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姑娘何以又觉得，我对姑娘无意呢？”</p>“啊？”江绾有些没反应过来，怔愣地看着他。</p>
谢行之看着小姑娘乖软的模样，还是忍住了逗她的心思。</p>
“姑娘放心，我骑马。”</p>
“啊？”江绾抬眸，看了一眼马车后面的黑色骏马，小脸瞬间爆红。</p>
“哦，那就好。”</p>
她真觉得自己简直丢脸丢到家了，人家根本没那意思。</p>
谢行之看着她失措的模样，嗓音不禁染了笑意。</p>
“姑娘不必介意，”他似乎是笑了一下，“日后有机会，再与姑娘同乘。”</p>
江绾的脸彻底红透了，她抬眸，瞪了他一眼。</p>
奈何她面色红透，眼风也软绵无力。</p>
谢行之看到她这副模样，嘴角勾起的笑意更深了。</p>
他主动掀开帘子，冷白的手递到她面前，“姑娘，请。”</p>
江绾看着他的手，赌气踩着地上的凳子，钻进了马车里。</p>
谢行之看着空荡荡的手，摸了摸鼻尖，看来是玩过了，小姑娘真生气了。</p>
……</p>
江绾来到谢家的时候，饶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p>
但到谢家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怔住。</p>
谢府坐落在整个上京的权贵之地，地段繁华，门口低调的黑漆大门，门楣高悬牌匾，气势恢宏，庑殿顶的设计，覆盖着琉璃瓦，正脊处有脊兽，飞檐翘起，檐下挂风铃、豪华又雅致。</p>
不愧是百年世家，江绾叹服不已。</p>
今日是谢夫人的生辰辰宾客盈门，谢行之带着她进了谢家大门。</p>
刚经过一处亭台楼阁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女子的对话声。</p>
“你看到了么？这世子竟带着个女子一同进来，这女子姿色倒是不错。”</p>
“什么不错，这是江绾。从前跟在陆景言身后跑的那个。”</p>
“不是吧？那她怎么又和谢世子勾搭在一起了？”</p>
“你还不知道吧？这江绾落水，世子救了她。”</p>
“落水，她该不会是故意的吧？”</p>
“这可不，你看她从前对陆景言，她那人什么事做不出来？”</p>
“说起来，这谢世子也是倒霉，好心救个人，反被缠上了。”</p>
那几个女子说得正欢，突然一道略显清冷的嗓音打断了她们。</p>
谢行之嗓音低沉，缓缓地说道。</p>
“落水之事何等凶险，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p>
他嗓音清冷，在场的几个女子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p>
其中为首的一个女子鼓起勇气说道：“我等背后议论他人确实不对。但也是觉得，世子高风亮节，怕你被江绾所骗。”</p>
“是么？”谢行之停顿了一下，嗓音似乎染上了温柔。</p>
“你们误会了，她没有骗我。”</p>
“缠着不放的人，是我。”</p>
在场众人：“……”</p>
江绾：“……”</p>
那女子继续说道：“世子怕是不知，这江绾的手段厉害得很，从前她就贯会讨陆景言欢心，如今陆景言不要她了，她才……”</p>
“姑娘，慎言。”谢行之嗓音染上了怒气，“道听途说，不足为信。”</p>
那女子面色涨红，还欲再说，江绾已经走了出来，嗓音清和地说道。</p>
“我确实与陆景言有过婚约。”</p>
“婚事是长辈定下的，他若是对我无意可直说，但他没有，他一边接受着我的好意，一边诋毁着我的名声。”</p>
“你们都是世家贵女，自幼接受良好的教导，我想问诸位一句，是真诚对自己的未婚夫是错，还是落水不肯受死是错？”</p>
在场众人都沉默了。</p>
她们都是未出阁的贵女，若是摊上了和江绾一样的事，未必有江绾的心态去面对。</p>
其实，江绾也没做错什么。</p>
她就是太有钱了，陆景言在外花费都记在江家账上。</p>
大家都说江绾为了讨好陆景言，连脸面都不要了，倒贴陆景言。</p>
但江绾说得没错，这陆景言若是正人君子，一开始直接退婚就是，这一边花着江家的银子，一边在外诋毁江绾的名声。</p>
真是不要脸。</p>
原本站在后面的一个青衣女子突然站了出来，轻声说道。</p>
“我信江姑娘，春日宴上，是江姑娘亲口退了和陆景言的婚事。”</p>
“这世道待女子何其苛刻，能似姑娘这般果断鼓起勇气来退婚的不多，我敬佩姑娘。”</p>
这声音没有在刚才的对话声里，江绾望了过去，对方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p>
其他人面面相觑，方才为首的女子还有些不甘心，但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反驳不了，只能干巴巴地说道。</p>
“江姑娘好口才，不愧是商贾出身。”</p>
她转身欲走，谢行之拦住了她，嗓音清冽道：“道歉。”</p>
“你……”那女子被谢行之这么说，眼眶瞬间红了，嗓音忍不住发颤。</p>
“好，你们都帮她。”</p>
“我道歉，对不住，行了吧？”</p>
她说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其余的人也不敢多待，都跟了出去。</p>
江绾看到这一幕，内心有些复杂。</p>
这谢行之只是救了她，却因为她名声受损，还被迫和她一起被人议论。</p>
“世子抱歉，我似乎给你添了麻烦。”</p>
谢行之听了她的想法，眸色暗了暗，再次开口的时候，嗓音染上了无奈。</p>
“不瞒姑娘，谢家家风清正，这几日的流言，确实让我有些苦恼。”</p>
江绾愣住了：“……”不会吧？她就是客套一下。</p>
谢行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父亲责备我，说我一大把年纪还不成婚，才会闹出这种流言来。”</p>
江绾愣了一下：“不至于吧？”</p>
这谢行之不过也就二十几岁的模样，怎么就一把年纪了？</p>
谢行之幽幽道：“大哥在我这般年纪的时候，慕哥儿都启蒙了。”</p>
“二哥和三哥也成了家，唯有我。是最不争气的那一个。”</p>
不会吧？</p>
谢家管谢行之这种叫还不争气？</p>
那她呢？</p>
“祖父也因此病倒了，母亲很是伤心，这几日忙着为我安排相看。”</p>
谢行之按了按眉心，“我有一事，想请姑娘帮忙。”</p>
话都说到这份上，江绾哪里有拒绝的理由？</p>
“世子，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p>
“和我成婚。”</p>
江绾：“？？？”</p>
没说完的话哽在喉咙间，她抬眸，不确定地看着谢行之。</p>
“世子，我可能这两日熬夜看账本，身子上火，有些失聪。”</p>
“我方才，似乎幻听了。”</p>
谢行之看着她这副慌张的模样，似乎是笑了一下。</p>
他俯身凑近，嗓音低沉缱绻。</p>
“江姑娘，你没听错。”</p>
江绾还是有些犹豫，“可是，为什么呢？”</p>
谢行之嗓音温柔，缓缓说道：“我到了适婚的年龄，与其被母亲逼着去相看，我更倾向于和江姑娘成婚。”</p>
“姑娘不也说了么，令堂也盼着姑娘成家，你未嫁我未娶，正好合适。”</p>
江绾：“这太草率了，万一以后你发现我们不合适呢？”</p>
谢行之：“以一年为期，若一年后姑娘不愿与我继续过日子，我愿将我名下谢家一半家产赠予姑娘。”</p>
江绾愣住了，天底下竟有这等好事？</p>
谢行之继续说道：“我亦保证，在你我成婚后的日子，若是姑娘不愿意，在下绝不唐突姑娘。”</p>
江绾看着他那张过分好看的容颜。</p>
唐突不唐突的，这个倒是不打紧。</p>
只是，这婚事来得太过突然，她一时有些慌了神。</p>
谢行之俯睨着她，眸色澄澈认真：“今求娶姑娘，愿倾吾所有，护汝于朝暮，予汝以欢颜，岁月漫漫，然初心不移，望与汝相伴，共赴白头之约。”</p>
他的嗓音低沉缱绻，温柔万千。</p>
江绾这下是真脚软了，一下踉跄，差点摔倒。</p>
谢行之见状，连忙勾住她的腰，将人带到自己怀里，护着她不摔下去。</p>
江绾抬眸，看着谢行之这张过分好看的容颜。</p>
墨发以玉簪束起，桃花眸澄澈有神，潋滟生光，俯睨着她的时候，还染上了缱绻的笑意。</p>
长身玉立，将她带入怀里的那一瞬，江绾可以感受到他身姿挺拔，线条凌厉。</p>
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说是世间风华都落入他一人身上也不为过。</p>
但似他这般得天独厚的，说要求娶自己，那就过了哈。</p>
江绾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咦，没掐疼？</p>
她就说，这果然是在做梦。</p>
她不甘心，又掐了一把。</p>
突然，冷白修长的手按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嗓音有些无奈道。</p>
“阿绾，别掐了。”</p>
江绾愣住了。</p>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她方才掐的，是谢行之？</p>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p>
但她突然看向谢行之，小脸染上了隐晦的红晕，温软又勾人。</p>
“世子，你方才唤我什么？”</p>
谢行之嗓音有些不自然，“我唤你阿绾，可好？”</p>
江绾从未有过一刻，觉得自己的名字这般好听过。</p>
他的嗓音低沉缱绻，还带着一丝缠绵的温柔，俯下身子望着她的时候，清冷的桃花眸尽显温柔。</p>
如此美色，还需要相看？</p>
只怕这这谢夫人放出消息，这谢家府邸的大门，都要给媒人踩烂了。</p>
江绾此刻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了云端一般，整颗心柔软得不成样子，但又虚得一批。</p>
毕竟，他可是谢行之啊！</p>
谢家未来的家主，这哪里是她这种升斗小民可以肖想的。</p>
若是在过往，似谢行之这般出色的高枝，她是想都不敢想。</p>
但现在这高岭之花垂下枝来，把自己送到了她的面前，问她要不要？</p>
江绾沉默了，她开始分析利弊。</p>
以她的家世，配陆景言都有些勉强，毕竟这世道，士农工商，商贾是最被人轻视慢待的。</p>
她还和陆景言有过婚约，这若是放在寻常百姓家，也是要被嫌弃一二的。</p>
更何况是百年清流世家的谢府？</p>
这谢行之说要娶她，那他祖父父亲母亲大哥二哥三哥都知道吗？他们没有意见吗？</p>
……</p>
江绾想了很多很多，两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理智告诉她，这婚事行不通。</p>
她有很多理由可以拒绝他。</p>
门不当户不对，不合适。</p>
江渊爱护她，不愿她嫁给武将，不合适。</p>
谢家清流世家，她商贾出身，不合适。</p>
……</p>
她有满腹的理由可以拒绝，但是当谢行之俯身凑近，墨眸潋滟动人，清冷的嗓音缱绻不已。</p>
“阿绾，你可愿意？”</p>
这哪里还是清风霁月的谢家世子？</p>
这分明是修炼成精的男狐狸下了山。</p>
长得好看还会撩，而且似乎还有腹肌来着？</p>
不管了，江绾下了决心。</p>
人生苦短，爽了再说。</p>
她抬眸，杏眸染上了雾气。她不敢直视谢行之，目光转向一旁，嗓音乖软，轻声地说道。</p>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