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做赘婿难。给嫂嫂做赘婿更难。
给心中只有亡夫的嫂嫂做赘婿更是难上加难。
成婚十年,陈辞渊当了十年活鳏夫。
重生后,他决心放肆一回,沉沦间却听女人掐着他劲腰嗓音喑哑问。
“哀家与你夫人,谁更厉害?”
……
秋夜,寒意正浓。
孩童哭闹声响彻郡主府内院,陈辞渊坐在桌案前,岿然不动。
不多时,那哭声骤然逼近。
他抬眼看去,撞入女人满是怒火的冰冷美眸。
“陈辞渊!你听不见霖儿在哭吗?”
她抱着孩子踏步入屋,张口便是呵斥。
永安郡主梁秋韵,陈辞渊曾经的嫂嫂,如今的夫人。
嫡兄病重身亡,留下一子,陈家便将他送来做了梁秋韵的赘婿。
入赘郡主府后,陈辞渊谨小慎微,细心照料侄儿,亦讨好着郡主府众人。
若非重生一遭,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一生会落个夫人嫌恶,养子厌弃,病死柴房的下场。
望着这张曾无比熟悉的脸庞,陈辞渊只觉满心悲凉。
他猝然回神,垂眸开口:“霖儿不喜我触碰,我去哄,只会叫闹得更狠。”
五岁大的孩童略懂是非,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说法,说陈辞渊抢了他父亲的位置,自此对他怀恨在心,常常刻意借着哭闹动辄打骂于他。
前世,陈辞渊耐心忍着哄着,直到他十岁才得以听到他喊一声‘爹’。
他本以为是感化了他,临死才知原来是他学会了伪装,对他的恨意从未减少。
见陈辞渊态度冷淡,梁秋韵脸色骤冷
“陈辞渊,当初你入赘进来时,发誓会将霖儿当亲儿子对待!如今,才三月,就想要背信弃义不成?”
话音落地。
梁秋韵怀里的男童,就拿起桌上的茶杯直接砸了过来,哭喊着:“坏男人!”
茶杯砰地打在陈辞渊的头上。
痛意无比真实。
有血迹自额发流下,红色的血液模糊了他的视野。
直到此刻,陈辞渊方才如梦初醒,真真切切感知到自己确实是回到了十年前。
血迹一点点映红了他的眼。
他不明白,漫天神佛为何要他再回来一遭,重新走一遍前世的苦……
“姑爷!”
身边的随从倒吸了一口凉气。
陈辞渊虽继父,然梁霖为人子,对长辈打砸,在大邺朝,乃是大不孝!
可梁秋韵却说:“为父不慈,才会让霖儿对你这样抵触!现在就去祠堂跪着好生反省一下!”
陈辞渊攥紧拳,透过血红的视线,看着面前这个自己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心口陡然如被刀割裂。
孩子恨他,梁秋韵同样厌他。
他们母子一条心,始终认为他别有心机,是为了荣华权势才入赘郡主府。
只有陈辞渊自己清楚,他愿意受这些苦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喜欢梁秋韵。
早在梁秋韵和他嫡兄成婚之前,他便喜欢她。
可这些事,梁秋韵不会信,他说出来也不过徒惹笑话。
陈辞渊闭了眼,喉间无尽涩苦化为一个失力的字:“是。”
祠堂内。
陈辞渊跪在冰冷的地砖上。
正前方,便是他嫡兄陈嘉文的牌位。
不知跪了多久。
梁秋韵推门而至,她看也没看陈辞渊,只径直细细擦拭陈嘉文牌位,又仔细上了香。
前世多年了解,陈辞渊却明白她来这绝不只是为了上个香。
见她不说话,他直接轻声问:“郡主还有罪要降?”
闻言,梁秋韵黑沉眸底略过诧异,但也转瞬即逝。
她居高临下看他,冷声开口:“我要你对着嘉文的牌位发誓,日后专心照顾霖儿,绝无二心,若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好一个狠辣绝情的毒誓。
陈辞渊的心狠狠一抽,痛不可当。
他手攥得死紧,嘶哑嗓音却是问:“郡主,您和我成婚,可有半分将我当作夫君看待?”
前世,他到她死都没能问出这个问题,此刻,却非想要个答案不可了。
祠堂内灯火一阵明灭。
旋即,他听见梁秋韵冰冷的嗓音响彻——
“夫君?你也配?”
“你连嘉文的一根头发丝都不配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