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亦或者是，七皇子故意扯上皇帝的大旗，陛下只是放过他，并没有打算让他做什么，只是将他流放在外，七皇子只是气不过，所以才倔强地做这些多余的事情。圣心难猜啊。
四大家主一时之间也捉摸不透。
他们本以为七皇子来，只是小事，所以对于京中局势，并不甚仔细调查，如今看来，是掉坑里了。
“给我们白家一点时间考虑。”
“我们冯家...”
四大家主，没有一个敢马上答应的。
这种暗器能不能量产，量产耗资几何，会不会被剽窃，中途会不会引起什么变故，现在有没有人透露给京都其他皇子，这些事情都没有敲定，四大家主也不敢马上拍案。
“啧啧啧啧，各位也是有身份的人，当然知道做生意没有回头草的说法，现在没有魄力下决定，下次再想入伙，可就是要额外缴费了。”
箫景彻手指插入手枪扳机孔洞，将手枪不断地旋转着，他眼神轻佻，等待四位家主发言。
“这次我要的钱和人，一半算借的，日后会还。”
“何日？”冯家庄有了兴致。
“攻下匈奴一个部落，就还一部分，全部攻下，还完绰绰有余。”
“哦呵呵呵呵，攻下匈奴？七皇子，猴年马月啊？”裴斐咯咯咯咯地笑着，美眸中透出一丝异样的色彩。
“陈秋楚，你手下有多少将士？”
“秉殿下，五万。”
箫景彻转头看向裴斐：“五万名三品高手，排成一排前进，三百米外可杀敌军，荡平匈奴，所需多久？”
这一句话，让四大家主胸中一震。
好大的口气。
这东西虽未曾拿到手上细看，但要造五万吧，也绝非易事。
箫景彻说到这里，知道已经不能多说了。
若非要赈灾，这四大家族有一个算一个，箫景彻肯定要吃干抹净的。
如今暂时妥协，从吃干抹净变成合作，不过也是赶上灾荒的无奈之举罢了。
只要能拉来一个家族入伙，就能把灾情稳定，事后其他三个家族，能活下几口人都算是箫景彻那天心情好。
短则一年，长则两年，他一定能到三境，也就是武龙诀第十二层，届时依靠武龙诀的霸道，未必不能拿下一名家主，何况他这边还有一个四境的阎震，一个三境的陈秋楚，以及无数枪械。
现在帮了箫景彻的，看后续表现，箫景彻赏他个家族百年繁荣，也并无不可。
想到此处，箫景彻打了个响指，慕容飞雪竟不知用何种方法进到了包厢之内，手中还端着一杯好茶。
“雪莲宫的手段...飞絮藏雪，好手段...”
慕容飞雪不过一境的修为，竟是能在四名四境手底下悄无声息走进来，确实让四人打心底里敬佩。
箫景彻喝起了茶，静静等待。
四位家主不是傻子，或双手抱胸，或低眉看桌，或食指拇指扶下巴，或微微闭目，都在计算着利益得失。
四位都是商人，箫景彻这个七皇子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四人也不会藏着掖着或者装腔作态，他们大大方方地思考起了利益得失。
犹豫时间并不多久，便有一个家主啪一声拍案下了决定。
出乎郑知民与陈秋楚意料的是，拍案做决定的，竟是裴斐：“七皇子殿下，我裴家入伙，赈灾的人，钱，粮，我们愿意出，唯有一个额外条件。”
箫景彻倒是意外，他方才就看出裴斐有些许动心，却不曾想她能如此快拍案，他本以为裴斐就算下决心都会是跟风者呢。
“你可以说，我不一定答应。”
裴斐把先前轻佻的模样收起：“进攻木尓嘎达族，我裴家要出战。”
箫景彻闻言一愣，他倒是没有听说过裴家和木尓嘎达族有什么恩怨。
不过匈奴部落众多，匈奴不过也是一种泛称，有一个族群接掠过裴家先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种对箫景彻来说并不会吃亏的事情，他先答应下来自然无妨。
“允。”
裴斐拍案站起，转身就走，扭着曼妙的腰肢，不见一丝拖沓。
“郑大人，去送送裴家主。”
郑知民识趣站起，跟着裴斐，亦步亦趋。
郑知民不会走太远，只是跟裴斐交接一下日后谈话所在，以及处理灾情的主要手段，没一会还得回来等待其他三位家主松口。
同意或不同意，都得松口。
白须的白家家主皱起眉头来。
他本打算四大家族同进退，从七皇子口中要出更多承诺来的。
没想到裴家那个娘们儿这么快就松了口，这一下和箫景彻谈判他们更是没了话语权。
倾尽全力之下，一个家族要赈灾还真的可以。
还有什么筹码，现在就要搬出来了。
“七皇子殿下来到黑水郡，可曾去见过节度使沈奇峰？”
“哈哈哈哈哈。”
“殿下笑什么？”
“沈奇峰是谁？”
“黑水郡，节度使。”
“我呢？”
七皇子。
白承恩愕然。
之前箫景彻的名声太差，险些让他忘记了这件事。
箫景彻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子，无论到哪，按照礼制，都是当地官来拜访才对。
他本想搬出沈奇峰也在这次饥荒中也敛了财的事情来增加谈判筹码，但是...七皇子大驾光临，不应该是沈奇峰前来拜会吗？
沈奇峰没有第一时间来拜会，这一点，七皇子可以将他一军吧？
白承恩深知沈奇峰为人，沈奇峰绝对回来拜会七皇子，只不过还没有收到消息那么快，或者是刚刚收到消息，正在来的路上。
但那也是晚了。
白承恩还在思索，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在考虑一不小心就没了九族的买卖，反倒像是小集市里为了一个铜板利润而争得面红耳赤的菜农。
“从龙之功，能有什么封疆大吏当一当吗？”
冯家家主与熊家家主鄙夷地瞥了白承恩一眼，随即同样眼巴巴地看着箫景彻。
箫景彻没说话。
看来有门，有机会。
机会多大呢？
三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讨封了。
箫景彻则是快喝完了第二杯茶。
今日饮茶太多，他有些尿意了，而且也失去了耐心，再这样拖下去，待到入夜，灾民说不准又得冻死一批，这是箫景彻不能允许的。
啪！
箫景彻将枪砸在桌面上：“本宫失去耐心了，我现在做最后通牒，你们只有十息的考虑时间，加入，就是一半赈灾，一半算我箫景彻个人欠你们的。不加入，至少要出裴家出资的三分之一，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箫景彻忽然的强硬让场上众人摸不着头脑，白承恩脸红一刹那后，抗议道：“凭什么不加入也要给三分之一，我不服。”
“你不服？你不服我亲自带人去你白家抢，就算是烧杀砸，或是抢你们的女眷去卖作奴隶，我也会凑够三分之一！”
“什么？！”白承恩几乎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
这还是皇子吗？这是强盗流氓吧？
“七皇子殿下，你想好了要和我们白家火拼？”
箫景彻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家伙最大的依仗就是白家大不了就带着核心弟子撤出黑水郡。
但箫景彻也失去了耐心：“你敢跟我火拼？”
箫景彻身子前倾，将木桌摁出一个手印，眼里透着凶狠。
白承恩被压回了气势，但眼里满是不服气。
“我知道，大不了你们就逃回匈奴嘛，反正你们白家本来也不姓白，姓的是哪个匈奴姓氏我也不知道，你笃定你们家族高手众多，朝廷不会派大军追你。”
白承恩被说中最大的底气，却并不恼怒，反而眼中多了一丝得意。
箫景彻冷笑一声，漆黑的眸子中带着狠辣的意味：“但我箫景彻，会以个人身份追杀你们，落后的家眷，我会全部抓住，卖作奴隶也好，掏出心肝论斤卖也好，我都会从你们白家掏出百分之三十的钱粮，除非你们敢杀我，除非你们敢杀大魏七皇子，否则，我不死不休！”
箫景彻的话语中满是坚定。
白承恩被吓了一跳。
他不明白，这个皇家子弟哪来的那么大的戾气，为何真能说出不死不休，甚至真的有不死不休的气势。
但白承恩知道，这场谈判破裂了。
箫景彻从邀请他们来，就只是给了他们两个选择。
投资，亦或者被打劫。
偏偏白承恩又没办法在二者之外选择。
因为箫景彻说得很对。
他不敢杀箫景彻。
甚至不敢重伤这家伙。
十七年前，魏武帝第二子被赵国杀死。
那一日，还未成魏武帝的萧云显震怒，不顾父兄阻拦，只身出关，一日之间，连破三境，亲自把赵国朝廷屠了个遍，人头挂了长安满城。
那一战之后，其余各国联合派出三十六位顶尖高手拦截萧云显。
死了。
无一人生还。
甚至没有一具全尸。
每一具尸体，都是被萧云显可怕的膂力硬生生撕碎的。
从那一日起，各国知道，未来的魏帝必然是这个年轻人了。
未来的天下，保不准也是他的。
可惜魏武帝登基杀死前齐帝后，便不再出手，否则如今哪里还有战火？
白承恩不敢杀箫景彻，这是绝对的底线。
“十...”
“九...”
箫景彻在数数。
冯家，熊家家主对视一眼，不再犹豫，同声道：“我们愿出裴家三分之一的钱粮、人力。”
箫景彻点头。
白承恩观察着这个年轻的面孔，他忽然看到了年轻的自己，那个桀骜不驯，不怕天，不怕地的自己。
而且箫景彻更为狠厉，行事更是毫无顾忌，可以说得上是为了办成一件事，可以得罪任何人。
但白承恩不知不觉心中还是生出了欣赏的意味。
宁愿把四大家族全部得罪也要尽快赈灾吗？箫景彻，你这家伙...得到老夫的认可了。
“我白家愿意全力配合七皇子殿下赈灾。”
白承恩的话，让另外两个家主错愕。
不是...哥们？
我们不是共进退的吗？你怎么...
“哈哈哈哈，”白承恩爽朗一笑，“我们白家没有什么世仇，只盼日后这暗器的生意，七皇子殿下能交给我们白家来做就好了。”
箫景彻也笑了。
白承恩，确实是个人物。
他走上前几步，拍了拍老者的肩膀。
老者虽是坐着，却差点能有箫景彻高，着实是个大汉。
此刻白承恩被拍肩膀，竟是隐约有一种被老者照拂的感觉。
“枪械生意不挣钱，你是个生意人，我之后会有一门很能挣钱的生意给你，就看你到时候吃不吃得下了。”
白承恩瞳孔一缩。
比这种可怕暗器还挣钱的生意？
他当然知道不可能。
但七皇子殿下金口一开，估计挣钱程度也大差不差。
冯彩吉与雄辉奴讶异：“七皇子殿下，我们也想...”
“诶，我有言在先，事后加入，可是要额外交百分之三十的钱银的，在裴家出资的基础上。”
箫景彻轻飘飘地把两人的话挡了回去。
“不知二位家主，想要什么呢？”
两个家主心中只泛嘀咕，暗骂这白老怪给他们挖了个坑跳。
但额外百分之三十，两人实是不舍，故而打了个哈哈道：“哈哈，没有没有，我们二人想起家中煮了老火鸡汤，得回去喝汤了。”
箫景彻嘴角挂起一抹意味颇深的笑意，斜眼瞥了两人一眼，仿佛有什么嘲弄的话语没有说出口。
“好，回去吧。”
说着，他又对白承恩道：“白家主，赈灾的事情与郑大人商议，这次我希望是以工代赈，让这些灾民先吃几天饱饭，随后去北山挖个煤，你看如何？”
这有商有量的客气态度，着实和之前那幅不死不休的面孔合拢不到一块来。
这川剧的变脸，仿佛天生就刻在箫景彻的基因里。
白承恩头一次听说以工代赈的说法，虽不知北山那一片毒煤矿挖来有何用处，但如今已然入了箫景彻彀中，白承恩也不妨跟着他多走几步。
正好顺便掂量掂量这个小娃子除了那一股狠劲儿以及那一颗赤子之心，还有什么值得白家投资。
郑知民刚好回来，白承恩就搂着前者的肩膀去说话了。
箫景彻出到醉仙楼围栏处，凭栏望，千里江山，广袤草原，尽归眼底。
“都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