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货来了
八十年代末，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江南北，个体户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各种服装店、小卖部也开始崭露头角。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国货大楼依然是购物的首选之地，那里商品种类齐全，质量也更有保障。
林煜出手阔绰，从吃的到用的，只要看到合适的就买。
他先买了几罐麦乳精，这在当时可是高级营养品，一般人家只有逢年过节才能享用。
接着，他又买了些罐头、糖果之类的，满满当当装了一大袋。
售货员看着他不断往外掏钱，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热情地为他介绍各种商品。
最后，林煜的目光落在柜台里一排排雪花膏上。
他想起白筱婕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犹豫片刻，还是让售货员拿了一盒。
这年头，雪花膏可是护肤佳品，不像后世那样琳琅满目，品种繁多。
友谊牌、百雀羚，是那个年代女性的共同记忆，也是一份难得的礼物。
林煜提着大包小包走出国货大楼，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白筱婕手里。
直接送肯定不行，以白筱婕的性格，肯定不会接受。
刚走到大楼门口，就看到隔壁邻居崔荣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小林，小林！”
崔荣气喘吁吁地喊道，“苏老板说要找你呢！急着呢！”
林煜心里一惊，没想到苏广这么快就回来了。
“崔哥，我这手里拿着一堆东西，实在腾不出手，你能帮我把这些先拿回家吗？”
林煜指着手里的大包小包说道。
崔荣愣了一下，随即爽快地答应了。
“没问题，放着我来！咱俩谁跟谁啊！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这点小事还用说？”
这个年代，邻里关系远比后世亲密得多。
在一个院子里长大，彼此之间知根知底，相互帮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对了，崔哥，我买了些水果，你也拿一些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林煜指了指袋子里露出头的几个苹果和橘子。
八十年代，水果还算稀罕物，不像现在这样随时都能吃到。
“这怎么好意思……”
崔荣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些水果，显然是有些心动。
“别客气了，都是邻居。”
林煜不由分说地把水果塞进崔荣手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林煜便转身朝着码头跑去。
没想到到了仓库之后，等他的却是个陌生面孔。
那人中等身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黝黑的小臂。
他正蹲在地上，摆弄着手里的一把小刀，似乎在修理什么东西。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
“你就是林煜吧？苏老板让我把这批货给你。”
那人指着堆积如山的麻袋说道，浓重的海腥味扑面而来。
“苏老板人呢？”
林煜环顾四周，没见到苏广的身影。
“还在船上呢，估计还得几天才能回来。他说你这边卖得快，让我赶紧把货给你送过来，别耽误了你的生意。”
那人憨厚地一笑，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
林煜愣住了。
他还没给苏广打欠条，对方就这么信任他，把这么一大批货交到他手上？
这苏广，还真是个做大事的人！
“谢谢你了，兄弟！”
林煜由衷地感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谢啥，都是苏老板吩咐的。”那人摆摆手，“那我先走了，还得赶回去复命呢。”
送走那人，林煜看着眼前的“小山”，深吸一口气。
几百件的确良衬衫、喇叭裤、尖头皮鞋……这数量，比上次的牛仔裤多了好几倍！
他挽起袖子，开始整理货物。
的确良衬衫一堆，喇叭裤一堆，尖头皮鞋一堆……
林煜像个勤劳的搬运工，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八十年代末，这些可都是紧俏货，拿到市场上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仓库里只剩下林煜忙碌的身影。
他把不同款式、不同尺码的衣服鞋子仔细分类，打包好，贴上标签，忙得不可开交。
几个小时后，林煜终于完成了这项浩大的工程。
他找来几个结实的麻袋，将整理好的货物装进去，然后用绳子紧紧捆绑。
看着堆积如山的麻袋，林煜犯了难。
这么多东西，怎么搬回去呢？
叫板车？太招摇了。
思来想去，他找来几个结实的麻袋，将货物尽可能平均地分装进去，然后用绳子死死捆住，做成了几个巨大的“抹布口袋”。
他试着背起其中一个，沉甸甸的，差点没把他压垮。
好在他年轻力壮，咬紧牙关，硬是扛了起来。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重量，林煜不禁感慨：年轻就是好啊！
抗造！
不过这次的货，比上次卖牛仔裤的多多了。
这几个“抹布口袋”，他一个人不一定卖的过来。
幸好白筱婕答应了之后会来帮忙，到时候两个人一起，应该能轻松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弯腰背起第二个“抹布口袋”，一步一步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林父林母正坐在院子里择菜，看到林煜背着两个巨大的麻袋，像座小山似的走了进来，顿时吓了一跳。
“儿子！你这是……？”
林母手里的菜掉了一地，眼睛瞪得老大。
林父也愣住了，手里的烟斗差点掉在地上，
儿子动作这么快？
林煜放下东西，问，“对了，刚才崔哥来送东西了吗？”
“来了来了。”
林母赶紧点头，“送了一大堆东西，又是水果又是点心的，说是你买的。儿子，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呀？”
林煜心里一阵酸涩。
以前他光顾着追于巧巧，大手大脚地花钱，还真没怎么给老两口买过东西。
瞧瞧老两口这惊讶的样子，他心里真是又愧疚又心疼。
“孝敬你们的。”林煜笑着说，“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我会好好孝敬你们的。”
林父林母顿时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林母一把抓住林煜的手，哽咽道：“儿子，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以后可千万别再乱花钱了。”
“妈，我知道了。”林煜笑着安慰道，“放心吧，这些东西都是我挣的，没乱花钱。”
“这会儿天还没黑，集市上人多，我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卖。”
林煜说着，又背起一个麻袋。
“我帮你！”林父说着就要过来帮忙。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林煜连忙阻止，“你们在家歇着吧，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背着沉重的麻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