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蒙族使团被安置在宫外闲院，珍羞美婢供着。

 皇帝当即下令闭了城门，然而晚了一步，城中有人出现咳嗽，高热，严重的已陷入昏厥。

 人人自危，因为不远之外，岭东地界，瘟疫横行，死伤者数万计。

 太子挺身请命，奔走在疫区第一线。

 皇帝颇受感动，第一次对外戚捧上台的太子另眼相看。

 城中家家闭户，一月过去，京中运出的尸体还是堆成了小山。

 皇帝一愁莫展之际，太子寻到民间神医，几副汤水灌下，生病之人起死回生。

 举朝欢庆时，药方被快马加鞭传往岭东。

 太子功德无量，民间开始有人为其焚香。

 宫中久闭的院门敞开，阿荧放下手中算学看我：「瘟疫之事，你怎么看，听说一向跟太子不对付的公主府也未敢置一词。」

 我慢腾腾数着新到手的例银，想找个法子托送出去。

 「太刻意了，也太顺利。」我并不相信养尊处优的太子，一朝醒悟，于死亡面前，身先士猝。

 阿荧插上门拴，走到我近处：「我俩想到了一起，太子好大喜功，可断不会舍身忘死。」

 我们抬头与阿荧目光相触：「除非另有隐情。」

 经瘟疫一事，各宫院不少人明里暗里向太子府倒戈，我让阿荧备了一份礼，凑着热闹送去。

 我找机会见了二姐卢锦灼，自上次宴会失误，太子便一下冷落她许多，加之太子近来偿到更多盛誉，更不会把只会取乐人的女子放在眼里。

 王权之下，女人次之。

 为了挽尊，她又一次拉踩于我，说此次瘟疫，三皇子与公主府无功无过，最大的赢家是太子府，而我，她不屑的说：「刚出掖?那种火海，又要陪嫁蒙族部落，远赴刀山。」

 我不爱闻她身上脂粉味，捌过脸：「姐姐从前爱山间茉莉香，来了太子府倒有所改变，不像四弟，仍是爱弄些蛇虫鼠蚁。」

 我转身时，恰到她目光微微一颤，说者有心，听者亦有意。

 瘟疫时期，大量灭鼠，养鼠更为大忌。

 平阳公主乃已故先皇后唯一嫡女，她的母?ú?亲是身死追封的皇后，曾是皇帝居于王府时的发妻，皇帝对她总有偏袒之意。

 何况还有两位身居刺史之位的舅舅，太子平日不敢妄动。

 酒热醉人脑，功过易自得。

 他是皇后所出，有朝中权臣外袓扶持，即便课业骑射样样不如三皇子李阔，他仍顺利入主东宫，他是被人抬着，架着走上太子之位。

 可人总是有一想二，他总想着凭自身本事，得到皇帝真心认可。

 经我对二姐暗示，太子把公主府揭发问罪了。

 公主府搜出大量蛇虫鼠蚁，皇帝震怒，气到引发旧疾，卧床三日后，令杀公主府男宠，并将公主罚奉抄经，禁足幽闭。

 至于此次瘟疫源头为何，并不重要，公主府的事被大肆宣扬，皇帝要平民愤，顺民意，更想借机敲打两洲刺史。

 在对少时亡妻的愧疚面前，皇帝收起慈父之心，断然将嫡公主当成一颗棋子落到沙盘。

 一如当年他逼死发妻，迎娶新人，为争夺皇位蓄力。

 我去诏狱见四弟卢墨麟，他反讽我：「卢锦行，急什么，我入狱不过是走个行式，很快会有人带我离开。」

 我是信他的，就算公主不来救他，他也有本事毒死狱卒，潜逃越狱。

 此来我只想带给他一句话，尚在掖?宫时，我曾见到二姐御风而行，方向正是岭南疫区。

 两日后，传来四弟暴毙狱中的消息，与此同时，公主府多了位头戴面纱的小公子。

 瘟疫之事，太子一时风头无两，但祸福相依，太子府的大量谋士及党羽离奇中毒而死，死相惨烈，有的一夜之间，全身溃烂，有的神志不清，挥刀自残。

 卢墨麟最善这种阴毒手段，举发公主府，踩上一条毒蛇，太子终会体会到得不偿失。