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时砚书一下下抚摸着沈念的额头,轻声哄着:“念念不怕,爸爸今晚在这陪着你,安心睡吧……”沈念点点头,脑袋又在时砚书怀里蹭了蹭。
时砚书知道她是在撒娇,念念太乖了,不管是撒娇还是委屈都没有声音。
时砚书嘴角扯起抹温柔的笑,脱掉鞋躺在床上把沈念抱进怀里。
“乖宝贝,睡吧,爸爸在呢……”
时砚书的手一下一下轻柔的在沈念背上拍着,躺在爸爸怀里,没一会儿沈念便再次陷入了梦乡。
可听着外面的雨声,时砚书却一夜未眠。
天色微亮,时砚书起身准备早餐。
可当站在门口时,时砚书抬起的手却不敢按下去了。
沈夜……走了吗?
下了一夜的雨,他肯定走了吧……
时砚书咬着嘴唇,竟鬼使神差地重新走回屋子,站在窗前,抖着指尖悄悄掀开了窗帘一角。
这一看,时砚书呼吸骤然一滞。
沈夜还坐在昨天的位置上,坐了整整一夜。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黑色的短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
他始终垂着头看着脚底下的一片空地,一动未动。
时砚书心脏像是被只大手狠狠攥紧一般,疼的他难以呼吸,眼眶也不可抑制的红了。
时砚书快速跑到浴室拿了个浴巾,又快速打开门跑进了院子里,用浴巾把沈夜包裹住,同时伏身把他紧紧抱进怀里。
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下,这雨竟下了一整夜……
番外
时砚书
沈夜61番外七
时砚书心内如同海浪翻涌,嘴唇几次翕动都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
他想问沈夜是什么意思,想问他为何这样折磨自已,也想问他,问他……
时砚书闭上了眼睛,万千问题只剩下一句:“阿夜,我好想你……”
沈夜像是失去了感知,他轻轻推开时砚书,无比艰难的站起身。
怀里过分冰凉的身体不见了,时砚书双手里却多出了一条浴巾。
他有些迷茫,呆呆地看着沈夜,可沈夜却始终未看他一眼,站起身后便往大门口走去。
他的脚步并不快,甚至称得上缓慢。
他的身型依旧高大,如七年前一样,莫名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可现在那给了时砚书满满安全感的人,却在大雨中独自坐了一夜后,未发一言,再次离开了他……
沈夜走了,什么也没说,就那样走了。
等他走后时砚书也没了做饭的心思,他坐上了沈夜坐过的凳子,坐下就不再动了。
他的目光悲凉,空洞,失去了一切色彩。
原来当人难过到一定地步时,竟真的会失去一切语言,没有情绪,只想安静的坐在那里发呆。
七年的孤独让时砚书失去了一切情绪,再一次被抛弃后,他没有哭没有闹,没有崩溃也没有死皮赖脸……
很平静的就接受了沈夜再一次离他而去的事实。
直到沈念自已穿好衣服,穿过淅淅沥沥的小雨跑到时砚书身边。
小姑娘皱着眉一句担心的话语,却猛地让时砚书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地就掉下来了。
不,他其实也没那么寂寞……
念念就是他的所有,是他所有的软肋,也是他心底最柔软的爱意……x02
日子依旧如常,平静的一天天过。
时砚书为了不让自已胡思乱想,自愿降低学费,招了很多新学员。
他让自已加倍忙碌起来,每天除了念念的事就是工作的事,忙的每天倒头就睡,忙的没有一点时间去用于思念。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除了身体累了些,他再也没时间想起那晚的事情了。
他又一次成功的忘记了沈夜。
不知不觉间天气已入寒冬,念念也放寒假了。
假期工作室更加忙碌,时砚书招了两个助理,又开了好几个班,每天从早忙到晚。
沈念喜欢钢琴,在时砚书上钢琴课时就坐在教室里跟着一起学,要是其他她不感兴趣的课,她就一个人搬个小板凳,乖乖地坐在门口看雪。
她不哭也不闹,在时砚书忙的时候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比如帮爸爸去街头买午饭晚饭,帮爸爸倒热水喝。
沈念的懂事让来送孩子上课的家长们谁见谁夸。
都说长得天使一样漂亮的小姑娘,竟然还这么懂事,简直让人羡慕又嫉妒。
时砚书每次都是温柔的笑笑,对别人的夸奖他没有谦虚,很自豪的接受了。
他的女儿就是很乖,很漂亮,这是事实,不需要虚假的谦虚。而且在他心里,念念远比他们夸的还要优秀。
临近过年时,时砚书依旧很忙,沈念还是一个人坐在门口发呆,看着巷子里的小朋友在墙角堆雪人。
正看的入迷,眼前突然落下一道阴影。沈念抬头去看,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倒映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沈夜蹲下身,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蜷缩着,努力与坐在小板凳上的沈念平视。
“想玩儿雪?”沈夜问。
沈念眨眨眼,随即很轻的摇摇头。
“我有点感冒,不能玩雪……”
沈夜没说话,过了几秒他突然起身,走到路边捧起一把雪放在手心里团成一个球,随即又走回沈念的身边。
他把球放在沈念面前:“这大概是年前最后一场雪了,不能玩也可以摸摸,感受一下。”
沈念望着那团雪球,蜷缩着的手指慢慢抬起,在那雪球的表面戳了一下。
冰凉的触感融化在指尖,沈念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笑容。
可她只触碰了一下便收回手,继续乖乖的坐在那望着墙根处的几个小孩。
沈夜蹙起眉,把雪球又往前送了送:“不再玩玩儿?”
沈念摇摇头:“叔叔,我感冒了不能玩雪,不然爸爸会担心的。”
沈夜迟疑了会儿:“你爸爸对你很严厉?”
沈念又摇摇头:“爸爸对我很好很好,一点都不严厉。”
“那为什么——”
沈夜话还没说完,沈念便抬起头认真的回答他:“爸爸很累,还要带我去看病打针,太辛苦了,我想让他多点时间睡觉。”
沈夜话堵在喉咙里,沉默了。
过了半晌手心里的雪球渐渐融化,沈夜把剩下的捏碎在掌心,再一次蹲下身看着沈念。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沈念面无表情的回答:“我叫沈念,思念的念。”
沈夜喉咙越发低哑,轻声笑了笑:“名字很好听,叔叔叫沈夜,跟你的很像……”
沈念看着他,莫名觉得眼前的叔叔看她的眼神有些难过。
沈夜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叔叔就住在隔壁,是刚刚搬过来的,下一次爸爸忙没时间陪你,念念可以来找叔叔玩,偷偷的,不让你爸爸知道。”
沈念像是犹豫了,可她看了很久沈夜的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沈夜很开心,可同时又担心的叮嘱:“念念,除了叔叔以后再有人问你的名字,或者让你去他家玩,都不要同意知道吗?”
沈念点点头:“我知道的叔叔,爸爸和老师都跟我讲过的。”
“那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叔叔你不是坏人。”
沈念回答的很认真:“叔叔不是坏人,你的眼睛很好看,念念喜欢你。”
沈夜眼眶酸涩,侧过头苦笑了声。
“那念念能不告诉爸爸关于今天的事吗?你可以自已偷偷去隔壁找我。”
沈念回答得很平静:“好。”
番外
时砚书
沈夜61番外八
自那天以后,沈念便会经常偷偷去隔壁找沈夜。
每次沈念过来,总会有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很多漂亮的玩偶和公主裙。
可渐渐的时砚书察觉到了不对劲,起因是因为念念不爱吃饭了,每次吃饭时总会说饱了,还有他工作时念念也不再在门口坐着了,回来后时砚书问她,她也总是回答说出去玩了。
可念念的性子绝不是爱玩儿的,她比较起同龄人都更早熟,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她有几个同龄朋友。
在新年来临的前一天,工作室关了门,时砚书带着沈念去超市置办好年货回家后,时砚书便找个理由说自已困了,让她自已出去玩。
沈念点点头,难掩欢喜的扭头跑了,而时砚书则悄悄在后面跟上。
他知道这样做不对,可念念是个小孩子,再成熟懂事她终究还是个小孩子,时砚书实在是不放心。
可让时砚书万万没想到的是,念念出了家门竟转头进了隔壁,而隔壁的院子里,坐着早已等待多时的沈夜……
看见沈夜的那一刻时砚书连呼吸都忘了。
他为什么会住在隔壁?他是想把念念带走吗?!
时砚书不愿意,可到了此刻也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沈夜。
他什么都没有了,念念就是他的一切,哪怕是沈夜也不能将念念从他身边夺走!
时砚书头脑昏沉,愤怒加上恐惧使他不管不顾,一脚踹开隔壁的大门。
院子里正在拆礼物的沈夜和沈念,都愣住了。
时砚书眼前阵阵发晕,一句话没说上前拉着沈念的手便往外走,可这时胳膊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时砚书双眼通红。
“沈夜!念念是我的!你是想跟我抢她吗?你是想让我死吗?!”
沈夜看着时砚书的脸,愣住了,握着胳膊的大手缓缓松开。
得了自由时砚书拉着沈念便走,他走的很快,沈念手忙脚乱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脚步,同时手上也被越来越紧的力道握的生痛。
到了家时砚书把所有门全部锁上,包括窗户也被他从里面锁紧。
等把一切都做完,时砚书才终于敢大口呼吸,身子软成一团,卸了力坐在沙发上深深低下头。
时砚书在那坐了很久,直到一只小手慢慢握上他的指尖,轻轻晃了晃,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爸爸,你别生气了。”
时砚书看着她被拽的通红的手背,反手把那小手握在手心,自责的放在嘴边。
“念念对不起,爸爸吓到你了吗?对不起……”
“爸爸只是……只是太害怕了,怕你被别人拐跑,对不起……”
沈念小小的身子钻到时砚书的怀里,很轻的摇摇头:“爸爸不想让我去找叔叔,那我以后就不去了,爸爸不要害怕。”
时砚书哭了,哭着点头。
新年如期到来,贴对联,炸年货,包包子,放鞭炮……
巷子上空被放鞭炮的烟雾笼罩,家家户户都是一片祥和欢乐的气氛,唯有巷子深处的两户,却异常的冷清。
时砚书做饭手艺实在不怎么样,小镇上也没有去饭店吃年夜饭这一说,于是父女俩坐在餐桌前,望着一桌子提前打包的凉菜冷饭,陷入了沉默。
时砚书有些尴尬,小心翼翼的询问:“要不……爸爸还是去炒两个菜吧,难吃总比吃冷的强。”
时砚书说着便要起身,却被沈念给拉住了衣角。
“不用了爸爸,这菜挺好的,别做了。”
时砚书自责的坐回椅子上,心里不太好受。
最终父女俩的年夜饭还是吃的凉菜,幸好时砚书汤做的还行,一人一碗紫菜蛋花汤,也算是在这个新年吃上了一口热乎的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时砚书总是看念念看的很紧,哪怕是上课都让她寸步不离的待在自已身边。
而隔壁的沈夜,也许久没有再传来任何消息。
渐渐地,时砚书也说不清自已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其实他心里很明白,沈夜绝不是会把念念抢走的人,对于那天的冲动时砚书其实也后悔了,尤其是看着念念每天越来越沉默……
这天时砚书接念念放学,刚回到家便发现家里的灯泡坏了。
时砚书把念念的作业拿出来放在桌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念念,爸爸去买个灯泡,你自已乖乖地在家写作业,好不好?”
沈念很乖的点点头,一句话没说便趴在桌上认真的写作业。时砚书目光温柔的看了一会儿,安静的出去了。
沈夜隐匿在角落,看见时砚书离开后才从拐角处出来,走到了院墙下。
他抬头看了眼墙头,退后一步蹬着墙双手一撑,下一秒身影便速度非常快的落在院墙内。
沈夜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黑色帽檐下的五官冷硬。
沈念正在做作业,突然听见院中传来一声动静,以为是爸爸回来了,沈念放下笔,跳下凳子出了房间。
“爸爸?爸——”
沈念呼叫的声音停止,站在门边安静的看着院中的沈夜。
沈夜有些慌乱,僵硬的扯了下嘴角慢慢朝沈念走过去。
他在沈念面前蹲下身,微笑着问:“念念,想叔叔了吗?那天回去……爸爸有没有骂你?”
沈念摇摇头,垂下脑袋。
沈夜也不知该说什么,面对念念,他心里很复杂,有愧疚,有难过,也有无奈……
沉默了很久,沈念却突然出声,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几乎低不可闻。
她说:“叔叔,其实……你是我父亲吧。”
念念用的是肯定句,她什么都知道。
沈夜彻底愣住了。
“爸爸说我除了眼睛以外跟你长得很像,从第一次见你时,我就知道了……”
沈夜有些慌乱,着急去拉沈念的手:“念念,你——”
沈念大眼睛直直地望着沈夜:“我问过爸爸父亲去哪了,爸爸说他做了很多错事,你不愿意理他,也不想见他,爸爸说的是真的吗?”
沈夜喉管像被遏制住,说不出任何话。
番外
时砚书
沈夜番外九
沈念往前走近一步,仰起脸无比认真:“爸爸很难过,念念不想让他这么难过……
叔叔,我替爸爸跟你道歉,你可以原谅他吗?”
沈夜的眼眶不知不觉间红的吓人,他用力拉住沈念的胳膊,声音撕裂沙哑:“念念,我……”
我什么呢,沈夜颓然垂下头,身侧拳头握的死紧:“念念,大人的事你不懂,我们之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念念沉默了几秒,突然用力甩开沈夜的手,小姑娘竭力忍耐但眼睛还是不可抑制的红透了,里面蓄着一层朦胧的泪水。
“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事吗?为什么这么复杂,老师说过做错事只要诚心道歉就可以了,为什么你们要那么复杂?!”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豆大的泪珠就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沈夜心脏鈍疼,想帮她擦掉眼泪又自觉没有身份,抬起的手无力垂下。
念念往后退了一步,小手用力擦掉眼泪,也不知是怨还是怒的瞪着沈夜。
“既然你不原谅,那叔叔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念念有爸爸就够了!”
沈念说完便迅速跑回屋里,门被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念念回屋后,沈夜便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直愣愣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背影孤独破碎,还有深深的难过……
时砚书回来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沈夜。
看见沈夜的瞬间,时砚书心脏咯噔地痛了一下,他站在院内沉默,时砚书站在门外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时砚书嘴里的嫩肉都咬出血了,才似妥协的叹了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到身边,沈夜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时砚书打开门,经过身边时小声说了句:“想进就进来吧。”
时砚书率先进去了,把买回来的灯泡从袋里拿出来,装模作样的低头看说明书。
果然没一会儿门口处传来动静,沈夜沾染了寒风的身影慢慢走了进来。
时砚书没回头:“念念房间在左边,想进去就进去吧。”
沈夜迟疑了会儿,还是走到了左边那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
屋内很久都没反应,最终沈夜按下把手,自已走了进去。
听见关门的声音,时砚书苦涩的摇摇头,拿起灯泡去了厨房。
屋内看见沈夜走进来的身影,坐在书桌前的沈念明显僵硬了一下。
她什么也没说,继续低头写字。沈夜默默站了会儿,便走到一旁坐下了。
父女俩在一方空间内,无声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念念已经写完作业了,正在乖乖的往书包里整理作业,突然厨房的方向传来一声很大的响动。
沈念瞳孔一缩,慌乱的便要从椅子上跳下来,可身旁的沈夜速度更快,几乎是瞬间便冲了出去。
厨房内铁质梯子倒在一旁,时砚书则一脸痛苦的趴在地上呻吟。
他这几天本来就有点感冒,今天一天也没怎么吃饭,刚才站在梯子上眼前突然一黑,脚下没踩稳,直接摔了下来。
时砚书咬着牙,努力想要站起身,可好不容易坐起来了,脚踝处传来剧痛,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站起来。
时砚书正发愁该怎么办时,沈夜的身影便突然窜了进来,半跪在地上,皱着眉看着他。
“哪里受伤了?”
时砚书反应过来便迅速低下头,磕磕绊绊的说:“没,没有……你不用管……”
沈夜的声音明显变冷:“我问你哪里受伤了?!”
时砚书头垂的更低了,抬起手悄悄指了下脚踝:“这里,好像扭到了……”
沈夜立马拉起他的裤脚,脚踝那里已经肿起来了,擦破了皮正在流血。
这时沈念跑了过来,着急的问:“爸爸,爸爸你没事吧!”
时砚书摇摇头,暗骂自已怎么就这么笨,难堪的低下头。
可下一秒沈夜一句话没说,打横抱起了时砚书便往外走,同时对一旁的沈念道:“念念,把门锁上,我们去医院!”
“哦,好的!”
时砚书懵了,窝在沈夜怀里一动不敢动。
太近了,两人此时的距离真的太近了,近到连他身上的檀木香味,包括他略显粗重的喘息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时砚书不可控的红了眼,怕被看到脑袋又往怀里缩了缩。
到了医院一番检查,医生给拍了片子,说是骨头没问题,只是扭伤了脚,需要好好休养。
包扎完又开了药,沈夜坚持把时砚书抱到了车上,沈念则自已乖乖的上了车,三个人开车回家了。
到了小院,下车时沈夜冷着脸打开副驾驶车门背过身,时砚书知道坚持没用,主动趴在了他的背上。
沈夜虽全程一句话没说,但他动作很温柔,小心翼翼地把时砚书放在床上,又给他倒了杯温水,便打开门出去了。
一番折腾沈念早就困了,明天还要上学,一到家时砚书便命令她回屋睡觉了。
时砚书躺在床上,听着安静的屋子,心想沈夜应该已经走了。
他自嘲的叹口气苦笑,两人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他能送自已去医院已经够了,还在奢求什么……
明明什么都清楚,可他还是难过……
时砚书强迫自已忽略比伤口更痛的心痛,闭上了眼睛。
可没过一会儿大门处传来动静,时砚书立马睁开双眼。
他也不知自已在期待什么,可目光仍死死地盯着卧室大门。
很快脚步声接近,紧接着卧室门被推开,黑暗中沈夜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目光里。
“你……”时砚书嗓子有些哑。
沈夜没说话,沉默的走到床边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桌上。
那是……打包的饭菜。
沈夜打开饭盒,拆开筷子,沉默递到时砚书面前。
明明很饿了,但不知为何,时砚书很久都没有过的任性在此时又冒出了头,脑袋一偏,拒绝的意思明显。
沈夜呼吸明显变重,时砚书咬了下唇,正想自已是不是太过分了,沈夜却突然夹起一口菜,送到了时砚书的嘴边。
声音沉冷,只有一个字:“吃。”
番外
时砚书
沈夜61番外完
时砚书又想哭了,不知为何他今天的泪腺格外发达,明明三十好几了,却还像个幼稚的小男生。
他竭力忍下想哭的冲动,张嘴把送到嘴边的菜吃了下去。
吃完沈夜又夹起一筷子,依旧是不说话只送到他嘴边。
两人就这样的姿势,沉默的吃完了大半的饭菜。
吃到一半,时砚书又偏过头摇了摇,小声的说:“你去看念念睡着了没,她今晚只吃了一块面包,应该饿了……”
沈夜静了两秒,回答:“你拍片子时,我给她买过饭了。”
对于沈夜的回答,时砚书并不意外。
他与沈夜幼年相识,这么多年了,时砚书太了解他了。
明明外表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比谁都细心温柔。
如果他想对你好,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拒绝得了他的温柔。
时砚书推开了送上来的饭菜,无声苦笑。
沈夜看他不想吃了,站起身收拾碗筷。
快收拾完时,床上的时砚书突然出声,他的声音很小,仔细听还能听出他的犹豫。
他说:“阿夜,如果你……如果你想带念念走,就,就……”
时砚书视线模糊,努力咬着嘴唇才能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如果念念同意,就……带她走吧。
我太笨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照顾她,她跟着你,应该会过的更好……”
时砚书说完,空气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沈夜一直挺立的身子动了动,时砚书知道他是要说答案了,可明明是他提起的,到了这一刻,时砚书却不敢听答案了。
时砚书不顾脚伤,慌乱的侧过身,用被子把自已整个人蒙起来,自欺欺人的想要隔绝外面的声音。
一秒,两秒……脚步声越来越接近。
下一刻头顶的被子被大力掀开,时砚书还没反应过来,一双有力的臂膀便箍住自已的上半身,一个霸道又急促的吻落下……
“唔~”
那个吻很急促,还带着不死不休的狠戾,似是要把时砚书给吞吃入腹。
很快,血腥味夹杂着檀木香味弥漫口腔,时砚书的后颈也不可抑制的发热起来。
脚伤很疼,咬破的唇角也很疼,可沈夜明显传达过来的难过更是让时砚书心疼……
他努力仰起头,努力张开嘴,承受着沈夜带给他的痛。
这一吻持续很久很久,久到时砚书的嘴已经失去知觉了,沈夜才终于放开了他。
沈夜的眼睛很红,从上方牢牢地盯着时砚书。
他的声音也更嘶哑:“时砚书,念念是你的,我不会抢也抢不走……”
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从眼角滑落,时砚书想开口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沈夜依旧沉默,打开了一旁的药盒按照医嘱倒出了几粒药,连同水杯一起放在了床头柜上。
“把药吃了。”
沈夜说完,便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出去了。
时砚书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发呆,直到厨房那边的声响消失,紧接着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消失……
一切都陷入安静后,时砚书才拿过桌上的药,就着水吞了下去。
深夜时砚书莫名发起烧来,睡梦中他的口中还在模糊的呢喃,说的是那没问出口的话——
阿夜,你原谅我了吗……
阿夜,别离开我,留下来好不好……
阿夜,念念是你的孩子,她很乖也很可爱……
阿夜,这些年,我过的很不好……
…………7204
最后的最后,在意识彻底消失前,时砚书说出了最后一句——
阿夜,我真的……好想你……
第二天时砚书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皱着眉一脸阴沉的沈夜,还有沈夜身边,跟他有着格外相似五官的沈念。
一大一小,脸上的表情都很担心,恍惚中时砚书都以为是不是自已不行了。
他确实难受的厉害,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头疼的更是像要炸裂一般。
“怎……怎么了?”说出口的声音更是沙哑。
“你发烧了。”沈夜冷冰冰的扔下一句。
随即他拿过床头时砚书的手机,手指在上面飞速按着,没一会儿沈夜兜里的手机便传来震动。
“这是我的电话,难受了给我打电话,别自已晕死在屋里都没人知道。”
时砚书眨眨眼睛,反应过来后竟“噗呲”一声,笑了。
沈夜极少会讲这种类似于冷笑话的话,他一贯连脏话都懒得说,更别提嘲讽了。猛地一听,还挺有意思。
沈夜眉头皱的更紧了:“发烧把自已烧傻了?!”
他动作异常粗鲁,伸手从时砚书额头上把退烧贴撕下来,又拿过一旁的药递到他手上,冷声吩咐:“吃。”
时砚书还没说话呢,一旁的沈念不愿意了,伸手用力把沈夜推开,小脸气的通红:“你这么凶干嘛!爸爸才刚醒,还没吃饭呢!”
沈夜愣住了,大个子傻愣愣站在那半天,过了一会儿转身打开门出去了。
看他走了时砚书有些着急,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可他慌乱中竟忘了脚上的伤,疼的重重倒吸口冷气。
“爸爸!”
沈念扶着时砚书躺下,瓮声瓮气地埋怨,“你半夜发烧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送你去医院啊,也可以照顾你!”
沈念说着说着便要哭:“早上我起床叫不醒你,吓死我了……”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说完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时砚书又赶紧慌乱地去哄,可他实在不方便,只能倾着上半身把女儿抱进怀里,温柔地拍着背。
“宝贝别哭了,爸爸没事的,吃过药就好了,别怕别怕……”
可哄了半天沈念依旧哭个不停,就在时砚书手足无措之时,沈夜腰间系了个围巾手里拿着个锅铲,急冲冲地跑进来了。
两人一对视都有些尴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
僵持了半天,沈夜用另一只手牵着沈念出去了,“让爸爸休息,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等人走后,时砚书还在回想昨晚那个吻,悄悄拉起被子盖住通红的脸。
很平常的一顿饭,却是时砚书七年来,吃过最开心最满足的一顿饭。
高烧很快便退下,自那以后沈夜便很少会来了,不过他每天都会把做好的饭菜打包好放在门口,敲两下门让沈念拿进去,一直持续到时砚书脚伤彻底痊愈。
再后来隔壁的小院总是会变得冷清,小院的主人一个月偶尔回来一两次,每次待个几天就会再次离开。
可每次他回来的时候,时砚书的小院门口总会放着各种玩具和零食,里面塞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念念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