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突然,一声惊呼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林院长!患者家属要跳楼!”
护士猛地撞开门,慌乱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与此同时,顶楼天台刺目的探照灯穿透玻璃,将办公室照得如同白昼。
我们冲上天台时,那位母亲正站在栏杆外,怀里紧紧抱着儿子的遗照。
夜风吹乱了她灰白的头发,在空中飞舞,像一团飘散的绝望。
“我要那个畜生偿命!”
她对着赶来的顾承泽嘶吼,声音凄厉,充满了绝望和仇恨。
警察的手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是死亡的预兆。
林予夏突然挣脱我的手,冲向护栏,半个身子探出去,抓住那位母亲的胳膊。
“别做傻事!法律会……”
“法律?”
妇人凄厉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绝望。
“我儿子死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法律!”
她突然用力一拽,林予夏的高跟鞋在水泥边缘打滑,身体猛地向后倾斜。
我几乎是本能地扑了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一刻,我听见布料撕裂的声音,尖锐刺耳。
林予夏单手抓着摇摇欲坠的护栏,另一只手死死地拽着妇人的衣袖,鲜红的指甲油在月光下像未干的血迹,触目惊心。
“抓紧我!”
我冲她喊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变形。
我的半个身子悬空,紧紧抓住她的手腕,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流失。
三年前的场景突然重叠,也是这样冰冷的月光,她中了蛇毒,滚落山崖。
我用登山绳缠着手臂,将她拉了整整四十分钟。
“松手吧……”
她仰起头看着我,泪水倒流进鬓角,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这是我欠你的。”
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拽了上来。
我的掌心被护栏的豁口割得血肉模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但我顾不上这些。
警员一拥而上,控制住了场面。那位母亲最终被救下时,怀里还紧紧抱着儿子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那薄薄的纸片,承载着一家人所有的希望和绝望。
11
凌晨三点的急诊室灯火通明,我坐在处置室里任由护士包扎伤口。
林予夏抱着一叠文件闯进来,发丝凌乱,昂贵的套装沾满天台灰尘。
"这是恢复你职称的文件,还有顾承泽的认罪书......"
她把纸张铺满治疗床,指尖还在发抖,
"下个月的国际医学峰会,我想uot;
"不必了。"
我撕开黏在伤口上的纱布,
"今早十点的机票,我要去援非医疗队。"
她手中的钢笔"啪嗒"掉落,墨汁在文件上洇出黑洞:"你非要这样惩罚我吗?"
"你错了。"
我起身推开窗户,晨风裹挟着紫藤花香涌进来,
"二十岁那年你说想看乞力马扎罗的雪,我偷偷报名了无国界医生——后来为了你放弃资格时,导师骂我恋爱脑。"
我摸了摸空荡荡的无名指,"现在我要去找回那个江屿了。"
她突然从背后抱住我,泪水浸透纱布:"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一根根掰开她冰凉的手指:"当年你父亲说门不当户不对,我说时间会证明一切。但现在我才明白,有些鸿沟,不是爱情能填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