最后一个心愿。

    将心脏还给我。

    出院那天，我闭着眼，抚摸自己的胸口。

    再睁眼时，脸上只剩下微笑。

    既然过去无法弥补，那就让他以这样的方式，看着小宝长大。

    也未尝不可。

    小宝八岁生日那天，我收到一条视频。

    是顾宴礼生前嘱咐苏奇，在这一天转发给我的。

    视频里，他睁着疲惫的双眼，不停的流泪。

    "小宝，爸爸没能陪你过很多个生日，但我从没有一天停止过爱你。"

    "当初是爸爸做了坏事，才害你变成这样，看到你凭借自己的努力过的很好，这就足够了。"

    "念念，如果有来生的话，你和小宝还会原谅我吗?"

    他愣怔了一瞬，才尽力扯出一丝苦笑。

    "不原谅也没关系，就当作是我的报应吧。"

    我呆呆的看着屏幕，心里却并无太大的波澜。

    手机里，弹出一条国内好友发来的消息。

    我只看了一眼，唇角就勾起一抹嘲讽。

    当初顾宴礼给程薇留下一大笔钱，可没过几年就被她挥霍一空。

    到后来，她和顾子奇连饭都快要吃不起了。

    她不甘心，想要找顾宴礼再要点钱，却发现他已经身无分文了。

    顾子奇恨透了程薇，怪她花光爸爸留给自己的钱。

    小小年纪就对着她拳打脚踢。

    不久前更是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他忍无可忍，趁着程薇熟睡时将她活生生捅死。

    好友字里行间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我却没有选择回复。

    兜兜转转，一切都是报应。

    过去的早已不必再追究。

    而我的未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