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5.律师后来告诉我，陆泽延发疯一样揪着他的衣领向他询问我的下落。
可是就连律师都不知道我去了哪里。
我在孤儿院时认识的一个好朋友林澈，他就在国外研究心脏相关的疾病。
他已经好几次邀请我能到国外参与治疗。
林澈在机场接到我时，就被我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他立刻安排我入院，我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一切都只能听从他的安排。
陆泽延也开始疯狂的寻找我。
在林澈的安排下，医院保护了我的个人隐私，隐匿了我入院接受治疗的事情。
我问林澈：“我还能活多久?”
他笑了笑，拍拍我的头。
“不要那么悲观，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而且我们医院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我会尽力让你活到白发苍苍，直到没了牙齿。”
我一阵错愕。
陆泽延曾经与我畅想过，等我们到了迟暮之年该如何度过。
他说会辞掉公司的董事长职务，陪我去一个安静美丽的小镇子，买一间有花园的房子。
他种花种草，我只需要坐在椅子上，每天边晒着太阳边陪他聊天就好。
林澈见我有些愣神，轻声喊着我的名字。
“婧婧，你还很年轻，我一定会治好你。”
看着他认真执着的模样，我点了点头。
我的治疗一直持续了大半年，身体竟然真的逐渐恢复转好。
“当初给你做心脏手术的医生真是乱来，你根本没必要用这颗人工心脏。”
“等到适配你的心脏，我就安排你做手术把那颗人工心脏换掉。”
林澈对我说道。
我感激的点了点头。
但是眼下身体恢复的七七八八，我也该先回去一趟。
“你还忘不掉陆泽延?”
林澈低声问，他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
“我还没有跟他办妥离婚手续。”
我如是说道。
还有他和苏云辞欠我的，我还得找他们一一算清楚。
6.
回国后，陆泽延几乎是第一时间找上了我。
“老婆，这半年多的时间你究竟去了哪里！”
这段时间没见，他竟然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从来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盛气凌人的骄傲的陆泽延，此时眼眶乌青，好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反观我，经过了大半年的治疗调理，我比之前病恹恹的样子要好许多。
“陆泽延，我这次回来是准备跟你办离婚手续的。”
“律师说你始终不肯签离婚协议。”
我叹了口气，没想到陆泽延这么固执。
那份离婚协议虽然我没有做完全的退让，但是为了能让陆泽延同意离婚，财产分割上我还是吃了很大的亏。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同意。
“婧婧，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他拉着我的手，眼眶通红的说道。
毕竟是爱了几年的男人。
我别过头去不想看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已经知道了真相，陆泽延，你还有什么资格要求我留在你身边?”
都是他害的我变成现在这样，他却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用尽一切方法来补偿自己的过错。”
“跟你结婚的这三年，我其实已经爱你越来越深，可是我太蠢了，直到你离开时才发现这件事。”
“当时苏云辞的心脏病已经到了晚期，却一直都找不到适配的心脏。”
“而你的心脏刚好合适……那是一条人命，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听着陆泽延徒劳的解释，我像是在听笑话一般。
“陆泽延，那是心脏。而且你偏偏选在我们婚礼当天，在本该最幸福的日子里算计我，想要我的命。”
说到这里，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我穿着婚纱化着精致的妆容坐在婚车上，陆泽延借故没有跟我搭乘同一辆车，我却丝毫没有觉得异常。
甚至在出了车祸，我躺在病床上岌岌可危时，看着赶来的陆泽延我还在庆幸。
“老公，幸好你没有在车上。”
这是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那时听得眼眶通红，脸上还有羞愧。
可是很快的，他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没再见到他。
想来此后的几天，他应该是都在陪苏云辞。
“陆泽延，现在苏云辞也健康了，跟我离婚之后，你跟她就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我冷漠的将离婚协议递到他面前，期待他能签下名字，还给我自由。
陆泽延低头看着那几张纸，接过后却狠狠撕碎。
“老婆，我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感动你，让你原谅我。”
7.
我本来是在陆泽延的公司工作，但是现在不想跟他再扯上任何关系，所以我另外找了个新工作。
在原来收养我的福利院做护工。
每天面对那些和我一样没有父母的孩子，看着他们的一张张可爱的脸蛋，我偶尔就会想起自己的两次怀孕。
如果没有流产的话，我的第一宝宝应该已经会说话了。
陆泽延为了重新追回我，天天也往福利院跑。
他甚至大手一挥，给福利院捐了五千万。
虽然我不会原谅他，但是这笔钱对福利院来说不是小数字，院长还是拜托我向陆泽延表达感谢。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陆泽延直言不讳。
“老婆，以后我就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你。没有你的家又冷又冰，我想要每天都能看着你。”
“你别让自己太辛苦，你的心脏不好。”
陆泽延更是做到了身体力行，许多本该我份内的体力劳动，陆泽延干脆帮我去做。
甚至连院长都说：“陆总对你真的挺不错的，夫妻之间有什么矛盾是不能化解的。”
我苦笑，还真是有些矛盾，是无论如何都化解不了的。
我没有问过陆泽延，苏云辞去了哪里。
苏云辞也很快就找上了我。
她也给福利院捐了钱，虽然只有六十万，但也受到了院长的热情接待。
苏云辞却毫不客气的当众指着我。
“只要你们把这个贱人给辞退，我愿意再给你们捐六十万。”
她看上去还是那么的傲慢无力，不同于陆泽延的憔悴，她看上去倒是精神矍铄。
“苏小姐，秦老师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她是我们福利院的护工，无缘无故我们也不能随便开除人啊。”
院长企图在中间做和事老，苏云辞根本听都不听。
“你不是消失了半年多，为什么又突然出现。怎么，在外面找了一圈，还是觉得陆泽延最好，所以想吃回头草?”
我笑道：“只有你把他当个宝贝。”
苏云辞憎恶地瞪着我。
“我本来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为什么你还要回来。”
“一回来就把陆哥哥的魂儿给勾走了，得不到的果然都是最好的。”
苏云辞说着说着，竟然又开始捂着脸痛苦。
“本来我才应该是和陆哥哥一对，我们两个互相喜欢那么久，却因为我的病，害的我们无法在一起。”
“可是陆哥哥为了能够治好我，不惜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搭了进去，而且还为了我做违法的事情。”
“我问过他，这么做值得吗?你才他怎么说的，他说只要是我能平安，他做什么都愿意。”
苏云辞喋喋不休，无非就是想让我觉得自己和陆泽延没有办法在一起，他们才是一对。
“苏云辞，你不必跟我讲这些。我已经不想要陆泽延了，你如果有本事尽管拿走。”
见我这么无所谓的态度，苏云辞显然并不相信。
或者说是，她就是在陆泽延那里碰壁了，所以才会来找我。
“要不是你当初使了什么手段，让陆哥哥知道了一切，他现在怎么会对你这么执着。”
我不想跟她逞口舌之快。
这时陆泽延的助理忽然给我打来电话。
“夫人，陆总他刚才忽然晕倒了。”
助理还没有改口，依旧叫我夫人，而且陆泽延有什么事情，他依旧是第一个给我打电话。
我也是一阵惊讶，但还是立刻敢去了医院。
医生说陆泽延是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做手术治疗。
“谁是他的家属?”
医生话音刚落，苏云辞就冲上去道：“我是家属，我是他女朋友！”
医生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又问我：“你们的人不是说患者的老婆会来?”
我迟疑了数秒，还是对医生说道：“我就是，我跟患者正在办离婚手续，只是现在还没办完。”
医生一听，顿时指着我：“由你来签同意手术的告知书。”
我点了点头，迅速签完字，另一边陆泽延就被推进去做手术了。
我和苏云辞都等在外面，直到他被从病房里推了出来。
苏云辞即刻扑了上去：“陆哥哥！”
有些神志不清的陆泽延，看了看眼前的苏云辞，喃喃道：“婧婧在哪里?”
苏云辞停下脚步，她扭过头怨毒的看着我。
我耸了耸肩，由着陆泽延一直在喊我的名字，可我并没有应他。
直到陆泽延醒了过来，他看见我在病房里陪着，顿时很感动。
“婧婧，我就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
我直接摇头拒绝：“我并不是你在意你，只是你的手术同意书要家属签字，是你的助理喊我来的。”
苏云辞听见陆泽延已经清醒过来，赶忙冲进了病房。
“陆哥哥，你真是吓死我了。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听着苏云辞在旁边嘘寒问暖，陆泽延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不是叫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苏云辞被他的话哽住，带着一股哭腔道：“陆哥哥，我一直在等你醒过来，一夜不眠不休，你醒过来就这么赶我走?”
陆泽延的脸色一黑，他指着苏云辞说道：“如果不是你当初买通那个司机，我老婆会被撞到流产?”
我愣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陆泽延在说什么。
苏云辞更是结结巴巴的表示反对：“我没有，我买通司机做什么?”
陆泽延对我说道：“婧婧，发生车祸那天，我本来安排的是一个普通的交通事故，只要撞到你的车尾就可以了。但是有人买通了司机，让他找好角度，想要把你撞死。”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件事。
“我没有，我压根都不认识那个司机。”
苏云辞拼命的拒绝，尤其是此时周围还有几个医生护士，苏云辞连忙向众人解释。
“那个司机因为其他事情犯罪被抓了进去，他想要立功所以要坦白其他的罪行，所以把你曾经企图收买他撞人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还没有人找你吗?”
苏云辞一听，脸色立刻就变白了。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找了个借口说出去打电话。
看样子是去联系律师了。
我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狗咬狗，默然无语。
陆泽延谄媚地对我说道：“老婆，你看我是无辜的。我当时只是想让你受伤昏迷，是苏云辞那个女人想要你的命。”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陆泽延，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
他一直谋划了这么多，最后却落得个什么都没有得到。
8.
陆泽延说，这件事警察早晚会找上他，希望这最后一段时光，我能陪着他。
看着他已经没有了昔日的风光得意，像是个丧家犬一样落魄狼狈，我还是不忍心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就像是曾经的恩爱夫妻一样。
只不过对调了角色。
陆泽延刚做完阑尾炎手术，卧病咋床。
而我在床边陪着他照顾他。
“要老婆喂我吃饭，我才吃。”
陆泽延会跟我耍赖，他从未有过这么依赖我。
看着他凝视着我时的深情，我总是在心底唏嘘感叹。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爱一个人时的样子。
“老婆，现在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虽然伤口在痛，可是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就不觉得痛了。”
陆泽延偶尔会眼眶通红，跟我说许多情话。
“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就好了。”
陆泽延偶尔也会提及孩子的事情。
“当时一个人来医院做人流一定很难过吧，我却没有陪在你身边。”
听他这样说，我忍不住在旁边补了一句：“你在陪着苏云辞过周年纪念。”
陆泽延苦涩一笑：“我知道你怨我，我也觉得过去的自己愚蠢至极，不值得你原谅。”
“老婆，我希望你未来一切都能好，你要长命百岁。”
就在陆泽延等着警察来调查时，苏云辞忽然先一步找来了。
她看上去情绪有些疯癫。
“我不想去坐牢，当时那件事明明就是陆泽延做的，我只是随口跟那个司机说了两句，并答应给他更多的钱。”
“如果没有陆泽延的计划，我也没有机会联系上那个司机。”
看来苏云辞这段时间都躲起来，想办法能不能逃避这件事。
但显然，现在关于三年前的那桩车祸的调查，真相也渐渐的浮出水面。
“你让司机撞死我，还恶意偷走了我的心脏，苏云辞，这件事你洗不白了。”
我冷漠的看着这个女人，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明显就是做贼心虚。
“不，不会的。我不想去坐牢，我是个病人，我的心脏有病！”
苏云辞突然情绪有些激动，她大声朝我喊着，紧接着忽然抄起了旁边的手术刀，一把抵住了我的脖子。
周围的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苏云辞，你要做什么！”
“放开婧婧！”
陆泽延从病床上一跃而起，他满脸严肃的看向苏云辞。
苏云辞拼命的摇头：“陆哥哥，我好不容易捡回这条命，我不想去坐牢。”
“即使真的坐牢，也不会有几年。所以你不要做这种过激的行为。”
陆泽延连忙安抚着她，生怕我会被苏云辞误伤到。
“我知道不会坐牢很久，可是以后这样的人生污点，我以后出来根本就没有脸见人了。陆哥哥，都怪这个死女人，当初就应该让车直接撞死她！”
苏云辞带着哭腔，她边说着，手里的刀已经扎破了我脖颈得的皮肤。
陆泽延缓缓的靠近她，忽然趁着她分神之际一把冲了上去将我推开。
我一骨碌趴在旁边的床上，陆泽延则是和苏云辞扭打在一起。
就在苏云辞马上就要被陆泽延制服，苏云辞突然上嘴朝着陆泽延的手腕咬了一口。
陆泽延吃痛，手下意识的松开，苏云辞趁机一个反手，结果手里的刀不偏不倚的扎进了陆泽延的眼睛上。
他痛地大叫一声。
陆泽延满脸鲜血淋漓，他绝望的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婧婧，我真的很想和你白头到老。”
“谢谢你这几天陪着我，让我感受到了最后的温暖。”
“我欠你的这颗心脏，我还给你。”
陆泽延说完，他直接拔出了插在自己眼睛上的刀，转而直接对着带愣住的苏云辞猛戳上去。
他的每一刀，都避开了苏云辞的心脏。
9.
我哪里见过这么血肉模糊的场景，吓的直接晕死了过去。
等我醒过来时，林澈就在我的床边。
我带着氧气面罩，正躺在病床上。
“苏云辞死了。”
“我现在就做手术，把心脏还给你。”
林澈温声对我说道。
麻药直接推进我的身体里，我在陷入昏睡之前，执着的想要张口问他。
“陆泽延怎么样了?”
可惜我陷入了麻药带来的昏迷之中，等到我再次睁开眼时，已经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天。
林澈守在病床方便，见我睁开眼低声询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林澈笑了笑，他帮我整理了额前的碎发，知道我现在没法开口说话，但他知道我想要问什么。
“毕竟是你自己的心脏，手术非常顺利。”
“这颗心脏本来就是你的，现在终于物归原主。”
“只不过你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好。”
林澈顿了顿，轻声道：“陆泽延也死了。”
我愣住。
“他用刀捅死了苏云辞之后，就跑到窗边跳下去了。”
“你当时昏迷了也好，这些场景不看也罢。”
我沉默不语。
林澈又说道：“陆泽延的病床边，有一张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他在上面还加了一条，所有的财产都归你所有。”
我其实还有很多问题。
但是此刻，我只是默默的合上眼睛。
眼泪从眼角滑落。
我终究还是再也见不到陆泽延了。
10.
出院后，我去陆泽延的坟前祭拜他。
照片里的他依旧是那个自信高傲的男人。
林澈一直陪在我身边，看着我默默的流泪，帮我递上一张纸。
“林澈，这一段经历终于结束了吗?”
我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一样。
他点了点头；“一切都在变好，秦婧。”
我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一排白色的飞鸟煽动着翅膀飞过。
“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快就赶到，给我做了心脏移植手术。”
我轻声说道。
“只要是你需要，我一定会立刻赶到你面前。”
林澈温柔的看着我，低声道。
就跟小时候一样，林澈一直是在身后默默守护我的人。
我不知道未来和他是否会有故事。
但是此时此刻，我站在陆泽延的墓碑前，放下了一束花。
“再见了，陆泽延。”
我将去往新的人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