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当我再次听到这三个字时，依旧还是浑身忍不住打了颤。
原来我这些时日所遭受的天雷，全是她的手笔。
想来也是，这天界之中除了她又有谁敢动用天雷。
也许只有我死了，她的秘密才会永远埋藏下去。
「你胡说！凝月她是姐姐，她怎么会......」
听到姐姐二字，我突然笑出了声。
「姐姐?我可担不起这名头。」
听到我的话，凌风惊得连连后退了几步。
「难道，真是她?」
他开始有些动摇，但又很快恢复了凌冽的模样。
「不会的，凝月这么善良，她断然不会做这种事情，一定是你和天兵串通好的！」
「说！你是不是为了让我回心转意，故意污蔑你的姐姐！」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会是从凌风口中说出。
他还是我千年前认识的那个处处维护我的凌风吗?
他好像真的变了。
如今哪怕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他依旧还是选择相信姐姐。
我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许这千年的感情，在他看来根本不如姐姐的花言巧语。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天牢上空传来。
「凝汐，这天界容不得你，那便跟朕回人间吧！」
05
这声音我听着似乎有些熟悉，难道是......
人族的皇帝，景天！
他怎么会来天界，难不成是专门为我而来?
抱着疑惑，我缓缓抬头望向上空。
这时虚空中突然出现一道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明显。
一名男子提着剑缓缓从虚空中走了出来，最终停留在凌风对面。
「你，便是天界的战神，凌风?」
来自上位者的威压扑面而来，哪怕他只是人皇，面对天神也毫不逊色。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天牢?」
凌风仅仅只是往前踏了一步，整个天牢都随之颤抖起来。
「我乃人族的皇帝！」
「今日来天界也只为接我的族人回家，请天界战神速速放人！」
凌风闻言，根本不理，出手便是一剑。
人皇只是冷哼一声，抬手轻松挡下。
随后将目光看向我。
「你还敢说你没有与凡人私通，现在人家都找上门来了！」
「顾凝汐，如此看来你姐姐说的一点都没错，你早就背叛了我！」
我知道如今我再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索性把头撇向一边。
倒是人皇看出了我的无奈，出口替我辩解。
「连自己的女人说的话都不信反而被他人左右，就你也配当天神?」
话音刚落，人皇景天朝着凌风的方向斩了一剑。
只不过凌风甚至连挡都不挡，迎着剑意直挺挺站在原地。
也是，堂堂天界的战神又岂会害怕凡人的攻击。
「你口口声声说她没有背叛我，有何证据?」
似乎方才景天的话打动了他。
两人就这么相对而立，谁也没再动手。
「证据?证据不是被你的夫人亲自踩碎了吗?」
那日顾凝月将我带回来的灵芝，当着我的面一点点销毁。
「你说是那灵芝?」
凌风似乎想了起来，疑惑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你且说说看它与顾凝汐下凡又有何关联?」
「凝汐她下凡是为了给你......」
眼看真相就要浮出水面，顾凝月突然出现打断了景天。
「夫君，他们二人是一伙的，切莫相信这些凡人的话。」
顾凝月的出现，导致局面更加紧张。
我从未想过人族的皇帝会为了我不惜以燃烧生命的代价闯入天界。
我与他相识只是偶然。
在人间游历了数年，我终于在一位老者口中得知我要寻的千年灵芝在皇宫之中。
为了拿到它，我假扮宫女潜入皇宫。
不料在偷取灵芝时意外撞见了人族的皇帝，景天。
在得知我下凡取药是为了替战神治病，景天豪爽地将灵芝交到我手中。
他说纵使有后宫佳丽三千，也不曾见得有人会为他做到这般。
也许是我的勇敢打动了这位人间的帝皇。
所以在我重回天界时，他才会说出那句。
「你若在天上过得不快乐，朕在人间等你回来。」
06
景天根本没有理会顾凝月的话，自顾提起了手中的帝王剑。
「要么让我带走她，要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话音刚落下，顾凝月悠悠站了出来。
「哟，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这人间还有你这般不要命的君王。」
我深知凌风的实力，哪怕景天手持帝王剑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为了不让事态愈演愈烈，哪怕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我也只能开口求他。
「战神大人，我如今已不再是仙女，恳求战神网开一面，让小女子回人间吧。」
凌风听完我的话，非但没有同意，反而更加愤怒了。
「你当真放着好好神仙不做甘愿做一个凡人?」
「还是说你已经爱上了这个人族的皇帝，舍不得离开?」
景天牢牢将我护在身后，与凌风对峙。
「凡人有什么不好?起码凡人懂得什么是信任！」
此时，二人相对而立，谁也不愿意让步。
顾凝月这时又在一旁煽风点火。
「夫君，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个贱人见一个爱一个，她根本就不在乎你。」
「闭嘴！我问你了吗?
「她再怎么说也是你妹妹，你怎会如此称呼她?」
凌风训斥完顾凝月，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我。
「顾凝汐！你到底有没有背叛我！」
也许是天雷一直在上空轰隆作响，凌风对顾凝月的话产生了一丝怀疑。
我抿嘴笑了笑。
「凌风，我从未想过背叛过你。」
说话间，我看了看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顾凝月，接着长吁了一口气。
「订婚那日，姐姐告诉我，你身患隐疾，唯有人间的千年灵芝才能治好。」
「于是，我背着你跳下诛仙台，然后......」
说着说着，我注意到凌风脸色越来越不好，手中的战神剑开始不停地颤抖。
见状，顾凝月立马开口解释。
「她在胡说八道，夫君，我没有说过这些话，她根本就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来人啊！天兵，快把她绑起来，让天雷劈死她！」
闻言，凌风迅速反应过来，面目狰狞。
「天雷?」
「原来她头上的天雷真是你招来的?谁给你的胆子敢擅自下令?」
顾凝月深知方才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倒在地。
「天雷?什么天雷，夫君你肯定是听错了，我刚才没说过天雷啊。」
一旁看戏的景天冷哼了一声。
「你们这些所谓的神仙也不过如此嘛，敢做不当是吧?」
说着，他来指了指我脖子上的项链。
「要不是有它在，估计你的亲妹妹在经历第一道天雷时已经尸骨无存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发现自己脖子上带着一根快要破碎的项链。
这是临走前景天送我的。
他还提醒我务必随身携带，关键时刻能救我性命。
我听完只是抿嘴笑了笑，跟他打趣道：
「我的凌风可是天界最年轻战神，谁能伤害到我呀，坏人肯定都被他打跑啦！」
没曾想，刚回到天界，伤我最深的竟是我最爱的人。
07
「不！不是这样的，凌风你别听他俩的一面之词。」
顾凝月依旧不死心地跪在凌风跟前，磕头狡辩。
「肯定是他俩串通好的，凌风我们是夫妻，你一定要相信我。」
奈何此刻凌风根本不会再理会。
「天兵何在！」
「小的在！」
他满怀愧疚地看了我一眼，呵斥道：
「立即把顾凝月推下诛仙台，让她也体验一下当凡人的滋味。」
天兵接到命令，二话不说迅速将顾凝月架了起来。
没想到，临走前她竟然把求情的对象换成了我。
「妹妹！妹妹救我，我可是你的亲姐姐啊，你忍心看着我落入凡间吗?」
「还记得咱们母亲说的话吗，咱们是亲姐妹，要互相扶持。」
我摆了摆手，轻轻撇了她一眼。
「姐姐，当初你骗我下凡的时候，就应该知道这个结果。」
「去凡间好好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吧，相信肯定会让你流！连！忘！返！」
咬着牙说完最后几个字，我收回目光，再也没有看她一眼。
自作孽不可活，这个道理得靠她自己去领悟。
「凝......凝汐，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待天兵将顾凝月押走后，凌风迅速来到我跟前，开始关心起我的伤势。
这时我才发现，经历过天雷后，我浑身上下的皮肤竟没有一处完好。
要不是有景天送我的项链，恐怕我早就灰飞烟灭了。
「跟我回战神殿，我找天帝去取些丹药，很快就能治好了。」
凌风作势想拉我的手，却被我巧妙的躲开。
「不劳战神费心了，我乃区区一届凡人，怎敢用天界的药。」
凌风瞬间楞在原地。
「凝汐，都是我不好，我千不该万不该听信他人的话，你原谅我好吗?」
我摇了摇头。
「凌风，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
「如果有人说你背叛我，爱上了凡间的女子，我肯定不信，甚至还会觉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说话间，我注意到凌风慢慢捏紧了拳头。
「你与我不同之处在于，我会毫无条件的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而你.....」
凌风显然不愿再听下去，连忙打断。
「不，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是因为她是你的亲姐姐，所以我才会被她骗的。」
我淡然一笑。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
「当你选择相信我的姐姐口中的我，那我便不再是你所爱之人。」
也许，我还得感谢顾凝月。
要是在我与凌风婚后她再从中挑拨，我估计这一生都会活在痛苦之中。
08
「扑通」一声。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堂堂天界战神就这样直挺挺地跪在我跟前。
「凝汐，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但请你不要拒绝我替你疗伤。」
「这是我当下唯一可以弥补你的方式了。」
眼前这情节，我实在狠不下心说出拒绝的话，只好背过身去。
「你不用觉得愧疚。」
「如果你实在觉得非要为我做些什么的话，那便请让我重回凡间吧。」
凌风听完，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换个条件，换个条件可以吗?除了回凡间，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唯独这条......我不答应。」
我低头看向他，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凌风，如果换做是你，你还会愿意在这天界待着吗?」
「你也知道他们在背后怎么议论我，你觉得我......」
凌风眼神瞬间凛冽起来。
「谁要是敢在背后议论你半分，我就杀了他！」
看着眼前激动不已的男人，我笑着摇了摇头。
「杀不完的，谣言总会有人传，只不过是看有没有人愿意相信罢了。」
「那些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的人，相信了又有何妨?」
也许是感受到了我的决心，凌风默默低下了头。
「你当真要走?」
我看了看身旁的景天，用力点了点头。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
「那我陪你下凡！」
凌风说完，没有再给我开口的机会便转身离开。
只留下我和景天二人楞在原地。
「他当真愿意为了你不做这天界的战神，甘愿做一个凡人?」
看着他坚定的步伐，我有些恍惚。
「也许吧。」
这次轮到景天震惊了。
「怎么你们都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做，非要下凡呢?」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天神，明明可以长生不老，却非要体验人间疾苦。」
我吐了吐舌头，微微一笑。
「凡人又怎会懂长生不老的痛苦呢?」
09
在天界修养半日后，我与景天一道离开了天界。
本来想在走之前跟凌风简单道个别。
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我真的担心他会临时反悔，索性还是决定悄悄离开。
也许是凌风的缘故，这次下凡格外顺利。
甚至连看守结界的天兵都脸上带着微笑，对我嘘寒问暖。
要知道神仙随意下凡可是重罪，哪怕我现在已经不再是神仙。
刚走出结界，景天便转头问我。
「凝汐，要不你就待在这皇宫吧，你如今没有了法力，在这皇宫中朕还能保护你。」
我晃了一眼守备森严的皇宫，连忙摆手拒绝。
「皇上，你已经帮我够多了，余下的路就让我一个人走吧。」
生怕景天不答应，我甚至还找了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当神仙的时候被天庭条条框框管着，如今我当了凡人还不让我自由自在的活着吗?」
景天被我怼得哑口无言，只好点头答应。
找他拿了些银两，我便开始了我的凡间之旅。
这一路上我吃了许多之前不曾吃过的美食，见过了许多只属于人间的美景。
被小贼骗过，也被好心人帮助过。
好在一路走来，有惊无险。
这天在准备离开驿站时，我遇到了一位老朋友。
「姑娘，行行好，我饿了一天了，给口饭吃吧。」
眼前这浑身脏兮兮，还带着些许恶臭的叫花子正是我的姐姐，顾凝月。
只不过她被推下诛仙台时，被人强行抹除了记忆。
看着她碗里为数不多的几枚铜钱，以及手里拿着的半个馒头。
我突然有些唏嘘。
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仙女，如今竟沦落到人间要饭。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讽刺呢?
「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父母呢?」
我朝她碗里丢了几枚铜钱，她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
「我......我没有名字。」
「我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就不要我了。」
说完她又朝着我鞠了一躬，诺诺开口：
「对了，恩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替她拨了拨挡在眼前的头发，淡然一笑。
「我叫....顾凝汐。」
「顾凝汐.....真好听。」
我忽然感觉眼前的情形就像在做梦一般，有些奇妙。
临走前，我又给了她几粒碎银。
她朝着我离开的方向，一直磕头道谢。
「恩人，你能帮我取个名字吗?我也想要有个名字。」
我顿步思考了片刻，转身大喊。
「顾凝月，你以后就叫顾凝月吧。」
那乞丐在原地高兴地拍手叫好，朝着我回应。
「我有名字啦，我终于有名字啦。」
「我叫顾凝月，恩人给我取的名字。」
10
我已经记不清离开京城多久。
从繁华的帝都游历到各个小镇、村庄。
我见证了人间的生老病死，贫穷与疾病。
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神仙。
天界的神仙好像确实没有这些烦恼。
这些年我也力所能及地在帮助一些人。
有时候也想着自己有法力就好了，起死回生，返老还童根本不在话下。
但回头想想，在无尽的生命之下内心的空虚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不知不觉又过数十个冬夏。
我走到远离京城的一个小村落，用余下的银两买下了一处小院子。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又过了几年，院子里突然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他拄着拐杖，佝偻着身躯，嚷嚷着说他寻了我一辈子。
直到一路问到这。
我眯眼，笑着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用深邃的眼神盯着我，开始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
「我叫凌风，威风凌凌的凌，风驰电掣的风。」
我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惹笑，打趣道：
「哇，你这名字一听就很厉害，你年轻的时候一定武艺很高强吧。」
他听完我的话，也跟着我笑了起来。
但大多时候是苦笑。
「再能打又怎么样，还不是没能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
至此，我没再继续接话。
整个下午，我们俩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一起聆听着树上的知了声。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听见有人喊了我的名字。
「顾凝汐，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