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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刚才周文徽叫他什么王爷
谢淮序是王爷!
我看着谢淮序的背影,眸光一闪。
周文徽愣了好半晌,这才走上前躬身行礼。
下官见过王爷。您能来参加我的婚宴,下官不胜感激。刚才的事情多有误会,我这就将这无知妇人打发走。
看着他卑躬屈膝的模样,我只觉得好笑。
原来当初那个嘴里说着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少年郎,在见到真正的权势时,是这样的呀。
谢淮序摇头:不必了,我这人最喜欢锄强扶弱,这次来就是为了帮沈小姐拿回她自己的东西。
周天徽的眼神在我和谢淮序之间来回切换,慢慢地,脸上出现了被人戴绿帽的羞恼。
他狠狠地看着我:好啊,我说你怎么突然闹出这么多事情,原来是为了......
他言语中的未尽之意,他知,我也知。
不等我开口,谢淮序抢先说道:
周将军可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擅长见异思迁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小姐早已休夫了吧。
他语气淡淡,但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让周文徽脸上一阵红一阵绿的。
最后,周文徽咬牙切齿道:既然王爷这么说了,下官哪敢不从。
有了他的这句话,我家的下人顺利地到了后宅。
那些宾客们也不吃饭了,全都跟在后面等着看热闹。
后院,原本应该堆放在库房的嫁妆此刻已经空了大半,只剩下一些零零碎碎不值钱的玩意。
周文柔叉着腰,瞪着我。
沈书韫,你干什么!你不过是个弃妇而已,凭什么带人来我家拿东西,我告诉你,进了我家的东西就是我们周家的,别人休想再碰!
看着她这无理取闹的架势,我笑了。
他们不愧是一家人,全都这么自以为是,就连女子的嫁妆都能心安理得地当成自家的东西。
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我看向周文徽:周文徽,难道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当朝律法,女子的嫁妆属于女子的私有物品,婆家无权干涉。
周文徽脸色铁青:都给她!我们周家不缺这点东西!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家的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甚至连路边的山茶花都被挖起来搬走了。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周家后院就空了一大半。
若是带不走的,我就让人一把火烧了。
反正不能便宜了周家人!
东西收拾好,我满意地带着人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周文徽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沈书韫,今日你若是离开周家半步,往后我们就再无瓜葛!
我头都没回,指了指周家朱红色的大门。
这也是我花钱买的,一并带走吧。
06
那日之后,沈家在青州的生意受到了不少刁难。
不是有人在酒楼吃坏了肚子,就是有人被医馆的大夫治死了。
听到这些消息时,我正倚靠在栏杆上,捻着几粒鱼食给池子里面的锦鲤喂食。
结果呢
侍女黄莺笑着回道:小姐放心,这等小事自有人处理妥当。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见我不说话,黄莺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我:小姐,今日赏花宴,咱们该梳妆打扮了。
被她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今日是赏花宴,一个极重要的日子。
将剩下的鱼食全部抛到水里,我起身往屋里走去。
07
赏花宴在皇家的百花园举行,参加的人皆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侍女正带着我往里走时,正好撞见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周文柔。
她一看到我,眼睛瞪得大大的,接着大嗓门地嚷嚷起来:沈书韫,你这个贱人,居然还跟来京城了!
她咋咋呼呼的声音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其中就包括不远处的周文徽。
他此刻正是郁闷的时候。
一个月前,他带着新婚妻子以及妹妹举家搬到了京城。
原想着他好歹也是当朝最年轻有为的将军之一,妻子的养父还是镇北大将军,到了京城必然可以一展宏图。
但他万万没想到,到京城一个多月了,他除了将军的称呼外,还没有得到任何的实权,甚至连府邸都没有。
至今,他还借住在镇北将军家的一个闲置小宅子了。
这也就罢了。
最重要的是,家中的所有支出都需要他们自己支付。
他的俸禄本就不高,再加上御赐的宝贝都不可变卖,周家早就已经入不敷出了。
见到我,周文徽先是露出了一抹欣喜的表情,然后神色倨傲的向我走来。
怎么,后悔了还大老远跟来了京城
我早就说了,与其跟那些普通人家,不如当我们周家的妾。只是,当初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如今想要再回周家,怕是没这么容易了。
他的话一出,周围的人便开始窃窃私语。
这场中秋宴是皇家主办的,出席的人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达官显贵,我能感受到其中不少人看我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周文柔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沈书韫,你还真是死皮赖脸啊,追男人都追到这里来了。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进我们周家的大门,你不配!
你说是吧,嫂子
顺着周文柔的视线,我看到了款款走来的凌月。
毕竟是战场出来的女将军,一见到她,围观的人都不自觉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她走到我面前,一脸不屑:我就说嘛,你们这些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后宅女人最是无趣,一天到晚净耍些以退为进的手段,以为凭着这个就能拿捏别人。
沈氏,我劝你还是哪里来,回哪去。这周家,你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了!
周文徽闻言,看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舍。
沈氏,快滚吧,我周家的妾,你高攀不起,除非......
08
他们的话就好像是一根引线,让周围都热闹起来。
哎哟喂,这就是那个传说中被休弃的下堂妇啊,追男人都追到这里来了,真是不要脸!
可不是嘛,简直丢光了我们女人的脸。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混进来的
我看啊,多半是用钱买通了下人才混进来的吧,真是好不要脸。
黄莺见状,急忙挡在我面前,怒声道:放肆,我家小姐可是未来的琅琊王妃,尔等竟敢出言不逊!
凌月闻言,哈哈大笑两声。
你家小姐要是王妃,那我还是皇后呢!
周文徽也是一脸满脸失望地看着我。
谁不知道琅琊王至今未娶亲,你不过就是一个刚好姓沈的下堂妇而已,也敢冒充未来的琅琊王妃。
沈书韫,就因为当初在青州时,琅琊王帮你说了两句话,你就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别做梦了,你不过就是一只麻雀而已。
要是你愿意把你家的产业转到我周家名下的话,那我或许还会考虑考虑让你回来。
呵,想得倒是挺美的。
我冷冷看着周文徽:周文徽,你的算盘珠子都蹦到我的脸上了。
周文徽对我的态度颇为恼怒,大声喊道:来人啊,快将这个疯婆子扔出去!
周将军好大的威风,连本王未来的王妃都敢欺辱。
一道声音如同炸雷般传到众人的耳中。
听到这话,周文徽猛地看向我身后,脸色瞬间剧变。
王爷!
拜见王爷!
众人齐齐跪下行礼。
我也准备跪下,但刚做出动作,一只手止住了的动作。
你无须跪。
谢淮序在众目睽睽之下,牵着我的手往高台上走去。
高台之上,我垂眸看着跪倒在地的众人,颇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权势吗
坐定之后,谢淮序淡淡瞥了一眼周文徽,接着开口问道:我记得周将军刚回京没多久吧
周文徽此刻的心七上八下的,声音也哆哆嗦嗦的。
启禀王爷,下官回京尚未满一月。
哦,我记得你还没有授予官职。青州下面的云阳县正好缺一个监军,那你就去那里任职吧。
云阳县,我知道。
是青州下面的一个极为偏僻的小县城,靠近边关,交通不便,因此经济也十分落后。
最重要的是,那里因为是边陲小城,时常都有匈奴作乱。听说,前几任的云阳县监军全都是死于匈奴之手。
周文徽也呆了,片刻后瘫坐在地上。
良久,他才缓慢谢恩,但眼神却始终看着我,其中的怒意不言而喻。
09
宴会进行到一半,我疲于应付那些贵妇小姐,便寻了个理由去花园走走。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周文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阿韫,你和琅琊王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才故意演戏给我看的
我转头看向周文徽,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以为他是谁啊
为了报复他,我故意把持朝政的琅琊王跟我演戏,他也想得出来!
周大人想多了,我没这么大本事让琅琊王陪我演戏。
况且,你也还不资格。
我的话毫不留情,让周文徽脸色一白。
接着,他眼底涌现出一阵疯狂之意,双手抓着我的肩膀使劲摇晃。
那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勾搭琅琊王,让他将我丢到云阳县那样的地方去。
沈氏,我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娶月儿我也是没办法的,她养父是镇北大将军,我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普通人。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吗
体谅他
我嘲讽一笑。
自从嫁给周文徽之后,我上要侍候婆婆,下要照顾小姑子,时不时还要应付他们家那些上门打秋风的亲戚。
可最后呢,他当上了将军,而我却要为别的女人让路,由妻变妾。
如果是这样的体谅,那我还真做不到。
毕竟我嫁给他,辛苦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让别人摘桃子的。
见我不说话,周文徽接着问道:当初我们成亲时,你说过会永远陪在我身边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一阵恍惚。
好像当初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不过我没记错的话,应该还有后半句。
若你永远待我如初,那我必然不离不弃,永远陪在你身边。
可惜啊,终究还是抵不过权势。
我努力挣脱他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大人,还请你自重!我马上就是王妃了,你如此与我说话,是不想活了吗
提到王妃,他神色一变。
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疯狂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阿韫,你既然是王妃了,那看在我们过去里面的情份上,你能不能帮我求求琅琊王,别让我去云阳县了。
我当初也不是故意要负你的,只是凌月毕竟是镇北大将军的养女,她借着她父亲的权势逼我娶她。我不敢违抗丞相的命令,无奈之下才娶了她。
阿韫,你一向善良大度,肯定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想让我帮他,就喊阿韫。
生气不满时,就是沈氏。
他倒是把双标这一套玩的极好呀。
只是不知,若他口中那个借着父亲权势逼迫他娶亲的凌月听到这番话,会作何感想
冷眼看着眼前人,我心中只有嫌弃和庆幸。
周文徽,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识相的话,赶紧滚!
我转身准备离开,却被周文徽抓住袖子。
他咬牙切齿地问道:沈氏,我们毕竟也是多年夫妻,难道你真要这么绝情吗
你看,又变成沈氏了。
你我早就没有感情了。
10
中秋宴上的风波不是秘密。
很快,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未来的琅琊王王妃原本是周小将军的妻子。
一时间,有说谢淮序以权夺妻的,也有说我不知廉耻勾搭琅琊王的。
当然,说周文徽这个将军就是靠卖妻换来的也有。
但不管他们说什么,赐婚的圣旨都如期而至。
【一生一世一双人。】
【永不纳妾。】
【成亲之日起,双方所有家产全部归入沈书韫名下。若其想要和离,也可带走所有家产,任何人无权干涉。】
【沈书韫可与琅琊王共享所有权力,任何人不可违背!】
我捂着嘴,有些难以置信。
在赐婚之前,谢淮序曾提前通知我,但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在圣旨中加上这些,承诺。
明明是三妻四妾的时代,他却将那些誓言写在了圣旨之上,不仅是告知全天下的人,他对我的爱重,也是在给我最大的保证。
他贵为琅琊王,权倾朝野,本可不必如此。
毕竟我答应嫁给他只是为了权势,所以从未想过要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他还是给了我一个全天下最重的承诺,满足了我一个女人的虚荣心。
赐婚第二日,我是全国首富沈家之嫡女,也是沈家当代家主的消息也传遍了京城。
消息是从朝堂之上传出来的。
赐婚后,大臣们就开始上折子请求陛下收回成命,说我下堂妻不配为王妃。
谢淮序便将我的家世说了出来。
全国首富,这个含金量有多高,便是路边的狗都知道。
消息一出,阻止我为王妃的声音小了不少,更有一批大臣开始拥护我为后,其中就包括户部的所有官员。
黄莺一改前几日的愁眉苦脸,整日笑眯眯的。
太好了,这下看那些人还狗叫什么!
闻言,我也笑了起来。
有钱果然就是不一样啊!
只是我没想到,消息刚传出来的当天晚上,周文徽就找上门来了。
我原不想见的,但他说,他手里有我与他的定情信物,若我不见,他就出去让大家都看看。
见到我的一瞬间,周文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娘子,为夫知错了,你原谅为夫吧!
11
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我后退了好几步。
嫌弃的。
我凛声问道:周大人这是作甚我与你早没关系了,你可不要乱认亲戚。
周文徽听了我的话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娘子说什么呢,你看,这是当年我们成亲时你送我的玉佩,你说是你家的祖传之物,极为珍贵。
这定情信物都还在我的手里。
若我拿着它到琅琊王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娘子可不要怪我哦。
边说,他还边晃了晃手里的玉佩。
我瞥了一眼玉佩后收回目光:这玉佩不过是我路边买的破烂货而已,你还真以为是我沈家的传家宝
我说得半点不假。
这玉佩是我去庙会时随手买的,为了让它显得不那么廉价,这才加了个祖传的名头。
周文徽闻言,大声吼道:我不信!你在骗我对不对你是生我的气,所以现在才骗我的。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是首富沈家的嫡女呢你早点告诉我,我不会娶凌月那个泼妇,我们就不会闹成这样子了。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
我家的生意不仅在青州,全国各地都有产业,从衣食住行到吃喝玩乐,几乎各行各业都有涉猎,说日进斗金也不夸张。
只是,我们家有祖训,财不外露。
所以,除了沈家嫡系,其他外人,哪怕是沈府的下人都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
原本我想着等到周文徽从战场回来后就告诉他真相的,可没想到传来了他战死沙场的消息。我当时还有些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和他坦诚相待。
但我没想到,死去的人居然又回来了,而且还是拖家带口地回来。
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哪里还有机会能够知道沈家真正的底蕴。
听了我的话,周文徽眼中的愤恨一闪而过。
但他还是努力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阿韫,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所以才这样说的
凌月,她嚣张跋扈,半分女子该有的贤良淑德都没有。
你放心,我回去就同她和离。等我和离,我保证以后肯定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打断了他的话:世上没有后悔药,唯有前进!所以周将军不必同我说这些,我也不想听。
周文徽脸上先是阴沉,但瞬间又变成了温柔。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想要过无拘无束的生活。
阿韫,你还说过,不愿意和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些都是他给不了你的,但我可以!
我可以带你走遍大江南北,和你生一堆孩子,与你一辈子安安稳稳地走下去。
所以,你别嫁给琅琊王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我正要开口,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抢在我前面。
我觉得,不太好。
周大人真是好胆量,居然敢和本王抢妻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文徽听到这个声音,脸色一白。
但他倒没像以前那样跪下请安,反而梗着脖子说道:王爷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难道真的要以权抢微臣的妻子吗
放肆!
谢淮序冷哼一声,身后的侍卫便上前将周文徽拖走了。
等只剩下我们两人时,谢淮序将一支芍药递给我。
御花园的芍药开得正好,我想着你许会喜欢,便摘了一朵送你。
12
在那之后,我再没有见过周文徽,不过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不断传到我的耳中。
听说,他那日从沈府被赶出去之后,被人带去了赌场。
之后,他就一直流连于各个赌场之中,连家都不回。
凌月得知此事后,带着下人去了赌场,想把人带回去。
两人都是舞刀弄枪的人,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后来,周文徽下手太重,将凌月打成了重伤,流产了。
凌月那般女子,向来骄傲,养好身体之后就跟周文徽和离,然后请旨去了边关。
之后,周文徽更加沉迷于赌场的刺激。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就输光了家财,被追债的人堵到了家门口。为了还钱,他把周文柔卖给了一个富商做妾。
周文徽也曾来找过我,但每次他刚走到沈家门口就被人绑走了。
我问过谢淮序,他笑而不语。
13
大婚那日,鼓乐喧天,红妆十里。
新婚夜,我头顶着精致华贵的盖头坐在床上,没有小姑子不分场合讨要礼物,也没有陌生人闹洞房的喧闹,身边的小桌上放着小巧精致的糕点。
一切都和嫁给周文徽时完全不一样,我十分轻松。
谢淮序早已将所有的事情吩咐得明明白白。
许久,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掀开我的盖头。
在我抬眸间,正好看到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阿韫,你终于是我的了!
我淡淡地笑了笑,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我与谢淮序,与其说为了爱情,不如说是为了利益。
他或许对我真的有感情,但我知道,里面肯定掺杂着其他东西。
而我,一个被人背叛过的人,怎会如此轻易再相信他人。
所以,我嫁他,单纯为了权势。
毕竟我已经足够有钱了,再有权势,那才是最好的搭配。
至于爱情什么的,那是穷人才喜欢的玩意罢了。
从此以后,我只会爱我一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