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4卧房里，齐墨臣心底萦绕着一股烦躁，像是有什么东西拖离了他的掌控。
他的狐朋狗友调侃道：“齐兄，你素来挑嘴，可不论薛小姐递什么给你，你都无条件接受。”
“看看你们这付情深义重的样子，干脆直接迎娶薛小姐过门好了！”
“这，我看行！”
坐在他床沿的薛依依羞涩的望向齐墨臣，期期艾艾道：“陈哥哥，能嫁给你，是依依毕生的心愿。”
话音刚落，薛依依的羞怯的低下头。
在场的人闻言，看两人的眼神更暧昧了。
齐墨臣低垂着眼眸，眼底是难掩的失望，平日里但凡他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萧韵珏鞍前马后的照顾他，可今天，她竟然没有出现。
不一会儿，小厮火急火燎的长了进来，说什么萧韵珏南下，说她的心上人不是他
齐墨臣语气不善道：“你确定是萧韵珏亲口说的?”
她真的是狗胆包天了，竟然无视他！
小厮战战兢兢，欲言又止。
在场的朋友笑道：“这难不成是萧韵珏欲情故纵的把戏?”
小厮硬着头皮道：“萧小姐说了，萧大人过几日便会来府上商议退婚之事。”
齐墨臣浑身一震，厉声道：“你胡说什么！”
“谁说要跟她退婚！”
齐墨臣整个人怒不可遏，心底那股慌乱瞬间席卷上他的心头。
他拿出笔墨写到：“倘若你现在同我致歉，那之前的种种全都翻篇，我们便择日成婚。”
他把信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到萧韵珏府上，等待的时间格外的漫长，他犹如百爪挠心。
不一会儿，那人带着信回来，说萧小姐不在家。
齐墨臣在我面前一直高高在上，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他不死心，恼怒的派人一遍遍的去萧府送信。
可几人全都灰头土脸的回来，都说萧府连门都没让进，直接将他们赶走了。
齐墨臣面色灰败，他这才意识到，曾经那个紧紧跟在他身边的小尾巴真的恼了他，也许不要他了。
这个认知让齐墨臣无比愤怒，他低吼：“出去，全部滚出去！”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互视一眼赶忙离开。
卧室瞬间清净了，只剩下薛依依依旧坐在他床边。
齐墨臣刚想开口，却被泪眼朦胧的薛依依打败。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滔天怒意。
这可是他念念不忘的红颜知己，只可惜如今他对她只有怜惜之情再无其他。
他长舒了一口气道：“依依，我想休息了，你先下去吧。”
“我们之间的情谊永远不会变，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妹妹?”
薛依依神色凄迷，她望向齐墨臣无语泪先落。
“倘若你只当我是妹妹，为什么一次次丢下自己未过门的妻子只为了讨我欢心！不仅如此，为了不让我伤心，你甚至把我做的那么难吃的菜都吃了！”
“墨臣哥哥，你明明对我有情，为什么要说我只是妹妹！更何况你对她远不及我万分之一好！”
齐墨臣在一声声质问中败下阵来，他的心泛起密密麻麻的伤痛。
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对我的所作所为是何等的可恶。
碰巧此时有人推门而入，齐珏惊喜的望向门口：“萧韵珏，你可知错！”
齐鑫怒气冲冲的冲了上来，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阵骂。
“齐墨臣，瞧瞧你做了什么好事！”
“萧府的人让人把退婚书送来了，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齐墨臣如遭雷击，原来他们说的是真的。
萧韵珏是真的厌弃他了！
齐鑫恨铁不成的将一封信甩到齐墨臣面前，冷声道：“这些都是萧小姐的生平，原来她根本就没有爱过你！”
齐墨臣颤抖的打开信件，逐字逐字的翻阅。
信里详细的描述了，我曾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眼看好事将近。
哪曾想，那人为了保护我，死在了利刃之下。
而那一天，也恰逢齐墨臣遇袭。
我会不顾一切追着他跑，纯粹是因为我误以为鬼医医治的那人是他。
想我一个金尊玉贵的千金大小姐成天跟在他身后，任由他予取予求，依旧对他不离不弃。
订亲后，我最喜欢用手搭在他胸口感受他的心跳。
再就是他受伤那天，我迫切的追问他的心有没有事
而当初在宴席上，我那句心上人另有其人也是真心实意的。
一切有迹可循，齐墨臣恍然大悟。
我真的从头到尾，爱的都不是他。
锥心之痛莫过如此，齐墨臣捂着心口痛不欲生。
他歇斯底里的嘶吼，随后泪如雨下。
原来，他才是那个不被爱的可怜虫！
6、
来到江南已经月余，我每天都到苏巍昂的画访。
费尽心机的吸引他的注意，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成功的记住了我。
“姑娘来啦，可有看中的?”
苏巍昂温柔的目光带着一丝好奇：“这一个月来，姑娘看我的时间比那些字画的时间还长，可是有事?”
他语调温柔，衬得整个人温文尔雅。
我没有被揭穿心思的羞怯，反而打着胆子撩拨他：“那些俗物，哪有公子好看。”
苏巍昂轻笑一声：“姑娘谬赞了。”
我被他的笑容迷的五迷三道，忍不住出神。
那瞬间，他的音容与朱俞重合，我傻傻的盯着他，久久不能回神。
根据暗卫找到的信息，这人从小到大品学兼优。
原是准备参加科考，想来以他的才智定能在科举中一举独魁，将来在朝堂也会有非凡键树。
可惜，自从被鬼医从鬼门关啦会后，这人突然性情大变，变得淡泊名利成天痴迷字画。
我的心底隐隐有一道声音告诉我：是他！
苏巍昂轻咳一声，对我行礼：“在下苏巍昂，敢问姑娘芳名。”
“萧韵珏。”
我边说边观察他的神色，心底带着些许期待。
苏巍昂神色如常，他勾起嘴角：“能与萧姑娘相识，是在下的荣幸。”
我脑子一热迫切道：“不知公子可有意中人?我还没有定亲，不知苏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苏巍昂自小金尊玉贵，见过不少大家闺秀，像这样直白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尽管如此，他竟然没有丝毫不悦，甚至还觉得眼前的女子与众不同，格外的有趣。
虽是如此，他还是笑着拒绝：“谢姑娘美意，在下没有意中人，更没有定亲的念头。”
我不恼，毕竟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机会。
“即使如此，他日苏公子若有定亲的念头，可否先考虑我?”
苏巍昂不置可否，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探究：“萧小姐花容月貌，为什么非我不可呢?”
这个问题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回过神笑道：“苏公子英俊不凡，我心悦之。”
“想同自己心悦之人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吧！”
我的声音越来越弱，脑海里走马灯一样放映着我跟朱俞的点点滴滴，我的心隐隐作痛。
倘若能嫁给苏巍昂，也算是和心上人相知相许吧。
苏巍昂静静地盯着我看了很久，随后道：“不知为何，我总感觉萧小姐在我身上找故人的影子。”
我措手不及，有一种被戳穿的狼狈，随意找了个理由，我落荒而逃。
外头飘着小雨，我的泪水混合着雨水滑落，我对朱俞的思念瞬间爆棚。
“朱俞我想你了朱俞”
这时有人将我罩在伞下，我惊喜的抬头，看清来人，我的心瞬间掉到谷底。
是他，齐墨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追了过来。
他面容憔悴，脸色极差，整个人萎靡不振，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想来，他等了很久。
“我的挚友苏巍昂是你的这次的猎物?你戏耍我完又要戏耍我的朋友吗?你有告诉他你喜欢的是他的心脏吗?”
面对他歇斯底里的控诉，我神情疏离，无动于衷。
我径直越过他，不想继续跟他纠缠。
齐墨臣不依不饶的挡在我面前，紧紧抓住我的手腕。
我不悦的蹙眉，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一脸嫌恶的拿出帕子擦拭被他握过的地方。
“从前你对我紧追不舍，现在连碰你都碰不得了，是吗！”
齐墨臣强压下心里的刺痛，质问我：“萧韵珏，你是不是从未喜欢过我！”
“是的。”
最开始知道，齐墨臣不是那个人，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想，我终于可以亲手结束这段畸形的感情。
时至今日，我压根不在乎他的所思所想，如果可以，我只想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我跟你早已两清，我认为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齐墨臣红着眼眶，克制不住泪流满面，好不可怜。
他带着哭腔控诉我：“萧韵珏，这些年你为了那颗心对我纠缠不休，现在发现这一切只是个误会，你就不要我了是吗?！”
“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这些年来，你当真对我没有半分真心吗?”
我面无表情的面向他，认真道：“当真。”
“再说了我主动远离你了，你难道不该开心吗?”
“你说这些年一直是我对你纠缠不休，可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同意定亲，不就是看上我萧家的权势，以及欺辱我好满足你不为人知的私欲吗！”
“就连退亲也是你亲口所说，我已经成全你了，也把功劳给了薛依依，我自认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你齐家全都问心无愧。”
“反倒是你，与我定亲却跟红颜知己打的火热，朝秦暮楚的人是你，你有什么资格责怪我无情?”
齐墨臣被我怼到哑口无言，他一脸菜色，整个人摇摇欲坠。
我字字诛心，他百口莫辩。
“我不信！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没有过片刻的真心！”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这样的人，不配得到我丝毫的怜悯。
“齐墨臣，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有那点值得我付出真心?”
“还有既然我们退亲了，你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迎娶你那位红颜知己过门了吗?得偿所愿你应该高兴呀！”
“我祝你跟薛依依永结同心，白头到老！至于我和你，自然是老死不相往来！”
曾经整个上京城，人人都耻笑我是他身边言听计从的走狗。
他轻视我，他的狐朋狗友也不待见我，次次给我难堪。
好在，我心悦之人根本不是他。
“我对依依并没有男女之情，我只当她是妹妹，韵珏，我心悦之人一直都是你！”
“韵珏，朱俞已经死了，哪怕别人拥有他的心脏也不会是他！我知道我从前做了很多错事，我知道错了，我们把过去都翻篇好不好！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对你！”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低声下气的齐墨臣，整个人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看上去脆弱不堪，弱小又无助。
我斜了他一眼，大步流星的走开。
“给自己留点脸面把！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
齐墨臣呆呆的站在原地，望着我离去的背影，心痛不已。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痛哭流涕，时至今日他才意识到自己弄丢了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而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淋着雨大步向前，一辆马车停在我面前。
马车的门帘下，是苏巍昂英俊的脸庞。
“快上车，我送你。”
我没有推辞，上车大方的坐在他身边。
“你改变主意了吗?是同意与我定亲了?”
苏巍昂目光带着侵略性，他仔细的端详着我。
“萧韵珏，你的话可信吗?”
“自然可信，我对你的爱日月可鉴！”
“过去，你也是这么对待齐墨臣的吗?”
我傻眼了：“你都知道了?！”
“自然。”
苏巍昂继续道：“你的生平，我早早的让人查了个底朝天。”
“你应该清楚，我不是他。”
“我跟他除了那颗心，再无其他瓜葛。”
“若是朱兄在天有灵，见你这样会很伤心吧。”
我没有预料到他竟然知道这么多，我想我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我的泪夺眶而出，我忍不住捂着嘴失声痛哭。
等我哭够了，边抹眼泪变跟他道歉。
“你很好，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知道你希望在我身上找他，可我是我，他是他，我们都是不可替代的。”
“见到你的那瞬间，我的心告诉我，如果他还在的话，一定希望你幸福美满的过一生，而不是活在他的阴影之中，舔着脸去找寻那个不可能的可能。”
苏巍昂将我送到府上，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认真道：“萧韵珏，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可我没有办法成全你的心思，往后，我们还是别再见面了。”
“朱俞之死已成定局，可你萧韵珏还有无限可能，你已经为他蹉跎了不少时光，你该走出来了，去过好自己的人生。”
话毕，苏巍昂坐上马车，招呼马夫驱车离开。
我望着他的马车渐渐消失在雨中，若有所思：“过自己的人生吗?”
自此，我跟苏巍昂断了联系。
我知道，他这是要彻底断了我的念想。
起初，我以为我的朱俞还活着，只是换一个方式而已。
只要我们相遇，我就能唤醒他的记忆，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相知相许。
可惜，这一切都是我自欺欺人的以为。
那个视我如命的人，永远的停留在那个冰冷的雨夜。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了他的踪迹。
之后，我回到了上京城，陪在父母的身边，闲事摆花弄草。
既然他不在了，那我们曾经许下的誓言便由我来完成把。
我的人生有了追求，从新焕发了光彩。
而朱俞一直活在我的心里，陪着我过了一年又一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