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我两手鲜血，死死扒着镇国公府的大门。
一声声沙哑不成调子的呐喊都被众人无情践踏。
顾慕尧神情复杂：
就算将这个贱人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赶紧把她带走吧！
我已经绝望过很多次。
但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一样无助孤单。
早就红了的眼底一片悲哀。
我就该听师兄的话，不要轻易相信神医谷外面的男子。
这世间好男儿千千万，为什么偏偏我中意的郎君如山中狼一样心狠手辣。
叫人胆颤心寒
我原本是神医谷的嫡传弟子，跟随师傅在战场上救治伤员时，结识了顾慕尧。
那时候，小士兵们开玩笑，总是调侃他黄金单身汉。
军营条件艰苦，顾慕尧看出来我吃不惯那些粗粮咸菜。
得空便进山狩猎一些野兔山鸡给我们改善伙食。
在一次次的交织相遇中，我逐渐喜欢上这个英武伟岸的少年将军。
出身勋贵之家，还能够潜下心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挣来无数军功荣耀。
或许是他一次次身先士卒过于英勇无羁。
或许是他每一次赠与我野味肉食的那种关切目光过于柔和。
亦或许是他不顾一切挡在敌人的横刀前。
任凭后背伤痕狰狞可怖，也毫无畏惧的将我护在身后。
总之我越来越喜欢他刚毅的侧脸。
布满茧子的宽厚大掌。
塞北孤天尽，朔风卷尘埃。
他就像是挂在天边那一颗明亮的北极星。
一言一行都在潜移默化的影响我。
战事结束以后，我跟随他来到上京城。
意外得知他有一心悦之人，曾经沦落风尘，不能相守。
我暗自垂泪，想到苍茫军营外，他附身吻上我的唇。
那样的狂热迫切......那我算什么
顾夫人却很喜欢我的出现。
顾慕尧的亲妹妹也时常拉着我说一些顾慕尧的趣事。
我自知从来没有攀附权贵之心，也渐渐把舟月当做自己的妹妹对待。
从来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她们的事情。
可等我和顾慕尧的婚事定下以后。
顾舟月突然身中奇毒，毒药霸道非常，我一时之间难以解开。
顾慕尧特地给顾舟月寻来天山雪莲续命解毒。
不知道为何，雪莲却不翼而飞。
我给周月熬制解药的时候找遍了所有角落都没发现雪莲。
舟月闭气过去之后，雪莲竟然变成了我餐桌上的一碗鸡汤点缀！
顾慕尧气的当场拔剑要取走我的性命。
幸亏顾夫人及时拦下他。
师兄带顾周月带回神医谷继续救治。
而我出于愧疚，留在上京城给顾慕尧赔罪。
我想了好多哄他开心的法子都没用。
原来，他从来没有原谅过我。
他一直在误会是我害死了舟月。
也讨厌我不知廉耻的跟他来到上京城。
霸占了原本准备给谢茗儿的世子夫人的位子......
镇国公府离我越来越远。
我被扔到一处冰冷的窑洞中。
周遭无数贪婪邪淫的目光团团将我包住。
如今的我，再难逃出生天。
7
扔走上官薇以后，顾慕尧心里脸色依旧铁青。
谢茗儿在顾夫人的灵前哭成泪人。
飞扬的黄纸灰烬打着旋涡凌乱飘荡。
不知为何他有些心烦。
他郑重跪在母亲灵柩前，眼色发沉：
茗儿，你说，一个小孩子从哪里偷来的避火图
他心底压抑着隐晦的空矿。
谢茗儿心惊，低着头眼睛闪转几下迅速想好了借口。
再起身用帕子捂着唇畔哭的撕心裂肺。
慕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一个弱女子，衣食住行都要靠着你的供给。
就算顾夫人再不喜欢我，我也不至于心肠狠毒到把避火图拿给她看呀！
顾慕尧忍住心底的厌烦。
用避火图来毁掉上官薇的名声，这件事他只告诉过谢茗儿一个人......
他还是没说话，死死盯着她辩解的芙蓉面。
谢茗儿悄悄走进他身前，葱白的小手轻柔的抚上他紧拧的眉眼。
我知道顾夫人对我多有误会，但我真的不会做伤害她的事。
我比任何人都想得到她的认同，想成为你的妻子啊！
你放屁！
门外，顾舟月一身素白丧服歪歪扭扭的系着。
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出来，一步一踢。
被五花大绑的小孩子，一边哭一边指着谢茗儿：
就是这个漂亮姐姐给了我一个小糖人，让我给那个贵妇人捎去一幅画！
我也不知道那个贵夫人一看到画就会心口痛，死掉啊！
顾慕尧一下子推开谢茗儿痴缠的手。
一下子拎起来小孩子：
你再说一遍
吓得尿裤子的小孩子哆哆嗦嗦，一个劲儿瞅着谢茗儿：
那个贵夫人当时脸色难看极了，才走了两三步就吐血而亡！
顾慕尧忽然松开了手。
狠狠给自己一巴掌，带着残血的唇角颤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狠辣的目光落在顾舟月身上，又带了点惊奇：
舟月你没死
顾舟月被气得直跺脚：赶紧把谢茗儿抓起来！
就是她，半年前换走了哥给我找来的续命雪莲！
也是她，暗中偷来画册给娘亲看的！
大哥！你真蠢！
谢茗儿的祖父贪墨军饷，被爹爹发现以后，告到京兆尹。
他们一家男丁被流放，女子买入教坊司做官奴！
她接近你，就是为了复仇！
说到这，所有人再看向谢茗儿的目光就变了。
难怪顾夫人那么随和的一个人，死活不同意你跟顾世子的婚事！
她宁愿让一个医女做自己的儿媳妇，也不愿意让你进门！
谢茗儿一改之前的温婉柔顺，咬牙道：
你胡说！顾舟月，你就是在看不起我！
你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早点回来守着你娘亲！
顾慕尧扶着门框，死死盯着谢茗儿。
顾舟月甩出来长鞭，恶狠狠道：
你在我们家，挑拨离间，害的我哥哥总是跟我娘对着干，娘不知道背地里流了多少泪！
说完，她跪在顾夫人的灵柩前，呜呜哭着：
我被你下了毒药，命不久矣。
多亏薇姐姐给我金针续命。
她将我托付给神医谷解毒疗伤，原本想等她和兄长成婚那天，再给娘亲和兄长一个惊喜！
可我离开家太久，也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我跟薇姐姐说，一个月后回来，实际上，我早就在回家的路上！
只是我身子弱，路上走的慢......
顾舟月像是倒豆子一样，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顾慕尧腿脚发软，夺门而去。
薇薇！是我误会你了！
薇薇，我现在去找你，还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8
顾慕尧跌跌撞撞，两股战战，跑出门找我的双腿肉眼可见的发抖。
而刚才，配合他将我扔走的士兵们后知后觉开始害怕起来。
薇薇在哪里
你们把薇薇卖到那个窑子里面了
暗街之上的老鸨子们在他面前瑟瑟发抖。
寒光闪烁的君子剑一口气斩杀了十几个面容餍足的嫖客。
这一次，他全身上下的骨血都在叫嚣：
我认错了！
我也不想冤枉你的！
薇薇，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在凌乱的杂草床铺里面找到一个残破的荷包。
稚嫩的针线活看起来像是顾舟月的。
里面有一封染血的信。正是顾舟月写给我保平安的信件。
顾慕尧一步杀一人：
但凡欺负过薇薇的男人，一个都不能活！
他发了疯一样的四处找我，但怎么也找不到。
谢茗儿眼底满是憎恨，被迫跪在他脚下，柔顺的发丝散开在他眼前：
顾慕尧，你瞧，你们顾家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只要我稍微用点美人计，你就能对一个真心爱你的姑娘痛下杀手！
你现在哭有什么用
你毁了上官薇的清白，害的她声名狼藉，以后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你如今，这种迟来的深情真是下贱啊！
可惜没能看到你家破人亡的那一天！不过，看你现在疯城这样，我也没什么遗憾了！
她说着，抠出藏在指甲间的毒药，想自尽了事。
但顾慕尧挥剑削了她的手指：
你才是那个贱人！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春风散，给她灌下，还有绝孕汤，我的薇薇受过的苦楚，她一样不少的给我再受一遍！
我已经在师兄的护送下，回了神医谷。
只剩下一口的我，真正的猫嫌狗厌。
百毒堂堂主嫌弃道：
真没用，为了个男人就把自己弄得只剩下一口气，以后还想接任我们百毒堂的家业
做梦！
师父和师兄面容愁苦，在堂主面前被怼的哑口无言。
我恨，我恨自己太过柔顺。
我很自己总觉得捧出来一颗真心就能换来同样的真心。
我恨自己已成为身边亲人的拖累。
我撑着最后一口气，跪在百毒堂主的面前：
弟子愿意服下忘尘丹，从此断情绝爱，再不理会红尘俗世，终身都守在百毒堂，炼毒。试毒。
众人沉默，屏风后的百毒堂堂主也愣了。
他随即扔出一个白玉瓶子：
忘尘丹，服下后毒性发作十二个时辰内全身疼痛，生不如死，你可要想好了！
我决绝吃下药丸，竟然......有点甜
我忍着心中的好奇，从白天等到黑夜，等那锥心刺骨的疼痛。
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是不停地在喝水、内急、发汗......
就在我以为吃了假药的时候，百毒堂堂主翩然而出。
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份戏谑：
你不会真的以为忘尘丹能够让你跳脱记忆的轨道，什么都不忘记，唯独忘记那个烂男人吧
我呆呆望着他看热闹的笑脸：
就只是让你给我试试新炼制的毒丸好不好用。
你喝了那么多春风散，得及时纾解一下，不然落尘师兄我清白不保，要你好看！
我心里的惶恐忽然散去一大半。
湿淋淋的大眼睛仔细望着他。
没有人说过，百毒堂的堂主是个年轻不羁的少年郎啊。
好在落尘师兄并没有为难我。
在我清醒后的第二天
，他就开始教导我毒术。
毒，用好了也能治病，我百毒堂作为神医谷的不可言说，专门跟各种毒药打交道。
寻常医者不敢医治的疑难杂症，到了我们手上，就是要用各种出人意料的毒方子来治疗......
我跟着落尘师兄在百毒堂的后山上，一起看过春花烂漫。
越是漂亮的野菜越有毒，我经常被他的新菜品折腾的半夜上吐下泻。
他陪在我身边，歪着脑袋冥思苦想：
不对啊，明明就是跟着典籍记载上做的，怎么能有问题呢
春日匆忙，我欢喜地看着山涧中的野菜越来越少。
终于迎来夏日的舒展......
落尘师兄又开始研究如何把河豚烹饪的好吃又微毒。
我已经被他荒诞的厨艺磨出了狼一样的狗胆子。
再没了被他追着试毒的畏惧威严感。
开始在他还没有收火之前，逃之夭夭......
等他再出来寻我当试药人的时候，我已经背着药箱去山下给百姓义诊了。
9
南来北往的商人们偶尔会跟我说一些神医谷外面的事情。
镇国公府的顾夫人因为一本避火图引发心疾，匆忙仙逝。
顾世子疯了一样斩杀了下等窑子里面数十个嫖客。
据说，顾世子发了狠，给谢茗儿灌了烈性春风散，直接在红袖招把茗姑娘捧城头牌！
茗姑娘一开始还宁死不从呢，还是被老鸨和龟公给调教的服服帖帖......
如今再听到这些话，我已经心无波澜。
商人们说，顾慕尧为了找我，几乎掀翻了上京城。
他发了疯，逢人就问神医谷在何处。
孤身一人从上京城一路北上，寻找那些名字中带着川、谷的名山大川。
神医谷从来不是指某一处特定的山谷。
师门所在的清幽之所，隐藏于人海中。
只要有一群热爱医术的妙人凑在一起，随便哪里，都可以是我们神医谷的老巢。
我对顾慕尧的行踪不感兴趣。
只求落尘师兄今晚开恩，能给我一碗白米粥果腹。
我收好药箱，准备回去。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被烧的破洞的药囊。
顾慕尧红着眼：
姑娘，我的荷包破了，能否请姑娘帮在下修补好
我依旧低着脑袋：
今日收摊，看诊结束。
顾慕尧挡在我前进的方向，依旧执着。
略带沙哑的声音中有着不同寻常的颤抖。
薇薇，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都知道了，舟月好好的，你也好好的，我们回去成亲好不好
娘亲生前给我们准备的喜服、新房，都还在，你想什么时候成亲，我们都能用得上！
我目光微凉白了他一眼：
我不认识你，也不会随意嫁给一个负心人，你不要挡着我回家。
顾慕尧却不依，上前一步用力抱紧我：
薇薇，薇薇，我是真的想你了。
从前我没看清楚自己的内心，以为你害死了舟月，现在我们之误会解开了，我是爱你的！
我想执手相伴一生的人是你！
现在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们之前再无隔阂！
我冷冷推开他。
没推动。
我吸了吸鼻子，想着直接回头绕开他。
但他就像个癞蛤蟆一样不依不饶追上来。
薇薇，你都忘记了吗
我们曾在边关旷野低垂的星幕前相拥相吻......
啪！
一道青绿色身影从天而降，落尘师兄的大掌毫不留情打在顾慕尧脸上。
我呸！养了小半年的骄花还能被你这种货色的猪仔给抢走吗
落尘师兄将我护在身后。
气势凶悍对上顾慕尧神情萎靡的面容。
你这种人我见一眼都觉得晦气！
就更别提我师妹这种娇滴滴的花骨朵，脑子抽风才会嫁给你!
我从未见过落尘师兄如此失态的模样。
下意识心里发虚，紧紧拉住他宽大的衣袖。
我斜斜从他身后探出头：
阁下请回吧，你所说的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
你不要耽误我和师兄上晚课的时间！
我拉着落尘师兄飞快回山。
只觉得一路上，落尘相比平时变得寡言很多。
但今晚，他难得没再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折腾我。
竟然给我宰了一只鸡吃！
他沉着脸，肉痛的分给我一只鸡腿：
需要师兄给你配置一副真正能忘记前尘的毒药吗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
他脸上笑的人畜无害极了，但我却陡然感受到一股寒气席卷而来。
从我脚趾一直凉到头发丝。
那种咬牙切齿的小表情。
仿佛再说，只要我说一句，跟着顾慕尧回去的话。
哪怕就一句。
清落出尘的落尘师兄。
下一刻，就能给配置好孟婆汤送我上路！
我吓得连忙将鸡腿还给他：
薇薇只想在师兄身边，做一个快快乐乐的药人！
落尘满意点头：
算你识相......
他的目光忽然顿住，青衫衣袖上面赫然一小块殷红夺走他所有的视线。
两根微凉的手指搭在我的脉搏上。
咳，多吃点吧。
他脸颊绯红，又将鸡腿放回我的碗中。
你......自己去收拾一下。
我一看，月事来了！
10
我真是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自从在上京城，我被绑走灌下绝孕汤以后，我的月事就没来准时来过。
跟着落尘师兄每天各种尝试稀奇古怪的毒药，我的月事就更加不准了。
只是这一次，我细想，上次竟然是在一个月之前！
我重新梳洗之后，回到房间。
床头的小柜子上面竟然有一碗苦涩浓稠的汤药。
落尘师兄鸡爪子一样的字，每一个都像是要挤出纸张之外的架势：
睡觉之前全喝光，不然要你好看！
他每次都装模作样的凶巴巴。
但莫名，这一次我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他。
这一晚，是帮助女子回复生育之能的药。
我喝的干干净净。
接下来几天，我每次见到落尘师兄都觉得有些羞恼。
他似乎也很别扭，除了每天晚上的汤药很准时之外，他似乎在故意躲着我。
我烦恼的不止这一件事。
顾慕尧又来了。
他跟山下的百姓们打听好我们的住所。
沿着山门外的小路，来到我和师兄暂住的竹林小居。
顾慕尧深情的望着院子里面的我。
我越想越恼火。
几番推拒让他离开，他却还是一副情深不往的鬼样子。
薇薇！我们成婚以后，你想住在这种穷乡僻壤，我也愿意陪着你！
他一副自我感动的喋喋不休：
到时候，我亲手在庭院外面种上满满的蔷薇花......
以后我们若是有了孩儿，你教女儿医术，我教儿子习武！
我再也忍不了他那一腔惺惺作态。
抄起落尘师兄的打马鞭子抽上去：
给你点颜面你还敢蹬鼻子上脸
顾慕尧，是你亲口跟幕僚说，给我灌下绝孕汤，给你的茗儿铺路！
也是你，精心策划了绑匪来祸害我的清白，凌辱我的自尊！
你到底有什么脸面让我跟你重归于好
就因为你知道我没有伤害你妹妹
就因为我被你伤千疮百孔没有死成
我对你一忍再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马鞭子在半空中打着小卷，发出清脆的击打声音。
顾慕尧脸颊上横着一道血痕，但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
痴痴跪在我面前：
薇薇，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我那时候鬼迷心窍了，我真的不是......
我冷然站在一边看他继续狡辩。
跟绑匪勾结绑架我的人是你。
先是给我灌下绝孕汤，又是给我喂下春风散，你堂堂七尺男儿，有点脑子都用在算计我身上了，还有什么脸要我原谅你
偷偷在别院跟其他女人深夜幽会的不是你
最后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的信口好像又开始隐隐作痛。
都怪落尘师兄，他太好，好到仅仅半年，我几乎就要忘记那些刻骨的伤。
顾慕尧，你我从此再也不见，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
如今，我亦有了心悦之人，至于你，要是再继续死缠烂打下去，我会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密密麻麻的红点子从他脖颈处蔓延。
锥心刺骨的痛痒之感从他心口处传来。
顾慕尧脸色极差，惊恐的看着手掌中忽然肿起来的水泡：
薇薇！这是什么
你要毒杀我
我再没了给他半点好脸色的耐心。
收了手中长鞭，朝着竹林幽静处轻轻呼唤：
落尘师兄，我不想在这个地方住了，我们换个地方继续研究毒花毒草好不好
竹林之中，青衫缥缈，落尘师兄敛着眉眼走到我身边：
你给他下的这点毒是不是太轻了
我惨淡一笑：
以后不管他吃什么灵丹妙药，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
而且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会心绞发痛。
我报了仇，心里却没多少快乐：
师兄，我是不是很坏
落尘师兄给了我一个轻浅的拥抱：
女孩子，你不狠辣一点，不争不抢，就只有被人摆布的份。
我皱了皱鼻子，忍下心底那股子酸涩。
大着胆子环住他劲瘦的腰肢，侧头窝在他怀中：
那我可以不可以更坏一点，直接把你抢走啊。
哼，进了我的百毒堂，难不成，你还想抢别人吗
很久之前，我接手百毒堂的时候，我师父就看好一个小师妹想给我做媳妇的。
我的心不由得沉下去。
原来落尘师兄有自己的姻缘啊。
可是那个小丫头太能折腾，出去一遭喜欢上外面的野小子，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才回来。
现在，我瞅着她，勉强还算是有点眼光吧。
总算是知道谁好谁坏了。
夕阳的剪影下，我们谁也没再提起顾慕尧。
落尘师兄煮汤药的空闲，还特地给我刻了一个桃花发钗。
样式简单，落款却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家宜室。
我伴着星辰月华，将发钗贴在胸口处陪我入睡。
我从泥泞中走来，这一路磕磕绊绊，总算是懂得，我要找一个原本就很好的人跟我过日子。
跟着落尘师兄走过的每一处山川湖海，都有我们的吵吵闹闹。
救治过的每一个疑难杂症，都让我们收获步调一致的成就感。
我们共同编纂梳理的珍稀《毒医手册》，也将成为济世良方中不可或缺的那一本。
今朝风流散去，无数痴心雕琢的画卷中，我终于找到此生的圆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