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孔念溪在桌子下面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席凝的小拇指，抬眉朝她瞥了一眼，敷衍地嗯了声。当然没空了，她可是准备一整个暑假都黏在席凝身边的。
等人走远，孔念溪没骨头似的斜身一滑靠进席凝怀里，怕她摔到，席凝单手搂住她腰。
“那你呢，假期想做什么？”
距离拉很近，孔念溪懒散的声线钻进耳朵里，席凝顿了下，说：“还没想好。”
孔念溪弯了弯眼睛：“我可是都已经想好了，还担心一个暑假时间不够用呢。”
被她这小得意的语气逗得有点好笑，席凝垂眸看过去。
耳侧一热，孔念溪趴在她肩头小声说：“想和你一起做的事太多，今晚的安排我都已经想好了。”
“什么安排？”席凝好奇等她下文，耳廓忽然被湿软的唇瓣碰了下，接着是孔念溪含笑的声音：“睡你。”
“……”
席凝抿唇，抖了下肩膀，把她震下去：“请你想点儿健康的东西。”
孔念溪扑哧一笑，拽着席凝面想自己：“很健康呀，睡觉哪儿不健康了？你平时不还督促我早点睡吗。”
席凝轻叹了口气，眼神无奈地盯着她。
孔念溪眨了眨眼睛，忽而眼尾一眯：“不喜欢啊，那……让你睡我？”
“………”
席凝脸上终于绷不住染红了一片，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见孔念溪勾着唇角还要开口，下意识就抬手捏住她的脸，给她掐成了一个小鸭子嘴，阻止她再开口说下去。
收拾完学校的东西，晚上是班级散伙饭。火锅店二楼冷气开很足，她们班占了好几桌，差不多包了整个二楼的场。大家都毕业成年了，桌上叫了啤酒，气氛也随着逐渐滚烫蒸腾的火锅汤底一起变得高涨。
席凝一向话少，只安静地低头吃东西，孔念溪挨着她坐，也一反常态地没怎么说话，但还是无形之中成为气氛中心和话题焦点。
“哎，凝学神！给我签个名吧？”
席凝中途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被同班的一个男生拦在过道，她接过男生手里的本子和笔，见上面已经集了班上不少同学的签名，目光在“孔念溪”这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上停住，提笔在旁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席凝转身往回走，在拐角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孔念溪。
熟悉的香水味里隐隐多了一丝很淡的酒气，席凝一只胳膊被扑过来的孔念溪抱住，便抬起另一只手，用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颊，轻声问：“头晕不晕？”
孔念溪好笑地拿下她的手：“我就只喝了一杯而已。”说完眯着眼睛往前瞄了眼，问：“刚刚那是谁呀？”
席凝把刚才的事简单提了下，孔念溪拽着她的袖子“哦”了声，声音有点微妙。
也不是孔念溪想太多，因为席凝性子冷，交际圈又窄，除了涂小圆和苏玉期，对同班的女生都很少主动搭话，更别提男生了，所以和席凝谈恋爱格外有安全感。但现在毕业了，兴许是想着最后疯一把，孔念溪今天一天已经看到好几个主动找席凝的男生了，甚至还有个没眼力见儿的直男要她转交情书！好家伙，她以前都没注意自己眼皮子地下竟然潜藏着这么多情敌。
当然那封情书是永远不可能到达席凝手里的。
但席凝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眼底若隐若现的吃味，开口问：“你怎么过来了？”
“当然是来找你呀。”孔念溪撇了撇嘴。
席凝轻笑：“只是去洗手间而已，我跟你说过了呀。”
孔念溪：“那还不是因为你去了太久，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席凝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更疑惑了：“可是，我应该只离开了五分钟不到。”
“……”孔念溪银牙暗咬，深呼了口气：“那也很久了。”
席凝这才从孔念溪的表情里发现一点端倪，不过没等她思考，就被拽着回到了桌位。
桌上黄毛他们几个都喝嗨了，见孔念溪回来，立马又举着杯子站起来：“来来来，祝我们溪姐顺利通过Y美校考！”
他开了头，后面也跟着一堆人举起杯子，祝“前程似锦”、“一帆风顺”的，一个个跟下来，看着孔念溪又喝了几杯啤酒，席凝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桌上气氛热烈，又是最后的散伙饭了，就忍住没扫兴。
“那个……席凝，可以跟你合张照吗？”
听到身后有人，席凝转头，看到一个涨红着脸的高个男拘谨地站在边上，回想了下，才把这个同班男生的名字和脸对上号。
她顿了两秒，正想开口，脖子却忽然被勾住往后一带，孔念溪双臂环在她颈间，脸贴在她耳侧，笑着望向那个男生：“要合照呀？”
那笑容明明很耀眼，男生却莫名觉得脊柱一冷，被孔念溪的气场压得更紧张了，就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孔念溪眯了眯眼，跟席凝凑得更紧些，扬起唇角：“那也加我一个吧？”
于是那天所有来找席凝双人合照的，最后都变成了三个人的合照，多年后再拿出来回顾，也能回想起高中时代，同班的这两个女生是多么亲密。
第77章
聚餐结束后，两人打车回到公寓。
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席凝微微偏头，枕在她肩上的孔念溪很安静，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少女双颊酡红，殷红的嘴唇微张，呼吸均匀地洒在她领口的锁骨上，淡淡酒气也沾染席凝全身。
刚才出来打车时人还挺精神的，这会儿大概是酒劲上来，席凝只好手臂使力，搂着她下了车。
一路安分上了电梯，走到门口，席凝不得不轻声把人唤醒，拿钥匙开门。
孔念溪“唔”了声，缓缓睁开眼，眼神迷离地望向她。
席凝趁机哄小孩似的开口：“乖，钥匙开了门，我们就能进去睡觉了。”
孔念溪像是醒了又像没有，看清席凝的脸就往怀里钻，额头抵在她颈窝处，慢慢蹭了蹭：“……在衣兜里。”嗓音带着醉意的慵懒。
睫毛扫过颈间的皮肤，有点痒，席凝只好探手去她衣服口袋里找，在裤子后面的兜里拿到钥匙。
推开门，早就蹲在门口的塔塔便喵喵叫的迎上来，暂时顾不上毛茸茸的小东西，席凝本想扶孔念溪去卧室，让她直接休息，一转头，却对上了双亮晶晶的眸子。
“……”
“喝点水？”
转身到沙发旁把人放下，席凝起身去拿杯子，孔念溪抬脚勾住她的腿，仰头直直看着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突如其来的问题，席凝回头问：“没看出什么？”
孔念溪指尖点着她的下巴，向下滑到领口，拽了拽：“那些男生啊，平时不明显，没想到竟然那么多对你打小算盘的，我是不是该提高警惕了呢？”
愣了下，想到对方刚才聚会上的不对劲的态度，席凝轻笑：“这是在吃醋吗？”
“你才看出来啊？”孔念溪皱了皱鼻尖，把她又拽近了点。
席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已经毕业了好吧。”
“那他们还一个个冒出来，问你要联系方式呢！你今天加了几个？”孔念溪还是酸溜溜的，要去看她手机。
席凝无奈又好笑，拿手机给她：“只加了后桌的女生。”
说起来，虽然席凝给后桌的女生讲了不少题，但加联系方式还是在毕业散伙饭上，而且是因为在校门口拼车，对方一定要把钱转给她才加上的。
孔念溪心里舒服了些，但还是鼓着腮幽幽地看她，以此表达自己今晚的不开心：“你不觉得，这个时候该对我做些表示吗？”
席凝叹了口气，抬起一根手指按住她贴过来的额头，眼底堆满宠溺，转过身去：“看来你还没完全清醒，我该做的是给你接杯水。”
“我很清醒的！”
没管身后的嚷嚷，席凝接了杯温水回来，递到她唇边：“把它喝了会舒服一点。”
孔念溪脸上艳丽的粉色还未褪，盯着面前的水杯看了一眼，十分不配合地往后缩了缩，提要求：“那你喂我喝。”
“我现在不是在喂你么？”
“不要这种。”孔念溪勾着席凝的衣袖，气息喷洒在她指尖：“你用嘴喂我。”
席凝站在原地僵了一下，握着水杯的手指忽然触碰一片湿润的柔软，手倏地一抖，差点把水洒到孔念溪身上。
“小心一点——”席凝微皱了下眉，话没说完，又见孔念溪委委屈屈抱住自己，在沙发画圈圈：“今天，女朋友背着我加了一个女生的微信……”
“………”
有点气笑了，席凝抿唇迟疑了好几秒，轻叹了声，缓缓在她身边坐下：“那…你过来。”
孔念溪耷拉着的眼皮立刻掀开，眼睛一亮，一脸乖巧地凑过去。
席凝对上她的眼睛，心脏怦怦快跳了几下，暗暗吸了口气，就着杯沿抿了一口。
单纯的饮用水，无色无味，孔念溪却觉得格外的甜，甜到让她想要索取更多，于是就故意耍着小心机捉弄羞涩又笨拙的席凝，嘴唇的吮吸，舌尖的挑逗，防不胜防，口中温热的液体轻易地从嘴角溢出，沿着下巴滑落，打湿了衣领。
这个慌乱的吻对席凝来说严重“超纲”了，慌忙起身整理，孔念溪却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动，自己微微仰起脸来，凑近，舔掉她脖子上晶莹的水珠——伴随着舌尖轻轻的舔舐，一小股酥麻的电流猝不及防地窜流到席凝全身。
她下意识往后一缩，失措地捂住自己的脖子。
孔念溪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舔了下唇，朝她抬起下巴，露出自己细白的脖颈：“换你啦，是你弄脏的，要舔干净哦~”
“……”
莫名成为“罪魁祸首”的席凝脸红的厉害，眼前白皙的脖子晃得她喉咙发紧，不可抑制地，她缓缓埋下头，尝试着伸出舌尖。
孔念溪轻哼了声，席凝顿了下，突然涌出的羞耻感让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准备抬头，却被按住了头顶，耳边传来的嗓音略微沙哑：“往下一点。”
“……”
注定，是一个折腾的夜晚。
.
第二天早上。
席凝被自己严格的生物钟唤醒后，起床洗漱，在孔念溪公寓的厨房里只搜刮到一袋吐司面包，只好又叫了外卖。
卧室里孔念溪还在赖床，她身上的薄被踹开了一角，挨着枕头的长发略微凌乱，眉眼一如既往的精致。
现在九点多，外卖已经送到了，席凝拉开了窗帘走到床边，看了眼面前的睡颜，不自觉扬起唇角，指尖撩起她额前的乱发，轻唤了声。
孔念溪还睡着，过了会儿幽幽醒来，起床气迷迷糊糊地涌上来，见到席凝的脸后又顷刻消散，蹭着枕头小声嘟囔：“可以再睡会儿吗？”
“不可以不吃早餐。”席凝给她拉了拉滑落的被角：“我该回去了。”
“回去？”孔念溪立马不困了，撑着手坐起来，直勾勾看她：“睡完就想走？”
“……”席凝叹了口气：“你不会忘记我们的机票是在明天上午吧？我行李还没整理，也需要回家交代一下。”
昨天孔念溪临时起意，说高考完第一件大事就是和席凝一起去一次两个人的长途旅行，并且当即就订了一直很想去的城市的机票，可以说是风风火火说走就走了。
“是哦。”孔念溪抓了抓头发，恍然想起。
离开卧室，席凝在客厅把早餐叫的外卖摆好，又去给塔塔加了点猫粮，等孔念溪洗漱完出来一起吃早饭。
半晌，洗漱间的流水声停止，却半天没见人出来，席凝推门进去，就见孔念溪低头站在镜子前，指尖滑过松垮的睡衣领口。
“怎么了？”席凝上前询问。
“没什么……”孔念溪两指夹着衣领拉上去，转身时，勾唇微妙地看了她一眼，走出浴室。
“……”
吃完早餐，席凝动身回家，站在地铁口，偏头看着执意跟过来送她的孔念溪，轻声说：“好啦，快回去吧，明天一早我就来找你。”
孔念溪牵着她的手不舍地晃了两下，朝地铁口看了看，又咬着唇巴巴看她：“我送你进去。”
明明就只是分开半天而已，孔念溪一送再送，从地铁口到过安检，最后站在入口的闸门前，席凝不由失笑：“再送就要跟我一块回家了。”
孔念溪撇了撇嘴角，双手插进衣兜里：“那你明天早点来找我，最好一睡醒就来。”
席凝笑着说了声“好”，扫码进站后，回头想再看孔念溪一眼，结果刚转身，就见孔念溪也跟着扫了码走进来。
“……”
“我想了想，反正不用去学校也没事做，跟你一块回家好像也不错，你不反对吧？”
席凝当然没有什么好反对，只是心疼孔念溪这样折腾会太累，但又拿她没办法。
“那我们还是出去打车吧，方便些。”
“不要，就是因为时间长才想和你一块坐地铁的~”
热恋中的少女总是黏黏糊糊，对彼此的渴望不知餍足。
心底丝丝缕缕的热流滑过，席凝张了下唇，最后没说什么，只紧紧拉着孔念溪的手，踏上一旁的扶梯。
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随便找一处空位坐下，两道青涩的身影依偎在一起，空旷的车厢里，玻璃上的倒影都是青春期少女独有的美好。
路上孔念溪接到了孔妈的电话。
“宝贝，在干嘛呢？高考完有什么打算，要不我带你环游世界？”
孔念溪正挽着席凝的胳膊，笑了笑说：“抱歉，没空。”
孔妈啧了声：“和你的小女友在一起？”
孔念溪：“嗯。”
孔妈：“我现在正好在B市，要不你们一起过来玩两天，正好看看房子，以后上大学也方便。”
已经到了席凝家楼下，孔念溪顿住脚步，随口道：“我们明天先去H市，这个等等再说吧。”
挂掉电话，席凝看向在原地停下的孔念溪，问：“不上去吗？”
她都已经想好带孔念溪一起回家，收拾好行李后再一块离开了，虽然她爸妈是开明的人，可对于出柜……席凝还是挺没把握的，毕竟不是所有父母都像孔阿姨那样。不过，也许目前还不是时候，但至少她想有一个开始。
“上去直接跟你爸妈出柜吗？”
孔念溪轻声一笑，向下拉了拉衣领给她看，嗔道：“都怪你昨天太用力了……”
孔念溪的皮肤本就白的过分，平时一点磕碰就会特别明显，精致的锁骨上方那一道暧昧的红痕，如今就格外刺眼。
席凝呼吸一顿，立马想起昨晚的画面——事实上，因为孔念溪按在她头顶的力道来的猝不及防，她的牙齿就不小心撞在了对方锁骨上，仅此而已！
“我——”席凝磕巴了一下，孔念溪十指点在她嘴唇上，笑道：“我可不想第一次见面就给你爸妈留下什么奇奇怪怪的印象，反正来日方长，你先上去吧，我自己打车回去，记得明天一睡醒就来找我啊。”
“对了，还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