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第2章2
我仰起下巴，身躯忍不住颤抖。
但这还仅仅只是二分之一......
5
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升到半空中。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门锁拧动的声音。
随即，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小蝶你在家不
糟糕！
闺蜜春梅来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彻底慌了，连忙推开压在身上的人。
江殊看着我，满是情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还要......
我连忙捂住他的嘴。
嘘！
外面，春梅像是发现了我在浴室。
透过磨砂玻璃门，我看见她正往浴室走来。
再看浴缸里变得人鱼形态的江殊。
天呐。
这一幕要是被春梅看见了，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她平时就喜欢捣鼓一些封建迷信相关的东西。
如果看见人鱼，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掏出法器收妖。
我死死捂住江殊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
再冲外面扬声道：别进来！我在洗澡马上就好，春梅你先在外面等一下！
好在春梅不是个没素质的人，听见我这样说，就转身往客厅走了。
我顿时松了口气。
一转头，江殊正一脸委屈看着我。
我无奈一笑，交代他呆在浴缸里不要动，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出来。
说完我起身穿衣服，离开了浴室。
一出去，就对上春梅审视的目光。
我强装镇定，怎么了突然来找我。
春梅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盯着我，表情严肃。
谁在浴室里
我心狠狠一跳。
我去，她怎么知道浴室里有人。
哪有什么人，就我自己啊。
春梅明显不相信我的话。
她鼻翼微微鼓动，像是在嗅什么。
可我明明嗅到了，她表情十分严肃，小蝶，我嗅到了你家有非人的气味。
我顿时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我一直以为，春梅平时说的道法精怪都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她还真的懂这些。
看都不用看，光靠闻气味就知道我家里藏了非人生物。
哈我装出十分惊愕的样子。
反驳道：怎么可能！家里就我一个人，难不成是我被妖怪夺舍了
我走过去揽住她的肩，把人往房间方向带。
我妈昨晚回来，烤了好多饼干，你先在我房间坐会儿，我去拿给你吃......诶！
春梅这家伙，竟然趁着我没注意，猛地跑向了浴室。
我动作慢了半拍，追上的时候，她已经推开了浴室的门。
我倒吸一口冷气，头皮发麻。
完蛋了......
6
但下一秒，等我看清浴室里的画面时，一颗心又落回了肚子里。
里面哪有什么人鱼。
江殊已经变回了人的样子。
此刻他半躺在浴缸里，用懵懂的眼神看着我们。
春梅一个只知道搞道法的纯情小女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瞬间整张脸都红透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双手遮住春梅的眼睛。
非礼勿视。
回到房间，我用了十分钟时间，大致说明了这两天发生的事。
听完江殊的来历，春梅心中疑虑还是没被完全打消。
可是我真是闻到了，湿湿咸咸的，不像是人......
我举起一块海盐味饼干在她面前，笑道。
喏，是不是它的味道
春梅啊，我看你就是太封建迷信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妖魔鬼怪啊。
春梅叹了口气，接过饼干，一口咬进嘴里。
好吧，看来我离出师还十分遥远。
大概是今天的事太尴尬了。
春梅呆了没多久就走了。
把她送走后，我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江殊从浴室探出头，鬼鬼祟祟的样子。
见春梅没在了，他才敢从浴室出来。
我有点心疼地抱住他。
自从上次在浴室的事被春梅打断后。
江殊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
即使后来我好几次勾引，他都不为所动，更不会再显现出人鱼形态。
看着他整天对什么都打不起精神的样子，我心里也忍不住开始急了起来。
某天午后，我们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看见电视里的大海，江殊露出这几天以来头一个笑容。
好在我眼尖看见了，脑子里灵机一闪。
江殊，你喜欢海是不是
江殊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眼睛亮亮的。
我跟着兴奋起来，走，带你去海边玩儿！
我恰巧知道，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就有一片隐秘的沙滩。
小时候，我经常和附近的孩子偷溜去那里玩水，算是一个秘密基地。
当天下午我就兴冲冲带着江殊去了。
果然，到的时候那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我领着他，一起穿过一片比人高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
看见碧蓝的海水，江殊兴奋得不行，丢下我奔向海边。
我被他孩子气的样子逗得大笑，又担心他被地上的枯枝绊倒。
慢点跑！
他一溜烟跑到了沙滩上，面朝大海双手张开，发丝随着海风狂舞。
只一眨眼的功夫，江殊化成了人鱼的样子。
我被他美丽的样子惊艳到，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7
江殊坐在石头上，长长的鱼尾搭在地上，他回过头来，琥珀色的眸子似乎天生带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凌蝶，过来。
低沉的声线仿佛近在耳边。
我于瞬间中晃了神，脑子里空了一瞬。
我盯着他的眼睛，目光渐渐变得呆滞。
周围的景象都变得模糊，眼里只剩下江殊的身影。
凌蝶，过来。
双腿好像变得不受控制，不自觉地抬起又放下。
脚步是呆板的，机械的，一步步走向江殊。
脑子里是空白的，以至于我没能发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殊原本木讷的神态早已消失不见，被危险取代。
我走到江殊面前，一动不动，像个等待指示的机器人。
即使海浪阵阵，海水已经席卷到了脚面，打湿了我的鞋子。
我也毫无反应，连避让都不会了。
江殊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尖利的指甲随时可能划破我的皮肤。
他笑着赞赏，真乖，长得也漂亮。
说着，他语气变得惋惜。
本来想自己享用的，但可惜妮娜受了伤，急需食物补充体力，只好先把你让给她了。
他眼眸微亮，红艳艳的双唇开合。
乖，下去吧。
此言一出，我头脑更加眩晕。
不受控地转过身，朝着海里走去。
随着步伐迈进，海水渐渐淹过我的身体。
先是小腿，再是腰部，再是胸膛......直至完全淹过头顶。
大量海水争先恐后涌进鼻腔，肺里火辣辣的刺疼。
在这种痛感中，我突然惊醒了。
憋了一口气，拼了命的往上游。
我几乎快要花光所有的力气，终于冲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
眼前因为缺氧一阵阵发黑。
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坐在岸边的江殊。
他居高临下看着我，眼神不善。
挺厉害的，还能醒过来。
我伸出手，哭着乞求。
救我......救救我......
江殊一个腾身，鳞片在阳光下闪出璀璨的光。
一眨眼的功夫，他游过来了。
但并不是救我。
粗壮的鱼尾死死缠在我的腰间，巨大的力道袭来，我被拖着不断下坠。
海水再次将我淹没。
我已经快要力竭，连挣扎的动作都十分微弱。
鱼尾的力道仿佛要折断我的肋骨。
这一刻，我竟分不清，身体和心脏到底哪个更痛。
我小心翼翼放在心底，偷偷爱了这么多年的人。
却只是将我当作食物，将我无情猎杀。
甚至不惜依靠装傻来获取我的信任，这么多天的温情，全都是假的。
肺里空气越发稀薄。
我听见江殊发出低沉的吟唱。
很快，远处游来一条雌性人鱼。
鱼尾是和江殊一样的蓝色，只是颜色稍浅一些。
她围着我们游了几圈，咧着嘴，五官十分艳丽。
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像漏了洞似的往里头灌风。
在一片血雾中，我无力闭上了眼睛。
WC里面有血！
......
8
再醒来时，我人在医院。
我没死，被一群过来游泳的高中生救了。
据他们所说。
那天海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想，江殊和那条雌性人鱼大概是被吓跑了。
他们报了警。
警察来做笔录的时候，问起我的伤势。
这还被......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选择隐瞒。
这伤，我忘记了......
见问不出什么，警察也没办法了，只以为是被海里的生物咬伤了。
受伤的事我没告诉爸妈，不想让他们担心。
况且，以我这次的情况，就算告诉了他们也没什么作用。
他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绝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人鱼存在。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摸着脖子上的绷带，陷入沉思。
江殊。
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幸亏救命恩人们来得够及时。
我的伤势并不算重。
修养了大概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的第一时间，我找到了春梅。
看见我脖子上的伤，春梅惊讶又心疼。
天呐小蝶，你这脖子怎么了！
死里逃生，如今见到好朋友，我忍不住痛哭。
春梅，你一定要帮帮我......
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从江殊来到我家的第一天，到那天差点在海里丧命，这期间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春梅。
听完我的遭遇，春梅眼睛都红了。
她一拍桌子，满脸气愤。
走，我带你去找我师傅！
道长不同于我想象中那般仙风道骨的模样。
我们到的时候，他老人家正在称垃圾。
一边甩干塑料瓶里的浑水，一边骂骂咧咧。
说了瓶瓶里不许装水噻，还装！
师傅！
春梅跑过去，手脚麻利帮师傅收拾纸皮。
我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于是便老老实实守在一边等着。
一见他老人家忙完手里的事。
我立马冲上去，一个滑铲跪下。
大师，求您帮帮我！
他就看了我一眼，淡淡开口。
色欲熏心。
我浑身一震，惊叹不已。
果然是高人。
大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漫不经心道。
看在你是春梅朋友的份上，走吧，那两条小鱼应该还没跑远。
我带着他们来到上次的位置。
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水，我头一次产生出强烈的恐惧感。
事到如今，我还无比清楚的记得。
被鱼尾死死缠住的疼痛。
还记得濒临死亡的绝望。
这些痛苦的记忆，深深刻在了我的心底，此刻连呼吸都忍不住开始颤抖。
春梅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关切。
我冲她扯了扯嘴角，示意我没什么事。
大师望着平静的海面，眼神逐渐认真起来。
走吧。
9
我们走到岸边。
我看着大师从包里掏出来一张渔网。
一张平平无奇的渔网。
我不禁张大了嘴巴。
我还以为，他们高人除妖伏魔，用的都是高级法器。
但很快我就回过神来。
大师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我是外行我不懂。
正思索着，迎面抛来一把精致的匕首。
我下意识接住，一脸懵懂看向大师。
等会儿用来放血用。
那小母鱼受了伤，还尝了你的血，只要她这几天内没吃到活人，必定会被你的血气吸引。
世人只知道，人鱼的声音和瞳孔可以迷惑人心，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他们也会被人血短暂的迷失心智。
我捏紧匕首，用力点了点头。
好，随时听您安排。
我站在大师指定的位置。
锋利的匕首划破皮肉，鲜血顺着掌心纹路流出，滴滴答答落入海水中。
眼前弥漫开小片红色血雾，缓缓向外扩散。
我忍着疼，放了不短时间的血，海面依旧风平浪静。
满心的恨，使得我不愿意停下。
我一咬牙，又在手心划了一刀。
顿时，血流的速度快了许多。
突然间，海水中闪过几缕白色。
是江殊！他们来了！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用力捏紧拳头，试图让血流得更快。
显然那边大师也注意到了这点。
他全神贯注盯着海面。
突然间，法网被用力抛出。
被丢出去的时候，这网才显现出法器的威风来。
金光闪烁，倏地在半空中变大了数倍。
那法网像是有意识般，直奔水中穿梭的身影而去。
即使那人鱼游得再快，最终也是没逃过，被网了个结结实实。
罩住人鱼后，那网飞速收紧，紧紧缠住人鱼不放。
大师一个手势，法网缓缓升到半空。
我这才看清，网里面的不是江殊，而是那天咬伤我的雌性人鱼。
哼，还有一只。
大师冷哼一声，提起手边利剑。
他几个大步向前，脚尖在海面点了几下，几步就冲到了海面中间位置。
身姿轻盈得简直像只飞鸟一般。
我直接就看呆了。
他举起手上的剑，一头扎进海水里，猛地向下用力一刺。
刹那间，海面散开一大片绿色。
那是人鱼的血。
大师浑身湿漉漉，拖着被刺伤的江殊上岸。
春梅拿来绷带为我止血。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躺着的两条人鱼。
差点把我拖进海里杀死的妖怪，此时神色萎靡瘫在地上。
任谁看了不说一句。
大师牛批！
10
我一把抓住春梅的手，内心十分激动。
春梅，你师傅也太牛了！
她噗嗤一笑，我早就说过的啊，师傅很厉害的，小小人鱼而已不在话下啦，更厉害的妖怪他都收过。
只是我，学艺不精，上次在你家闻到了人鱼的腥臭，但却没胆子确认。
提前上次的事，我一脸欲哭无泪。
这事不能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明明知道他是人鱼，却还是被男色所迷惑。
好了好了，别争着怪谁了，快过来看看要怎么弄，等会儿店里来客人了怎么办。
大师的法器也很厉害。
雌性人鱼被网捆着。
触碰到法网的皮肤，被不断灼伤，发出刺鼻的气味。
她神色痛苦，身子不断扭动，口中发出尖利的哀嚎声。
在巨大的痛苦下，鱼鳞一片片脱落，根部粘着绿色的血肉，每掉下一片，便露出里面的血肉来。
江殊更是悲惨。
他的腰部整个被利剑刺了个对穿。
绿色的血源源不断涌出，甚至能清晰看见里面的森森白骨。
他瘫在地上，只一味发出粗重的喘息，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师摸了摸胡子，开口。
按理说，咱们收妖不虐妖。
但昨晚我和临市的师弟沟通过，这两条人鱼是从临市跑过来的，这些年来害了无数条性命。
每次都是以色相为诱饵，蛊惑活人入海，再将其猎杀。
这样的畜生，随你怎么处置都行。
闻言，我立马抬起头。
真的吗大师
天知道，听见这句话的瞬间我有多么开心。
大师点了点头。
大师，可以借您的剑用用吗
大师一愣，惊讶道。
你这娃娃，心还挺硬。
不过我这剑不是一般人能使得动的。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提笔写了一串看不懂的笔画，接着贴在了我的右手上。
喏，拔剑试试。
我朝那利剑试探性伸出手，竟然轻易地就抓了起来。
我举着剑，指着地上的江殊。
对上锋利的剑刃，江殊瞪大双眼，不停摇头，脸上满是惊恐。
不要......
小蝶，我错了......求求你不要......
我冲他森然一笑，吐出两个字。
晚了。
话音刚落，我对准他的鱼尾，用力向下一刺。
鱼鳞和皮肉被劈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鱼尾被刺穿了。
江殊疼得发抖，痛苦地嘶吼。
看着他这副痛苦到了极致的样子，我心中感到无比的畅快。
差一点，差一点点我就要被他们吃了。
江殊，这都是你应得的！
我面容扭曲，用尽全身力气，拔剑又是一刀。
江殊无处可逃，漂亮的鱼尾被刺出几个大血洞。
皮肉翻开，露出骇人的白骨。
那天下午，我用大师的剑，硬生生刮掉了江殊身上的所有鳞片。
绿色的血流了满地。
江殊几度昏死过去，但却又被疼醒。
直到最后，尾巴上一片鳞片都不剩。
我才耗光了力气，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11
再醒来时，我人躺在春梅的卧室。
四目相对，春梅松了口气。
你终于醒了。
我艰难爬起来，大师呢
店里有客人，师傅赶回去收纸皮了。
你也真是的，那符纸是借力符，用久了不小心就会力竭，也不知道量力而行。
我嘿嘿一笑，太恨了嘛，对了，那两条人鱼呢
被师傅收走了，你放心，像这种罪孽深重的妖怪，就算被收了，以后也会受尽折磨的。
听见这番话，我才放下心来。
我握住春梅的手，心底是说不出的感动。
春梅，这次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肯定早就死了。
春梅瞪了我一眼，没好气道。
傻瓜，说什么呢，这人不是好端端在我家躺着吗。
不过你可记住了，以后可得长点心，别轻易被妖怪迷惑了。
我吐了吐舌，心虚地笑笑。
知道啦。
唉。
经历了这次的事，我也算是知道了。
人啊，过度追求异样的东西，很容易就会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这次，我喜欢异样男人的毛病算是彻底改掉了。
生活嘛，平平淡淡才是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